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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抚物语 第零话 抚子DRAW 009-0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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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神抚子时代呢——反过来说以普通人的状态跟神格化时的千石抚子展开对抗的惊异女性,就是战场原黑仪小姐了。

那个人,原来就住在这附近吗?

那样的话我倒是觉得有点紧张呢。

啊啊,不对。那个人现在的住址是名叫民仓庄的公寓——虽然我并没有把握那座公寓的所在位置,但是在争斗的期向我记得有过这样的认识。

是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吗?

那么说,战场原小姐在那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就从这里搬走了吧——话虽如此,她毕竟现在还住在这个小镇里,要是我继续这样搜索四散到各处的千石抚子的话,搞不好也会在什么地方跟她碰上呢。

甚至还可以预料到被战场原小姐目击到笼裤抚子这个最恶劣的情形。

那也太糟糕了吧。

既然如此,即使为了回避这个最恶劣的情形,我也必须尽快将式神问题解决掉才行……

不过,要把这样担心着我的育姐姐甩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撇开这个因素,我现在也有着无法轻易从坐着的这张长椅上站起身来的苦衷。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育姐姐正是乖抚子的直接目击者的缘故——之前只能介由神原姐姐得到相关传闻信息的有关露出狂变态的情报,现在说不定还可以直接从她的口中获得。

光着上半身(话说暂时我只知道她穿的是灯笼裤,但是笼裤抚子究竟有没有穿鞋呢?如果以这样的姿态还好好的穿着鞋的话,那变态度就更高了吧)的我究竟去了那个方向,是怎样的状况——如果能从育姐姐口中问出这些情报的话,我应该就能更有把握地制定今后的搜索方针了吧。

但是,向育姐姐披露有关怪异的事情——即使是仅限于制作式神的内容——我还是不能说出口。

虽然其中也有“就算说出来对方也不一定会相信”的常识性判断,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专家忍野咩咩曾经说过“一旦遭遇到怪异,就会被怪异牵着走——”这样的话。

简单来说,光是听说到怪谈,就等于已经被卷入到那个怪谈当中(过去曾经在七百一中学横行的“咒语”,仔细一想也应该是属于那一类的情况吧),要是鲁莽地将这些事情说出口,搞不好就会把本来跟怪异无缘的育姐姐也牵扯进来了。

即使仅限于我所知道的范围,育姐姐也经历了罄竹难书的各种惨痛遭遇——想到她那波澜万丈的人生,现在她能正常就读大学这件事(虽然她似乎正偷懒没去上课),也可以说是应该被认定为指标的一个奇迹了吧。

我可不想糟蹋了这个奇迹。

就因为我这些从某个角度看甚至显得有点滑稽的私事——不过虽说是私事,但正也因为如此,对我来说也是极为切实的事件。

因为顾虑育姐姐的情况而什么都不问就转身离开——这种干脆利落的行动我还是无法做到。

如果是重视对人关系的献媚抚子的话,或许会在这时候选择放弃(然后一定还会兴高采烈地聊起无关重要的话题。我保证!),但我这个现抚子却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也就是说,现在我被赋予的,就是在完全不公开自己的内情的前提下,从育姐姐口中毫无遗漏地套出有关乖抚子的所有情报这样一个任务——这是多么强人所难的游戏啊。

面对久别重逢的自幼相识的姐姐,我却无法解开“我是从白天开始就半裸着身体到处游荡的初中女生”这个误会,这实在是让我感到无比的苦闷和煎熬,但在这种状况下也只能咬着牙关忍耐了。

虽然我也想过撒谎说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妹,但这对自幼相识的人应该是不适用的吧。

可是,我到底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套话呢……毕竟是时隔八年的重逢,像这样坐下来好好交谈的机会可以说还是第一次——跟扇同学不一样,这可是类似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的感觉。

一旦放松警惕就会陷入尴尬的沉默,这不是难想象的情况。

对被命令出去工作就不知如何是好的毫无交流能力的我来说,这本身就是相当严酷的设定。最理想的情况,我当然是希望由育姐姐主动告诉我乖抚子的行踪了。

要是因为问的方法不对而导致育姐姐对我抱有怀疑的态度,我就没有彻底瞒住真相的自信了。超低的交流能力,同时也意味着具有不擅长隐瞒事情的性质。

……不过,就算再怎么冥思苦想也是没用的吧。

说到底也只是我的头脑,就只能期待在对话过程中能顺利地把话套出来了——没事的,就算我失败了,斧乃木和扇同学也还在行动着。

不过斧乃木那边先不说,扇同学的动向倒还是让我感到有点不安……

“那、那个……育姐……不,老仓小姐……”

“都说没关系了啦,你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好了。就算是我也不至于想让抚子你称呼我为欧拉什么的呀——毕竟很令人怀念……你还记得这个我也很高兴呢。”

嗯?她的话中似乎有些部分我无法理解(所谓的欧拉,唔唔,好像是哪个数学家的名字来着?)

只是,对于“你还记得这个我也很高兴”这句话,却并不像是对精神状态也许有点不对劲的幼年相识说的客套话,而是灌注了育姐姐的真心在里面。

人家记得自己是很值得高兴的。

被别人忘记是很痛苦的。

即使明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育姐姐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知道去年发生的事情的人,大家在谈论到育姐姐的时候,都总会把她比喻成极薄的玻璃。也就是说她虽然脆弱得仿佛光是稍微触碰到就会马上粉碎的地步,但在那时候碰上去的手也不可能分毫不损。

但是依我看来,根据我所知道的情报,育姐姐也同样是一位坚强和强韧的人。

不过说是强韧还是有点不恰当吧?

