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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做这个。
我为什么做这个?我做哪个了?我真的觉得莫名其妙。这问题实在滑稽,我怎么回答?
但是他扭开的音乐,细细低低柔柔的曲子,不知名,非常非常好听。
我愿意在这样的氛围下说话。
从哪里开始呢?从我小时候说起吧。于是我停不下来,一直说,偶尔间断,他也不急着追问。我有个这样可以倾诉的对象,那种倾诉一发而不可收拾,势不可挡,洪水一样澎湃泛滥。
说了,全部都说了,包括前一晚在小饭馆被那个厨师扇了一个耳光。
对,我从椅子塌陷到地上,屁股疼得不得了,趔趄着试图站起来,他恼羞成怒的耳光已经印在我的左脸。嗡,我以为我聋掉了,实在太可怕了,回震,嗡鸣,最后才是疼痛。我迟钝得如木头人。
有人说话真是快乐。那种快乐是心灵深出喷发出来灼烫的岩浆,火山爆发一样剧烈而激荡。
我后来在看《花样年华》时,窝心得掉下眼泪,粱朝伟在吴哥窟对着一棵树的树洞,讲尽所有秘密,深情呢喃,然后将洞堵死,释然离去。
太多的话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等我讲到今天晚上的遭遇那一刹那,喉咙发干,饥渴而热燥,想喝水。
陈剑一声不响地打开车门,绕到后备箱,拎出一瓶水,当我的面拧开,递给我。
我发现我的双手一直死死抱着他的包,好像不努力抓点什么就没安全感似的。其实我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当然,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安全感,我只知道什么叫朝不保夕。
水真好喝。带一点点甘甜。
在喉咙间,像抽水马桶一样旋转回绕,然后咕咚咕咚地滑下去。很大的声响,很需要滋润的暗示。
他的眼神已经温情起来,是因为我拙笨的叙述还是因为天空一小角已经泛白?夜尽昼来,很多东西被掩盖了,寂静而冰冷,一些过去,一些正在发生。
来,下车,前面就是滇池。他说。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山水相依,尽管我在杂志画册上看过著名的滇池画片。可是真正见到的,又是另外一样。从我站的角度看过去,远处西山的轮廓非常优美圆润,像一个少女侧睡的曲线,蜿蜒,玲珑,形容不出的晃荡的美。
水面静悄悄的,风一吹,偶尔一皱,迅速又蔓延开,一圈裹一圈,瞬间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剑与我并排,之间很近,我到他的耳的位置,见我发抖,便脱下外套,覆上我肩。那种没有性别之分的关爱,如心疼一只小猫小狗。
一下子就暖起来。
这里以前是八百里滇池。农民围海造田,现在只有三百里了,从前的一半都不到。他在黑暗中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从鼻子吐出去。对我说话却并不看我。
他侧面的轮廓线条清晰坚毅。这个男人是我的客人。我却破坏规矩,对他掏心掏肺。我突然有点后悔,我觉得我真是蠢,我连个职业小姐都做不好。我对自己彻底怀疑了。
我还能做点啥?
我随着他一起看向海。海面很平静,犹如一面沉睡的镜,波澜不起。
谁也不想惊破这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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