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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哭喊-(1989)-Crying in the Rain(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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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塔妮丝·李tanithlee——著

王亦男——译

塔妮丝·李(1947——2015)是一位具有代表性的英国幻想小说作家,在其多产而卓越的职业生涯中,几乎涉足各类文学类型,创作近100部中长篇小说、几百篇短篇小说,以及其他媒体平台的作品,包括两集bbc电视台制作的科幻冒险剧《布莱克7号》()。李的父母都是专业舞者,成长过程中,他们经常和她讨论彼此喜爱的图书,并鼓励她阅读萨基(英国小说家赫克托·门罗的笔名)、西奥多·斯特金(美国著名科幻作家,与阿西莫夫、海因莱因等同为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奠基人与代表人物)的作品。她不到十岁就开始写作了。

李的短篇小说被收录进很多文集中,并在大多数主流科幻和奇幻小说杂志中都有露面。值得一提的是,李和《怪谭》杂志合作,后者自20世纪80年代起就持续出版其作品,直到她去世。她是第一位获得英国最佳幻想小说奖的女作家(1980年),并曾两次被提名星云奖,11次被提名世界奇幻文学奖(两次得奖),并于2013年、2015年先后获得世界奇幻文学奖终身成就奖、恐怖小说作家协会授予的终身成就奖。

当她超出自己早期儿童作品题材时,李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创意无限、想象力丰富的作家,她笔下的小说风格、主题多变,并且可读性极强。从机器人到宇宙进化论,似乎所有话题都能成为她讲述的原动力。出于这个原因,很难将其作品放入科幻历史的大背景之下,只能说她的兴趣常常栖身于哥特派风格、超现实主义以及精神世界。虽然李是异性恋,但她大部分声誉却来源于她描写男同性恋、女同性恋、双性恋以及变性人角色的获奖作品。一部早期的系列,《来自平面地球的传说》(,灵感源于爱尔兰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小说),就因为刻画了流性人而声名大噪,而这部作品则是在近几年才越来越为人所熟知的。

《雨中哭喊》是李一部有代表性的经典作品——黑暗而沉郁的背景下的普通人,这样的设置暗示了毁灭性的结果。

那天有天气警报,所以一开始我们都待在屋里。孩子们正在收看付费电视节目,而我在后院喂母鸡。大约上午九点钟,我的母亲突然跑出来站在院子边上。我还记得她用怎样的方式瞧着我:我曾经也见过这样的目光,虽然从未解释,但我知道个中含意。她仍然以这样的目光审视了母鸡,也检查了长在育苗盘中用于拌沙拉的蔬菜。今天这目光有一丝微妙的变化,连我也意识到了这点。看上去我的时刻已经来临。

“格林娜。”她说着大步流星奔到鸡场,扫了一眼无精打采的母鸡。这一整周只下了三枚鸡蛋,其中有一枚历史最大。然而,不管怎样,她此时此刻关心的并不是她的家禽。

“格林娜,今天早上我们去中心区吧。”

“妈妈,天气警报怎么办?”

“啊,那个。那些白痴,他们从来就没对过。总之,按照他们说的,到中午前不会发生任何事儿。在那之前天气会一直晴朗。我们也会在那之前回到家里。”

“可是妈妈,”我说道,“现在一辆公交车也没有。从警报发布以后就没有车了。我们只能步行。”

她的脸因为岁月和生活的磨砺而显得线条坚硬、骨骼分明。这张脸猛地扑将过来,简直是一个发动机关的捕鼠器:“那我们就步行。不要让我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格林娜。你以为你的腿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把盘里最后一点饲料倒出来,向楼梯大门走去。

“说到腿,”我的母亲说,“穿上你的长袜,还有上次咱们买的那些东西。”

这种唠叨总是不可避免。通常关于摄像头,尤其是那些安置在洗手间入口的。你一脱光,所有衣服就被送进洗衣机,在另一端洗好烘干等待你。但是,摄像头另一端有安保人员,还有医生,他们可能会带着某种兴趣看到这一幕。你得足够聪明穿上最得体的衣服,以免为此感到难堪,那种甚至连中心区医生扫过一眼都能够不带反感。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一丝不苟的人。我走进浴室,拿起一瓶香波冲洗头发,然后扑上从中心区买来的玫瑰香粉,如此一来,经过浴室在入口洗头的我就会被从头到脚瞧个清清楚楚。随后,我套上专用内衣、白色连衣裙,穿上我的长袜和鞋子,最后还不忘把玫瑰香粉盒子塞进包里。

