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3/3)
他一只脚在流血。
队尾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拔出shǒu • qiāng,射击那个男的。
鱼人没有袭击逃走的装甲车。
而是。
把触手伸向了周围大量的尸体。
它们用触手一扫,肉就绞烂了,骨头也折断了。
然后它们就开始用餐。
我有意识地转过头不再看这个景象。
“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克绮不是在找shā • rén犯吗?’
“……确实是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开始我看是鱼人袭击路人。”
‘确实袭击了啊。大概就是想吃吧。’
“为什么?”
‘为什么……啊。克绮是不知道的啊。’
“不知道什么……”
少女抓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抵抗,少女小巧的嘴唇玩弄着我的手指。
“痛……”
她的尖牙刺入了我的指尖,血流了出来。
少女用舌头舔着。
我的胸口中……本不存在的心脏跳动着。
无法言谕的快感,从我的指尖一直传达到脊背。
‘呼……’
少女一脸陶然的表情,放开了我的手指。
她的嘴角流出一条红线,她用舌头舔了舔。
‘那个女人说的对,克绮果然是门。’
少女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啊?”
‘--我们不吃人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在这些人中间,克绮是最棒的食物。’
她的眼睛盯着我,眼里闪着光芒。
夜风吹起了她的头发。
“你打算,吃掉我吗?”
‘不只是我。我们大家……目标都是克绮。’
“你说‘我们大家’?”
我慢了半拍,从干涸的喉咙里面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大家就是我们大家。包括大神和海民……对人类来说,本不存在的全部。’
她平静地对我说。
‘你看,大家都来了。’
她的声调如此的平静,使得我需要花费几秒时间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周围发出了声音。
这条寂静的街道中,我的身后发出了声音。
仿佛笤帚扫过的声音。
狗的爪子挠过地板的声音。
还有像是巨大昆虫移动的声音。
我头顶感到了远处吹来的湿暖的呼吸。
那应该是肉食兽呼出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会是多么巨大的东西呢。
还有翅膀扇动的声音。
巨鸟扇动着风,节奏十分缓慢。
所有这些声音,都十分的细微,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消失在白噪声当中。
但是我没有怀疑这些实在的声音。
还有这些声音的主人。
因为--
那里有视线。
视线几乎是物理的,似乎会用力量把我推倒。
视线从我的头舔到后背,来回舔着我的手脚。
麻痹一样的疼痛感,贯穿了我的全身。
我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夜色中有发着红光的眼睛。我感觉到了,但不是用视觉。
野兽的眼睛闪着光芒,复眼从无数的角度观察我。
牙齿作响。
口水流了下来。
下颚在动,舌头伸到外面。
人狼。
鱼人。
本不应该存在的生物。
像是人,但具有人类没有的能力。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本觉得他们只是人世间的异物。
但是好像我搞错了。
我慢慢地才意识到。
他们都是时常伴随着人类的存在。
只是……人们觉得‘应该不存在’而已。
‘不行哦。我不会分给你们的。这是我的。’
少女歌唱般笑着。
她的视线,和我背后所感到的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是食欲。
这时少女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安。
她的眉根拧在一起。
接着,背后……响起了诡异的声音。
像是敲击被子的声音。
折断小树枝的清脆声音。
