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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扩大的绘图(Pantograph)(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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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嗯……好。”

约宽十公尺的运河,两旁是砖头砌成的石墙。水面上的船与路面的高度有些落差,所以视野有限,坐在船上彷佛像只走失在迷宫中的老鼠。犀川看着窗外的风景,所谓的风景不过是桥以及建筑物的上半部。不知何故,站在岸边眺望船只的游客,有好几个人对着观光船招手。观光船沿着运河多角形似的弯道缓缓变换方向,在与另一条运河的交会处,和小型游船擦身而过。

“她们和刑警好像正在到处逛逛。”萌绘收起手机说:“她们以为我迷路了,好像很紧张。”

坐在靠窗位置的犀川没有接话,观光船慢慢驶向出海口。

“老师,就是那里……”萌绘往犀川身上靠,指着窗外。“那就是教堂,附近那栋四层楼的建筑就是我住的阿姆斯特丹饭店。”

从这里只看得见教堂钟楼和一小部分屋顶。饭店则是在德国和法国都常见到的典型欧洲集合住宅建筑,园区里充满欧洲多重历史年代的设计。

观光船从旁经过饭店,穿过一座桥后,进入眼帘的是码头。远处停泊着一艘仿海盗胎的大型帆船,码头边涌现大批的观光客。犀川他们乘坐的船只沿着防波堤变换方向,与海岸线平行。

“老师,四维立方体是什么呢?”萌绘靠向犀川问。

“自己去看多维几何学的书。”犀川冷淡地说。

“你只要简单带过重点就好了嘛,毕竟跟目前发生的事情有关耶,对不对?”

“无关。”

“你自己说有的。”

“我没说,我只是联想到而已。”犀川摇头。

“这样也没关系。”

“三维立方体是由二维正方形构成。同理,四维立方体则由若干三维立方体包覆而成。口头上把四维立方体解释成多面体,其实不太恰当。”

“被三维立方体包围,那是什么样子呢?”

“四维空间里,人们可以同时见到立方体的六个面,也就是透视;六个面又同时连接另一个立方体。你试着想象一下,大概就是那个样子了。”

“换句话说……就是立方体的无限连续状态咯?”

“可以这么说,但个数是有限的。就算是三维正多面体,好比正四面体、正六面体、正八面体、正十二面体或正二十面体,因为面数有限,二维的人们处在四维世界,无论往哪里走都会遇到正多角形。由此可见,同样的正多面体无限连续的情况下,走到哪里都只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样啊……”萌绘点点头。“那三维的人类处在四维世界,看到的就都是无限连续的立方体咯?”

“怎么可能看得见。”犀川摇头。“人类的视网膜是二维,没办法看到立方体的全貌,就像我们玩骰子的时候,再怎么做也只能看到三面,看不到反面。我们不过是将二维的影像投射在脑中,构成三维的样子。”

“我不太懂耶,如果真的有四维立方体存在,我们要怎么……怎么知道咧?”

“首先,四维立方体存在的空间,我们在其中一定得产生歪斜的感觉。话是这么说,但我们最初还是只有看到立方体的样子。这样吧,试着想象一个立方体的空间,我们身在其中。内部存在的原因在于四维立方体没有出口。”

“看不见外面的意思吗?”

“看得见,但已经不叫做外面。”

“咦?”

“在这样的空间里,就像身在玻璃屋中,往上下左右看隔壁的房间,甚至看向更远,在视觉上空间会随着距离愈来愈扭曲变形,到最后就像消失一样。”

“老师,你好像看过。”

“如果移动脚步至邻近稍微歪曲的空间,就会发现那空间其实也是一个立方体,继续往其他空间移动的结果也一样。在这样的动作中,就会回到最初的空间。”

“走进去会看到隔壁的空间吗?如果站在空间之外,见到的又是什么?”

“只看得见一个立方体。二维的世界只有左右没有上下,你就假设有人住在桌子表面,桌上还放着一粒骰子。骰子和桌子的接触面是不是正方形呢?正方形之外,存在的二维世界的人沿着桌子绕一圈,只会认为骰子是正方形的平面;此时倘若空间没有歪斜,人们就无法走进正方形里,不过一旦进去了,就变得能移动到骰子其他的平面上,再也出不来。无论怎么走,都是正方形的空间。”

“嗯,”萌绘露出笑颜。“哇,好有趣喔。原来如此……可能演变成密室里的凶杀案耶。”

“跟那没有关系……”犀川淡淡地说:“人类有个长处就是很会把不相关的事全部联想在一起。”

“实际上要怎么样才能创造出四维空间呢?”

“嗯,现在还真像在讨论科幻小说的情节。”犀川笑了笑。“不过也无所谓吧。二维世界的人虽然无法做出三维立方体,却能描绘展开图。画出六个正方形,接着用力折出压线,这么一来,展开图就会出现三次元的样子,更仔细一点还能做成立体。所以依照要领,我们也做得出四维立方体。”

“要先将四维立方体的展开图做成三维的样子对吧?”

