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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犬-(1998)-Craphound(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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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了一箱密胺仿瓷餐具,绿色系列,色调不一,有四个方盘子、几个碗、沙拉盘,还有一个托盘。我把它们扔进一个我带来的粗呢袋子里,接着继续寻找。我没理卡拉普汉,他正抚摸着一箱皮革装订的书籍,他把一个扶轮社成员迷住了,那家伙又老又俗。

我浏览了一叠劳动部颁发的旧营业执照,有理发师、理疗师、酒吧侍者、钟表师。每个上面都有一个漂亮的印章,并且全都装上了僵硬的绿色金属框框,给人一种机构的威严感。虽然每一张上的名字不一样,但全都姓同一个姓。我就此编了个小故事给自己找乐。一定是某个特为自己的儿子们感到骄傲的母亲干的,她把他们的认证牌照都装裱起来,并跟他们的毕业证书一同挂在一间空房里。一有人来,她就会说:“哦,小乔治开了家自己的理发店,小吉米仍然在修理钟表……”

我把它们都买了下来。

我又找到一个装满了塑料做的傻乎乎的“小小马”“芭比娃娃”“爱心小熊”的箱子,里面还有一个印第安人的皮革头饰、一套木头的弓和箭、一件带流苏的鹿皮背心。卡拉普汉还在那里使劲巴结那套皮革封皮书的主人,我赶快掏了五块钱,买下了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可真漂亮啊!”有个声音从我胳膊肘上方响起。我转过来,对着一个穿着时髦漂亮的男人微笑,他就是那个在秘密精品店里跟我买尤克里里琴的人。他这个周末可能是到什么地方休假去了,穿着一件昂贵的“里里宾”牌衬衫,纽扣从上到下一路紧扣。

“可不是吗?”

“你会拿到皇后大街去卖吗?我是说,你找到的这些东西。”

“有时候在那儿,有时候在拍卖店。那把尤克里里琴怎么样?”

“哦,我把音都给调好了。”他说,对我笑了笑,跟他在古德威尔从我手里买过那把琴时的笑容一模一样,“我可以用它弹奏《别把我拦在篱笆外》。”他看着自己的脚,“很傻,对不对?”

“哪里哪里,一点也不。你很喜欢跟牛仔有关的东西,是吗?”我说这话时,使劲地控制自己不要去想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小子比利”,那个牛仔箱子的原主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想,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十分肯定。

“我想,我不过只是想重新过一遍童年而已。我叫斯科特。”他一边说,一边向我伸过手来。

斯科特?我疯狂地思索着,也许这是他的中间名?

“我叫杰里。”

“上加拿大酿酒公司义卖活动”为自己的成员准备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个啤酒花园,你可以在那儿品尝他们的产品,还可以吃到一个上好的烧烤汉堡。我们从那儿走过时,像是受到万有引力的作用,禁不住被吸引着盯着桌上的东西看。

“你是专门干这个的,对吗?”我们喝了几大塑料杯的啤酒后,他问我。

“可以那么说。”

“我只是业余玩这个。一个业余级别的。有任何秘诀可忠告的吗?”

我笑了起来,又喝了一些啤酒,点了支烟,说:“这没有什么秘诀,我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勤奋一点而已,你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否则你会错过找到有价值的东西的机会。”

他静静地笑了一笑,说:“我听说过这个。有时候,我得待在我的办公室里,但我就知道他们把一件宝物拿出来放在古德威尔里了,某人会在吃午饭之前得到它的。想到这个我就特别难受,怎么也好不起来,直到我跑到那里去翻找那个东西才会觉得好些。我想,我是上瘾了,对吧?”

“上这个瘾要比上别的瘾便宜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至于那些印第安人的东西——你觉得你会在皇后大街的一个精品店里卖多少钱?”

我看着他的眼睛。也许在他平常待的场合里他是个很有权威也很冷静沉着的人,可是这会儿,他又急切又紧张,像个只在厨房餐桌上打打牌的人,现在却想玩个高风险的游戏。

“大概五十块吧。”我说。

“五十?”他问道。

“差不多。”我说。

“要是能卖出去的话……”他说。

“会的。”我说。

“也得花一个月吧,也许会一年。”他说。

“也许只需要一天。”我说。

“可能,可能。”他把啤酒喝完,“我想你不会四十块就出手吧?”

