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恩将仇报（2/2）

他审视着她的身份。/p

他的弟妹。/p

禅院直哉的女人。/p

禅院家嫡子的未婚妻。/p

没有由来的，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当他还是小孩被带来这里避暑的时光。/p

他既疯又野，闯了祸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反省，也不肯闲着，拿着笔在墙上乱涂乱画。/p

他在墙上画的第一只涂鸦就是芙溪凝视多次的。/p

他说了谎，那根本不是什么绞刑架上处死的人，而是一只刚巧停留在窗边的蝴蝶。/p

只是后来，他觉得绞刑架更适合。/p

童年时光在这里结束。六岁在禅院家是个分水岭，未来是人是狗，都在这条分水岭里清晰的照见，一锤定音。/p

……/p

禅院甚尔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沉入回忆很久了。/p

打开烟盒，空空如也。/p

他抓了抓头发，试探地问道：“弟妹，你这里有烟吗？”/p

芙溪转过头：“没有，但我可以给你做一根。”/p

禅院甚尔：“！！！”/p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复。/p

“你能做香烟？”/p

“能啊。”/p

莫非她的术式和做香烟有关？/p

禅院甚尔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生产香烟的现场版，却见芙溪抽了一张纸巾，搓搓弄弄，卷成了一根长条，然后递到了他面前：“好了。”/p

这是在糊弄三岁小孩吗？/p

禅院甚尔无语地捏着卷纸条：“我以为你这里会有直哉的烟盒。”/p

“那你应该去他房间找。”/p

“直哉不来这里过夜吗？”/p

禅院甚尔问得很轻佻，这是他下意识的口不择言。/p

“不来。”/p

“噫。”/p

芙溪低头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汤药：“你还想问什么？”/p

“咳，我们以前见过。”/p

“蹩脚的转移话术。”/p

“真见过。”/p

芙溪含着汤药抬头看他。/p

禅院甚尔比划了自己肩膀的位置：“你之前是短头发，到这里。”/p

他又指了指芙溪的头：“那时候你还戴着一对兔子耳朵，对了，你的兔子耳朵呢？”/p

芙溪放下汤碗。/p

“被直哉少爷扔了。”/p

她终于相信她和禅院甚尔以前见过。/p

思绪飘回几年之前。/p

她被监护人卖到禅院家那天，戴着一对兔耳朵发箍，那是倾慕的少年送给她的礼物。/p

只是后来到了禅院家，禅院直哉不喜欢那玩意，当场给她揪了。/p

所以说——/p

她和禅院甚尔是在那天见面的吗？/p

见芙溪仍然一脸懵，黑发男人皱眉：“我是大众脸吗？”/p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块饼干，利索地剥开包装纸，扔到了嘴里。/p

这块饼干和汤药是配套的，汤药不好喝，芙溪喝完会吃甜的东西过过嘴。/p

“这饼干吃着像塑料。”/p

“……”/p

记忆里被忽视的一角因为这句话被拽出来，立刻生动起来。/p

四年前，她被卖到禅院家的当天，禅院甚尔离家出走。/p

他们确实见过了。/p

禅院家的家主不同意禅院甚尔离开，派人去阻拦。倒不是因为重视他，而是觉得丢脸。/p

禅院甚尔懒得和家里人打架，追他的人太多，他路过安顿芙溪的屋子，索性藏身到了她的房间。/p

芙溪当时在喝药，抬眼瞥见房梁上坐了个人。/p

她不叫，也不怕。/p

追禅院甚尔的人来敲门，她走过去给对方指了一条错路。/p

回头看到自己的饼干被那个人影顺走了。/p

——这饼干吃着像塑料。/p

这是禅院甚尔在那天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p

发觉她眼神的变化，刚吃完饼干的黑发男人勾了勾唇：“想起来了？”/p

芙溪面色一沉。/p

“想起来了。”她冷冷道，“你从以前开始，就喜欢恩将仇报。”/p

禅院甚尔将包装纸丢回桌上：“喝药不适合吃甜饼干，这种甜是假甜。你不懂喝药，这里面是有学问的。”/p

“……”/p

“吃这个好。”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绿油油的果子，“吃完了再喝药。”/p

这是一颗青梅，应该是他从外面的树上摘来的。/p

芙溪没吃过青梅，近距离见也是第一次，圆圆的，很饱满，青翠欲滴。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咬了一大口。/p

酸的倒牙，还苦。/p

她明白上当了，气鼓鼓地瞪着禅院甚尔。后者被她这个总算露出点孩子气的表情逗乐了，笑着催促：“赶紧喝，现在不难喝了。”/p

汤药入口，因为有青梅事先铺垫，果真不难喝了，居然还尝到了一丝回甘。/p

芙溪将剩下汤药一饮而尽。/p

禅院甚尔一直注视着她，眼底闪出几分玩味。/p

“弟妹，要能在自己的痛苦里笑出来，这种人生才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