“没错,在这里已经不能称为展开图,而是一种立体展开。将既定个数的立方体排列并施力,在我们已知的三轴上便产生第四个轴,然后将立方体的每个面都接上立方体,就大功告成啦。”

“那要费好大的力气喔。”

“是呀。”犀川微笑。

原本面向陆地的观光船又转换了方向。附近一栋又一栋欧风住宅,大部分是跃层或三层式建筑。每户门前部有宽敞的草坪,每栋房子之间都有充分的距离。从宽阔屋檐向外突出的窗户,有着白色或绿色的窗棱,是每栋住宅共通的设计,近看跟远眺的感受果然有着差异,这里就是萌绘所说的别墅区。

观光船停靠在小船埠前。在这站下船的只有犀川和萌绘,然后有一家人坐上了船。船只留下引擎缭绕声响,缓缓驶离船埠。

犀川和萌绘离开栈桥,走在柏油路上,行道树并列两旁。隔着车道,与运河不同侧的右手边,白色木制的栅栏嵌在围墙之间。接连出现的大门前立着相当气派的信箱。从信箱上或玄关前的门牌就可得知是第几户人家。他们现在刚好来到二十号,继续往下走号码则递增。两个人与一位遛狗的男人擦肩而过,两只大型犬一黑一白,主人和狗都没注意他们两个人。左边的运河停着快艇和游艇,令他们感到仿佛身处欧美随处可见的高级住宅区。连这点都模仿得淋漓尽致,某个角度来说算是成功的吧,犀川心想。

二十八号接下来就是三十号,在这里运河和道路皆转了一个直角,再过去已经没有建筑物,回头看,这条道路上并列着九栋房子。两个人转个弯往街道的右边走。现在他们的左侧是运河,对岸有两列别墅区,那里应该是一号到二十号。他们加快脚步,默默地走着,不久他们看到另一列别墅区,与猜测一致,第一栋是四十号,换句话说,这一区的别墅是三十一号到四十号,其中当然也没有三十九号的房子,所以共有九户人家。

“四十八号就在那里。”犀川看着前方说。

“可是我们不回去那里就过不去耶。”萌绘指着远处。

运河横在前方,还要一阵子才走得到跨到对岸的桥。他们拐个弯继续走,运河还是在他们的左侧。沿街建筑的别墅依序是四十号、三十八号、三十七号,还是不见三十九号。眼前是一座人车皆可过的桥,他们拾级而上渡桥。桥的位置刚好就任三十五号附近,从桥面卜远眺,可以清楚看见别墅的模样,每两列就会出现一个庭院,运河蜿蜒在别墅区之间,在合适的位置上也建筑了互相联络的桥梁。观光船或小船可以从桥下经过,但大型的船只没办法通行。桥梁不多或许是因为这块区域里的运河以船只通行为优先考虑。

两个人越过桥,往左边走。从信箱上的号码得知这里的第一栋是四十号,那么往前走到最后两间便是四十八号和五十号了。

“就是这里吧。”犀川停下来抽起烟。

突然刮起了风。虽然沐浴在阳光下还不至于感到寒冷,不过两个人在下船后就穿了外套。这里看不出什么异状,大型的垃圾桶在道路的最前方,运河边有一座小船埠,却没有船只停泊。四十八号和五十号好像都没有人住。这两栋别墅有条互通的小路,路面宽约两公尺,小路的两头隔着别墅的栅栏,似乎不属于任何一栋。其实不只这里才有,好像每隔两、三栋别墅之间就有一条这样的小路。萌绘沿着小路往里头走,东张西望。

“真的是这里耶。”她转身起劲地说。

“嗯,就是这儿。”犀川吐着烟。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四十九号吗?”

“如果全部的土地都属于四十八号不是很奇怪吗?照顺序来看接下来应该就是四十九号,可是偏偏没有这个号码,就变成了四十八号的隔壁。”

“照顺序就是四十九号?”

“就是七的二次方咯。”

“什么?”萌绘张开嘴,一双眼睛睁得大又圆。

“新庄小姐遭杀害的房间,是2401室吧?”犀川玩着手中的香烟。“那是……”

“七的四次方!”

“你房间的号码呢?”