就像自行车的车架般的东西,在遭遇冲击时通过让自身歪扭变形来分散冲击的威力那样的——否则的话,我想应该是很难体现出“至今依然好好的活着”这种简直超越了某种怪异现象的现象吧。

通过让自己受伤来保护自己。

即使像现在这样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直接跟她见面,这个印象本身也还是没有改变——不从这个意义上说,育姐姐似乎比我所听说的要变得温和多了呢。

难道在笼裤抚子的面前,任何人都会把自己尖锐的部分都收敛起来吗——毕竟就连扇同学也表现出了敬而远之的态度呢。

虽然这样一来我就像是在利用她的这种温和的部分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但这时候还是以“育姐姐”来称呼吧。

“你、你的头发……剪掉了呢,育姐姐。”

就看我将发型作为话题的开头,我的对话能力是在哪个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因为我所了解的育姐姐是小学生,所以发型变了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呀。

非但如此,这话题完全是自掘坟墓。

“嗯,对呀,就是在进入大学的时候啦。本来是打算改变一下形象——不过失败了。”

在若无其事地讲述着自己的失败经历的同时:

“这个就先不说啦,说起发型,抚子你才是吧?虽然从半裸状态穿回衣服是很好啦。话说我现在才发现,你这头发究竟是怎么了呢?”

育姐姐凑近我面前追问道。

的确是这样。

因为自己看不见,结果我也一时间忘记了,不过现抚子的发型是短得连自己也看不到的超短发型(因为画画的时候也觉得碍事才剪成这样的,所以看不到应该是正确的)——相对于此,乖抚子则是前发少女的状态。

目击到笼裤抚子那不成体统的姿态所造成的冲击,以及那样的她很快就穿上了衣服的安心感——由于这两者之间的落差,育姐姐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发型变化。也就是说,在她看来我在这一瞬间不光是换了衣服,甚至还去剪了头发回来。

“被剪得一块深一块浅的……真的不行呀,怎能这样忍气吞声呢。按照我的经验来说,忍气吞声是绝对不行的。”

一块深一块浅什么的。

不过到底是自己剪的头发那当然是不怎么整齐了。

“不、不要紧,我并没有被欺负。”

“是真的吗?那么穿成那样子在外面徘徊,也是因为喜欢做才做的?”

“是……是因为喜欢才做的。”

我的对话能力根本无法阻止误会的进一步深化。

“是这样吗……那个,是因为喜欢才做的呀……嗯,嗯嗯……不过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喜好,都有不同的兴趣呢。”

我的兴趣已经变成了不得了的类型了。

那到底是什么露恶趣味呀——不,现在不是露恶而是露出呢。

为了不把育姐姐卷进怪异现象,要是我牺牲自己到这个地步的话,说谎的罪恶感总算是从我心底里消失了。

还是说,这也只不过是我陶醉在“努力”当中而已?比如说像“因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所以就应该得到原谅”之类的——

“抚子,你好像变了呢。”

育姐姐向苦恼中的我说道。

“好像变了呢”?

不是“奇怪的孩子”吗?

“不,虽然我想你也不希望被人提起自己小学生时的事情,但是过去的抚子,应该是更加……嗯是更加那个的吧。”

她换成了暧昧的说法呢,为了顾虑我的感受。

但是她想表达的意思我也领悟到了哦。

而且领悟得非常透彻。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现在能将自己表露到这个程度,应该算是不少的成长吧?”

她所的表露自己,究竟是指暴露出前发,还是指半裸的灯笼裤姿态,又或者是其他的意思呢?但单从这句话的文脉实在难以做出判断。

要说发生了什么事也的确没错呢,我中途还有一段时期变成了神。

神抚子,你现在在哪里呢?

“而我就没能像你那样成长起来了——改变形象,还是没能做到呢。虽然尝试过上大学,剪头发,开始过独居生活,但是到头来我还是我自己。因为我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沉浸在怀旧感当中才在这里读书的呀。要是转来转去结果还是回到原点的话,那就跟什么都没做一样了。”

虽然装出一副自虐的口吻,但我总觉得她好像是为了想办法安慰我才这么说的——说不定育姐姐到现在还没有抛开我被别人欺负的嫌疑吧。

不过,她毕竟是比我年长四岁的大学生,也有着比我更丰富的人生经验,说的话还是相当含蓄的。虽然她说“我还是我自己”,但是从我这个初中生的角度来看,大学生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我当然是知道的哦?