走下楼梯的时候,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在下面等我,她并没有责备我。她是想让我收拾妥当。

孩子们正围着电视大吵大闹,除了被留下来当家的七岁的黛西。看到我们离开,她既羡慕又害怕。母亲大吼着让她回屋待着,直到我们回来开门。

我们刚拉开一条门缝走出去,就被一阵炽热灼伤。这是非常炎热的一天,天空十分清透,仿佛“珀斯佩克斯”牌有机玻璃那种细腻的湛蓝。不过当然,因为天气警报,外面没有一辆车,周围也空无一人。在这样有警报的天气里,人们确实无处可去。所有店铺都在第一时间大门紧锁,连我们当地三家酒吧也是如此。本地火车站在我四岁,也就是十一年前,就停止运行了。甚至连永远熙攘热闹的户外棋盘都被收起,遮上了防水帆布。

我们沿着布满灰尘的滚烫人行道走着,唯一擦身而过的,是一对听天由命的流浪汉,他们从绿化带过来,拿着一些苹果汁或是汽油瓶子,得意扬扬地举给我们看。(母亲则用力拖着我继续向前。)这期间出现过一辆警车,很自然地绕到我们身边,打开扬声器说:

“女士,您真的有必要出行吗?”

我的母亲永远没有耐心,她怒气冲冲地发出刺耳的声音:“是,有必要。”

“您知道这个地段有暴雨预报吗?”

“是的。”她尖声尖气地回答。

“这位是您的女儿?这不明智,女士,让一个孩子冒着风险——”

“我女儿和我正在去中心区的路上。我们和人有约。除非我们有事被耽搁,”母亲透过警车密闭的窗户大声咆哮,显然是在讥讽这位夸夸其谈的警官,要他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下雨以前我们就能回去。”

两位挤在巡逻车舒适车厢里的警察交换了一下目光。

曾经有段时间,母亲和我,我们可能会因为这样不负责的行径而遭到逮捕,可是现在没人真正关心这个,有太多犯罪事件要防范。恐怕我们只能自己对自己负责了。

那位通过扬声器和我们交谈的警察冷冷一笑,然后关掉扬声器的开关,又露出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而在警车离开前,两位警官的四只眼睛却在我身上驻留片刻。这多少令我的母亲欣慰不已。尽管警官因为我手链上“不满十六岁”的白色标签而称呼我为一个孩子,但是显而易见,他们也注意到我看上去更加成熟,并且更加漂亮。

母亲甚至都没有抬头扫一眼天空,就径直向前走去。(确实有几个公共的天气避难所,不过大部分被破坏分子们毁坏了。)我很钦佩母亲,但是我从没能真正地爱她,甚至都不怎么喜欢她。她相当强悍,把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在我的父亲以及另一个男人——乔戈、黛西和安吉拉的父亲先后患癌去世以后也是如此。她的方法就是掌掴和永无终结的呵斥,以此来向我们展示在生命里能指望什么。不过,她曾经也一定保留异想天开的一面,譬如说,她给我的这个蠢名字,用来联想绿树、绿地还有玻璃瓶一样绿波荡漾的流水,这些我只在中心区里看到过。街道两旁还有废弃花园总是光秃秃的,要不就是枝叶稀疏,染上一层透亮棕色。有时候这些树会长出奇怪的花骨朵或者果实,很快就会有人上报,随后大树就会被砍倒。我觉得,它们很像我的母亲,或者说她很像那些大树,形销骨立,隐忍不屈,以自己的根基为支撑,丝毫不惧怕绽放蓓蕾。

阳光从高山的影院废墟上倾泻而下,阳光下熠熠闪光的穹顶开始映入眼帘的时候,勇敢无畏的她只表现出一丁点紧张不安。然后,她开始疾驰,并催促我迅速跟上。她依然没有抬头查看天空是否有云团。

到达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天空万里无云,我们也进入混凝土浇筑的地下通道。一踏上移动走道,我就抬起一条腿放松疲惫的脚,然后又换另一只,就像我在电视节目里曾经看到的鹳鸟。

