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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南禅寺玉澜(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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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一本正经的大哥的秘密小洞啊,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解说狸猫的历史与心得的《毛子》线装书、忘了吃变得干巴巴的柿饼、自动人力车的零件等,都是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都是些无聊的玩意儿。”我一边嘟囔一边翻找,发现了一个包裹着上等浴巾的桐木箱。

这是父亲最喜欢的将棋棋盘,厚重美观附带支脚,散发着一股庄重的氛围,好像只要正坐在它前面就能下好将棋一样。糟蹋了这份庄严感的,是大哥留在棋盘上的牙印。

“哇,惨不忍睹。原来大哥也做过这么幼稚的事。”

不过我又想到,那时候的大哥也只是个孩子。

大哥糟蹋这棋盘那天的事我还有印象。

那天,一直忙忙碌碌的父亲,难得悠闲地待在纠之森休息。傍晚时分,南禅寺玉澜来拜访。那时候她为了跟父亲或大哥下棋,经常来纠之森玩。玉澜变成人类游走于各种将棋同好会之间,自由自在地寻找可以下棋的对手。

父亲拿出心爱的将棋棋盘,让大哥和玉澜对弈。

有父亲观战,大哥比以往更有干劲,不过思虑过度往往适得其反。在下棋过程中,大哥明显处于劣势。然而终盘时玉澜意外地连连失手,形势发生逆转,最后大哥奇迹般地获得胜利。但是大哥非但没感到喜悦,还从胜负已定的盘面上抬起脸,愤怒地化作老虎,开始忘我地撕咬棋盘。

自尊心极强的大哥,无法容忍玉澜在父亲面前故意让他,给他留面子。与其这样,还不如输得落花流水更容易接受。

从那之后,大哥就不再下将棋,无论父亲怎么劝也坚决不下。

我向大哥提出抗议,搬到树上住了三天后,母亲慢腾腾地爬上来。

“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羊羹。”

母亲在树枝上将羊羹摆开,从挂在脖子上的保温瓶里倒出热腾腾的煎茶。然后我和母亲坐在树枝上,开始吃起羊羹。

淅沥沥的雨声像乐器一样敲打着森林奏乐。

不久,母亲突然宣布:“妈妈很中意玉澜。”

“那是,玉澜老师是只好狸猫。”我点头附和。

“让她嫁给矢一郎吧,妈妈决定了。”

“……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你觉得怎么样?”母亲小声问,“我觉得有戏。”

“你是说他们有命运的红毛牵绑?”

“不过好事难成啊,矢一郎根本就没长谈恋爱的那根筋,玉澜又是个特别害羞的人……”母亲品尝着美味的煎茶自言自语。

“不过矢一郎有这么善良的弟弟,弟弟一定会助哥哥一臂之力。因为弟弟本质善良,内心肯定也对将棋大会的事过意不去。他一定会为哥哥两肋插刀的,肯定不会错!妈妈懂。”

母亲愉快地自说自话,嘴里再次塞满羊羹露出微笑。

“很好吃吧,这羊羹可高级了。”

吃了母亲的高级羊羹,就没法再若无其事地装天狗扮深沉了。

那天下午,我结束了树上的生活,出发去南禅寺。

沿着琵琶湖的排水渠从冈崎往蹴上走,可以看到对岸被雨水打湿的京都市动物园的摩天轮,异国的鸟儿发出寂寥的啼鸣声。琵琶湖排水渠纪念馆对面那广阔的南禅寺森林被小雨拍打着,看起来像吸饱了雨水膨胀了一般。我穿过古雅秀丽的料亭,进入南禅寺的院内。

穿过湿漉漉的红松林,就看到耸立在烟雨朦胧中的南禅寺三门。

落下的雨滴飞溅到漆黑古老的大黑柱下,身着和服的南禅寺正二郎,正一个人对着将棋盘,看到我高兴地笑了。

我在正二郎的对面盘腿坐下,感觉屁股凉飕飕的。

“玉澜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还关在‘天之岩户’里呢。她一旦决定闭关,连我这哥哥的话都不听。不知道在这里跳些傻气的舞步能不能引她出来?”[译者注:传说天照大神对弟弟素盏呜尊的恶行勃然大怒,闭关于此洞窟中,后被天钿女命的舞姿引出岩洞。]