“三四三……”萌绘目瞪口呆地往后退了一步。“是七的三次方!老师,这到底……”

“有人在玩把戏。”犀川面无表情地说。

“真贺田博士。”萌绘的态度突然变得严肃。“全部都是博士设计出来的。”

07

“现在有两个办法……”犀川坐在船埠旁的矮墙上。“留在这里请警方协助,第二就是马上回去那古野。”

“逃走吗?”萌绘站在犀川旁边。

“对。”犀川点点头没看着萌绘。“真贺田博士应该认为我们不会逃走,如果我跟你逃走,她就会失去了玩具。”

“她果然在耍我们。可是她至少杀了两个,不,是三个人。不可原谅,真的太可恶了。”

“嗯……”犀川看着萌绘。“恐怕她是为了不让玩具逃离她的手掌心才shā • rén的。我们现在就像在一个鸟笼里。”

“咦?”萌绘一脸惊讶。她默默坐在犀川身边,捡起一颗小石子丢人河面。“嗯……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说的没错……”

“不见得所有的事情都是真贺田博士一个人做的。”犀川又抽了一根烟。“说不定还有认同博士说法的人,或者是博士的追随者;他们像是博士身边的小帮手,让我们亲眼看到魔术。可是,我们愈是想揭露一切,愈会陷入博士布下的圈套。”

“只要观众离开,魔术秀就会被迫中止。”萌绘看着远方说。

“至少暂时是这样。”犀川吐着烟。“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把事情交给警方处理。”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萌绘拼命摇头。“就算逃得了一时,这种情况还是会在某一天的某个地方重复上演。”

“没错。”犀川意外的没有反驳。“而且会变本加厉,你和我的处境会更危险。虽然不至于杀了身为观众的我们,却会让与我们亲近的人陷入危险。”

其实这并非犀川真正的想法。

犀川内心非常笃定自己的角色只是个观众,其实危险的只有西之园萌绘。像真贺田四季这种人,shā • rén就如同用手指头轻轻按下键盘上的删除键一样简单。对她来说,别人的生命只是电脑的一个编码,别人的人生只是计算机的一行指令。她只是单纯地乐在其中(不,享乐是一般人的目的,不存在她的行为里)。把周遭的生命随意地套入逃亡的镜头,她就可以操控一切。如果犀川把心中的忧虑毫无隐藏的告诉萌绘,只会令她做出更危险的行为,届时,犀川会更加担心。因此,他对她说了谎。

“所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已经在这里了,我不想再引来其他人。”

“不想让谁知道?”萌绘问。

“nanocraft的某个人。”

“塙总经理?”

“全部的人吧。我想警方应该会跟公司所有的人联系,消息也会互通。”

两个人起身继续走着。越过桥到公车站前查询班车时间,得知每隔二十分钟园区内的循环公交车会抵达一次。

犀川四处张望,用视线搜寻不显眼的地方。他走到树荫下,又抽起烟。

“要不要告诉我你怎么想的?”犀川嘴角上扬。“你一定想了很多吧?”

“教堂内发生的凶杀案,在逻辑上有好几个可以解释的手法。”萌绘立刻接着回答,“凶手把松本先生带到屋顶,敲碎玻璃窗后,把他推下去。说不定他站在屋顶还看得见我、洋子和小爱,也知道我们正往教堂的方向前进。而新庄小姐是因为某种缘故被叫过去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已经算好了时间?”

“对。”

“把被害人推下去之后,再拖上去?”

“嗯……我确定当我们在确认尸体身分时,死者身上没有绑着绳索之类的东西,所以问题就出在凶手如何把绳子垂下来绑在死者身上。会不会是利用了某种装置呢?例如用遥控器操作的机械手臂,藉此绑住死者的手腕或脚踝。第一,既然需要藉助其他力量把人拖到屋顶,那么我刚才说的装置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就不会觉得牵强。推下被害人的时候凶手只需要敲破一扇玻璃,但要拉死者回来就需要再多敲破几扇。总之我认为行凶的过程有使用到某种机械器具。”

“嗯,你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新庄小姐应该目击到凶手把尸体拖上屋顶。她的说词是见到尸体倒着出去,所以很自然就让人联想到绳子是绑在死者的脚上,这样凶手在往上拉的时候,尸体会是倒吊的状态。”

“对,但也可能是绑在手腕上啊。j

“不可能。”犀川说。

“为什么?”

“没事……等一下再说,你先继续。”

“凶手等我们三个人离开教堂,然后把死者拉上去。他可能以为靠在椅子旁边的新庄小姐昏倒了,所以才趁机开始行动。”

“如果被发现就惨了。”

“站在屋顶往下看应该可以看见饭店前停着警车,而我们也在那里。刚好新庄小姐尖叫,凶手看到我们往饭店移动,为了拖延时间,凶手故意截断死者的手臂,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才赶紧趁隙逃走……”

“凶手怎么逃走的?”

“也是利用将尸体拖上去的那部机器吧,也许是一台可携式的绞盘。凶手操作机械手臂抓住窗框,自己则顺着下放的绳索往下。他可以从教堂的西侧,也就是后门下来,新庄小姐的车子当时就停在附近。抵达地面后,凶手收起机械手臂,然后逃走。”

“这样会发出声音吧,当时还有人在教堂里吧?不管是攀着绳索往下或是……收起机械手臂,都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绞盘或机械手臂外罩着塑料之类的外壳,就能减低音量。”

“可是凶手身上还背着死者对吧?”

