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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抚物语 第零话 抚子DRAW 017-02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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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伴随着毫无起伏的吆喝声,斧乃木嘣的一下子坐起身来——虽然她早就说了没有问题,但毕竟是我不怎么熟悉的作业,在落地的瞬间,我还担心会不会全身都一块块的崩下来。然而,在愈合的伤口上,甚至连丝毫错位的痕迹也没有。

斧乃木复活了呢。

“托你的福啦。不过右手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全身各处一定还有许多不稳定的部分——因此,‘多数例外规则’也还是尽量少点使用比较好啊。”

“那个的确也是呢。”

虽然对我来说,“多数例外规则”就只是让斧乃木当素描模特时使用的技能,但是用作必杀技的时候,那却是有着足以将民居的玄关彻底粉碎的威力强大的一击,其产生的反作用力自然也非常巨大。

如果对方被击得粉碎的话,那么现在才刚接合完毕的斧乃木也存在着同等程度的风险——

“的确是呢,最多就只能用一次吧。”

“只能用一次可是对手明明还有两体耶?”

“只要一次将两体同时粉碎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既然神抚子采取的是将乖抚子用作诱饵的战略,那应该也很难做到吧。”

正如媚抚子利用同班同学们构筑成“人墙”那样,神抚子也打算将乖抚子当成“抚子墙”来使用呢。

那是多么残忍的千石抚子,那是多么可怜的千石抚子呀。

当然,这两者都同样是千石抚子。

两个都是我。

“所以,千石抚子。基本来说从现在开始,我都只有期待你的活跃了——跟她们对峙的重担就交给你,我还是贯彻支援者的角色比较好吧。”

“咦那、那也太乱来了耶。”

我慌忙这么回答。但是斧乃木却依然面不改色(虽然平时也是这样)地说道:

“为什么?你已经有回收了两体式神的实绩了吧。你只要再做同样的事情两次就可以啦。”

她是这么说的。

“比起因为阿良良木月火的关系而变得不中用的我,反而是你更有希望哦。”

“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月火头上的话,我还是觉得有点太那个了”

毕竟借用了她的衣服,我不自觉地维护起她来了。

维护着那个叛逆少女。

“而且,之前因为是一个一个的对付,我才能勉强应付过来。就算撇开神抚子是神这一点不说,要我一个人同时跟两体式神为敌什么的”

“喂喂,你在说什么啊。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好不好。”

斧乃木向慌张的我这么宣言道。

怎么说呢,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很酷的台词,但是在这种局面,对于在与所有乡土关系绝缘的状态下活到今天的我,难道还有谁愿意伸出援手吗?

她该不会是说扇同学和月火吧?

面对完全没有头绪的我,斧乃木用泥巴做成的右手指了一指——准确来说,她指的是我穿的裙裤的口袋。

更准确地说,她指的是在我裙裤口袋里装着的大叠白页纸当中已经使用过的两张——纸片。

“媚抚子和逆抚子,成功地将这两体式神封印和降伏的你,现在不已经有三个抚子了吗?现抚子。”

021

这里稍微切换一下话题(之后会切换回来的),在画漫画的时候,有些要点是像我这样的初学者必须特别注意的。

角色设计和故事线索当然也很重要,但即使是虚构的故事,也有着必须遵守的真实性原则。

要极力避免自以为是的巧合主义自不用说,在此之前绝对不能忘记的是,在作品中活跃的角色们都是“活着的”——具体来说,就是他们都要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身体状况好坏的变化,有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疲倦需要休息来恢复,会学到东西也会忘记东西,这些描写都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也就是生活——吗

没错,在努力的时候,这是往往会成为牺牲品的要素。

的确如果忽略了这一点的话,角色就会变成区区的记号了呢。

话虽如此,理所当然的是,如果过分执着于这方面的话,作为虚构故事的趣味性就会大大降低,所以准确拿捏各方面的比例平衡,就是摆脱初学者这个头衔的第一步——好了,那么转回原来的话题。

我肚子饿了呀。

因为整个上午都一直在活动,而且还是从平时的隐遁生活无法想象的积极性活动,不光是东奔西走,刚才还登上了山顶,就这样一直到了正午时分。

不管是肉体的疲劳还是精神的疲劳,老实说都已经达到峰值了——如果现在有人跟我说“你可以睡觉”的话,就算是躺在地上我也会马上睡着吧。

“你现在还有心情吃饭啊。”

虽然斧乃木露出无奈的表情(不,是面无表情),但日本却有着“饿着肚子打不了仗”这句古老的谚语。

真是美丽的日语。

因为斧乃木是尸体人偶,所以似乎跟这些真实性无缘(对斧乃木来说,饮食好像完全是属于娱乐的范畴。她之所以喜欢吃雪糕,大概也只是在享受那种冰凉的温度和软绵绵的触感吧),但我却不能像她那样。

生活,是非常重要的。

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实感。

而且考虑到接下来将要实行斧乃木所提出的战略,就更是如此了——类似“因为肚子饿无法集中精神,结果在对决场面栽了个大跟头”这样的结局,我是无论如何也必须避免的。

创造环境和条件也是搜索活动中的一环哦。

所以,一个饭团和一瓶矿泉水这点程度的东西,我还是必须入肚为安的。

必须填饱这没有被挖穿的肚子。

“与其说是漫画,倒不如说像电视游戏一样呢。嗯嗯,那类东西该怎么叫来着,肚子饿了就会死的种地下迷宫类游戏”

“嗯,是叫做‘类rogue’游戏哦,那的确是一种革命呢。”

“感谢你的教养。作为谢礼,你就吃我的右手吧。”

“那个,不是我捏的泥巴吗?”

虽然也不是说不是右手就没问题了。

于是,我和斧乃木下山后首先就回了千石家一趟——虽然要填饱肚子也是一个原因,但是把接下来要执行的作战方案编排得更周密一点也是这个休息时间的主要目的。

是作战会议的时间。

凭着冲劲或者随着势头一口气将对方攻陷的策略,虽然像怒涛般气势汹涌,但终究还是破灭式的做法吧。

虽然在已经做过多次之后再这么说也没什么说服力,但正因为已经那样做过,在今后的团体战中我还是希望尽量慎重行事。

因为出乎意料地回到了自己家,我也想过是不是该换回自己的衣服,但毕竟这也包含着乔装的意义,所以还是决定继续穿借用的衣服。

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尽量多穿一会儿这套可爱的服装哦。

当然也没有考虑到月火那种被人擅自借走东西也不会生气,但是直接向她借的话却不肯借的谜样性格。

“但是,斧乃木你还是换换衣服吧?”