擦过大地的脚步声增加了,呼吸声变得急促了。
开始暗斗了啊。
这是‘应该不存在’的家伙之间的战斗,充满了安静。
规则的击打声。
干脆的声音,逐渐变得湿润起来,但一声惨叫也没有。
传入耳朵的呼吸声,时而变得混乱,然后消失了。
这就是全部。
沥青上响起了嗒、嗒、的脚步声。
其余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齿轮转动的声音。
直到某样硬冷的东西拍在我的肩膀上,我才从僵硬中缓过神来。
我猛地一回头。
我和那空虚的眼睛对上了。
那眼睛空虚得很有道理。那是个象牙色的面具。
雕刻得十分端正的眼睛,吸收了各色的视线,却什么也没有倒映出来。
端整的鼻梁和嘴唇,凝固般地一动不动,像是冰墙一般。
抓住我肩膀的,是那只手。
闪着黑光的铁指,像是嵌入了我的肩膀一样,毫不放松。
我身旁响起了咆哮。
是少女。
她的耳朵竖立起来,全身的毛发都倒立着。
嘴角能看到露出的尖牙。
--在害怕。
这是我的直觉。
眼前的少女……随风奔跑的狼,在怕这个人偶。
如果有尾巴的话,应该是在没有自信地摇着。
如果是自由的野兽,应该会立刻逃跑。
但是少女没有逃跑。
她全神贯注地与这个骇人的人偶对视着。
‘回去。这是我的。’
少女重复着这句话。
我不想把这句话的意思考虑得太深,不过听起来确实十分有力。
与此相对,人偶无言。
人偶开始机械地动了起来。
人偶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齿轮的声音。
人偶慢慢地……可以说是悠然地接近少女。
先行动的是少女。
从她嘴唇间发出歌声。
‘风啊……令万物发芽的风啊。将力量赐予我的手臂吧!’
少女的右臂闪着绿光。
她的五指划出五条辉线。
人偶只是稍稍扭了身。
没有冲击,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少女的一击,被红色的外套挡住了。
外套缠住了少女的手腕,开始拧压。
发出了咔吧一声。什么东西给磨碎了的声音。
少女疼得表情都扭曲了,却没有叫出声音。
但是流下了一串血迹。
少女用左手推飞了人偶。
放开的左手,像是拧烂了的毛巾。
颜色并不像她吮吸的鲜血那般鲜红,而是混杂着粉色的肉片和白色的骨头。
‘真有一手啊……’
少女嘟囔了一句,甩了甩手。
只是甩了一下,就好像胶片倒放一样,手臂开始恢复原状。
拧在一起的肉和骨头,慢慢地分解开。
白骨连接起来,出现了五指,最后是表皮的再生。
自动人偶并没有停下来。
它慢慢地接近,举起了右腕。
人偶的动作十分的缓慢,让人感到这一击有着无法被制止的重量。
‘哈!’
少女使上了浑身的力气。
她双手交叉挡住了人偶左臂的一击。
人偶的左臂并没有停止。
那就像是在水中移动一般,逐渐地沉了下去。
少女的脸上流出了汗。
她的双手开始嘎嘎作响。
随着人偶的手刀落下,少女的双臂弯曲了。
完全变成了u字型之后。
随着啪地一声,少女的双臂折断了。
手刀继续下降,完全无视少女无力下垂的双臂。
手刀像是在爱抚少女的胸部,保持着速度,朝少女体内沉没下去。
“住手!”
我忘我地喊出声来。
手刀停下了。
五指已经有一半潜入少女的胸部了。
人偶的头部机械地转动。
那个没有眼睛的面具朝向了我。
这时少女行动了。
少女的胸前开了个洞,喷出血液,哗哗作响。
少女用力蹬着大地,叼住了我的脖领。
少女飞奔着,我感觉身体飞离了地面。
就像是老猫叼着小猫那样,少女带着我在大地上奔跑着。
把动作照旧缓慢的人偶甩在了后面。
少女默不做声。
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正叼着我。
我也默不做声。
少女的速度比开车还快,我感觉风扑面而来。
少女逐渐慢下脚步,我的鞋接触了地面,扬起一股白烟。
少女完全停了下来,终于放下了我。
“没事吧?”
一般来说,我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但是……据我所见,少女的胳膊没有折断,胸口的大洞也愈合了。
虽然她衣服上还是有一个很大的窟窿,但是其中露出的肌肤,一点伤痕也没有。
‘嗯。’
少女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于是紧了紧胸口的窟窿。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你打算吃掉我吗?”
‘我要是吃你,你也不用谢谢我啊?’
