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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绝对是机器人才能胜任的体力工作。不带一丝感情的交易。过后，你不欠我，我不念你，好干脆。

酒吧里的主管，有一个很特别的姓，毕。毕小棉，就是当初推荐我复试的那个女孩子，昆明本地人。她喜欢带各种各样假发，脸庞分外的清秀。这些年来一直跟随着欧阳师做事。从桑拿开始，到现在。不离不弃。

毕小棉私下里和我算是要好。

她前几年从会计学校毕业，应聘到欧阳师开的桑拿做收银员。她上班以后不久生过一次怪病，头发掉的离谱，像斑点狗一样不均匀。当时欧阳师就放她一年长假，送她去看病，还每月按时发工资。但是他们之间也是清白的，她从来不是他的什么人。他甚至对她半点暗示都没有。我也纳闷，那样情欲旺盛的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固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倒也难得。

她的病得到控制以后，开始喜欢带假发。

我突然通透，呵呵，不是爱臭美，是不得已，昆明热起来真要命，她还一丝不苟地顶着假发，原来有苦衷的。所有看起来美好的事物，背地里都有辛酸和隐情。

闲聊的时候她告诉我，她病好以后回去上班，第一天就遇见欧阳师被客人训斥。

好像当时为那客人服务的女孩子长得不好看，身材、手法、技术、功夫都一般，客人非常不满意。于是叫来欧阳师，当时的情景很荒唐，那男客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围着一块白色浴巾斜躺在vip按摩房的大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

一顿狂骂，把欧阳师骂得一文不值，全部都是难听刺耳的脏话。声音又大，整个走廊里都听得见。

欧阳师大气不出，唯唯诺诺地双手垂直放在裤线的位置。

雪茄尽了，客人还不尽兴，指着欧阳师嘈，你这个杂种，跪下！

然后，欧阳师真的扑通一声跪在当地。当时把那女孩子吓坏了，女孩子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瑟瑟发抖。要知道欧阳师平时是多么威风不可一世的角色啊。

场面骇人。

客人穿好衣服，扬长而去。免单，一分钱没赚。欧阳师垫付小姐的小费，还贴上自尊。当然，商业社会，在商言商，能把自尊踩在脚下，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太能屈能伸了。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一次我和欧阳师下班后，在店里，对饮，大家都没去处，都无聊，差不多的时候都醉的七七八八，我一时嘴疏问起这件事情。我只是好奇事情本身的真实程度。

欧阳师狡黠地笑，点头，供认不讳，一点不准备抵赖或者找借口。

我吃惊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他直率得可怕。人心不古，大家都那么虚假，当一个人太真实了，便觉得比假的还难以接受。

我看见欧阳师买了漆皮的dunhill套子，金龙百货一楼那里有卖，好像是两千多一点，刚好可以放一只一次性的打火机。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

咄，有钱人就喜欢买没用的东西。我揶揄他。

他打开盖子，又扣上，再打开。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太多的钱要来无用。

好一句太多的钱要来无用。可惜没钱的人没资格这样说。

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会说，无论从事什么职业，人人都知道健康的重要，还有非得有积蓄不可。不然怎么活？

欧阳师，你当时怎么想的呀，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换做我，不做他的生意就是，何必受那鸟气。我一边喝酒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