“嗯?但是,这种前卫的露脐装我也相当喜欢哦?”

“不是啦,我是说乔装。”

如果只有我一个乔装打扮,而斧乃木还是老样子的话,果然还是有着被对方先发现的危险呢。

即使不是这样,这种前卫的露脐装也非常的引人注目。

从神抚子的角度来考虑,要是看到本来已经被切成碎块的斧乃木正从远处走过来的话,虽然可能看起来像是相当神奇的恐怖现象,但既然对方也是怪异,事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吧——既然如此,干脆就来个全身换装好了。

也就是第三个斧乃木。

与饮食等现实生活无关的斧乃木,应该也不至于跟换衣服无缘吧。

“如果穿我的衣服,到头来也许还是会被发现,所以你就穿我爸爸或者妈妈的衣服吧。帽子的话戴我的也应该没问题。”

“从尺寸来说穿起来肯定是松垮垮的,我想光是这样也会相当引人注目吧”

虽然斧乃木似乎没有多大的积极性,但大概是对曾经一度被碎尸的失败做了反省——

“知道了。那我就自己去找一套合适的吧。比如在洗涤后尺寸缩小了的那种。虽然姐姐多半会觉得讨厌,但我就按照卧烟小姐的形象来搭配一下好了。”

于是,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讨厌的原来是“姐姐”吗。

那么,平时她穿的那些很难画的服装,难道都是那个人喜欢的类型吗。

然后斧乃木就重新打扮好衣着外表,而我就在厨房准备午餐。

虽说是准备,像我这样的千石抚子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制作料理的技能,所以我找的都是可以即食的东西。

两人都要外出工作的父母,有时候也会给我准备好午餐放在家里,但遗憾的是今天的冰箱里并没有放着包有保鲜纸的碟子。

毕竟是处于冷战期间呀。

而且是比冰箱还要冷的冷战期间。

我现在似乎正面临着粮食短缺的攻击。

虽然育姐姐是那么跟我说,但从这样的对应方式来判断,父母的不能再任由一直以来娇纵至今的女儿再继续过家里蹲生活的决心是非常的坚决。

实在可悲,看来他们并不是因为一时间的心血来潮才对我说出那番严厉的说话。

如果要继续刚才的真实性话题,断绝供应给未成熟的孩子的粮食什么的,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虐待行为吧。“为了压缩努力期间而创造四体式神”的应对方法是完全错误的——这个事实,如今正以因果报应的方式给我带来沉痛的感受。但是,我还有着做出更错误的选择的可能性哦?

逆抚子那样胡乱发泄胡乱闹腾,不顾一切地挥舞着刻刀,对父母、他人或者是自己造成伤害——即使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究竟是因为有这样的父母才有我这样的孩子,还是有这样的孩子才有这样的父母呢。

虽然这并不是现在应该想的事情,但是对于那样的父母,我究竟应该做什么才算是尽了孝道呀?

我不由得产生了愚蠢的想法。

也就是把能让父母觉得自豪的、如同绘画般的理想中的千石抚子画成图画,再将其作为式神从二次元召唤到三次元,然后再将那孩子跟我调换位置的想象。

并不是被夺取位置,而是主动让出来。

像普通人那样上学读书,听从父母说的话,性格既率直又可爱,虽然很聪明,却不会说太聪明的话——哎呀呀,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抚子呢。

“我说你啊,怎么看着空荡荡的冰箱还傻笑起来了,真是个诡异的家伙。”

斧乃木已经换完衣服回来了。

斧乃木余接,第三版本。

明明穿着大人的服装——不,或者应该说正因为如此吧,正如她说的那样,是一副松垮垮的打扮——那个叫卧烟小姐的人,难道就是这样的打扮吗?

如果由看起来像十二岁的斧乃木(我不知道她准确的年龄,毕竟是怪异。而且还说过成为怪异足足花费了上百年时间)这样穿的话还好说,身为大人穿成这样的打扮,那特征真的是太明显了。

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想到我的命运,是被指定为有害还是无害的存在都要全凭那个人的判断,我就觉得很紧张——虽然可以穿的衣服很有限也是原因之一,但总之斧乃木这么快就换好衣服真是太好了。

因为我是受不了饿肚子才回到家里,要是一个人呆着的话,我就不得不重新回到必须面对的现实中。

去面对自己的生活。

虽然那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必须好好考虑剩下的两个千石抚子的问题。为此我必须好好吃饱肚子。

“如果是这种打扮的话,斧乃木应该戴的是毛线帽呢,我想应该会很合适的。”

结果,我就决定先烧开水,然后把即食面放进去——现抚子至少也懂得烧开水哦。

“哪么,接下来斧乃木,刚才你说的作战方案,可以再跟我说一遍吗?你说我有三个人什么的”

“嗯。”

在餐厅的饭桌旁坐下后,我和斧乃木正面相对。

现在想起来,从斧乃木开始到我房间来玩(来发牢骚)、为我当素描模特一直到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但她基本上都为了不让父母发现而从窗户进来。所以我和她像现在这样在一楼面对面地坐下来还是第一次。

虽然冰箱是空空如也,但因为冷冻库里还有冰激淋,所以我就提供给斧乃木了。

请好好享受吧。

“我就是说,既然神抚子和乖抚子联手的话,我们这边就可以由三个千石抚子来应对啊。你和你捕获的两体式神——媚抚子和逆抚子,再算上你就是三人了。”

“嗯,但是这个,虽然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虽然在山的时候,我顿时觉得是个戳中盲点的令人茅塞顿开的好主意,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思考后,我却觉得恐怕不会那么顺利而想打退堂鼓了。

在这个意义上说,设置这段休息时间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对于在面对逆抚子时采用了只能说是胡碰乱撞的作战方案才勉强从九死中夺得一生的我来说,即使是专家想出来的作战方案,在执行之前也还是想先做一番推敲。

“就是说要凭三对二这个人数上的优势来战斗吗?”