少女悠然地回答。
“救了我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我想感谢你,这和你救我的目的没有关系。”
‘嗯~克绮果然是个好人啊。’
“经常有人这么说。”
我认真地点点头。
“回到正题吧,我第二个问题。”
‘嗯,我吃。’
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表情上毫不介意。这果然还是让我打个寒战。
‘不过今天还是算了。’
一瞬间的沉默。
我仿佛听到很远的地方有那个齿轮转动的声音。
‘今天还是早些回家吧。还有……出门的时候要小心。’
虽然她的话都很有道理,但这些建议遵守起来却很困难。少女留下这些建议,猛地一踏地面。
风柔和地托起了我的头发。
我目送着围墙上奔跑的少女。
我头发中留下的风,带着初夏的清香。
少女把我放下的地方,离公寓很近。
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公寓入口紧闭着。
我用钥匙开了门,进了公寓。
门开的时候发出了吱的一声。
这时。黑暗的门厅里亮起了灯。
‘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惠飞奔过来。
‘啊呀~~!’
最后她让惨叫弄得嘎然而止了。
“峰雪?”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惨叫拖得长长的,然后逐渐地停止了。
惠似乎在这一段时间里恢复了平静。
‘你,你你……你那个样子没事吗?’
“能明确说明一下‘那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吗?”
‘……哥哥,衣服,衣服!’
啊啊。
我终于注意到了。
少女运送我的时候,她的胸前开了个大洞。那时候流到我身上的吧。制服上面全是血。
尤其是衣摆,染成了红色的一条。
“没什么大问题。”
反溅的血……也不是。怎么说好呢。
‘你这样还说没什么大问题……’
‘哥哥没什么大问题倒是好事……’
惠叹了口气。
‘啊,克绮君,欢迎回来~’
房东小姐从入口处进来了。
“房东小姐也是,欢迎回来。”
‘哥哥过来一下!’
惠拽着我的耳朵。
背后峰雪打了个大哈欠。
‘快换衣服!’
我听话去冲了个澡,换了衣服。
那身校服……估计洗也是洗不干净的。
看来我得买身新的了。
我出来之后,看见惠迎面凛凛地站着。
‘哥哥,坐端正。’
于是我端正地坐下。
‘这是件大事啊,知道吗?’
“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公寓发生什么事了吗?
惠闭上了眼睛。
她大概是在数数吧。
在需要让精神平静的时候才需要这样做的。
‘因为哥哥,才闹出这么大的事。’
“因为我?怎么回事?”
‘让我们担心了!’
“担心?担心什么?”
‘哥哥说了些奇怪的话就出门了啊。要逮住shā • rén犯什么的。’
“虽然具体的词语不太正确,但确实是这样。”
‘所以大家都很担心啊!我们四处找,问了很多地方!一会儿记得跟峰雪君和房东小姐道歉!’
“原来如此。对于我的行动,你们产生了担心,于是采取了自发的行动。那真是抱歉。”
‘然后呢?’
“建议你们今后不要担心我。”
惠一言不发地打了我。直拳。
这漂亮的一拳,击中了我的胸口。
这一击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于是我朝前弯下了腰。
‘哥哥这个样子大概是不会了解!大多数人是没办法不担心的!这不像是开关那样能随便扳到不担心那边,而且就算能做到也不想做!’
“……我知道了。”
‘所以说!要是想让我们不担心的话,就别去做让人担心的事!’
“我也有同感……可是很难啊。”
我不明白人心是怎样的东西。
“作为参考我问一下……这次,你们是以什么理由担心的?”
‘因为哥哥说要去逮住shā • rén犯啊。要是碰到了shā • rén犯,哥哥可能会被杀掉的啊。还有……’
惠一直说下去。
‘碰到了吗?shā • rén犯?’