“不,凶手应该在他从屋顶下去之前,先把尸体垂吊到地面上。”

“时间有那么充足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刚好够吧。”

“问题是……”说完,犀川吐了一口烟。

“问题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萌绘认为犀川想说的是这个。

“没错……”犀川点头。

“为什么不把尸体留在原处?既然怕被发现,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或新庄小姐撞见?为什么还要把尸体拉上去?我认为这些举动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萌绘摇头。她虽然堆起笑容,却有些僵硬。

“这里有个重点。”犀川低语。

“老师知道了吗?”

“不知道。”

“什么嘛……”萌绘微笑。“不知道却还说得出重点?”

“你的不知道跟我的不知道,基本上是两个不同的说法。”

“哪里不一样?”萌绘嘟起嘴。

“你的不知道是指你想不出来。”犀川慢条斯理地说:“至于我的不知道的意思则是无解。”

“‘不知道’就是结果?就是解答了吗?”

“是的……”犀川点头。“通常人们会认定无法解释的行为必定有某种含意,于是会进行推理。你的推测里,设定玻璃破掉和教堂遗留一条手臂都有理由,但也许这是一种误解,本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意义,所有的行动也都没有目的。如果这么去想,就没有奇怪的地方了。”

“没有理由和目的还要做,这样想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不,那是你的错觉。觉得无意义的事很有趣而且值得去做的这种人,你不认为比较高尚吗?”

“那样杀死一个人也很高尚吗?”

“也许除了人类之外,那些智力较低的哺ru类都不会这么做吧。”犀川回答后继续说:“追根究底,这就是人性,一定也有某种艺术价值存在吧。”

“我愈来愈生气了。”

“这也是人性呀。”犀川微笑。“我们不是在讨论这种行为值不值得原谅,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些判断都没有意义。如果你执意要那么想,接下来,例如凶手为什么犯案以及为什么非做不町……一堆问题就会接踵而至,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西之园,你揣测手臂留在现场或玻璃破掉的原因绝对不可靠,对案情也毫无帮助。揣测的理由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那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想?”

“只看现象就好。有人带走尸体是事实,手臂留在现场也是事实,都不是幻觉。”

“不去想‘为什么’吗?”

“不要去揣测人的心理或动机,因为对方的心理和动机并不普通。”

萌绘双手交叉在胸前,定睛看着犀川一会儿。犀川则先看向了别处。

“因为对方是真贺田博士?”

“我不知道。”犀川回答。

“你想说的是因为凶手是真贺田博士,所以不能去思考对方的心理或动机吗?”

“假设在数字的集合里至少存在一个虚数。这么一来,一般可以剔除的条件或一般无法成立的方程式都得纳入考虑。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不是要否定你的假设喔,只是有无法肯定的部分罢了。”

萌绘无话可说地点点头。

“这件事先告一段落吧。”犀川看着手表走着,萌绘跟在后头。“nanocraft大楼里发生的事呢?”

“那里……”萌绘一度抬头,又低下头来看着地面。“现在还不清楚。如果目前得到的就是全部的信息,那会非常吓人。”

“超自然。”

“嗯,不仅是超自然,我也吓了一跳。”

“不。超自然是由于观察出了问题,没有理由惊讶。”犀川走到附近的矮墙,坐了上去。

“因为科学知识不足,才会恐惧,但那绝不是超自然。”

“那个房间一定有个通道……”萌绘站在犀川面前。“但必须针对为什么会完全看不出来这点思考。”

“没错。”犀川点头。

“2401室其实就是七的四次方。既然凶杀案都刻意发生在那个房间,那么在那房间会出现什么样的机关都不稀奇。可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就不要想吧。”

“说的也是。”萌绘微笑。“只捕捉现象……首先,我们三个人和芝池刑警前去房间,新庄小姐已经在房里。她曾经开过一次门,那时几乎可以确定凶手就在房里。凶手是在明知道我们和警察都在外面的情况下,杀了新庄小姐。”说着说着,萌绘露出悲苦的表情,却又在下一秒深吸了口气,像隐藏感情一样往远方看。

犀川最近常看到萌绘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或者凶手知道我们要去找新庄小姐,才会杀了她。”她继续说。

“这么想没有意义。”犀川毫不掩饰地说。

“嗯,你说的对。”萌绘看着犀川。

犀川心想,萌绘那一瞬间大人似的表情。说不定再度放弃了某件事……这种情绪累积跟成为大人无异。抛开意义,慢慢变得冷血,或许正是接近死亡的仪式……犀川与萌绘互相凝视着对方。

“有几件事可以厘清。”犀川切断不必要的思绪,开始说:“凶手很有可能认识新庄小姐,因此必须重新检讨她在教堂凶杀案里的角色是什么。你刚才推测凶手持有机械手臂之类协助犯案的工具,但如果是新庄小姐为尸体绑上绳子,这样的假设不就更简单而且说得通。”

“新庄小姐是共犯?”