母亲刚注意到就让我停下这动作。摄像头在监视,从过道一直延伸到入口。想要说服她这无伤大雅是徒然的。她从来都无法忍受争论,虽然她不大可能会在进入摄像头监控范围之前对我一顿狠揍。记得她第一次抽我是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她用的是一条塑料腰带,不过去掉了前面的搭扣。她并不想在我身上留下疤痕。不要给格林娜留下疤痕是生存挑战的一部分,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有什么显现在我身上。腰带带来的痛楚,令我的身体一片红肿。我躺在那里不断号叫,她气喘吁吁地在床边俯下身,对我说:“我不允许顶嘴。不仅是你,也包括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听清楚了吗?没有时间的去做。”

接受例行盘问之后,我们加入了排向洗手间的队列。因为警告的关系,队列并不长。我们扫过检查仪器的时候,女操作员甚至恭喜我们指数很低。“是sek地区的,不是吗?”她喋喋不休地说,“很不错的地方。我兄弟住在那里。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有三个孩子。”母亲也转而恭喜这位操作员,并自豪地承认我们的住宅是sek地区第一批装上密封条的。“我的孩子从来不在户外玩耍,”她向女操作员保证,“连这里的格林娜也几乎从没出过门,直到她十一岁生日。大部分食物都是我们自己种植的。”随后,感觉到透露了过多信息——你永远不知道谁在偷听,附近总有盗贼和强盗制造麻烦——她又缄口不言,比密封条还严实。

我们进入洗手间时,身后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安检机器突然停止运转,某个女人越过了安检允许的界限。她尖叫着要进中心见她即将临盆的女儿——最老套的借口,可能甚至有几分真实,尽管生育已经被严格管控在一个隔离罩里了。其中一位安检员压制住这位女人,询问她是否有保险。

如果她有,中心医院会接收她,并看看能为她做些什么。但是,尽管有一位在中心的女儿,这女人却从没上过保险。警报响起,于是事情演变成拳脚相加的撕扯。

“妈妈,”我们进入白色塑料瓦片空间,面对头,“你带我去见谁?”

事实上,她看上去大吃一惊,仿佛仍然认为我过于单纯,没法猜测出她也每时每刻都在计划在中心区里安插一个女儿。她对我怒目而视,随后是意料之中的话语。

“与你无关。只是希望你够幸运。你带上香粉了吗?”

“是的,妈妈。”

“还有,也用上这些。我在咖啡厅等你。”

我打开她给我的包装盒,看到的是“烟熏妆”眼影、一支桃子味的润唇膏,还有一小瓶喷雾剂,香味的名字叫作“我想要那个”。

我一阵反胃。不过后来我想,这又如何?觉得自己仍然纯真可爱才愚蠢至极。这一点多年前我已知晓。

我们正在咖啡厅吃汉堡的时候,外面真的开始下雨了。你能直接感觉到大雨倾泻在几公里外的保护层和防护铅玻璃表面模糊一片的景象。大雨不会对这里的人造成多大危害,但是人们本能地从咖啡厅外沿墙壁甚至花盆里的塑料棕榈树下逃离。母亲却纹丝不动。

“你吃完了吗,格林娜?去女厕所刷刷牙,我们要继续赶路了。记得再喷下那个香水。”

“喷雾剂用完了,妈妈。只够喷一下的。”

“简直是大白天抢钱,”母亲抱怨道,“几乎都闻不出香味。”她让我把空喷雾瓶拿给她看,并固执地又在我耳边挤出几缕咝咝作响的空气。

咖啡厅上方,一条绿树成荫的干道通往中心区入口。是真正的树,绿叶繁茂的树。道路两边还有绿色草坪。道路斜坡尽头,我们等到一辆漆成明快色彩的电动公交车,司机的举止十分粗鲁。我曾以为每一位中心区的人一定都愉快、开朗且心满意足,浑身散发出积极向上、亲切和蔼的气息。然而我总是失望透顶。他们立即就能分辨出你来自外面;如果不是暴露了别的细节,那么就是皮肤色泽不同,既不是穹顶之下的苍白,也不是中心区日光浴晒成的巧克力色。尽管没有被认定为可通行状态,你根本无法进入到这里,公交车还有地下火车上还会有很多人和你保持距离。曾经有那么一两次,母亲和我来中心区看电影,没人愿意坐在我们旁边。不过,并非每个人都持有这样的态度。想来母亲带我去见的这个人就不会介意。

“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我们下车的时候,她这样对我说。(司机开动得极其迅猛,把我们带来的“污秽”甩掉一半,几乎扭断了我们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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