现在绝对不是我向育姐姐请教人生问题的时候——而且当前的事态也急需马上解决。

现在我必须想办法让她告诉我的,明明是乖抚子的行踪呀——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是有什么可以依靠的立足点,首先以这样的对话来营造气氛也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虽然作为开场话来说这个话题也有点过于沉重了。

“那、那个……育姐姐。我,现在、完全没有回去学校。”

“嗯。”

育姐姐皱起了眉头。

那个表情,那个表情。

眼神真的是恶劣到极点了。

如果那是认真地担心着别人的表情,这个人绝对会经常遭到别人误会的呀。

“虽然不是被欺负,那个,因为我在班上发生了很糟糕的问题……闯了大祸,然后就没法回去了。”

详细情况都全部模糊化,毕竟是跟怪异相关的内容啦。

严格来说,我其实刚刚才去过学校回来,而且是去了之后还再次闯下了大祸,不过这个还是别说出来了吧——不管是被误会为不良学生还是被当成变态,都并非出于我的本意。

“是吗。难道你是听说了?所以你才想跟我说这个话题?那样的话,你说的没错哦。我也是这样的。”

不知道作了怎样的解释,育姐姐并没有进一步向我追问,而且还表现出直觉敏锐的一面,这么点头向我说道。

因为这么说就像是一厢情愿的对她抱有亲近感,我本来还以为她会觉得讨厌……不过育姐姐或许本来就是对年幼者很温柔的人呢。

“所以没关系的,抚子。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一种缘分,我就向你保证吧。光是不能回学校这点程度的事,人生是不会结束的。”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噢噢,那真是很帅气的感觉呢。

我才刚这么想可是在下一瞬间——

“是的……不会结束……完全没有结束呢,人生……这到底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她就接着这么嘀嘀咕咕地念了起来。

我都听到了耶。

与其说是对年幼者温柔,育姐姐或许是有在年幼者面前展现自己优秀一面的倾向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全力以赴地装作没发现吧。

能从献媚抚子那里学过来的东西,我都应该尽量去学。

“难道抚子你是被父母说了些什么吗?虽然我记得抚子你的父母应该一直都是宠着你的……”

她还记得这么多的细节呢。

虽然这种事就算被她记得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

话说,我的父母难道真的糟糕到会给人家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地步了吗……说起来,贝木先生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连欺诈师也这么说的话就没救了呀。

“嗯……他们说如果不上高中的话,就出去工作好了……像是‘开始进行求职活动吧’之类的。不过,那样的事情我根本做不到。他们那么说就像是故意用难题刁难我让我困扰似的……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结果就创造了四体式神。

当然我没有这么接着说下去。

我想当漫画家的事情,在这里还是选择了保密——虽然这并不是需要隐瞒的事情,但同时也不是非要到处宣扬的事情吧。

毕竟从氛围来判断,育姐姐也像是不怎么读漫画的样子。

通过公言自己正在追求梦想的事实来倒逼自己的方法,也存在着光是说了就感到满足的危险xìng • ba。

但是,就因为我这样对诸多情报都加以掩盖,结果——

“是这样吗。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结果就做出那样的出行为,还将头发扯断了吗……”

就被育姐姐以这样的方式理解了。

啊呜呜。

不管怎么说,我也没有扯断头发呀。

那是用剪刀剪的,虽然不是理发用的剪刀。

“作为自戒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抚子,应对这种类似严厉意见的方法,你还是多加注意比较好哦。虽然我以前是个基本上对任何人的任何意见都会认真接受的初中生……甚至到了连小小的调侃和不值一提的玩笑话也无法忽略的地步……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也无法否定有这样的倾向,但我还是不觉得这是正确的做法。”

“……你的意思是,他们叫我去工作并不是说认真的?”

“那倒不一定。但是,我想那应该也不是为了让抚子你感到困扰而故意刁难你的——或许他们是想通过对本来很想百般溺爱的抚子说些严厉的话,以此作为对自己的惩罚吧。”

这样的看法倒是蛮新鲜的呢。

他们之所以突然说那么严厉的话,是基于自己把我这个独生女“培养成了废人”的负疚感而做出的自罚行为吗——虽然我连想也没想过但听她这么说,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呢。

那一定不是胡乱发泄闷气的行动吧。

“如果说他们把女儿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这当然也不是值得赞赏的行为啦……啊,对不起。这些针对父母的坏话,你应该也不想听吧?”

“啊,那个。”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白了,她替我说出父母的坏话,我反而还觉得有点爽快呢——听到育姐姐这么说的话,我就更容易揣度自己父母的心情了。

如果她是为我考虑到这个程度的话,这个人简直就是对人关系的专家,完全不像是以前当过家里蹲的人呢。

这样想的话,献媚抚子那空洞无物的应对能力实在是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难道她在大学是上心理学科的吗?

“不,是数学科哦。”

原来还有那样的学科呢。

这世上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就算知道了,对连一万小时的计算也弄错了的我来说,那大概也是无缘的学科吧。

“在自戒之后,如果让我把自己的事情束之高阁地给出建议的话,你最好不要把那严厉的意见当成父母的一切。或许他们是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日子脱口而出地说出了那样的话,就算那天是说认真的,第二天可能也会改变想法——搞不好现在也在暗自为此感到后悔。虽然他们说要你出去工作,但内心实际上也许是希望你能上高中。可能因为他们无法直接说出口,所以才用别的说法来促使你自发性地下定那样的决心。你不要把他们表面上用的字眼看得那么绝对,要好好审视对方的真意——否则的话,搞不好就会演变成‘明明就像绝对服从对方似的言听计从,对方却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不高兴’的状况了。假如自己明明觉得什么都照对方说的去做了,但对方却认为自己的意愿完全没有得到兑现的话——恐怕世上也没有比这更可悲的关系了呢。”

虽然对于她给出的建议我很感激,但更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如今已经成为大学生的育姐姐,并没有把我这种不值一提的寻常小孩子的烦恼报以敷衍的态度,虽然她说把自己的事情束之高阁,但结果还是切身处地认真地为我考虑问题。