我花了五块钱买的,仅仅十分钟前。也许它也对卡拉普汉的胃口,不过,在我们说话这会儿,他正穿着斯科特比利小时候的宝贝呢。如果你得靠着这个过活的话,你不会因为一转手就挣了800的利润而内疚的。虽然如此,可我得罪了我的命运女神了,我得赎回自己。

“还是凑足五十吧。”我说。

他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把嘴闭上,含着谢意看了我一眼,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的钞票交给我。我从粗呢包中拿出那件背心、弓和头饰。

他走回一辆闪闪发亮的、带有金色细部装饰的黑色吉普车里,他的车跟卡拉普汉的面包车挨着。卡拉普汉在车身上粘满了乐高,引擎盖上立着一个微型乐高城。

卡拉普汉经过那辆吉普时四处看了看,他倾身向前,不加掩饰地打量那些战利品。我做了个鬼脸,把啤酒喝完。

那个星期我在那家精品店里见到斯科特比利三次。他是个律师,主要业务是办理外星人技术专利。他在湾区街有个事务所,是跟两个合作伙伴一起开的,尽管他很年轻,他在这行却是个资深人士。

我没有告诉他我认识东慕斯科卡志愿消防队妇女的男孩比利和他的母亲。但是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有某种联系,好像我们之间有个没有说出来的共同秘密。我把我找到的牛仔东西给他,他逐渐摸清了我的喜好,也给我以回报。

我的运气又来了,势不可当的样子。我带回家的那张又破又旧的东方情调的地毯,仔细检查后发现是张19世纪的波斯手工编织地毯,一个带软垫的土耳其脚凳,一套别人收藏的夏威夷手绘丝绸枕头和一个海泡石雕刻的烟斗。最后一样是斯科特比利为我找到的,我花了两块钱,从他手里买下。我认识一个收藏家,他会花三十块买下的,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从那以后,就我而言,斯科特比利成了我的淘宝猎狗队哥们儿。

“你明晚会去那个拍卖会吗?”排队交款的时候,我问他。

“我不会错过的。”他说。当我告诉他,星期四晚上有拍卖会,可以买到便宜货时,他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兴奋。他的确有这方面的癖好。

“去那儿之前一起吃饭,好吗?鹿特丹有个很好的露天餐厅。”

他去了,我们都去了。我要了一杯木莓啤酒,酒劲真冲,味道像带泡沫的木莓柠檬水,我还要了些像门塞般粗大的炸薯条,还有一个多层三明治。

我的鼻尖正顶在杯子上,他从桌子下踢了我一脚:“看那儿!”

那是卡拉普汉,他坐在他的面包车里,缓缓地开着寻找车位。车身上的乐高村,又在位于车顶部位加了个后现代风格的航天港,一个红蓝相间的城堡、一个足球大小的飞碟,还有一个眨着眼睛的小丑脑袋。

我回过神来接着喝酒,努力把自己的胃口找回来。

“是那个小外星人在开车吗?”

“是啊,他以前是我的朋友。”

“他也是淘宝的?”

“嗯。”我把背转过来,对着我的炸薯条,试图掐断这个话题。

“你知道他靠什么挣钱吗?”

“叶绿素之类,在沙特阿拉伯。”

“太棒了!”他说,“简直太棒了。我有一个顾客在那上面拿到了一项二级专利。他主要收藏什么?”

“哦,差不多什么都收。”我说,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但是最近嘛,跟你一样,在收些牛仔的东西,还有印第安人的东西。”

他笑了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快说说,他会拿那些东西来干什么?”