“有可能。这只是假设。”

“新庄小姐只穿了一件浴袍。如果房里不是熟人,这样好像有点不自然。”

“还有……从房里传来惨叫和新庄小姐倒在门边的声音,到你们拿钥匙开门进去的这段时间有多久,这显示凶手逃逸的可能性有多大。”

“嗯,大概三到五分钟之内。而且可以确定凶手不是塙先生或藤原先生。新庄小姐出来应门,要我们等一下之后关上门,不久塙先生和藤原先生从走廊的另外一端的房间走出来。”

“你在房间看到杂志上写着‘弹簧和瀑布’。或许可以想成对方有意要让你藉此意识到真贺田博士的存在而布下的局。”

“嗯……后来我看了仪同寄来的信,知道‘criterion’这个游戏软件,不过对方不可能连我去看仪同的信这一点都预测到。”

“不对,对方知道起初我打电话到饭店给你,也知道我注意到游戏里隐藏的秘密。可能我偶然从世津子听到那些事,真贺田博士就知道我会在横滨打电话给你。她也知道我会猜到夏天与冬天的谜语加上弹簧与瀑布就是四季的意思。事情发生以前,博士都全盘皆知喔。她打电话给当时正在新干线上的我,就是为了要确定一切。”

“杂志上那句话呢?”萌绘看着犀川。

“也许是期待你会把那句话告诉我,或是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凶手不是真贺田博士吗?”

“可能有人听命行事。接到指令后没有和博士见面,所以按照原始的计划留下只字词组给你。”

“啊……好混乱喔。”萌绘叹了一口气。“没有理由和动机,而且凶手不只一个,这样想要锁定特定的对象都很困难。到底该推测凶手是真贺田博士,还是假设其他可能,我没办法作决定……”

话说到一半,公交车来了。两个人便往公车站牌的方向跑过去。

08

公交车停靠在欧洲公园大门附近的环形交叉口,大批的游客等着上车。原本坐在最后一排的犀川和萌绘,见到携家带眷的一家人没有位子,他们两人便站了起来,让出位子。接着公交车在园内行驶,两个人各别握紧吊环,身体随着公交车微微晃动。接近正午的时间,他们看着左边窗户外的运河旁,一排排的荷兰式风车。

“你该回去饭店了。”犀川靠近萌绘耳边说。

“那老师你怎么办?”

“到处逛逛。”

“到处逛逛?”

“我之前看过地图,这里面应该有提供上网的咖啡店。我打算一边喝咖啡一边抽烟,好好地想想我们刚才说的事。”

“你没有住饭店吗?”

“有啊,我会跟你住同一间饭店,会用喜多的名字登记房间。”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傍晚六点好了。”

“好。”萌绘点头。

越过横跨牧场的便桥,公交车驶入热闹的街道,好几次与古董车造型的出租车交错而过。街上比早晨多了一倍的人潮。公交车停在阿姆斯特丹饭店与广场之间的一处站牌前。

“你要小心,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犀川对萌绘说。

萌绘点点头,离开公交车,大部分的乘客都在这一站下车。萌绘一下车就回头看着犀川。公车再度启动,行驶方向和她前往的饭店相同,她凝视着犀川随着公交车离去。

公交车里只有犀川一个人站着。车里已空出了几个座位,但犀川觉得双手拉着吊环,观赏外面的景色也不错。道路两侧的建筑将欧洲的特色模仿得唯妙唯肖,犀川忽然觉得一栋栋紧密相连的建筑物,就像是幕内便当(注:戏剧中场休息时吃的便当,内有洒上芝麻的饭团、煎蛋卷鱼板、烤鱼和腌渍物等。)内的每样菜色紧靠在一起。公交车又再次靠站,犀川顺势下车。走在砖砌的圆形人行道上,脚步好像也随之轻盈起来。走到路旁的小摊贩前,涂成黄色的木头车轮,装潢相当简单的店面,犀川买了份热狗边走边吃,吃到一半,停在公园中大型的指引地图前,找寻接下来的目的地。

来欧洲公园游玩的大多是跟团的旅客,例如小学生和中学生,不然就是韩文或中文的外国旅游团,再来就是年纪较长的日本团,导游拿着一面小旗子走在前头,老人们则安分地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犀川来到一处周围尽是商店的小广场。或许是天气不错,广场上摆了几张附有遮阳伞的白色圆桌,却鲜少游客在那里歇息。

犀川发现一家提供上网的自助式咖啡店,他走进去点了一杯咖啡,端着餐盘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店里只有一位服务生在柜台,犀川的位置刚好是柜台视线的死角。他吃掉剩下一半的热狗,一面喝着咖啡,一面上网收信。这部计算机的邮件管理软件他不太上手,花了一点时间才成功开启信件。