虽然我不可能马上听从她的建议,但是如此亲切待我的育姐姐,应该并不是出于对年幼者温柔的习惯吧——大概是面对着让她联想起自己过去的我,她就不自觉地将没能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份温柔寄托到我身上了吧。

那么,我就必须好好地接受这份温柔——即使是为了育姐姐也必须如此。

“不要紧的啦抚子。即使对自己的将来际遇感到不安,只要活着的话,你就一定能成为大人。”

所以——你就放心吧。

育姐姐这么说着,同时以极其自然的动作伸出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对被别人触碰头发产生舒服的感觉,是我第一次的体验。

014

结果,我还是没能从育姐姐口中套出乖抚子的行踪。与其说是没能做到,反而应该说我在中途才意识到这样做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要说明这是怎么回事的话——以我低下的谈话能力勉强将台词的细校末节组合起来加以分析,育姐姐似乎是在我四处游荡的时候也向我搭话了(真的是很有勇气的行动),结果那个我却飞快地跑掉了。

乖抚子小姐,光着身子跑这种行为,求求你以后不要再做了吧。

那时候的胸部到底是怎样的状态呢。

曾几何时在直江津高中的正门前被羽川姐姐叫住的时候,我也曾经以全力飞奔逃离了现场。假如是再现出那个场面的话,朝着逃跑的方向追赶也应该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吧。

和前往七百一中学的献媚抚子不同,乖抚子并不是怀着特定的目的意识而去往某个特定的地方,只是单纯地想逃离育姐姐的视线范围而已。

她只是逃向自己认为容易逃的方向,其中并不存在什么思考和指向。

根本无法从中找出法则和方针。

要是知道向自己搭话的人是育姐姐的话,或许乖抚子还会做出不同的反应——不,大概还是一样的吧。

因为内向的她的基本立场就是“被人搭话就要全力逃跑”。

在天使时代的羽川面前也选择逃走的家伙,不管在谁的面前都会逃走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育姐姐能和徘徊的笼裤抚子保持一定的距离进行观察,看清楚她到底想要去哪里,不过这样的期待也未免过高了吧。

光是考虑到逃掉的乖抚子有可能回来而留在这座公园里看书,我就应该向育姐姐道谢了(如今在育姐姐的认识中,也确实是这样的情形。在读书的同时,她还读懂了情的展开呢)。

“虽然我本来是打算今天逃课一整天的,但是在跟抚子你聊过之后,我就稍微获得了一点干劲。要不下午就回去出席一下吧。

虽然我不记得有给过她什么干劲,但如果我真的对育姐姐带来了什么好的刺激,那就太好了。看来我的笨拙谈话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育姐姐最后还告诉了我她的联络方式。

“遇到困难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来帮你的,抚子,你可真的不能忍气吞声哦。只要你拜托我的话,到时候我就让那些家伙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她还说着很可怕的话。

虽然没能完全抹去自己受人欺负的嫌疑,不过这个还是暂且不管吧。

而且,如果说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我的这番谈话对我自己来说也并非完全没有努力的意义——除了建议之外,我还顺便得到了提示。

我和老仓小姐虽然是时隔八年的重逢,聊的却是相当深刻的话题。但是,就像互相约定了似的,我们都在刻意回避着某个话题。

我们的谈话就像在打擦边球似的绕着那个话题的周边展开,要不是育姐姐说要回去大学而结束交谈的话,如果我们再继续聊下去的话,搞不好还真的会谈到“那里”……但是我们却像是有什么默契似的,都没有提到某个共通的名字。

我们提到过火怜姐姐的名字,也提到过月火的名字,却偏偏没有提到阿良良木家的长子的名字——是的。

就像是在避忌着什么似的。

就像在故意让人焦急似的。

我们一直都没有提到过那个人的名字。

绕了无数个圈子——在周边徘徊。

……根据神原姐姐所说,四处游荡的乖抚子的目击证言是从“各处地方”传来的——如果把这种游荡是毫无目的意识和目的地,只是在茫然地(以半裸姿态)四处游荡定义为第一解释的话,那么第二解释就是“为了避开自己真正想去的目的地,结果看起来就像是在除那里以外的地方(以半裸姿态)徘徊”这样的解释。

所以,我应该做的并不是对多个目击证言的地点进行调查——而是将各个目击地点用线条连起来,再求出那个图形的中心点(就像数学题一样呢)。

那个中心点坐标,搞不好就正好是阿良良木家吧?

015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不会有机会再来这里的。

虽然我不回学校,但毕竟还有学籍登记在那里,即使没有发生这次的事件,或许也会因为办手续之类的问题而不情不愿地回去一趟两趟——然而,明明就在跟我家近在咫尺的距离内,明明是朋友所生活的家,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来访阿良良木家吧。

虽然即使是被认为在丢垃圾的日子错把细心也扔掉了的月火,也会经常找时间到我的房间来做客,但从我成了家里蹲之后,我都没有主动邀请过别人来。

今天也是,尽管我正处在必须追踪四个抚子的状况下,但好像还是在无意识中选择着不接近阿良良木家的路线——正因为如此,“乖抚子恐怕也是沿着近似的线路行动”这个推测,应该也是有着相当程度的依据的。

进一步说,藏身在身为追踪者的我难以接近的地点,作为逃跑者的心理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吧——既然如此,虽然算不上是钻空子,但我觉得如果能先绕到前面埋伏的话,那么捕获乖抚子的可能性就相当高了。

脑子不灵光的我已经绞尽脑汁了。

不过这也只不过是在突发奇想后勉强加上一些道理而已……

于是,我就骑着扇同学的自行车,以毫不绕弯的最短路径到达了阿良良木家。尽管如此,在迎着逆风到达了目的地之后,心中又开始冒出“嗯~这也很难说吧”这样的想法。

毕竟是以我这不怎么聪明的脑袋想出来的不算太精糟糕的主意,虽然是凭着冲劲照做了,但是如果“乖抚子虽然想接近阿良良木家却还是无法接近,像迷路似的在周围兜兜转转”这个推测没错的话,就算我抢先绕到这里埋伏,那孩子到最后也还是不会来的吧?

