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2/3)
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没办法。
那个意大利人神甫应该不会对我感兴趣,或者说应该不会担心我。
‘梅鲁这个人。’
‘梅鲁老师他……’
两个人异口同声。
三个人一起思索理由,但也想不到些什么。
‘好多啊。’
峰雪小声说。
“第十七个人了。”
我回答。
‘哎?什么?’
‘刚才遇见的警察数目。’
峰雪回答。
“不止是警察,也有保安公司的人出来了。”
在我们回家的路上,有太多穿制服的男人。每个拐角就有两个。其他地方也很多。
应该还有便衣吧?
‘看来还没逮住呢。’
峰雪皱了眉。
‘不,不过,这里应该不是危险的地方吧?’
牧本同学看着我。
“牧本同学,那是我昨天说明的吧。”
‘是啊。’
“那是因为数据不足产生的误解。这里现在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
牧本同学看起来就要哭出来了。
‘你这个家伙……’
峰雪的话音有些无奈。
……
‘怎么啦?’
峰雪最先看见的。
我们在放学回家途中遇到了禁止通行的地方。
有警察在疏导。
巡逻车停了几辆,里面……能看到特别高的好像很结实的车。
不是救护车。
救护车不会染成这么灰的颜色。
‘怎么回事?’
‘这里禁止通行,请不要驻足观看!’
警察的声音令人群移动起来,我们在现场前面看了一眼。
牧本同学的脸色发青。
原来如此,是新的shā • rén事件啊。
我从缝隙中看了一眼。
现场的深处……因为夜色降临了,我看不太清楚。
我能隐约看到毛毯。
毛毯旁边站着一群穿制服的男人。
他们不像是护士或警察……这更像是军队的制服。
‘快走!’
我们被催赶了一下,于是加速前行了。
这时。
我好像看到那条路的对面有什么东西。
风中飞舞的银发,还有白色的发饰。
这时,在月光的照射下,银发像水银般闪耀着。
也许是我看错了。
可是--
‘九门,君?’
牧本同学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怎么了?”
‘刚才你的表情好严肃啊?’
“严肃?”
‘是的是的。’
峰雪得意地赞同。
“是吗。”
‘……呃,这种时候不应该光是说“是吗”……’
“怎么?”
‘……嗯算了。’
峰雪耸耸肩。
‘那,明天见。’
‘再见。’
两个人招招手,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说起来……为什么牧本同学也在?”
‘你这个家伙啊……’
峰雪叹气了。
牧本同学用手指按着额头思考着。
‘九门君被老师叫走,我很担心。’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担心。”
‘不用谢。’
牧本同学回答,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疲惫。
‘跟你呆在一起就是会累的。’
峰雪的表情跟牧本同学一样。
“是吗。”
我边说着,边摆摆手。
我感觉有些舒服。
‘啊,克绮君,你回来啦。’
房东小姐在打扫公寓的门口。
“晚上好。”
‘早些回来看妹妹比较好哦。’
“嗯。”
我上了楼梯,惠从房间里面飞奔出来。
‘哥哥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我把饭做好了,吃吗?’
“嗯。”
我进了房间,换了衣服。
我不着不急地洗了个澡,洗完后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哥哥,我把饭端来了。’
惠端着个很大的托盘,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的晚饭。
“请进。”
惠进了屋,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吁了口气。
‘那就趁着还没凉,吃吧。’
“嗯。”
“‘我开始吃了。’”
我说完之后,拿起了叉子。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头看着惠。
“不用祈祷了吗?”
‘……唔,嗯,不用介意。’
惠回答着,好像有些高兴的样子。
“那就算了吧。今天的晚饭真是丰盛啊。”
满桌的饭菜,从旁边开始是炒菠菜,牛排,还有煮青菜和番茄汤。
虽然每一个单独来说都是不太复杂的菜,但是以惠做菜的技术来说,这些应该还是很费时间的。
‘因为我比较有时间嘛。所以打起了精神想要好好做个饭。’
“是做而不是学吗?”
‘嗯……不过房东小姐也帮了一下忙。’
“很好吃啊。”
炒菠菜还稍微留有些咀嚼感,带着自然的甜味。
牛排是标准的五分熟。倒上黄油酱油的话很好吃。
‘牛排是哥哥回来之后才做的。其他的都是重新热的……’
“怪不得这么好吃。”
‘太好啦~’
……
“我吃饱了。”
‘粗茶淡饭~’
我悠然喝着茶,一边喝一边看着惠。
“来这边以后,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的。房东小姐人特别好。’
“是吗。”
‘不过,有些无聊呢。外面好像有点乱。’
“想不想去什么地方观光?”