“我们任何一样东西,他们外星人能做什么用?他是某一天突然开始收藏那些玩意儿的,就是我们去慕斯科卡那天。”我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地名,观察着他的脸,“他在那个清仓甩卖上发现了一个装满牛仔物品的箱子,那是东慕斯科卡志愿消防队妇女会组织的甩卖活动。”我等着他大叫起来,可是他并没有。

“是吗?是个难得的发现吧,我猜想。我希望是我找到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咬了一口三明治。

斯科特继续说:“我总是在想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咱们这儿的东西没什么是他们造不出来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今天收拾走人,他们给我们的那些东西还够让我们玩上一百年呢。你知道,我刚替人做完一笔生意,买了个生化电脑,wǒ • cāo,那玩意儿没说的,比我们硅谷生产的那些狗屎快一万倍。你知道那外星人在交易中得到什么了吗?一块在卡尔加里市区外倒闭的露天游乐场的土地权!十年前它就被关闭了,因为那里的密得威游戏机不安全。这难道不是赚死了吗?那东西转眼一出手就值十亿,我的意思是,生意成交二十四小时之内,土地卖方就能挣得玻利维亚一年的国内总产值,而那么一块破地,连五千块也不值!”

当斯科特聊起他的工作时,总是弄得我很震惊,因为我们一起唠唠叨叨像捡破烂的老哥们儿那样鬼混的时候,很容易叫我忘了他是一个很有权威的律师。我怀疑也许他不是那个小子比利,我想不出任何他要把这事藏在心间的理由。

“那些外星人到底要拿那个露天游乐场干什么呢?”

卡拉普汉出现在拍卖会上,他在入口处的丽莎那里拿了杯免费的可乐。虽然他叫价叫得很高,但却叫得十分精明,绝不顶到一万块钱去。投标人在地板上走来走去,预览本周的股市,并把重要的信息记录下来。

我正在一个装满听罐的箱子里胡乱翻找,找到了一个罐子,上面有个牛仔,是在卡尔加里牛仔节上,骑着一匹野马。我把它捡起来,站在那儿仔细地查看。卡拉普汉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

“这东西不错,对吧?”我对他说。

“我特别喜欢它。”卡拉普汉说。我的双颊唰的一下热起来。

“我想今晚会有人跟你竞争的,”我说,朝着斯科特比利的方向点了下头,“我想他就是比利,就是那个男孩的妈妈卖给我们——卖给你,那个牛仔箱子的。”

“真的吗?”卡拉普汉说。我觉得我们又像同伙了,划出竞争的范围。突然,我又感到很羞耻,刀割般那样疼痛的羞耻,我觉得我像是在出卖斯科特比利。我往后退了一步。

“杰里,我觉得很抱歉,我们那样争斗。”

我叹出了一口气,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憋着气,说:“我也一样。”

“他们开始竞标了。我可以跟你坐在一起吗?”

于是我们三个坐在了一起,卡拉普汉跟斯科特比利握了握手,拍卖主持人开始了长篇大论式的开场白。

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夜晚。我跟人出价竞争一样东西,做了一件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做的事。那是一套玻璃杯,四个配套的杯子,每个上面都有阿华田版的小孤女安妮,跟我外祖母的那套一模一样,看着握在拍卖主持人手中的杯子,我感觉像是突然回到了祖母的厨房里,我一边在填色本上涂涂画画,嚼着那怪异的老太太硬糖,一边听着客厅里播放的钢琴家利贝拉切的专辑,度过了无数个漫长的下午。

“十块。”我喊出来,开始竞标这套杯子。

“我听见有人说‘十块,十块,十块’,谁想出‘二十,二十,二十’买这四个杯子?”主持人问。

卡拉普汉晃了一下他的投标牌,我跳了起来,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有人出二十,这位外星牛仔出二十。先生,你想说三十吗?”

我摇了一下自己的牌。

“三十,先生。”

“四十。”卡拉普汉说。

“五十。”我说,还没等主持人指向我。他是拍卖行的老手,此时正靠背而坐,由我们两个争下去。

“一百。”卡拉普汉说。

“一百五十。”我说。

整个屋子一片寂静。我想到我那张已快透支的万事达卡,我不知道斯科特比利肯不肯借钱给我。

“两百块。”卡拉普汉说。

好吧,算了,我想。付二百块买那四个杯子?我只需花三十块就可以在皇后大街买到。

那个主持人转向我:“现在停在二百块。你要说二百一十吗?”