将近四十封信未读,他看了看寄件人和信件主旨,只留下一封他的助教国枝桃子寄来的。

我是国枝桃子,人在研究室。

昨晚你好像没有回家。

今天一早,事务室那边打电话来,希望请你今天下午两点之前提交教室安全会议的资料。

学会打电话通知你审查的论文有部分异动,我已经把传真过来的明细放在你桌上,另外还有二十件无关紧要的文件。

国枝桃子的助教研究室就在犀川研究室的隔壁,不过平常犀川就算在研究室里,国枝还是会用电子邮件的方式告诉他一些事情。今天他没有去学校,所以国枝以为他在家里吧。犀川立刻回信,但他不会使用日文格式的前端处理系统操作软件,只好放弃一部分的片假名输入。

我是犀川,人在家里。

昨晚你好像没有回家。

——我在家,可是身体不太舒服,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今天一早,事务室那边打电话来,希望请你今天下午两点之前提交教室安全会议的资料。

——数据在我的计算机“事务”那个文件夹的“教室安全委员会”里“记录”中的最后一页。请你印出来交给事务室。

学会打电话通知你审查的论文有部分异动,我已经把传真过来的明细放在你桌上。

——那就先这样吧。

今天下午两点,我会打电话到研究生的研究室,到时候请你先过去等候。

犀川看看手表,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国枝桃子每天十一点五十分到十二点二十分之间会在餐厅,所以现在她还在研究室里,应该看得到这封回信。他假装自己待在家里,也是为了提防真贺田四季,犀川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入侵计算机系统。也许更早之前,犀川讲座的系统已经遭到监视。目前只希望真贺田不会连他从哪里上网都掌握地一清二楚。

发信后,他点阅了几个常去的网页,还看了学会委员会的行事历和昨天的会议记录。想抽烟的犀川张望四周,柜台上迭了一排烟灰缸,他起身去拿了一个,回到座位点燃了一根烟。喝几口冷掉的咖啡,他发现隔壁坐了一位年轻女人。

“可以借个火吗?”她问犀川。

犀川递出打火机。他原本不太注意隔壁的人,可是女人后来直接面向他坐着,他瞥见她的咖啡色长靴。

犀川转身回到屏幕前,检索nanocraft的网站。

“请问您住在这里吗?”女人把打火机还给犀川。

“啊?”犀川转头看她,是短发并戴着一副墨镜的女人。“请问……你在问我吗?”

“对。”她露出笑容。“因为……我刚才看到那封信,你写着你是在家里。”

“啊,没错,我住这里。”犀川认真地回答,又继续看着屏幕。搜索引擎显示出若干链接。

“请问您的名字的念法是‘犀川’吗?”女人又问。

“你知道的汉字还真多。”犀川没有看着她。这个女人好像在他写信给国枝的时候,就在他身后偷看,实在很没礼貌。

“您是大学教授吗?”

“为什么这样问?”

“我看到教室安全会议、学会、论文审查,还有研究生的研究室这几个词。”她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犀川叹了口气,再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或者更年轻。稍长的脸蛋只画了淡妆有几分男孩子气。背心和长靴是咖啡色,外套、毛衣以及裙子都是深灰色。犀川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风格,但黄绿色的指甲油看起来颇为标新立异。

“有何贵干?还是你在联想之后又有疑问?”犀川瞪着她。

“您是n大的犀川老师对吗?”她笑容满面。“我是塙香奈芽,塙理生哉的妹妹。”

犀川吓了一跳,脸上却没有反应。

“我听过塙理生哉博士的大名,但没见过。”

“我听过一些关于犀川老师的故事。”

“请问从哪里听到的?”

“犀川老师……您现在有空吗?”

“没空。”

塙香奈芽默默地摘下眼镜,她看起来意外地成熟。犀川记得塙理生哉跟他同年,眼前这位塙理生哉的妹妹,大概三十岁左右。

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与nanocraft有关的人轻易地认出来,犀川只能自认倒霉。他立刻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吃过午餐了吗?”

“热狗跟这杯咖啡就是我的午餐。”犀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的问题跟之前一样,有何贵干?”

“是的。”香奈芽点点头。“我突然想到一件很要紧的事。老师,您现在一个人吗?正在休假吗?”

“是的,两个问题的答案都一样。”犀川回答。严格算起来,他说了谎。“你相当喜欢跟陌生人说话?”

“对,没错。”她微笑说。

09

西之园萌绘一走进饭店就看到反町爱和牧野洋子站在角落的观叶植物旁,身边还坐了一个男的。

“萌绘!”洋子站起来大声唤着。

“你跑去哪里了?我们担心死了。”小爱也站了起来。

“到处走走。”萌绘回答。

“西之园小姐吗?我是nanocraft的窪川。”男人点头致意,并且熟练地拿出名片,他的职称是“nanocraft研究室技术企画部门经理”,名片的背面则是英文的翻译。个子不高的窪川看来善于交际,萌绘只是从他稀疏的头顶做判断,年纪大约三、四十岁左右。

“您好,我是西之园萌绘。”萌绘也客套地自我介绍。

“塙总经理要我负责带各位到处参观。”窪川频频鞠躬哈腰。他说话的声音很尖锐,带有关西腔。“我也才刚到饭店。新庄小姐发生那种事,造成各位的困扰实在很抱歉。我个人也是非常震惊……嗯……”

“不,没什么好困扰的。”萌绘回答。她坐在牧野洋子旁边。“洋子,鲤沼先生呢?”