‘哥哥也来吗?’
“我要上学。”
‘那我不去。好不容易才见到哥哥,干嘛非要再分开呢。’
“这样啊。”
我仔细地考虑。
“也就是说,没有shā • rén事件的话就好了。”
‘……呃……是啊。’
惠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我站起身。
‘哥哥要出门吗?’
惠的声音带着些担心。
“嗯。”
‘要去哪里?’
“目的地还没有确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哥哥要去做什么?’
“我想去把令惠不愉快的原因给排除掉。”
‘哎?’
我穿上了鞋。
“我想,要是能够找到shā • rén犯的话。”
‘等,等等……’
“惠?”
‘什么事?’
“饭后的收拾,等我回来会做的。”
我这么说完,走出去并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确实没有明确的目标。这一点和我对惠所说的相符。
只是……我觉得如果这么走下去的话,大概会碰到她的。我是这么想的。
……
我看了眼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在车站的附近,看着人群在来来往往。仔细看看,其中大都是工薪族和女职员。
所有人都不顾两旁地直线回家。
牛肉饭馆和便利店的灯火空虚地闪耀着。
莲莲食堂……已经关门了啊。那她会在哪里呢?
我首先应该考虑的是,那个女孩会在哪里过夜呢?
她完全不谙世事,连拉面钱都会觉得困扰。她应该不会是在旅店里。
这样的话……大概是公园之类的地方?
我开始朝着公园那边走去。
……
我离开了大街,周围马上暗了下来。
夜色似乎是连我的脚步声都要吞噬掉。
‘请等等。’
后面有人叫我,让我不由得全身一震。
“什么事?”
手电筒的光冲着我照过来。
因为逆光,我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
我隐约看见他脚下的鞋,还有鞋上方绿色的制服。
‘我是保安公司的人。’
我稍微对灯光习惯了些,发现他们是两个男人。两个人都是肩膀很宽,很结实的男人。
“有什么事?”
‘是从市里来的任务,要对连续shā • rén事件做巡逻。能配合我们一下吗?’
我点点头。
‘名字和住址。’
“九门克绮。住址是--”
后面的人操作着掌上电脑,似乎是在做对照。
然后他给前面那个男的一个手势。
‘九门先生。现在是警戒状态,如果您不是有急事的话,能请您回府吗?’
‘您愿意的话,就让我们带您回佛雷德公寓吧。’
两个男人的语调不容我反对。
我开始思考。
我如果回家的话就无法达到目的。但是如果我现在逃走,应该也不是好主意。
救星就在这时出现了。
后面的男人把手机举到耳边。
我眼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严峻。
他拍了一下前面男人的肩膀,前面那个男人就明白了。
‘--实在抱歉,我们现在有急事。请您尽早回府。’
他们说完,关掉了手电筒。
现在即使说他们是在死亡线上徘徊的身经百战的佣兵,我也会相信的。
他们眼睛直视着我。
这并不是故意的恐吓。
只是令人感到特别的寒冷。
那大概应该叫做,令人心脏都会冻住的视线。
但是我没有心脏。
声音和视线令我的身体震动着,在我空旷的胸腔内引起了共鸣,然后便慢慢消失了。
他们俩跑着上了驶来的车。
我看着他们走远,于是继续前行。
朝着车驶去的方向。
……
白天有那么多穿制服的,现在一个都看不到。
结果,跟车跟丢了之后,只好凭着感觉走了。
制服部队们也像刚才那两个人一样上车走了吧。
那两个人到底是朝哪里去的?
按理来考虑的话应该是shā • rén现场。如果发现了shā • rén现场,应该是会包围而不分散的吧。
我走到了一个没见过的狭窄小路中。
我再继续走下去也没用了。
我正想着该回去了。
这时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盖住了我的鼻子和嘴。
我无法呼吸。
‘别出声。’
一个细微的声音响在我耳边。
我记得这个声音。是个稍微带些稚嫩,但却十分凛然的声音。
我……
(听从这个声音。)(挣脱逃开。)
(听从这个声音。)
我安静地点点头。
她确认到了我的反应,终于松开了手。
我慢慢回过身。
少女就在我面前。
在夜晚灯光的照耀下,她的银发像月光般闪烁着。
少女按住晃动的发饰,微微笑着。
--又见面了呢。
少女不出声地说着,只有嘴唇在动。
我点点头。
少女招手示意,于是我跟着走去。
……
我们拐了两三个弯,少女终于呼出一口气。
‘啊--吓了我一跳。我没想到会遇见克绮。’
“我是来见你的。”
‘来找我?为什么?’