毕竟那可是乖抚子呀。

这该怎么办呢?

假设在我心中的“不想再接近阿良良木家”的心情是跟身为式神的乖抚子共通的想法——就跟媚抚子并没有去二年级的班级,而是出现在三年五班的教室是一样的道理——现在的、正如育姐姐所说的“表露出自己的我",和并非如此的“内向而经常低着头的我”,这两者究竟是哪方的“不想接近这里”的心情更为强烈呢?

尽管感到内心沉重无比,但我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那就是说,两者之间大概就只有谁早谁晚的区别,所以应该也可以认为乖抚子也同样能做到吧……

但是,“自己搞不好只在做一些完全不对头的行动”这个想法,却始终残留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

要是我来这里是毫无意义的话,这个地方也实在过于痛苦了。

我可不想白忙活一场呀。

要说唯一能依靠的根据,我做出光着上半身只穿一条灯笼裤这种现在完全无法想象的奇妙打扮,正是在阿良良木家发生的事情——所以虽然以此直接断定“乖抚子会来这里”还是有点牵强,但现在毕竟是就算再怎么勉强也要硬着头皮上的状况。

从不好骑的自行车上下来后,我抬头仰望着阿良良木家——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里看起来跟我上次来访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呢。

当然也不会觉得怀念。

明明空白期几乎是一样的,但跟回去中学的时候相比还是有点不同——虽然这样的比喻有点奇怪,但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修学旅行时到某座古老的城堡参观一样。

尽管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历史感,但那些都是跟现在的自己相分离的、可以说事到如今已经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地方吧——不,这大概只是用另一种说法来代替“怀念”这个词而已吧。

又或者说是“悲伤”。

我也许是想要在有如切肤之痛般的悲伤中保护自不过,对我来说比较幸运的是,现在并不是沉浸在感中的时候——那种仿佛觉得与己无关似的,把过去的事情和自己切割开来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就姑且留到以后再考虑好了。

现在我应该把全副精力投人到埋伏行动中,对象是过去的自己。

埋伏。

专虑到被阿良良木家的人们发现的危险,我必须在附个地方躲藏起来才行因为是平日的白天,家里的人们有的上学有的上班,大家都应该外出了才对。但毕竟阿良良木一族总是会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做出出乎意料地行动呢。

这方面我还是好好活用过去的经验吧,虽然是苦涩的经验。

与其让他们目击到笼裤抚子,倒不如让他们目击到现抚子会更好一点啦……

嗯?

正当我一边考虑着该如何是好一边在阿良良木家的门前犹豫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了一个事实。我察觉到了呀。

玄关,玄关的门扉。

那道门的门把附近,发生了即使远远看过去也能发现的异常状况——不,还是先冷静点吧。

说不定只是我看错了。

不可能发生那种事的常识自然而然地占据了意识——必须到更近的地方确认一下才行。

我把自行车靠在门扉前,踏入了阿良良木家的区域内。

跟进入中学的时候不同,在这个阶段非法侵入的罪名还不会成立,但是如果我的视力没有问题的话,非法侵入的行为其实已经被实施了。

没错。

我的埋伏恐怕还是没能赶上时机——阿良良木家的玄关。

在玄关的门把位置上,正好穿了一个刚好能让人的手臂伸进去的大洞——似乎是被谁弄穿了。

虽然我听说过入室盗窃的窃贼会尝试用这样的方法来开窗户用的月牙锁……但是面对厚厚的木制玄关还使用这种手段来扭开内侧门锁的情况,也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而且这捣穿门板的方式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干净利落——简直就像野生的兽类用利牙和尖爪戳破一样粗暴。那道木制的门扉就这么被活生生地戳出了一个大洞。

我听斧乃木说过在一年前左右她曾经以“多数例外规则”轰飞了阿良良木家的玄关……但是玄关在一年之内被破坏两次什么的,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呀!

虽然我因为月火的关系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知道了,但是住在这个家里的那对夫妻可都是警察耶?

只是,在明知这一点的前提下,在深知这个事实的前提下,我却不得不做出进一步的非法入侵行动——因为我走近一看才发现,被用来在玄关的门扉上开洞的道具,既不是利爪也不是尖牙,而看起来应该是雕刻刀的样子。

雕刻刀。

没错,就是雕刻刀。

我本来打算抢先一步绕到前头,结果还是没有赶上。

乖抚子似乎在远比我想像中要早的时间点就已经下定决心来访阿良良木家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总是在思前想后的现抚子实在太优柔寡断了吗?

