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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讨厌。

又见他笑了，笑起来居然很腼腆，左侧脸颊有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他真是一个甜蜜的男人。

我把自己的呼机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散会的时候，他路过我身边，我突然勇敢起来，伸手拉住他，嗨，我说，这个给你。我把纸条塞进他手心。他低下头看了我一眼。那是非常克制的一眼。

果然。没几分钟就收到他的留言。他说，丫头，你别这样，我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我回他，毕波——第一次他的名字从我的嘴巴唤出，我的心颠簸得厉害——我不叫丫头，我叫张小薇。

他说，名字真好听，你知道吗，单是你的眼睛，就已经叫我无所适从。

我把悬胸的大石落下。那一秒，我知道，我也有能力去喜欢一个人。

原来我也可以去爱。

下雨的时候，毕波骑车送我回家，我坐在他单车的后座上，将整个身躯都托付在他后背上，手伸在他温暖的口袋里，缠着他给我唱歌听。

他早晨来接我上学，在树底下等我，满脸都是阳光，然后，微笑，喜悦地挽过我的手。

我开始喜欢穿裙子，洗脸以后偷偷抹妈妈的霞飞ru液，香喷喷的。

想摈弃旧的事物，就不能拖泥带水，我需要恋爱来救赎。

在英语演讲比赛中，毕波又是第一。主持文艺汇演的时候，他出尽了风光。连初中部的小学妹都见识了他的魅力。

我在台下暗暗欢喜。没有人知道，这男生是我的。

瞅准一个空档，我跑去后台。他见了我，眉里眼里都是笑意，他说，小薇，我想你了。

我说我也是。

你也想我？

不，我也想我自己。我咯咯的笑。

他一把拉我进了安全通道，积满尘的走廊，他的手指滑过我的眉毛，我的鼻子，我闭上眼，他试探地覆上我的唇。柔软的水果一样的唇，我醉在他的甜蜜里。我的眼里一片潮湿清澈，眼泪打湿他的手指。他说，小薇，你真美好。

半个慌乱的吻，仅仅吻了十五秒，却觉得像半个人生那么甜，那么长。

我心如刀剜，将头埋在他结实的胸口，嘤嘤地抽泣。一刹那前尘往事，沓沓回转。

小薇不哭。他抚摩我的头发。我柔顺地依靠着他，哭得更汹涌。

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叫我迷了路，为什么我今天才游到他的身边？这个温暖善良的大男生。

楼道里的声控灯也灭了。

若一辈子都空荡荡地过去了，也有过这样的一瞬。

世界上有太多意外。比你啃苹果时发现半条虫子更荒诞。

秋季运动会如期开展，三千米的跑道上，我从最开始的第二名，渐渐落到最后一名。我觉得我的腿如灌铅一般突然沉重起来，小腹酸痛，翻江倒海的想呕，可是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毕波在跑道内侧助跑，一直陪着我，被场上的监督老师厉声指责。他的额头泛起亮闪闪的汗珠，眼神里充满问讯。我朝他点头，表示我还好。

他塞过来一块浸透矿泉水的手帕，我塞入口中，继续冲刺。

其实我知道，即使我现在跑完全场，也只能为班级得到一分。这一分，也是荣誉。我不能在毕波面前当逃兵。

小小信仰支撑着我。

可是信仰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微弱，我的眼前突然一黑，在冲过终点线的时候，直直倒了下去。

愚钝如我，我已经三个月都没有来过月信。而我依然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