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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没有温习功课。和小米挤在她的小小单人床上。两个人都侧着身子,蜷曲着,她抱着枕头,我抱着她,完全是无意识的。我把头埋在她浓密的头发里,真好闻,好像是海鸥洗发膏的味道,清新如花蕾一样纯净。
我贪婪地嗅着。
她的睡姿可人,如小小婴孩,眉头舒展,嘴角永远含着笑。她梦见了谁?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留了一张字条:
小米,谢谢你,在我最灰暗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情味的。谢谢你,小米。
然后离开。
我走的时候听见楼上抽水马桶的声音。我的小姨,正在卫生间里忙活。她不知道,她的举动怎样激励了我。说起来,市侩的亲戚有时真是最好的励志棒,当头一敲,什么都无师自通,大彻大悟。
从我迈出她家门的那一刹那,我就发誓,我将来一定一定要赚很多的钱,要所有看低我的人,都后悔自己走了眼。我发誓。
结果那一年,我临时修改了志愿,我没有去考小师范,我报考了市重点高中。那所高中升大学的比率是百分百。
上了那所高中,就等于上了大学,一样道理。
结果我以高出录取分数线六十分的成绩,顶着物理状元的头衔,光荣入学。
对,直到现在,我还没有遇见言七。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拐弯,他不在我的路线之内。
因为,他不是我的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我的第一个男人,哈哈,说出来笑死人。可以笑得迸出眼泪来。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
珍贵的反义词是什么
刺痛麻痹了我所有泛滥感触。
我睡去,不知清晨,醒来,一如梦境。
那是回不去的隧道。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视觉与听觉都已经混沌作废。
那一条隧道,漫长,不见光日。铁轨轰隆碾过,我看见自己单薄弱小的身影在隧道里企图寻找什么。我在隧道里丢失了很珍贵的东西。很珍贵,且不可复制。
在站台上,车票是从沈阳去大连,暑假终于告一段落,我考上了重点高中。我想去看看海。而北方,距离海最近的城市只有大连。
列车进站,本来已经排好的队伍突然变形。我被挤到最后。人群拥挤,没有人讲秩序。
有人拍我的肩膀,别急,让我先上去,我给你占座。
我回头,他,胖子。胖子通常会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错觉,使人相信他说的话。他拨开我,挤上车,回头朝我温和地笑了笑。
等我双脚悬空夹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地上了车,一进门就看见刚刚那个胖子朝我招手,他的双腿伸直,纵霸着对面的位置。
我坐稳。把书包抱在胸前,礼貌地和他说谢谢。
旅途开始了,一声汽笛响,列车徐徐启动。
胖子开始找我搭话。我们彼此交换了终点去处,便无话可说。
我翻看随身的英语课本,而他,兴致盎然地和左邻右座侃得不亦乐乎,话匣子一样。
那是一个特别会讲话的男人,和谁都能搭上话,有话没话都能扯两句。
他穿着一件橄榄绿色的衫,短袖,料子滑闪闪的,胸前有一朵黄色的小花标志。
这个我知道,我们校长的儿子就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他在全班同学面前显摆,还用打火机的小火苗去烧衣服,哇,居然烧不坏的。
我隐约记得,叫什么娇的法国牌子,价格上千的。真是腐败,足够我一学年的开销。
为什么这个社会,富则越富,而穷人,永远受穷。问谁去讲道理?
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等我回神时,乘务员已经推着小车派卖盒饭。
我别转脸孔,车窗外,远处起伏的绿色山峦,轮廓模糊,黛青色一片。干燥而渐凉的北方天气,早晚温差已经明显,车厢里的喧哗似乎都与我无关,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倒退,一分钟都不停留,而我的旅途明确,只是一片海。
胖子喊我,丫头,来,吃饭。他递给我一个饭盒。
我摇摇头,我说我不饿。肚子却咕噜一声,出卖了我。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不算太饿。实在饿得撑不住,我的口袋里有泡面和榨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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