是不是因为角色特性的关系呢?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毫无关系的窃贼干的事情,但是通过用雕刻刀挖穿玄关的门扉来扭开室内侧的门锁这种做法,实在不像是有智力的人会做的事情(与其这么大费周章地破坏玄关,倒不如哐当的一声打破窗户进屋要快上百倍吧),我想这应该看成是缺乏思考和自我意识的式神所特有的行动特征。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再也不能有片刻的犹豫了。我那有着我的外表的式神,终于开始染指带有犯罪性质的行为了—虽然严格来说,光是半棵着身体在街上徘徊就已经算是违法了,但非法入侵和损坏器物的行为,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能够辩解的底线了吧。

更何况要是她乘着这个势头伤害了什么人的话那后果就不仅仅是媚抚子那样的程度了。

这不是一点也不乖巧吗——虽然我也早就知道了。

在祈祷着阿良良木家没有人在家的同时,我小心翼翼地将那道如今已经毫无用处的、光是以合叶连接着门框的门扉无声无息地推开,再脱掉鞋子,走进了屋内。

可恶的乖抚子竟然把我牵扯上了犯罪的道路。

但是仔细一想,这或许也是毫无道理的抱怨——因为中学生?千石抚子对阿良良木家实施的非法入侵,这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去年的十月……不,那应该已经是十一月了吧,我就像现在这样悄悄地躲进了空无一人的阿良良木家——当然我那时候并没有用雕刻刀破坏玄关,不过要是这么想的话,乖抚子的行动也可以说是跟原型一致吧。

父母的因果报应在子女身上虽然在我看来这是“子女不解父母心”的状况——不这即使作为真实的孩子立场,大概也同样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或多或少可以理解到那种心情的话,在这场骚动结束后,我还是应该好好跟父母谈一谈吗……如此,在回想起育姐姐跟我说的话的同时,我就一边像往常一样进行着逃避现实式的思考一边登上楼梯。

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路。

虽说是自己所熟悉的别人的家,但毕竟已经好久没来过,还真的有点像是陌生人的家的感觉呢——不过到现在为止,家里似乎完全没有人在的感觉。

毕竟脱鞋台上连一双鞋都没有,所以在这一点上似乎完全没有意外性,阿良良木家的所有人都外出了……

这大概可以算是一种幸运吧。

即使是我也偶尔会碰到幸运的。

虽然也没有看到乖抚子穿的鞋子,只是有着半棵身体在街上游荡的目击情报的她,本来有没有穿着鞋子也很难说——另外,我刚才虽然是脱下了凉鞋,但是非法入侵者可不一定会那么遵守礼仪脱了鞋再进屋的吧。

当然,尽管我这样悄悄潜了进屋,但也存在着乖抚子已经从这里撤退的情况——不过也要具体看身为式神的抚子究竟打算在阿良良木家做些什么了。

走上楼梯来到二楼,沿着走廊朝里面走去——我所熟悉的别人的家。

从月火和火怜姐姐共同使用的房间——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一样没变。已经成为高中生的火怜姐姐也有可能有了自己的个人房间——的门前走过,来到最里头的房门前停下脚步。

这是以前曾经来过许多次的房间。

是以各种形式来访过的房间。

虽然事到如今已经是不应该再来的房间了,但是我毕竟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做出棵着上半身,只穿灯笼裤的打扮,假如乖抚子还逗留在这座屋子里的话,首先找的就应该是这里吧。

敲门……应该是不能做的吧?

反而应该以突然袭击的方式闯进去,在受到抵抗之前将乖抚子封印起来才对——要是在这里放跑了她,我就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去找她了。

从口袋里取出式神捕获用的纸片,我稍微做了下深呼吸。这次可没有扇同学的协助,我就只能完全以个人的力量去面对——我要上了哦。

嘿——!

016

遭到突然袭击的反而是我。

不,还是在关键时刻惊险地躲开了。

大概是建筑上方便的缘故,那个房间的门幸好是向外开的——打开门后闯进去所需要的时间,总是比向内开的门要迟那么一瞬间。

就因为那一瞬间,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在我磨蹭着要闯进房间的时候,闪出了雕刻刀的亮一那是一把三角刀。

“哇呀~!”

我发出了以状况来说显得有点滑稽的悲鸣,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虽然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的拟声词来说,我只是很不像样地摔了一跤,但我却要主张这是我的反射神经的成果。

就像做垫子运动那样在房间地板上打滚后站起身,同时转眼看向袭击者——实在是让我出乎意料,手持雕刻刀站在门边的抚子尽管也同是抚子,但却并不是乖抚子。

前发短到了极点。

没错,她就是逆抚子。

“啧——你这家伙,明明笨手笨脚的怎么还躲开了我的全力一击啊,啊嗯!?”

以不该有的眼神和不该有的语调,露出竖着眉毛扭曲嘴唇的糟糕表情,像是很不耐烦似的“噔!”的猛蹬了一下地板,她和我就这样对峙着。

这已经超出不良学生的范畴了。

简直是流氓地痞。

虽然正如我之前说的,为了跟其他三体抚子加以区分,除了发型之外每个抚子我都画上了各自不同的服装打扮。

而我给逆抚子准备的服装则是浴衣。

那是月火经常穿的东西,在我被她一下子剪掉了前发的时候,那是作为睡衣借给我穿的和服(同时我还回忆起当时的氛围,也给她戴上了发圈)——顺便一提,脚上穿的是漆木屐。

虽然这只是为了跟和服搭配,但要是我能预测到逆抚子会这样穿着鞋子非法人侵民宅,甚至还毫无分寸地使劲置人家的地板的话,为了排除这样的隐患,我一定会把她画成棵足的吧。

或者干脆就画踢踏舞鞋算了。

话说回来,逆抚子以深深弯着膝盖的扎马姿势向我举起三角刀的不雅姿态,配合上和服的特有氛围,简直就像是喊着“给我等一下!"的暴力团成员似的。

虽然是这样的状况,但还是有点好笑。

不,毕竟她正向我举着雕刻刀,这真的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但疑问还是抢到了混乱的前头。