我摇摇头。主持人停了好长一会儿,看我是不是可以坚持退出的决定。

“现在得到的竞价是二——在座的还有任何竞价吗?还有吗?成交,二百块,卖给57号。”一个服务员给卡拉普汉拿来那些杯子。他接过来,放在他的座位底下。

从拍卖场出来的时候,我气得直冒烟。卡拉普汉紧挨着我的胳膊肘跟着我,我真想一拳头朝他打过去。我这辈子还没打过任何人,但我真的想一拳朝他打过去。

我们来到外面,在夜晚清凉的空气里,我使劲地往肺里吸了几口气,点了一支烟。

“杰里。”卡拉普汉叫我。

我停住,但是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看着那些出租车从隔壁的车库开进开出。

“杰里,我的朋友。”卡拉普汉说。

“你干什么?”我说,声音大得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身边的斯科特也像我一样,震动了一下。

“我们要走了。我是想跟你说再见,然后想给你一些我不想带走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我又说,斯科特跟在我身后,仅一拍之差。

“我的人——我们要走了。已经决定好了。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来这里想得到的了。”

再也没有别的话了,他向自己的面包车走去。我们紧紧跟随在后面,像得了战斗疲劳症的士兵一样,筋疲力尽,反应迟钝。

卡拉普汉的外骨骼执行着宏指令,把车的推拉门滑到一边,露出那个牛仔箱。

“我想把这个给你。我留着那套杯子。”

“我不明白。”我说。

“你要离开了吗?”斯科特问,语气很迫切。

“这事已经定了。再过二十四小时我们就走。”

“但是,为什么呢?”斯科特说,听起来好像要发怒了。

“这不是我能简单解释清楚的。你一定知道,我们给你们的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些零碎物品而已,几乎毫无价值。我们拿来换取那些对你们几乎毫无价值的东西——一个很公平的交易,你们都同意——但是我们该走了。”

卡拉普汉把那个牛仔箱交给我。我端着它,闻到了他外骨骼里飘出来的润滑油的味道,还有一股阁楼里的味道,它一直被放在阁楼里,直到落在卡拉普汉手里。我觉得我似乎理解卡拉普汉了。

“这是给我的,”我慢慢地说出来,卡拉普汉点点头,鼓励我说下去,“这是给我的,你留着那些杯子。我看着这个我就会感到……”

“你明白了。”卡拉普汉说着,不知怎的,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真的理解他了。我知道一个外星人戴着牛仔帽,挎着六响左轮shǒu • qiāng,又把这些给了别人,这一切是一首诗、一个故事,而一个三十来岁但仍孩子气十足的单身汉,企望花掉半个月的房租来买四个玻璃杯,以便能够记住他外祖母的厨房,这也是一个故事、一首诗,而那个废弃的在卡尔加里郊外的露天游乐场也是一个故事、一首诗。

“你们是淘宝猎狗!”我说,“你们全都是!”

卡拉普汉笑了,我看得见他的牙龈,我把牛仔箱放下,拍了拍手。

斯科特在办公室过了一夜,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在那儿,他不停地啪嗒啪嗒地按电话号码,跟人在电话上聊天,并且总是见好就收。他有他的优势——但别人不知道这些优势是什么。

那个星期还没过去,他就成为专业淘宝客,在皇后大街开了个旧货精品店,雇我负责进货,还有总管各种杂务。

斯科特不是小子比利,只是湾街上拥有一两张牛仔琼斯棒球卡的讼棍之一,从他们来这儿的方式还有他们花钱的方式看,他们的身家一定上百万。

我们橱窗里最抢眼的,是我找来的一个出自20世纪50年代的漂亮模特,一个小男孩造型,我们叫他海狸。他穿着皮质的护腿套裤,戴着警长的徽章,挎着六响左轮shǒu • qiāng,戴着微型斯泰森毡帽,穿着牛仔靴,上面拴着马刺,把一只脚歇放在一个漂亮的小型汽船皮箱上,箱子的皮革上有些牛仔图案。

这个牛仔多少钱我们也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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