“有个刑警来找他,在你来之前,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洋子回答。

“结果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反町爱语带抱怨。

“各位……这里还有我在。”窪川坐在她们对面的位子上,将身体向前撑着说:“总经理为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担忧,特别亲自交代我要好好地让三位小姐这几天仍可以玩得开心……”

这个人好像很喜欢别人命令他,萌绘感到有点可笑。如此先进的nanocraft也会需要这种人才啊,反正绝非令人讨厌的那一类,也令萌绘感到比较轻松。

“我们刚才在讨论等一下要做什么,”洋子小声地告诉萌绘。“因为你还没回来,我们不可能再出去呀。”

“我们去了好几个地方喔。”洋子对面的小爱说:“结果那个人居然把鲤沼先生带走。他的职位好像比鲤沼还大。”

“洋子和小爱吃过午餐了没?”

“还没。”洋子说。

“我们先去吃饭吧。”萌绘提议。

“一定要先吃饭啊!”小爱开心地摇晃身体。“我快饿死了。”

“我带各位去餐厅吃饭吧。”窪川站起来说。

“餐厅啊……”小爱歪着头。“没有更赞的东西吗?”

“你的意思是?”窪川扶正眼镜,一脸困惑的神情。

“嗯,就是更令人兴奋的料理呀。例如黏稠又加上一堆辣椒或芥末酱之类的食物呀,热呼呼的送上来,还加了吉士。就像大口咬着淋上橄榄油的海鲜那种感觉……”

“大阪烧?”萌绘问。

“错。”小爱站起来。“那古野的西之园小姐答错了。”

“这个人一肚子饿,就会变得情绪高涨。”洋子向窪川解释。

“先出去再说吧。”萌绘说着,站了起来。突然想到犀川会在哪里吃饭呢。

10

犀川和塙香奈芽在码头附近的一家自助式海鲜餐厅。他拿了几根维也纳香肠、马铃薯和可乐。塙香奈芽则点中式料理外加一杯啤酒。不知是暖气太强还是众多人拥挤在餐厅里,挑高的天花板上已有三座凉风扇在运转着,室内却仍然可以用“炎热”两字来形容。说话声、笑声、刀叉接触餐盘的声音以及餐厅播放的微弱音乐声全部混在一起,异常嘈杂。

“因为我看到屏幕上‘犀川’两个字,无论如何都想找您说话。一定吓到您了吧?对不起。”香奈芽喝了一口啤酒说。

“不会。我没有吓到,你也没对我不礼貌。”犀川面无表情地回答。

午餐期间,香奈芽断断续续地与犀川交谈,犀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完全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

塙香奈芽结婚的对象是任教于东京私立大学的老师,因为五年前她要结婚的时候,遭到哥哥塙理生哉的强烈反对,婚后,她便逃离塙家搬到东京。

“结果还是落到离婚的下场。”她简单叙述的方式,就好像只是彩券没有中奖一样。

“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对彼此来说都没有意义。”犀川抽着烟回答。

“嗯,不过请听我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犀川便无法反驳,他静静喝着可乐。

塙香奈芽和丈夫经过大大小小的争执后,一个月前终于离婚,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住的地方,在瞒着塙理生哉的情况下,昨天回到长崎。不知不觉地来到欧洲公园,匿名住在园内的饭店,今天一早就在外头闲逛。塙香奈芽说着说着,手上的啤酒就喝完了。

“然后呢?”犀川吐着烟问。

“然后我就遇见了犀川老师。我原本只是看见那家网络咖啡厅还有空位,虽然不会计算机,可是进去喝个咖啡应该不要紧。我前夫很喜欢上网,每天晚上都抱着计算机不放。他一直叫我学,我觉得很烦。”

“所以呢?”犀川又吐了一口烟。

“我说完了。”塙香奈芽低着头。

不只犀川,很多客人都在吞云吐雾。犀川注视着室内的空气。烟雾弥漫至三公尺处,像秋天的云朵高高地飘在空中。

“您不问我为什么离婚吗?”香奈芽问。

“嗯……”犀川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接着丢给对方一个微笑。

“对素不相识的人说这些家务事,很奇怪吗?”