“没错。当然,因为各个抚子都有不同的个性,所以单纯的少数服从多数法则是不成立的——考虑到描写时设定的各个角色特性,毕竟不是克隆体,光是这样就纯粹是在纸上谈兵而已。因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个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条件了——相对的,雕刻刀被逆抚子抢走的乖抚子就只能被当成诱饵和挡箭牌来用,实质上需要警惕的就只有神抚子一个了。”

“说的也是,这个我也明白。”

再加上完成了应急处置的斧乃木,虽说事实上已经无法使用‘多数例外规则’,但也并非无法参加战斗吧——虽然我是无力的存在,但无力者当然也有无力者的努力方式。

不过即使如此,这个方案说到底也只是在纸上谈兵。

因为——

“这个依靠式神来解决状况、或者说让状况变得明朗的计划,不就是我们今早打算实行却马上遭到了失败的事情吗?为了得到四体式神的协助,结果完全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是被她们跑了出去吧?”

如果像将棋那样可以把封印的式神当作自己的棋子使用当然是很棒了,但我却觉得这件事不可能那么顺利。

就算把媚抚子和逆抚子召唤出来让她们帮忙,到头来不还是会被她们逃掉吗?

“我想这跟扇同学说的画一百个千石抚子来展开地毯式搜索的主意也没有多大的分别吧。”

“虽然忍野扇那么说应该是开玩笑的,但那家伙开的玩笑却可恨地总是戳中问题的本质。当然,他说的那个方案确实很荒唐,但是千石抚子,失败之后就结束了,这样真的好吗?”

“咦?”

“挑战了一次,失败了,那以后就不再做第二次。作为一个追求梦想的人,这决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吧——我们的确在对式神的控制上失败了,那么只要下次做好不就行了吗?”

“”

不,虽然话是这么说。

虽然她说的都是很积极向上的话。

考虑到正因为不断躲避着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才在这个千石家内形成了那样的乖抚子,光是一次没成功就彻底排除在今后的选项之外这种做法,的确不能说是正视未来的态度。

自己不擅长的就该想办法克服。

无力者应该努力的部分或许就是这里了

不过,这纯粹是仅限于在保障安全的状况下进行的再挑战,在毫无准备就要上场战斗的状况下那样做只是有勇无谋的做法,绝对不是勇气的体现吧。

那反而是为了弥补失败而竭力贯彻自己错误的初始志向,结果却只是在不断重复着失败,扩大自己的受创面而已吧。

“如果你无论如何也反对的话,我也不打算硬推这个方案哦。毕竟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做法不过,说起初始志向,千石抚子你该不会是已经忘记当初的目的了吧?”

“当初的目的?就是跟式神组成轮班编制来达成一万小时法则的条件呀?”

“除此之外,从卧烟小姐那里获得无害认定也应该是目标之一吧?通过宣示出你的利用价值,促使现在悬在半空的对你的处置措施尽快决定下来的目标。”

啊啊,是那个吗。

我当然是没有忘记了——因为也存在着这个问题,所以即使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乐观的现状下,我们也无法寻求其他专家的帮助啊。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即使假设我能凭自己的力量(如果说有别的方案,那就先假设采纳那个做法)越过这道难关,那样能获得的担保也只是我不会被看成是制造麻烦的火种,斧乃木作为式神也不会被处置掉而已,既然曾经一度让式神发生暴走,我这个重点观察对象的评价是不会得到加分的。

无法获得作为目标的无害认定——不,以公平的方式来考虑,反而毫无疑问可以断定是反而离那个目标更加遥远了吧。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进行这项作战吗。

竟然非要让斧乃木做出这种露骨的计算得失的说明才终于明白过来,我也真是有够迟钝的。

不过,她说的没错。

现在我并不是只要熬过现在的难关就行了。

正视未来。

过去对乖抚子说过的话,这次我就必须向自己再说一遍了——我还有将来。

虽然利用式神的团体努力来达成一万小时的方案本身无论如何也只能选择放弃,但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无论如何也必须想办法获得无害认定才行。

“明白了,那就做吧,斧乃木。不,让我来做,请让我做吧。”

我这么说道。同时还在吃着即食面。

“我再确认一遍,扇同学的方案是开玩笑的吧?”

“嗯,另外再画出新的其他的你,目前还是节制一下比较好。就算说要重复失败,也不是说要你重复完全一样的失败——那种毫无意义的循环是没用的。现在要的是尝试和错误,还有再尝试。既然已经失败了,就必须从中吸取一些教训。尤其是对于阿良良木月火。”

“”

即使面临着这样的危机性状况,从斧乃木的口中蹦出来的有关月火的牢骚话也还是层出不穷呢。

反过来说,正因为是平时和月火搭档展开活动的斧乃木(顺便一提,月火据说是把斧乃木当成了意识转移到了人偶身上的魔法少女),像我这种小儿科的问题儿童的情操教育,或许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吧。

改天我还真想听听她们俩之间的对话。

总而言之,不用画一百个千石抚子实在让我松了口气——就算说是立志当漫画家,要将同一个人物画出一百种不同的样子什么的,那根本不可能呀。

就算是职业漫画家也做不到吧。

“所以,你说的要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就是这次要好好的将媚抚子和逆抚子作为式神来使役——是这个意思吧?"

“对啊。现在跟早上的条件有所不同的是,你曾经一度跟那两体式神面对面,无论经过如何,最终还是成功封印起来了。降伏完毕后主仆的格别区分已经完成——所以,再翻开折叠的纸片时,她们这次愿意服从你的可能性,应该是相当高的。”

我也不是毫无考虑地向你提出有勇无谋的建议啦——斧乃木边说边用木制的汤匙吃着冰激淋。

“不过话虽如此,也存在着最恶劣的情况。”

“最恶劣的情况?”

“在面对神抚子和乖抚子的时候,要是解放出媚抚子和逆抚子后,那两体都站到了对方那边的话,那就非但不是三对一,反而是变成一对四的局面——就是这样的情况。”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不过那真的是最恶劣的情况,如果进行详细预想的话,也存在着‘被神抚子当成诱饵用的乖抚子倒戈到我们这边形成四对一局面’这样的乐观情形。要说可能性的话简直就没完没了,但这也不是完全依靠运气的概率决定胜负的较量——最终来说,都全看你的胆力如何了。”

是胆力吗。

这是至今都没有听说过的力量呢。

在无力的我身上,究竟要怎么找才能找出那样的东西呢?