“答案既可以是肯定,也可以是否定。”
‘详细说明一下。’
“这次的shā • rén事件需要特殊的能力才能做到,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想到了有那种特殊能力的人。所以考虑也许那个人就是shā • rén犯。”
‘没有跟警察联系吗?’
“警察要是能逮捕的话,早就逮住了。而且怀疑是她的理由,只是犯罪的可能这一点,并没有积极的怀疑要素。如果是我搞错了,给她带来不便的话,这是难以原谅的。”
‘好吧……那个人要是真的是犯人,要杀哥哥的话怎么办?’
“我觉得那个人不像是要杀我的人,而且她也不是犯人。”
虽然从结果上来说,她确实是要杀掉我的人。
不过,为了进食而把杀戮进行正当化,这也属于一般的道德范围之内。
吃人确实是有罪,但是物种不同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哥哥身上的血呢?’
“她的血。她现在很精神所以不用担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部分属于隐私。没有得到她的许可,我不想说。”
‘也不能对我说吗?’
“只要没有必要。”
惠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我浑身是血回家,不说理由的话,哥哥会担心吗?’
“担心。”
‘那么能理解我现在有多么担心吗?’
“如果惠那样的话我应该是担心的。但是惠不是我,不能断言惠一定担心。可以推测,惠大概是担心的,但是那并不意味着能够了解别人的感受。而且,担心这个词所表达的意思,对于不同的人,受到不同的经验和思考的影响,应该是不一样的。”
‘……哥哥复杂的东西想太多了。担心这种心情,大家并没有太大差别。’
“……也许是吧。”
当然,也可能不是。
不过……作为一种生存态度,是可以相信确实如此的。惠确信如此,我觉得她十分耀眼。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小惠,克绮君,来吃饭吗?’
‘好的。’
惠回答了。
‘好啦,走吧哥哥。’
“嗯。”
蛋卷和竹荚鱼干。米饭,味增汤,炒苦瓜。
房东小姐今天做的晚饭,是简单的日式饭菜。
‘怎么样?伤还好吗?’
正如我预料的,峰雪也在。
这家伙的视线紧紧盯在晚饭上。
他似乎是很馋这美味的饭菜。
“根本就没受伤。只是身上有些血迹。”
‘只是……你知道小惠有多担心吗?’
‘是啊克绮君。没有什么大事晚上出门的话,大家会担心哦。’
‘已经没事了。’
惠这么说。
‘这件事我已经好好训过哥哥了。今天哥哥真是给大家添了麻烦。’
“对不起。”
‘好的,那就开始吃饭吧。’
房东小姐温柔地说。
‘“我开始吃了。”’
四个人的声音。
“已经半夜了啊……峰雪,你没事吗?已经很晚了。”
我嚼着鱼干问峰雪。
用作生鱼片的竹荚鱼,让房东小姐制成了鱼干。
在太阳下烤透的鱼干,已经烤出了浓厚的香味。
‘啊,峰雪君也住下吧?’
房东小姐的话让峰雪脸上绽放出笑容。
‘那就麻烦您啦~’
峰雪喝着味噌汤。
‘克绮君,能让他住下吧?’
“好的。”
我轻轻点点头。
……
‘啊~哦~’
峰雪参观着我的房间,发出了感叹。
“惊讶什么呢?不是第一次见吧?”
我这么说着的时候,峰雪还是一脸恍惚地摩挲着我的床。
“我没有干涉个人兴趣的意思……不过你的行动让我感到生理上的厌恶感。”
‘嗯?啊不好意思。’
峰雪抬起头,眼神有些摇摆。
“你要做什么?”
‘……啊-,那个……’
“床很少见吗?”
峰雪沉默地点点头。
‘我家就直接睡在地板上盖个破薄被子,连褥子都没有。’
“嚯。”
‘要是发牢骚,老爸就会说,至少没睡在柴禾上。’
峰雪喜欢说谚语,果然是受他爸的影响。
卧薪尝胆。
睡在柴禾上,品尝苦胆。为了达成目的,为自己设下艰苦的试炼。
‘至少一次也行啊,我做梦都想睡在软软的床上。’
峰雪望着远方说着。
“随你吧。”
偶尔睡一下地板也挺好。
我关了灯,躺下身。
……
‘克绮,醒着呢吗?’