“不会。”犀川摇头。

塙香奈芽站起来,面向犀川摇摇手中的杯子然后往前走,看来是要再去倒一杯啤酒。犀川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重点在于她是塙理生哉的妹妹。看来他目前不用担心自己身在欧洲公园这件事,会立刻传到塙理生哉那里去……这也表示他相信了塙香奈芽刚才说的话。

“抱歉,”她微笑着回到座位上。“犀川老师不喝吗?”

“我正在喝可乐。”

“一直都是我在说……”她喝下啤酒,抽起了烟。“您为什么来这里?”

“观光。”

“可是……突然向学校请假,好像是故意的……我看到信里是那么写的。”香奈芽语带戏谵地盯着犀川。

“因为我突然想要旅行。”

“您一向如此吗?”

“不是。”

“您很讨厌女人吗?总觉得您一副很厌烦的样子。”香奈芽靠近犀川问。

“就某方面来说……的确没错。”犀川喝着可乐。

“您结婚了吗?”

“不,我单身。”

“一次也没有?”

“对。”犀川别过头不去看她。

“您好像在想事情。”

“嗯,我一直都是这样。”犀川点头。

“我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您的大名呢?”一只手同时拿着啤酒杯和香烟,香奈芽看向远处。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跟计算机有关。l

“我念的是建筑。”

“唉呀,是喔……”她有点惊讶。“那就奇怪了,我会在哪里听过呢……印象很深刻呀,名字又那么特别……”

“你听过西之园萌绘吗?”

“咦?”香奈芽十分讶异。她和犀川对看,慢慢放下酒杯。好像真的很吃惊,连手中香烟的烟灰掉了也没发觉。“西之园萌绘……是我哥的……”

“西之园是我的学生。”

“嗯?这样啊。”香奈芽目瞪口呆地点点头。

“塙家和西之园家好像交情颇深?”

“恩,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从没见过萌绘,我哥倒是对她很了解。啊,那么犀川老师也去过真贺田研究室咯?”

“你可能就在那个时候听过我的名字吧。”

“对喔,原来如此。”香奈芽点头。似乎是喝酒的缘故,她的眼睛多了几条血丝。“对!没错。”只见她频频点头,重复这句话。

真贺田研究室里发生的事件人人皆知。在计算机科技方面,真贺田研究室称得上世界闻名。既然是nanocraft总经理的妹妹,应当略有所闻。

“您知道吗?西之园萌绘小姐是我哥的未婚妻。”

“咦?”犀川以为他听错了。他捻熄了香烟。

“好像是彼此双亲做的决定,可是后来父亲在我高中的时候过世,而您也知道,西之园小姐的父母也……”

“那时候她年纪不是还小吗?”

“嗯,跟我哥差了十二、三岁,所以我想她也不清楚实情。”

他怎么没听萌绘提过这件事。因为她还不知情吗?或是就算知道也没放在心上吗?还是只瞒着他呢?

“我哥很认真喔,很好笑吧?”香奈芽笑了起来。“房间还摆了萌绘的照片。老师,您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犀川抽起另一根烟。

“塙博士跟西之园求婚了吗?”

“这……我也不知道。”香奈芽摇头。

犀川想起这次校外教学的地点是由萌绘决定,她说nanocraft有认识的人,花一点钱就可以住在小别墅里。而且在出发前三天,她跟两个朋友先来到这里。

“西之园萌绘小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香奈芽问。

“你要问哪方面?”

“很有魅力吗?”

“身为她的老师,我没办法回答。”

“也是……”香奈芽笑了笑,她喝醉了吗?

“塙理生哉博十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犀川问。

“我好歹是他的妹妹。他很完美喔。”香奈芽笑盈盈地看着犀川,自信十足。

“你知道真贺田四季博士吗?”犀川换了问题。

“嗯,只听过名字。”香奈芽像是酒醒一般恢复认真的表情。“我想没有人不知道她吧。”

“塙博士对真贺田博士特别清楚是吗?”

“我不知道。他跟真贺田博士一样,学的都跟计算机有关,或许很清楚,不过我哥很少对我说他工作上的事。他完全把我当作小孩子看,所以才反对我结婚。”

“塙博士的办公室在nanocraft的大楼里吗?”

“是的。”香奈芽点头。

“你知道研究室在哪里吗?”

“研究室吗?”香奈芽偏头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不是全部都在大楼里吗?”

“欧洲公园也是nanocraft出资盖的,园内不会有其他的工作场所吗?”

“别墅区那里有员工宿舍喔。如果不喜欢把办公室跟起居空间混在一起的人,就会住宿舍。”

香奈芽喝完第三杯啤酒。她把手肘放在桌上,用手撑着脸颊,坐姿倾斜。

“我该走了。”犀川说。

“您要去哪里?”

“去饭店订房。”

“您没预约吗?”

“嗯。”

“一定没空房喔。”香奈芽微笑。“昨天刚好有人取消订房,我才能住进去。对了,我的房间有两张床,怎么样,老师?你只要付一半的费用就好。”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却也是令犀川非常困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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