7、18年夏修订版(3/3)
问:产品有雏形了吗?未来如何优化?
答:不知道,没来得及想。
问:人才技术的后续支撑在哪里?
答:公司做大了,自然会慢慢吸引人才加入。
问:如果BAT(Baidu百度·Alibaba阿里·Tencent腾讯)这些公司做和你一样的项目,进入战场和你对垒,你怎么办?
没得到回答,对方毫无准备,被问懵。
步蘅自己亦见识过一位前一夜对一个idea胸有成竹觉得第二天自己便能拉到可观投资的创业者,第二天醒来时就已经变心,对另一个idea青睐有加,将前一则商业计划书扯烂塞进了垃圾桶。
在这世界上,大部分人留下的是千千万万种失败的不同方式,而不是一条通往成功的路。
此刻脚下这一隅土地,每天都在重复上演这样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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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步蘅和程淮山站在许多创业公司租用做办公区的AB大厦楼底。
计划内的五位被采访人,今天只约了一位,程淮山似是想要深挖这个选题,不急于成稿。
约访对象位于12楼。
骆子儒一向喜欢深入被采访者的工作环境、生活环境中去做实地了解,师出骆门的程淮山约人的地点也尽可能的设在这些创业者的公司中。
尽管这一次,他约的是公司已经覆灭或者将要覆灭的创始人们。
步蘅抬眸远眺,12楼的窗从地面的角度看过去格外狭小。
不及现实中她见的池张的头大。
步蘅几乎想象不出,池张于12楼见到她会作何反应,也许她应该回避,方便程淮山问出那些犀利的问题。
步蘅没看过采访提纲。
程淮山同骆子儒不同,在他问完所有的问题前,他不会同人分享他的思路。
但凭步蘅对程淮山犀利作风的了解,她怎么猜都觉得这次采访的结果,也许会扎人心,戳到池张痛点。
人在谷底的时候不落石,她信奉了这原则很多年。
有那么一刻,步蘅想拽住程淮山的手臂,拦下他。
可她到底没有。
因为在这则采访里,骆子儒虽然喊她过来,但实则她是一个局外旁听者。
采访者有自己的意志,被采访人也不是无行为能力人,他们自己会做出判断和选择,无需她代为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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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池张把手机搁置到近手边的长会议桌上,而后冲封疆和易兰舟道:“答应见一记者,人马上上来了,我去接一下,您二位继续自己先熟络着?”
易兰舟敏感追问:“什么记者?”
池张瞥一眼满室这萧条模样:“财经版,还能是娱记?聊聊我们的死亡之路,以后万一成功,多么励志。”
易兰舟眼底浮现愠色,即刻纠正他的用词:“是被绞杀之路。”
最难的时候,做出放弃那个游戏项目决定的时候,他们一起经历过几个漫漫失眠长夜。
本来有成功的希望,但死于对手山寨,死于对方背靠的资本的雄厚财力,这最让易兰舟耿耿于怀。
池张冲他走过去,不轻不重啧了声。
替易兰舟推了把他那总也挂不住的下滑的眼镜框,又拍拍易兰舟的肩:“别这样易教授,我们输的起。”
易兰舟:“……”·
易兰舟脱口而出那话带些冲动的意味。
池张则一本正经,两人对话路数完全颠倒:“人得直面惨痛教训,才能脚踏实地从头再来。是不是这个理啊,老易。”
莫名喝进的这口鸡汤口感不佳,池张嘴里称谓几换的易兰舟眉头跳了一下,又一下,怎么压制自己都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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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幻听,于这12层高,池张安慰人的同时竟然还听得到室外来自地面的阵阵蝉鸣鼓噪,他在这蝉声中看向还未发声的封疆。
也突然有些躁了起来。
挠了把头,池张这才恍惚想起来,过去那两年,他从未接受过采访,从未与人交流这一段梦一样短的奋斗史。
瞄几眼自己,进而发现此刻穿的并不体面,全无精英模样。
这发型,看着也特么不像好人。
他想起一个很应景的标题……“□□丝跃龙门”的失败史。
头疼,此处需要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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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张乍扫眼过来,封疆便读出他眼尾的那缕不确定。
相识这些年,池张在他面前从来不掩饰情绪。
信任的基石,最初来的莫名,筑成后却从未坍塌。
两年,即便池张已经独当一面,进入创业场厮杀过一番,培育过一个一度成形的项目,但他仍是一个随时需要鼓励的人。
池张此人的好“口/活/儿”,仅限于扯淡。
封疆回视他,黑眸深处如放定海神针,看一眼便使人降噪。
封疆:“收拾不了的时候喊我,随时上来。聊多了丧得想哭不想让人瞧见,也喊我,替你关门。”
他要带易兰舟下楼,给池张腾出不受外界干扰的,自由发挥的空间。
池张:“艹,你真会说,我都感动了。”
封疆没继续同他扯淡,他能理解池张的意图,池张想把这次失败跌倒摔出的疤彻底挖出来,让它接受暴晒,让它恣意化脓,然后彻底将其翻篇儿。
池张不是怕失败,而是怕这次失败成为日后人生路上无数次抉择时会浮现的一抹阴影,让他踟蹰,使他犹豫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