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画第八（1/2）

美人画第八

白砚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

他一早便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断层，睁眼的时候就是在言酌的姻缘殿，青吾也在，两人看到他醒了，咋咋呼呼地围着看了半晌，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放了心。

好在失去的不是全部的记忆，他能记得九重天的这一系列的事情，记得青吾和言酌这两个至交好友，却唯独缺失了离开无极之渊之后的记忆。

他长于天地灵气，从再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同生咒不发作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影响的，除了能感觉到有东西，对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变化。

但是言酌和青吾不这么想，两人那一阵子总是把他当做脆弱的瓷娃娃一般照料着，好似他不能用法术就像是四体不勤了似的。白砚原本没什么想法，硬是被他们这一番操作给引起了兴趣，可仔细问，两人却又不说什么了，言酌还好一些，只是沉默，青吾就不一样了，眼神活像是要把某个人撕碎了似的，长久下来，他也就不问了。

九重天原本是给他建了间白泽殿的，大概是为了显示尊重，修建的异常豪华，可白砚不知为何从心底抵触这个地方，于是就在言酌的姻缘殿留下养伤了，倒也没什么伤，按照言酌的说法，和无极之渊的一战，他除了被人下了同生咒，其余并没有受什么伤。

等养好了伤，言酌问他，以后打算做什么，回白泽殿，还是回瀛洲。

可有什么好去的呢，白泽殿他几千年也不见得去一次，扫地的小仙都不一定认得他，至于瀛洲，白泽一族只有他一人，他回去也不过面对其余的一些不太熟的人罢了。

于是白砚心里突然一想，就道：“去人界吧。”

有了这么个想法，他更是觉得有了盼头，也不像往常一样总是瘫在院子里喝茶了，甚至开始认认真真地向姻缘殿里去过凡界的小仙们打听，人界哪个地方最好。

可神仙们有几个去过人界的，更别说这些没什么职位的小仙们，倒是有一个从江州飞升上来的小仙娥有一次奉茶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忍不住跟白砚说了江州。

总算有一个确切消息的白砚心里一喜，就决定去江州了。决定下来，他就坐不住了，连忙扭头就要去和天帝说。

是在这个时候，他捡到了白知知。

小姑娘气呼呼地往门外走，还一面骂骂咧咧，白砚听的好笑，被白知知听见了，扭过头来瞪他，也是这一眼，让白砚认出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白砚在姻缘殿养伤的时候，青吾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半骂那个给他下同生咒的人，剩下的一半，就是骂这个不知好歹的侄女，说是骂，但字里行间还是心疼多的。

白知知的母亲白璃，是青吾的亲姐姐，也是青丘女君，和天帝相爱后嫁与天帝为妻，可青丘狐族向来以女为尊，白璃嫁了过去，青丘女君的位置自然就要有承担，一些人也自然觊觎这个位置，正当他们争得不可开交时，白璃死了。

她死在了天帝的忌惮上。

青丘狐族向来武力高强，白璃的亲弟弟青吾更是不容小觑，再加上外界的几多议论，白璃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等到她的女儿长大。

她死了，可事情还没完，白知知身为青丘名义上的下一任女君，上有来自亲身父亲的猜忌，下有来自母族的厚望，造成了这孩子叛逆的性子，她拒绝任何人，不愿意和他的父亲亲近，也不愿回青丘继位，连她的亲舅舅青吾都没能在她那儿讨得什么好。

白砚就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去人界。

于是白砚收了白知知为徒，然后转眼就和天帝说自己要去人界，除非事情大的足够使六界震动，否则他都不会回九重天。

天帝没有办法，只能应下。

也是这时，他见到了多年后的无相。

在他的记忆里，无相还停留在被他带出无极之渊之后的懵懂阶段，大概是在无极之渊里受一向尊崇武力的影响，无相遇事总爱用武力说话，再加上确实也没几个人打得过他，更养成了他易燃易炸的性子。

直到后来，白砚忍不住出头请盘古收他为徒，自己亲自教养，才稍微磨了些他的性子。

可直到他们两个再次在路上相遇，白砚才像是从记忆里挖出了这个师弟的影子似的。很奇怪，按道理说，无相是白砚亲自从无极之渊带出来的，也是他亲自请盘古收的徒，可若不是这一次的偶然遇见，他怕是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人。

就像是有人，特意抹去了他记忆中关于无相的一切，直到他们相遇，才七拼八凑地给他的记忆中安插了这么一份关于他的存在。

在路上偶然遇见办事回来的无相时，白砚皱着眉在想事情，没有抬头，也就自然没能看到对面的无相对于偶然撞见他时神情的愕然，以及眼底那一瞬间来不及遮掩的汹涌爱意。

很突然的，白砚醒了。

一切像是刻意似的，在他就要想起一些关于无相的事情时，他突然就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皱眉看了看四周，又回想了一阵，才想起自己当时是在同生咒的影响下变回了原形，可他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鹤归趁他没意识的时候给他放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