要是她说是灵力或者妖力的话我反而会更感激,难道不管什么事情最后都要靠毅力吗。

“当然,在技术方面我会给你支援的。如果以类似青春漫画的方式来说的话——千石抚子,你超越过去的自己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啊。”

为什么都种时刻会在今天突然来临呀。那不是人在实现了某些成长后才去挑战的课题吗?

我才刚刚跟父母吵过架耶。

“吵死了嘛。要是你再啰啰嗦嗦念个不停,我就干脆当你这个说书人实际上是式神来给这个故事收尾了啊。”

请别抢先说出这种即使真是这样也毫不奇怪的收场方式好不好。

“”

不过,这大概也不是可以选择日子的事情吧——反而应该说来得太迟了。

不向前看的乖抚子。

总是迎合周围的媚抚子。

在各方面都粗暴应对的逆抚子。

天真无邪地装出神圣姿态的神抚子。

这一切全都是我,也全都连接着现在。

所以,我必须把她们都全部连接到我的身上。

至今为止,在跟媚抚子和逆抚子相对峙的时候,老实说我实在没有余力去想那么深入的问题。为了防止陷入恐慌,为了保护身体免遭利刃伤害,我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既没有觉悟也没有思想,只是进行着临时应付式的应对——但是接下来就不是那样了。

我已经完成了吃饱肚子的准备。

接下来就开始战斗了。

022

决战的地点,是在书店。

是这个地区唯一的大型书店。

可以说那是一家正因为是地方都市才能成立的、网罗所有门类的大书店,总之我买书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

斧乃木以贴在神抚子背后的右手作为信号机向我们传达所在的方位,而我们则循着那个方位从千石家出发寻找,结果最后到达的就是这座两层构造的建筑物。

“哎呀呀,如果能用‘多数例外规则’的话,这点距离我明明一跳就到了呢。真糟糕真糟糕,在地上爬的人类们原来一直都这么辛苦吗。”

请你别用在地上爬的人类们这种说法好不好。

就算你突然表现出这样的角色性格我也很困扰呀。

说起来,我到现在才想起自己把扇同学的bx留在阿良良木家了——毕竟我当时是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呢。

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

不过就算现在那辆自行车还在身边,我也不打算要跟斧乃木两人同乘那仿佛拒绝初学者使用似的超级难骑的bx啦因为阿良良木家变得比以前更难以接近了,自行车的回收大概就只能拜托月火帮忙了吧。

我只能祈祷关于玄关的破坏行为可千万别因为门口停着自行车就被归罪到扇同学的身上——话说,扇同学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最好是觉得厌倦而回家去了。

闲话休提,对于神抚子和乖抚子定为据点的地方是书店这个事实,我倒是有点意外。一般来说,设定为藏身之处的地方,我想通常都应该设在更人迹罕至的地方。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我过去之所以在北白蛇神社做出将蛇切成碎片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蛮行,都是为了解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诅咒。在那时候,我获得作为这个残忍方法的依据的相关知识的地方,就是在这家书店了。

我在这家书店的神秘学书籍专柜读到《蛇的诅咒全集》这本书,其成果就是那次跟现在直接相关的大屠杀行动。

这么想的话,与其说是在生活圈范围内,今天感觉就像是逐一游览千石抚子的回忆地点似的。

虽然在每一处地方留下的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怀乡病(nosatlgy)这个词,我好像是从育姐姐那里听说的吧。

那么下一个游览的名胜就是跟月火相识的那所小学吗?不,为了没有下次,我必须在这里做出了断。

“话说,斧乃木。”

“怎么啦,抚子酱。”

她拉近距离了呢。

难道又开始偏离角色了吗。

真是不能大意呢。

“虽然在来到这里之后才问也没有意义,但斧乃木你所考虑的另一个方案是什么呢?就是在我坚持拒绝采用使役式神的作战方案的时候,你打算选用的那个方案”

“的确,在来到这里之后再问也没有意义,而且那几乎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呢。现在的话可以告诉你,那只不过是我为了说服你而故意提出来的,我本身几乎是没有想过要采用那个方案。”

“虽然你说‘现在的话可以告诉你’,但那可不是一小时之前的事哦?”

“那就是请旧kissshotaceroorionheartunderbde出马的方案了。接受了无害认定的怪异之王——既是铁血也是热血更是冷血的吸血鬼。”

“”

那也是伤物语玩笑吗?

因为实在笑不出来,我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了。

“不对不对,只不过是实现的可能性不怎么确定,这主意本身是非常认真的哦。虽然无法依靠以卧烟小姐为首的专家们,同时也难以仰赖身为神抚子后继者的喜欢散步的神,但如果是旧kissshotaceroorionheartunderbde的话,毕竟是跟那些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无缘的自由存在嘛。毕竟彼此也不是不认识的关系,把已经接受了无害认定的她拉过来,让她把剩下的两体式神‘吃掉’这个主意,的确是非常简单的解决方法哦。”

“但是神抚子,不是曾经好几次几乎把旧kissshotaceroorionheartunderbde——把小忍给杀死吗?”

斧乃木自己也在只有头部的状态下说过,身为血液系怪异的吸血鬼,跟蛇毒是非常不合配的。

虽然严格来说并不是神抚子,而是我自己好几次差点把她杀掉。

“对,确实没错,这个才是关键所在。神抚子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式神。虽然是神,但本质上只是一张纸。跟去年好几次差点杀死她的时候相比,状况完全不同——而且战斗的地点也不是作为神域的北白蛇神社呢。”

“但是”

就像要制止我说出第二个“但是”似的——

“我知道啦。你想说却很难说出口的那句话。”

斧乃木这么说道。

“要是把旧kissshotaceroorionheartunderbde拉出来的话,必然就会连配套的‘那个男人’也跟着过来嘛。要是跟完全没有制定作战方案概念的‘那个男人’也扯上关系的话,状况就会变得完全无法估计无法进行模拟构想了。即使如此,如果只从我的角度来考虑,那固然是很值得欢迎的状况。但对抚公来说却是极不合适,同时也难以接受的状况吧。”

“感谢你的照顾。”

不过抚公这个称呼我也觉得相当难接受呢。

“抚子酱”的时代真是短的可怜。

“嗯,所以啦,尽管有实效性,但却是实现可能性很低的方案。只不过,如果我判断出这样下去你的性命会受到威胁的话,我就会无视你的意志了——到了那个状况,就算是向旧kissshotaceroorionheartunderbde、卧烟小姐或者是新任的神求助我也在所不惜。”

看来这就是她作为职业专家的底线了。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我倒是很担心在解决状况之后斧乃木的进退会不会受到威胁。

“这个嘛,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可是她却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了。

“自己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听她这么说,我就无法再追问下去了——不能自己解决自己问题的我,此刻就只能痛切地感受着自己的不中用。

“没关系的啦。你光是愿意听我说有关阿良良木月火的怨言,我就已经很感恩了。”

那真的是那么值得感激的事情吗。

总之,即使是为了守护斧乃木的职责,我也只能设法实现决定采用的第一方案了——毕竟在书店中展开战斗并不是值得欢迎的做法,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

我可不是在装样子哦?