我看着少女的眼睛。
她的眼睛和上次见面时一样,还是那么纯真无邪。
从她的眼睛里面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隐瞒。
但是……如果不问,我无法确定。
“关于这个小城里发生的shā • rén事件。我是来问你这是否和你有关。”
‘克绮为什么这么想呢?’
少女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疑念。她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单纯的感兴趣,而是很直白地提出了问题。
“shā • rén者的能力,超越了普通的人类。据我所知,能作到的,只有你,或是伊格尼丝。”
少女点点头。
‘嗯,确实如此。克绮这么想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只问一次。追风者,杀了这个小城的人吗?”
少女稍稍露出了微笑。
‘我以我的名字起誓。追风者,至今没有杀过这个小城的人。
克绮相信我吗?’
“相信。”
少女看着我,我继续说。
“我以九门克绮的名字起誓。我相信追风者的话。”
‘太好了。’
少女笑了。
“那么……”
‘嘘!’
少女又用手指按住嘴唇。
‘克绮……能发誓绝对不出声吗?’
我点点头。
‘那,走这边。’
少女拉着我的手,向前跑去。
她脚上穿着皮革做的鞋,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路上只是回响着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
‘这附近,应该可以吧……’
少女把我带到了那个公园。
‘克绮,能爬上来吗?’
“当然。”
我们爬到了攀登架上,并排坐下。
“要发生什么事了?”
‘嗯?那边。’
少女用手一指。
公园外面只有夜晚的街道。
“那边怎么了?”
‘……啊,对了。克绮是看不见的啊。嗯,怎么办好呢。’
少女叉起胳膊烦恼着。
‘啊,有了。’
少女一拍手。
‘能把眼睛闭上吗?’
我听从她的话,把眼睛闭上了。
少女的手碰到了我的脖子。我感到仿佛电流流过。
我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这感觉顺着我的喉咙,上升到了脸颊。
接近了我嘴唇……然后传达到了鼻子。
右眼皮‘澼喳’一声,感到滑过了一阵温暖。
这不是叫做接吻的动作。少女像是犬类那样,舔了我的眼睛。
然后是左眼。
‘啊,现在还不能睁眼。’
温暖的感觉,慢慢地渗透开。
从眼皮,到眼球,热量在慢慢传递。
然后从眼睛连接到了脑子,贯彻了我的脊背,这时我的身体不由得一震。
‘好了,可以睁眼了。’
……
少女的脸,像白昼时一般清楚。
我看看周围,灯也只有公园的街灯亮着。
‘这是狼之眼。怎样,看得清楚吗?’
“十分清楚。”
少女周围能看到轻微的绿色暮霭。
我觉得这像是眼睛的错觉,不过少女怎么看还是少女。
‘应该只能保持今天一晚上……啊,赶快,那边那边。’
我朝少女所指方向看去。
我这次看见了。透过黑暗的夜色,缩短了无数的距离,在遥远彼方小路里发生的事情,我仿佛在眼前观看一般。
这是个没有任何异常的小道。
最先移动的,是下水道的入口。
那是个生了锈的,黄褐色的巨大井盖。
井盖慢慢地从下方抬起来。
下水道入口前有个男的。
男人身体很结实,这么冷的天气也只穿一件t恤。他的脸很红。
男人听见身后的声音,回过头。
“等等!”
我伸出手去。
但是我的手只是空挥了一下。我看到的,是发生在几百米之外的事情。
井盖慢慢地倾斜,在地上滚开了。
然后井盖撞上了路边,停住了。
从下水道入口处伸出了一条胳膊。
不对。
那条胳膊没有关节。胳膊湿漉漉的,颜色是深蓝色,前端是尖的。
这东西更像是触手。
那里长着一条深蓝色的触手。
触手像是海草般摇动着,突然伸了出来。
穿t恤的男人一下瘫软了。
我似乎都听见了惨叫。
男人喊着,从喉咙,从胸部,从腹部,把能呼出的空气都喊了出来。
然后那个长着触手的东西滑着出现了。
外表像是青蛙一样。
突然小道变亮了。
无数的探照灯把小道照得通明。
装甲车边急刹车边冲过来,把路两边封死了。
男人的嘴角上浮现的表情,既不是惊讶也不是笑容。
“太好了。”
我话音刚落,少女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怎么了?”