峰雪小声说。
“正要睡呢。怎么了?”
‘我有点睡不着。’
他声音里面有些兴奋。
大概他长年的梦想实现了,高兴得睡不着觉了吧。
“那就别睡。别把我卷进来。”
‘知道了啦。真不够朋友。’
“够朋友,就是说失眠的时候要一起吗?”
‘当然啦。’
“我知道了。我承认不够朋友。所以你闭嘴。”
‘……闭嘴前,让我说一句。’
“什么?”
‘别太让小惠担心了。’
我小声叹了口气。
“我会努力的。”
‘你……其实找到shā • rén犯了吧。’
“我不记得说过没找到。”
沉默大概持续了五秒。
‘然后呢,跟警察说了吗?’
“警察啊……类似警察的人也发现犯人了。只是无法逮捕。”
‘那犯人是谁?啊,别,等等,别说。’
“我知道了。我不说。”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希望你能够更加理解如何接人的话茬。’
“这种场合,我应该怎么回答?”
‘通常应该反问啊。怎么了之类的。’
“知道了。……我试试。”
‘好的,咱们重来。’
等了五秒,峰雪说话了。
‘那犯人是谁?啊,别,等等,别说。’
“为什么?你说的话不合理。”
‘不合理是什么意思?’
“如果能够取得关于危险的知识,会提高回避危险的可能性。给自己增加危险,相当于自杀行为,属于不合理的行为。”
‘这真像是你说的话。’
峰雪叹了口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保证最大限度的安全,难道不是基本原则之一吗?”
‘不对,不是。’
和尚见习满是自信地说。
‘人类首先躲避的是可怕的东西,不是危险的东西。’
“这两个有区别吗?”
‘危险的……只是不安全。熟悉了之后,没什么大不了,集中精力的话总会有办法的。我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可怕的东西,就是不熟悉的东西。不熟悉的,不想去接触,不想去了解。想放在一旁不管。’
“你是想说,未知的恐怖,比既知的危险还可怕,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这样。’
“这很奇怪。未知的恐怖因为是未知,并不能看出其中的危险。即使如此,想尽可能的回避也能理解。但是……对于既知的危险,把未知的恐怖作为优先有些奇怪。这么说的话,人们为了回避未知的恐怖,宁愿接受确实的毁灭。”
‘人们确实会接受。’
峰雪沉重地说出神谕。
这种时候真是像个和尚。
‘可怕和危险就是不一样。人类这种生物,在害怕的时候是会上吊的。’
‘所以,克绮,我和小惠这样的凡夫,总是尽量不增加不知道的事物,尽量扮成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从没有从这种角度想过。
……这么一说,也许确实如此。
有人类以外的东西生存的现实。我能够接受这种未知的局面。
因为否认眼前的现实,会增加危险。
正像峰雪所说,我能够感觉到危机感,但是并不能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恐怖。
“如果会增加未知的话,还不如无视危险?”
‘我倒是没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能做到的话。’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立场了。”
‘哦,能明白啊。’
“我有一件事想确认一下。”
‘什么事?’
“害怕未知的恐怖而远离真实,是不是叫做逃避现实?”
‘嗯?啊,这个……’
“让我说中了吧?”
‘说中啦,真是对不住了啊,你这个家伙……’
“我明白了。峰雪是想逃避现实,所以不知道犯人的真面目比较好。”
‘……是啊。’
“嗯。”
‘那,晚安。’
“晚安。”
峰雪那么强调睡不着,结果刚五分钟就睡熟了。
五分钟之后,我便切身体会了和他人共处一室就寝潜在的威胁了。
也就是说--峰雪是一个打鼾的男人。
我想要睡着,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