虽然神抚子和乖抚子将书店设置为据点的原因就只能以臆测来推断,但是当我怀着紧张的心情走进书店后,才发现书店这个地方的构造作为藏身地点来说确实是非常的合适。

虽然我至今为止都没有从这个角度来看书店,但是因为里面摆满了无数可以成为盲点的书架,完全无法预测谁会从哪里蹦出来——如果以枪械射击游戏来说,那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上子弹了。

但这并不仅仅是有利于对方的条件反而对能通过斧乃木的右手来特定神抚子所在位置的我们这一方来说,书店这个空间也非常的合适哦。

尽管我凭着游戏脑做出这样的分析,但事情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单纯。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问题并不在于躲藏还是不躲藏,而是书店里面完全没有人的缘故——不,毕竟是平日的白天,即使没什么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用把善良的第三者卷入事件这一点,对身为元凶的我们来说也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不见人影的不光是客人,就连店员也同样如此。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人”这个说法并不是比喻。

书店内的确是空无一人。

“?”

“是结界吗。不,不对吧。作为结界来说也未免太不守规矩,应该是式神的特殊技能吧。恐怕是来自乖抚子的。”

正当我对完全空无一人的书店这个异样的状况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斧乃木这么说道。

“这无人的店内,或许可以说是乖抚子的内心想象情景吧——乖抚子以像变态一样的打扮四处游荡也没有被逮捕,或许都是因为拥有着这个可以用‘源于怕生的驱赶人群效果’来形容的技能吧。”

嗯嗯。

虽然我觉得针对这方面进行认真深入的分析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如果乖抚子能使用那样的技能,至今为止我们之所以光听到目击证言却很难发现她或者将她捕获也可以得到说明了——不仅我和扇同学是这样,就连身为职业专家的斧乃木也被她诱骗到山上去了呢。

不过,斧乃木在当时使出的最后一招,在这时候却可以灵活利用了——本来的话应该是最先被确保的乖抚子的这种潜伏能力,说不定真的可以永远躲开我们的追踪。但斧乃木贴在神抚子背后的右手,却把她们就在这个书店里的情报告诉了我们。

“是这边呢。”

斧乃木稍微放慢了速度,就像在穿越书架构成的森林似的朝着店内深处走去。

这座两层建筑的书店,现在一楼出售的是小说、杂志、学习参考书和专业书籍,二楼出售的则是漫画、绘本和儿童书籍,是这样的门类划分方式——我经常利用的地方当然是二楼,但也不能说神抚子和乖抚子就一定在二楼吧我提心吊胆地警惕着周围,从这个阶段开始就从口袋里取出了两枚折叠起来的纸片,分别握在左右手上。

这并不是封印用的白纸。

右手拿的是媚抚子的图画。

左手拿的是逆抚子的图画。

我已经做好了万一发生什么事就随时将她们“启动”的准备。

“我姑且再预先给你提个建议抚公。在‘启动’式神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一体一体的进行哦。”

斧乃木保持着面向前方的状态,小声向我这么说道。

的确是这样。

因为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我就反射性地将两张都拿了出来,但是斧乃木在进入书店前的确向我进行了这样一番教学。

她说这本来就是我今早失败的最大原因——因为同时将四体式神立体化而变得无法控制她们,由此引致了她们的失控状态。

听她这么说,我想想也觉得确实没错。

至今为止,我即使在当神的时候也没有使用过式神。就算说全员都是我千石抚子自己本身,也不可能同时要求四人向我提供协助。

按照扇同学所说,对斧乃木来说最意外的事情,就是我把四体式神都成功召唤了出来。原来如此,那句话原来还包含着这样的意思吗。

所以,必须一体一体来。

一张一张来。

因此,就算说千石抚子的人数差距是三比二,也还是希望能尽量避免集团战。

要说的话,各个击破就是最基本的策略。

由我和现在已被封印的两个千石抚子当中的一人,对一体式神进行夹击——并不是一次

性的“三对二”,而是两次的“二对一”。

这就是最理想的情况。

当然,我想事情也不可能完全按照最理想的状况发展,但即使如此,同时启动两体式神是绝对的禁忌。

搞不好真的会变成“一对四”的局面。

所以,我必须根据不同局面,将媚抚子和逆抚子这两体在某种意义上拥有互为极端的角色特性的式神加以灵活运用。

交涉的话就用媚抚子,战斗的话就用逆抚子。

绝对不能弄错。

“嗯看来好是在上面呢。”

斧乃木用泥巴做成的右手食指向天花板指了一指。

上面也就是说在二楼吗。

那么,她们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在漫画专柜那边吗——不,即使是乖抚子,现在也应该不会还想着买漫画吧。

听到这个情报,我理解了神抚子现在并不在我们所处的一楼,紧张感也稍微有所舒缓。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紧张有所舒缓,也就意味着警惕有所放松——即使不是这样,因为现在是由斧乃木走在前头带路,我一时间忘记了处于损伤状态的她现在是作为纯粹向我提供支援的角色存在的事实。

只是一点点的放松。

就因为这一点点的放松,我相对于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的斧乃木走慢了一步。

我本来就走得慢也是一个原因。

而且因为上午又是骑自行车又是登山的在小镇内到处探险,结果双脚所受的劳损,光是在自己家休息了一个小时还远不足以恢复过来。

就因为这样,我和原本很想紧贴着身体一起走的斧乃木之间拉开了一米左右的距离——这一米的距离,后来我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致命伤。

被指示出目的地在一楼,我的意识大半部分都已经集中到二楼了,但是在穿过书架向前走的期间,视野的一角却捕捉到了异样的存在。

我发现了斧乃木没有发现的东西什么的,之后想起来我也觉得满是违和感,可是这也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现在的斧乃木正把全力都集中在追踪跟自己分离的右手上,那么就算跟在后面的闲着没事干的我比她先一步发现了其他情况,也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吧。

而且,我实在完全没有自豪的感觉。

这完全是不值得称赞的事情。

因为,我远远看向跟楼梯所在位置正好互为反方向的地方所发现的,是穿着学校泳衣站在那里读书的乖抚子的背影。

看到那样的自己,我还会觉得自豪吗?