从装甲车上迅速下来了很多穿制服的男人。
他们腰间的是……机关枪吧。
每个人都怀抱枪身很长的枪。
没有一个人张开嘴。
所以肯定是没有发出警告。
男人们立刻开始射击。
“怎么回事!”
我看着少女。
‘即使问我也没有用啊。这是你们做的事不是吗?’
“‘你们’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们人类。’
“人……类?”
我回过头,看着已经化为战场的路面。
我已经看不到穿t恤男人的身影了。
满地的血和肉块,就是他的全部。
鱼人也并不是没事。
子弹击碎了它身体的一半。
但是包裹住它身体的蓝色光泽还在。
它脸的一半被削掉了,破碎的肠子随风飞舞。但它还在用长长的尾巴保持平衡。
鱼人还站着。
鱼人挥舞着剩下的触手。
然后就发生了爆炸。制服男人的一部分被炸飞了。
没有火焰,只有血、肉和骨头,均匀地下雨般洒落下来。
“刚才这是……”
‘海神。’
少女小声地说。
海神……用来描述海的古语。
又一次爆炸。
我这次看清楚了。从鱼人的触手上射出了几条线。
而且爆炸现场都是湿的。
穿制服的男人们身上都是同胞的血,他们又开始连续射着子弹。
鱼人的触手被打碎,头也被击飞了。
虽然人鱼还站着,但包裹住全身的蓝色光泽已经消失了。
鱼人受到了最后的连射,倒在了地上。
男人们张开了嘴。这大概是欢呼吧。他们的嘴唇突然不动了。
地面开始摇动。以下水道入口为中心,发生了裂缝。
装甲车慌忙后退。
沥青的大地,无声地下陷了。
烟尘之中,似乎有蓝色的光。
“它们到底有多少啊?”
‘并不多。’
在少女的话语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寒冷。
比刚才更大的鱼人。一共有五个。
其中一个左右分开触手。
从双手中间出现了闪亮的彩虹。
猛烈射击再次开始了。彩虹把子弹都弹开了。
不对。
不是彩虹。
无数的水珠,在探照灯的灯光下映出了彩虹。
弹开子弹的,是那些水流。
经过一系列的作用,子弹没有碰到鱼人,而是一个一个全被弹回,撒了一地。
男人们后退了。
鱼人们在慢慢地前进。
这时装甲车的门开了。
四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抬着一个……音箱?
“那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啊。你们做的道具吧?’
据我的知识,那个东西只能称作音箱。
而且还是剧场里面盘踞的超大号音箱。
那音箱像是棺材一样,是个黑色的长方体,上面有像是黑色圆币一样的东西。
音箱放在了地上,打开了开关……大概吧。
我从这里看不到。
士兵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音箱……也平等地看着鱼人。
然后鱼人们一摇晃,站不稳了。
枪械的齐射,打掉了它们的鳍。
……但也仅限于此。
鱼人愤怒地挥舞触手,音箱突然爆炸了。
穿白衣的男人们变成了血和骨头洒落下来。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就不能做些什么吗?”
我看着少女……看到她的目光,我不由得感到惊讶。
‘做些什么?’
她的眼中没有焦虑和愤怒。
没有害怕和恐怖。
这时我似乎终于理解了。
这个女孩……追风者,无论跟我多么相像,也是绝不一样的。
从作为种族的人类来说。
“我……”
我说出这些话来是需要勇气的。
“也许会让你觉得不高兴……我想救那些人。”
‘不会不高兴啊。你们都是人类,当然会这么想。’
“但是拜托你就是找错人了,是这个意思吗?”
‘要是朋友的请求的话,我会考虑的。不过……我没想帮他们。’
‘海神住民和人类的纠纷,我没理由介入。’
少女笑的有些悲哀。
‘不过,你看啊。’
我听她的话回过头去,正是穿制服的士兵们开始撤退的时候。
大部分的士兵都上了装甲车。
……不过还有些负伤的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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