咦,为什么逆抚子会在这里?明明是性格最尖锐的千石抚子啊?不过,最终来说我还是必须把所有的千石抚子都捕获,所以即使在这里遇到的不是自己预测的乖抚子而是逆抚子,对我来说也还是结果万岁的吧……

更何况跟“这个房间的主人还在家”的情况相比,这几乎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幸运了只是,逆抚子明显是埋伏在这里等着我上钩的。

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埋伏的,结果却遭到了她的埋伏。

毕竟我是竭尽全力地展开着追踪,并且还打算将她们逐一捕获,遭到式神的抵抗这种事我当然是可以预料到的(媚抚子所构筑的“人墙”,正如扇同学说的那样,应该也是自我防卫的一种形态吧),但是遭到这种怀着杀意的反击,我可真的是完全没有预料到。

骗人的吧!

阴阳师和式神明明应该是主仆关系才对吧?

不,毕竟我不是阴阳师,而且正如斧乃木所说,也曾经发生过制作者被式神夺取了存在位置的情况——难道逆抚子真的会以这种直接的暴力性方式来夺取我的存在位置吗?

虽然自己这么说也有点那个,但我可不是值得你这样刻意夺取的存在呀?这样做就只会让你吃亏,完全没有任何益处哦?

“咕噜噜噜噜……”

逆抚子正在发出咆哮。

我有做过这样的角色设定吗?

这已经完全脱离作者的掌控了因为被放出外面,结果就野生化了吗?

讨厌啊,讨厌啊,讨厌啊……本大爷是绝对不干活的……帮你做工作什么的,我可是死也不干的啊,嗯嗯!?”

看来是基于更为浅显的理由。

并不是要夺取存在位置,而是拒绝劳役。

的确没错,虽然经过了多个事件我也差点忘记了,但我本来就是为了分摊成为漫画家所需要的努力才制作出四体式神的。

虽然那同时也是她们从房间里逃出去的理由,但是想到一且被抓住就要被处以强制劳动的刑罚,就算有抚子采用强硬手段来对付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在被干掉之前先下手为强的理论。

尤其逆抚子是最为凶暴的。

说起来,当时还以回身踢踹坏了教室的门扉呢——既然如此,在看到玄关被人以那样的方式破坏的时候,我其实完全是可以凭直觉推测出里面的是逆抚子的吧。

我的直觉也太迟钝了呢。

“没、没事的啦,逆抚子。我、我不会强制你劳动的……我是不会让你付出一万小时的努力的……”

我一边尝试说服对方,一边设法站起身。

“少废话,我才不会上当!杀掉你之后本大爷就可以休息了啊,嗯嗯!?”

三角刀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宽刃刀——其刀锋正对准我的心脏挥下来。

你也太讨厌劳动了吧!

还是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家伙?

当时的角色就是这样子的吗?

总而言之,我没能成功站起身,就像毛毛虫似的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毕竟这并不是太宽敵的房间,我滚着滚着脚尖就撞上了转椅的轮子上。

那真的好痛。

虽然还比不上被雕刻刀刺中的程度。

转眼一看,只见她挥出的宽刃刀已经深深刺进了地板,深得几乎连刀刃也看不见了——那实在不像是初中女生的纤细手臂能发挥出来的恐怖力量。

那恐怕就是这个逆抚子的特xìng • ba。

如果说媚抚子作为式神怪异的特性就是凭借她的社交性来支配人心的话(现在重新想起来,幸亏最初就把她解决掉了,那可真是不得了的能力呢),逆抚子作为式神怪异的特性应该是完全解除了限制的卓越身体能力。

否则的话,就算是用雕刻刀也不可能把玄关的门扉捣出一个大洞吧——在头脑的一角进行着这样的小聪明般的分析思考的同时,我占据了让转椅夹在抚子和自己之间的位置。

虽然无法构筑起人墙,但我还是可以拿椅子当挡箭。

我一边利用转椅的椅背掩藏身体(就像枪械射击游戏中的上子弹状态的那种感觉),一边提心吊胆地跟逆抚子相对峙。

因为刺进地板的宽刃刀好像拔不出来的样子,她就扔下那把刀,从怀里取出了新的难刻刀—是丸刀。

虽然我不愿意被任何一把刀刺中,但是在雕刻刀当中,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丸刀刺中了……

虽然当时被通得走投无路,对身为初中生的我来说那就是最贴近身边的利器,但是我不得不为自己用那样的东西切断了那么多蛇而进行一番深刻的反省。

事到如今——而且还是第一次。

我到现在才终于对那时候的加害行为真正地做出了反省。

虽然“为什么会事情变成这样子”的想法还是没有变但我还是为那个行为感到后悔了。

这样的话,我和逆抚子的对立也似乎有着深刻的意义。

但是,咦?

这也太奇怪了吧?

挥舞着雕刻刀虐杀小动物的抚子,应该是乖抚子才对呀?