023

如果把光着上半身只穿灯笼裤的乖抚子命名为笼裤抚子的话,那么穿着学校泳衣的抚子应该就可以称为泳衣抚子吧——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搭配泳衣,她在光脚上穿着一对沙滩凉鞋。毕竟相隔着一定距离,而且她正面向着书架,所以我也无法一口咬定那就是乖抚子,但是在彻底把人群排除在外的书店内,穿着学校泳衣站在那里读书的初中女生,除了千石抚子之外就不可能有别人了。

不,即使是我,也从来没试过穿着学校泳衣来这里读书哦。

我纯粹是为了解除蛇的诅咒才在北白蛇神社的境内打扮成那个样子——虽然那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遭天谴的行为,但毕竟是有着说得通的理由。

正因为如此,看到乖抚子暴露出那样的姿态(正因为现在自己是穿成以月火为模特的打扮),我就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了。

总而言之,我在这时候终于发现了从早上的楼梯开始一直追赶到现在的乖抚子——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我?

因为我本来一直以为神抚子和乖抚子现在是共同行动的,所以她们分别位于一楼和二楼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真的吃了一惊。

虽然自从开始过家里蹲生活以来,我就没有再来过书店了但是泳衣抚子物色着书籍的那个专栏,难道是神秘学相关的书架吗?

就是我获得了错误的解咒仪式的知识的书架不,参照忍野咩咩的说法,仪式的方法本身好像是没有错的来着?

因为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有着太多的错误,所以究竟哪里做错了什么,事到如今我也完全摘不清楚。

“斧”

斧乃木——我刚想这么叫唤,却慌忙捂住了嘴巴。

这里是无人的书店,也没有播放着背景音乐。要是发出声音就会产生回响,说不定就会被乖抚子察觉到——我想这绝对不能白白的浪费,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果在这里将容易随波逐流的乖抚子拉拢过来,以“四对一”的形势与神抚子相对峙的话,说不定就不需要展开战斗了——可以要求对方投降。

投降。

是神降临的崭新形态呢。

但是,毕竟不可能搭话(发出声音)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拉住,结果我就傻乎乎地在那里停下了脚步,而斧乃木则大步大步地继续向前走去——是不是该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呢?不,那样的话,就一定会响起脚步声。毕竟我穿的是凉鞋,一定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可恶,要是在回家的时候换上运动鞋的话!

“!”

我猛地下定决心,转身朝着跟斧乃木相反的方向走去——朝着泳衣抚子那交叉肩带的背影,我无言地紧咬着嘴唇,就算走得慢点也还是以踮起脚跟的方式抹去脚步声,开始了移动。

这是错误的判断哦。

这真的是很明确的错误。

从头到尾都全是错误。

但是,我当时却觉得就只能这样做了——我想着要是能在这里笼络乖抚子的话,事情就可以一气呵成地得到解决。

一厢情愿地这样想着。

在北白蛇神社境内看到的、斧乃木被切成无数碎块的映像,至今依然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事情绝不能发生第二次了。

类似“因为是尸体就算被切成碎片也没有问题”这样的理论,对现在的我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那就跟“因为施舍所以切成碎片也没问题”的理论同出一辙。

所以,如果能比神抚子先一步控制住乖抚子的话,我就认为自己绝对不应该放过这样的机会。

然而,我却弄错了。

本来斧乃木之所以会被切成一块块碎片,都是因为神抚子将乖抚子用作诱饵的关系。既然如此,站在那里的乖抚子也许只是个诱饵——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想呢?

这不真的就是在重复同样的失败吗——我不自觉地扑向了摆在眼前的轻松的解决方法。

只是这时候我非但没有擅自做出鲁莽行动的自觉,甚至连在作战行动中转向了单独行动的认识也没有。

我并不知道团队配合的概念。

变成团体战对我来说反而带来了负面的效应。

果然不愧是无法工作的人。

又或者是我在这种非常事态中无法保持镇静而兴奋了起来——难道我又以为自己变成漫画中的登场人物了吗?

完全无视真实性。

把索然无味的探查任务都全丢给了斧乃木。

但是即使如此,我自己本身还是觉得有做过思考——是的,就算说对方是乖抚子,我也没有打着自己能一对一地说服她,或者是趁她不注意用白纸将她封印起来的如意算盘。

在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让拥有惊人社交性的媚抚子出场吧。

是“二对一”。

虽然我想要说服神抚子确实需要足以匹敌贝木先生的高超话术,但如果是乖抚子的话,媚抚子就应该足够了吧恐怕也没有谁比她更容易随波逐流了。

正因为穿着校服泳衣,所以很容易随波逐流——不对,她就是因为容易随波逐流,才会穿上那些学校泳衣、裸着上半身单穿灯笼裤之类的刺激性打扮。

当然那并不是乖抚子而是我自身的问题,但即使是乖抚子,也遭遇了被迫交换校服、被夺走雕刻刀等经历,几乎是被其他式神任意摆布呢。

所以——嗯?

怎么?

刚才好像有什么违和感似的唔唔,我到底看漏了什么呢?

如果说看漏眼的话,从离开斧乃木自己行动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彻底看漏眼了。但我并不是说那个,而是最根本的看漏眼

可是,我的头脑转速比用积聚着大量ru酸的双脚踮起脚跟走路的蹑手蹑脚的步伐还要缓慢,还没等我判断出违和感的来源,我就已经走到了伸手能碰到泳衣抚子的脊背的位置。

泳衣抚子站着读书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是神秘学的专柜——她一定是在读跟蛇有关的书本吧。

的确是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虽然不是穿着学校泳衣,但我确实是站在这里读书,然后以同样的方式被发现了。

被人发现了。

“”

如果那时候没有被发现的话——要是稍微错开一点时间,我是在别的日子来书店看书的话,那究竟会是什么结果呢?

是不是被诅咒到死就结束了呢。

不,说到底,从身为专家的忍野咩咩先生为了处理成为聚集点的北白蛇神社而展开行动的时候开始,或者是当时栂之木二中的烈火姐妹的火怜姐姐和月火为了应对蔓延到七百一中学的“咒语”而开始活动时开始,那次发现和那次重逢,大概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吧

无法避免?

难道我真的是想避免吗?

明明是那么的高兴啊——

在胸口传来一阵刺痛的瞬间,就像看准了这个时机似的,在还差几步就能碰到泳衣抚子正因为是泳衣抚子才被露出的后背的时候,那个就发生了。

与其说是发生了,倒不如说是倒了下来。

倒下来了——书架。

摆满了各种厚厚的硬皮封面的专业书籍的书架——正朝着我的位置,像是要把我压死似的,毫无前兆地倒了下来。

“咦”

那个——也是这样。

同样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024

死的时候我想被书架压死。

真是一句好话呢。

虽然我是个整天都在读漫画的初中生,但即使如此,看到塞满了大量书本的高大书架的时候,我还是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

所以对于这个思想我也颇有共鸣。

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当我实际上看到本来在认识中几乎等于墙壁的书架突然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向自己塌下来,塞满架上的书籍何止是像雨点、简直就像雪崩似的落下的时候,那些共鸣都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被书架压死什么的我才不愿意。

但我还是会死。

啊啊,这样就要死了啊。我是这样想的。

我是这样的死法吗。

被蛇缠上了身、后来又成了神,尽管说着各种各样的自虐话,我或许还是在心中的某处把自己的人生看成是特殊的、奇特的、特别的东西了吧——所以我对自己的这个死因实在是感到非常的意外。

不过,的确也是呢。

不管度过的是不是戏剧化的人生,不管是幸福的人还是不幸的人,不管是善人还是恶人,自己是怎样的死法什么的根本是不可能知道的吧。

死的时候希望这样死去什么的,那种愿望是不可能得到实现的——即使真的能选择死法,最多也只能通过排除法来做出选择吧。

所以,人还是应该选择生存方式——啊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更坦率地跟大家吵吵架了。

要是跟大家和睦相处就好了呀。

的确是啊。

即使是小忍和战场原小姐,说不定也是——

尽管这样那样的说着,但我还是为了做出最低限度的抵抗而尽量想着最帅气的台词死去。然而,我等了好一会儿,最终的致命一击还是没有降临到我身上。

怎么回事呢?难道在极限状况下,所有的动静在感觉上都变成慢动作了吗?

那难道不是漫画里的演出,而是真正存在的吗?

在这么想的同时,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书架倒下来的瞬间,我非但没有反射性地逃走,反而是当场吓得整个人呆住,处于任由书架将自己压扁的状况。但是,书架如今却静止在斜四十五度的位置上了。

因为被巨大的书架遮挡住视野,我的周围一片昏暗,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平安地活着——不,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没事。因为尽管书架是惊险地停住了,但塞满架子的大量书本却全都掉了下来。

因为那些硬邦邦的硬皮书籍毫不留情地大量击中了我的身体,果然不是毫发无损。即使有哪个部位出血或者哪条骨头发生骨折也毫不奇怪。

但是即使如此,就算是这样。

这点程度的损害也总比被书架本身压成肉酱要好多了吧——是不是因为设置在反方向的书架成为支撑点而停在了四十五度呢——不,事实并非如此。

反方向的书架也完全倒下了,是倒向对面的那一侧。

话说,根据从缝隙间看到的景象,整层一楼的书架都全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排排地倒了下来。

明明没有地震,我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不,虽然实际上我是知道的,但我却不想去理解。

我不想去理解自己思虑的肤浅。

在那样的惨状中,唯一没有倒下的就只有这个停在斜四十五度位置的书架——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当然是因为有支撑点的缘故了。

是因为有人在支撑着它。

跟家庭用的不一样,本来正因为有极大的重量而没有被预料到会倒下的那个书架——勉强支撑着它的,并非别人,正是千石抚子——但是,那个千石抚子当然不是狼狈地瘫倒在地上的我了。

那个穿着校服和高跟鞋,张开双臂双腿支撑着书架的千石抚子是——

“媚——媚抚子!”

“……要不是你给我起了这样一个超逊的名字,我或许也不会介意从一开始就站在你这边的呢——”

约定。

她以痛苦的声音这么说道。

她像是很痛苦的勉强挤出了笑容——到了这时候她还是老样子。

但是,正因为以发箍撩起了前发的关系,她的笑容、她的表情、她的痛苦都清晰地体现了出来。

“——不过,那身衣服真的很可爱呢。我也很想穿穿。你是在哪里买的呢?现抚子。”

“啊,这、这个,是从我的朋友月火那里借来的——”

不,现在可不是在这里进行这种牧歌式对话的时候。

我也说不出给她起这个超逊名字的不是我而是斧乃木。

当然,对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还是很清楚的——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为了说服泳衣抚子而随时准备着打开封印着媚抚子的那张画纸。

恐怕在面对突然倒下的书架而慌了手脚的时候,我就不小心把那张纸弄丢到地上了吧——因此,媚抚子就从封印中被解放出来,再次立体化了。

而且是在如此紧迫的极限状况下。

然后,本来应该会被书本活埋、被书架埋葬的我,就这样被媚抚子救了下来——通过将自己变成支撑用的硬棒。

“啊啊,我真是太逊了呀——竟然这么拼命地努力着,到底在做什么嘛。”

“…………!”

面对在这么说的同时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的媚抚子,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是怪异。

的确,她既是式神,也是怪异。

只不过,她并不是像斧乃木和小忍那样的、或者说是像神抚子那样的拥有超人力量的存在。

我并没有把她画成那样子。

她的社交性就是她的本分,臂力则几乎低于普通初中女生的平均水平——跟过着家里蹲生活变得极度虚弱的现抚子相比只是稍微强一点点的她,现在却单凭一个人支撑着巨大的书架。

书架本身的重量也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即使这边的书已经一册不漏的全掉了下来,另一侧的书也依然塞满了书架——总重量少说也超过一吨了吧。

那应该一点也不轻吧?