不,当然我也不是说如果是移植用小铲子的话就算被刺中也心甘情愿什么的……

难道在被迫交换校服之后,乖抚子连手持的武器也被夺走了吗?

如果她是被其他三个抚子夺走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在被盘剥一空之后被迫以几乎全裸的姿态在街上徘徊的话,那么乖抚子也实在太可怜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是我也一定会怀疑她是被人欺凌了呀。

竟然被(多个)自己欺凌什么的,必须尽快将她保护起来才行。

话说,我还是先逃过眼前的危机再说吧。

“冷静点,总而言之,我们先好好谈一下啦。你首先把那危险的东西放到地上吧?雕、雕刻刀可不是这样用的东西呀?”

“啊嗯!?”

我一边隔着椅子保护身体,一边试着用娇气的声音加以劝说,但逆抚子却反而变得更暴躁了。

“那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道具啊,嗯嗯!难道除了把你的肠子挖出来之外,这丸刀还有别的用途么!?”

好可怕!

还说什么把我的肠子挖出来。

要不是看到她那敞开的浴衣,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觉得有点意思的话,在那种压迫感面前我一定会吓得浑身无法动弹。

不,虽然她说的话也很滑稽啦。

虽然至今为止我都没有那么想过,但是在二年级的教室里高谈阔论了一番的逆抚子,在各位同班同学看来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是这么糟糕的样子吗?

虽然可怕是很可怕,但却好像有点戏剧式的、非常虚幻的……明明本人是很认真,可是她越是认真,看起来就越像是在开玩笑——

“是、是用来制作东西的道具呀。雕刻刀是创作性的……

“创作性!?那么你果然是打算让我工作啊!”

拜托你好好听我说行不行。

我痛切地感受到意志沟通的困难。

斧乃木所说的“如果对方是自己的话就应该能组成团队”这个提议的骨架,到了现在听起来却是无比的空虚。

毕竟就连几乎等同于我自身的式神也这么糟糕,果然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是根本无法走出社会的吧。

要说服情绪激动到这个地步的逆抚子什么的,就算是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贝木先生也无法做到吧……

但是,就算想用纸片来捕获她,对方的手上却握着利刃也就是说要用纸片来对抗利刃—简单来说,对方出的是剪刀,而我出的是布。

那不就是百分之百铁定败北了吗?

当然,现在并不是在猜拳……

可是因为长期的家里蹲生活,让本来就已经很虚弱的臂力变得更加衰弱的现抚子,和解除了肌肉限制的力量型角色逆抚子对抗的话,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敌得过吧。

而且我现在还手无寸铁。

彼此的战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但是,如果我在这里被刺杀的话,究竟会演变成什么结果呢?

大概还是初中生而最早回到家的月火第一个发现我被挖出肠子的尸体吧——恐怕即使是月火也会大吃一惊——不,或者如果尸体一直被放置在这个房间的话,理所当然的是房间的主人成为第一发现者吗?

——那样子那真的是难以言表的遗憾呢。

即使在禁忌的意义上,也很不适宜呀。

“嘿呀!”

我把刚才用作挡箭牌的转椅的椅背用双手使劲地向逆抚子猛推了过去。

因为椅子的脚部是滚轮的构造,即使是没有力气的我,这样用双手使劲推的话,转椅还是以相当猛烈的势头向前直冲而去。

“啊嗯!?”

即使是完全不肯听我说话的逆抚子,也不得不对此做出反应——话虽如此,向她撞过去的到底只是一张椅子是带有缓冲性材料的东西,光凭这个是无法造成伤害的。

她只是用没有拿雕刻刀的左手啪的一声把椅子推开边就完事了—那样就好,因为我只不过是拿椅子当作转移注意力的道具来使用。毕竟她只能用左手来防御,我已经预测到她会把椅子推向左侧了。所以我在推开椅子的同时,已经迅速绕到逆抚子的右侧和她拉近了距离。

没问题。

因为我曾经用过,所以我有着确信。

虽然雕刻刀的确是利刃,而且因为能贴身携带,我也知道被它刺中身体时的痛楚,所以看起来显得特别的危险。

但是作为凶器来说,它的刀刃长度比较短,因此不得不说它完全不适合这方面的用途。

假设!

假设它的刃尖真的刺中了我,光凭那短短数厘米的刀刃也应该无法刺穿我的皮下脂肪——应该是不能挖出我的肠子的,虽然我几乎没什么皮下脂肪,但希望真的如此。

“如果想休息的话——我就马上让你休息吧!”

我为了鼓舞自己这么叫喊着,尝试用从素描本撕出来的白页夹住她的身体——但是……

很遗憾,我那双瘦如竹竿的脚却没有以我想象中的速度移动。这要是拥有最高速的羚羊腿的神原姐姐的话,想必在这时候就已经决出胜负了。但是我的迟钝攻击对逆抚子来说,却是就算一边打呵欠一边应对也绰绰有余的行动。

当我接近到触手可及的距离的时候,躲开转椅攻击的逆抚子已经转向了我这边。

她正在俯视着我。

“少废话,你自己休息好了。你实际上也是在很不情愿地努力着的吧?”

觉得痛苦的话你别干就好了吧,啊嗯?

听她这么说,我本来就很缓慢的动作就像被戳中心思似的一下子停住,就像要在肚子内闹腾似的,逆抚子所挥出的圆形刀刃,正锐利而毫不留情地向我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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