“嗯呵呵……现抚子。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赶快从那缝隙里拨开书本钻出来呀。我真的这么想。不是骗你的啦。毕竟我从来都没试过竭尽全力,已经到极限了。

“啊、啊、啊啊——”

至少如果是逆抚子的话……

如果是解除了肌肉限制的逆抚子,想必应该还是能承受住倒塌的这个书架的重量吧。

明明如此,我却唤出了媚抚子——毕竟无法同时控制两体的式神,要换人也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在暂时将媚抚子封印的瞬间立刻召唤出逆抚子,身为术者的我也会在缺乏支撑的空白期被书架压成肉酱——完全是无能为力。我根本无法为她做任何事。

嘎吱嘎吱…

从书架传出的倾轧声我已经不敢去听了。

“为——为什么,你会救我呢?”

“谁知道。可能是因为觉得不爽吧?”

我莫名其妙地问道,结果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啊啊,不过,确实如此。

这回并不是因为我终于成功地使役了式神什么的——在这种状况下被召唤的话,媚抚子根本就毫无选择余地,只能反射性地支撑住快倒下来的书架了吧。

“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的不成熟。

看到我沉浸在因自身技艺不精而没能将原稿上的角色画成理想中的形象的罪恶感中的样子,媚抚子却“都说没关系了嘛!都叫你别道歉了嘛!”这样大声喊了起来。

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开朗。

“作为交换,下次你可要画得更可爱一点哦。下次就让我穿上你那样的衣服吧。哦,对了。这高跟鞋就是个典型例子。现抚子,你画的鞋子总是欠缺点细节呢。大概是习惯了

最后才画吧?因为你总是穿着那样的凉鞋,脚下的部分都被忽略了耶。下次可要让我穿上跟衣服相配的鞋子哦,约定了。

“……嗯,约定了。”

我最多就只能说出这句话了。

我一边东碰西撞,一边在堆积在地上的书本海洋中游动,总算是从巨大的书架下面钻出来了——非常惊险。

在我钻出来的瞬间,不,虽然左侧鞋跟还停留在没有完全拔出的位置上,保持着斜四十五度的书架,就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支撑似的,轰隆的一声完全崩塌下来了。

书架也因为自身的重量而变得支离破碎。

散落在下面的大量书本,恐怕也已经是无法再拿来读的状态了吧——至于倒在下面的女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肯定已经被彻底压扁。

就像变成了一张纸似的。

“约定了……我绝对会重新把你画好的。”

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空洞无物的。

我会将我的憧憬诚实地投影到你的身上。

在下定决心的同时,我慢慢将被夹住的脚跟抽了出来。因为硬皮书替我充当了缓冲材料,我出乎意料地很轻松就拔了出来——比起这个,最初落在我全身各处的书本的雪崩造成的伤害反而更大。

我怀着祈祷般的心情站了起来。

虽然多亏了媚抚子我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也有可能因为受了不得不脱离战线的无法挽回的伤害。

如果在这时候站不起来的话,我就已经输了。

但愿能站起来吧。

就算骨头折断了,我的意志也不会被折断——怀着这个决心,我站起来了。

虽然有点摇晃,但还是站起来了。

但是,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我产生充满希望的心情——因为就算从书架下面钻了出来,我也不得不亲眼目睹那早就知道的充满绝望的光景。

在自己经常光顾的书店一楼,所有的书架都倒下来的光景就是如此令人感到绝望。

书本就像洪水似的涌出来,书架则在书本上面歪歪扭扭地折断和重叠着——完全不像是能够复原的地狱般的绘图。

究竟有多少万册的书本成了牺牲品呢。

神抚子难道仅仅是为了压死我就做出了这种程度的事情吗——作为将来希望跟出版界打交道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不忍直视的情景。

跟看到斧乃木被切成碎块的时候不同的意义上感到了身体仿佛被刀割似的——对了,斧乃木呢!?

“斧乃木!”

“这边。”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由于书架全部倒下而变得视野开阔的整个楼层的对角线位置——亦即通往二楼的楼梯的转角平台那里。

因为在那个位置上,斧乃木似乎是避开了书架的波状攻击——与其说是幸运,倒不如说神抚子的目标并不是斧乃木而是仅限于我一个人的缘故吧。当然,如果妨碍到她的话,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收拾掉一

斧乃木为了不踩到书本而踏着蹦跳的脚步向我这边走过来。

“我正想着不知该怎么找而头痛呢。看你的样子,抚公,你是启动式神了吗?”

“嗯……我使用了媚抚子的那张。”

而且还用坏了。

在阴郁心情的折磨下,我向斧乃木简单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是吗。嗯,毕竟我也犯了同样的失误,自然也没资格责怪你了——而且,虽然就算叫你别放在心上,听起来也只像是安慰的话,但式神的本职就是要保护自己的主人啊。媚抚子已经很好地履行你的代理这个职责了哦。”

身为式神的我这么说绝对是没错的。

斧乃木这么跟我说道——的确,听起来真的只像是安慰的话,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也得到了安慰。

“而且,媚抚子并不是一个人倒下了……听你刚才这么说,被用作诱饵的乖抚子也同时被压扁了吧。”

“啊!”

的确是这样。

因为受到攻击,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千石抚子。既然是整层楼的所有书架都同时在那个时刻倒下来的话,站在那里读书的乖抚子当然也不可能平安无事了。

泳衣抚子。

站在那里读书、也就是双手拿着东西的她,恐怕完全是无能为力的吧——就在那附近。

她一定是溺死在书本的海洋中了。

被大量的神秘学书籍压扁,变成像纸张一样了吧。

无法相信,不想相信。

明明是神,我却不愿意相信。

神抚子为了压死我,就这样把乖抚子抛弃了——并不只是用作诱饵那么简单。

如果说我用坏了媚抚子,那么神抚子就是把乖抚子用完就扔了。

“…………”

也许这两者都是同一回事吧。

我可能只是把自己做的事情束之高阁。进一步来说,我也许只是在千方百计地将自己以哪种方式利用媚抚子的罪恶感转嫁到对方的身上。

毕竟不管是神抚子、媚抚子还是乖抚子,说到底都全是我的式神,那么大概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在跟自己打架吧。

但是,在所有一切的基础上。

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愤怒。

即使我拥有媚抚子的社交性,我也完全打消了要以和平的方式结束这场骚动的想法。

“这样的话,千石抚子的人数差距就变成我们为二,对方为一。是二对一了——要说照计划进行也的确是照计划进行。神抚子还在二楼。在她发现自己大费周章布下的陷阱没有奏效而逃之夭夭之前,我们快去做个了断吧。”

即使是斧乃木那职业专家的冷静声音,现在也难以让我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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