“上次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用介意,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嘛。”

雨水拍打着三门的屋檐。

“我大哥也真是,在很多方面都太迟钝了。”

“……算了,谁叫我们是狸猫呢。”

正二郎笑着转动着将棋盘。

“我非常理解矢一郎,自己的父亲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大狸猫,所以一直活在父亲的阴影下。越是不想出错就越容易出错,还不如举重若轻,让事情顺势发展反而不会出什么大纰漏。我们狸猫不就是这种生物嘛:越是刻意为之,就越是容易弄巧成拙。”

“也许吧,灵活变通是狸猫的优点。”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矢一郎的。”

南禅寺的正二郎对下鸭家一直很友好。跟顽固得要死、还会变成老虎胡闹的大哥不同,正二郎一直是个礼仪端正、温文尔雅的狸猫。在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狸猫界大环境下,正二郎始终站在大哥这边。大哥信任正二郎,正二郎也信任大哥。

正二郎盯着棋盘喃喃自语。

“这次妹妹闭关,又让我想起将棋之神的事了。”

“将棋之神?”

“以前有段时间玉澜说要做将棋特训,经常把自己关在楼上,就在那时候她看到了将棋之神。”

玉澜对正二郎说,她接连几日面对将棋盘、沉浸在忘我的思绪中,有一天,突然感觉八十一格的将棋盘无限扩大,排在棋盘上的棋子、所有的棋招都与自己的心直接相连,小小的将棋盘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不只比自己生长的京都大,甚至比整个日本、整个世界都要大。清晰地认识到这点后,一瞬间无比兴奋的喜悦劲和毛骨悚然的恐怖感油然而生,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那一瞬间,她的确看到毛茸茸的将棋之神,在棋盘上横穿而过。

听说这事后,正二郎觉得很不吉利。

自从阪田三吉的“南禅寺决战”让南禅寺家大开眼界以来,过分沉溺于将棋的狸猫之中,有不少下场悲惨。有满脑子都想着将棋最后被煮成狸猫火锅的,有被车轧死的,有远行去将棋修行再也没回来的……凡是因沉迷于将棋而从这个世上消失的,南禅寺家都称之为“被将棋之神带走了”。

“我真的很担心,玉澜会不会也被带走。”南禅寺正二郎盯着棋盘说,“我总在想,有没有人可以设法留住她?矢三郎,那个人如果是矢一郎就好了。”

“我大哥这样的可以吗?”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毕竟是妹妹自己做的选择。”

我对正二郎行了一礼,爬上被昏暗的荧光灯照亮的陡峭台阶。

南山寺三门楼上,有一个广阔的空间供奉着佛像。我沿着带栏杆的走廊向前走,身边的栏杆都湿漉漉的。

在烟雾朦胧的寺院内,可以看到对面京都的街道。左手边是耸立在绵绵细雨中、深绿色高岗上的京都大饭店;正面是让狸猫、天狗和人类今日依然流连忘返的美丽街道。远处是爱宕山太郎坊的领地爱宕山,还有那连绵起伏、如暗绿色屏风一般的山峦。

我推开镶着铁制ru头钉的厚重木门。

“不能跟我搭话哦,矢三郎。”身处黑暗中的玉澜说道,“我目前还在反省中。”

南禅寺玉澜坐在昏暗的地板上发呆。

“我觉得你差不多屁股也该坐疼了吧。”我说。

“怎么可以对淑女提屁股的话题?”

“屁股冻着了是万病之源,你差不多可以下来了,玉澜老师。”

“……不许叫我老师。”

穿着连衣裙的玉澜挺直腰板端坐在那里,双目紧盯面前的将棋盘神游。潮湿冰冷的房间里充斥着线香味,还有一股与狸猫相去甚远的庄重感。粗大的柱子上面装饰着鲜艳的彩绘,房间深处的祭坛上,一排佛像仿佛在注视着我们,天花板上的孔雀画好像也在俯视这边。

我在玉澜对面盘腿坐下,顺势偷看了一眼棋盘,棋子排列整齐一步都没动过。我一边偷看玉澜的脸色一边伸出手,抓住右边的步兵往前走了一步。玉澜依然茫然地盯着棋盘沉默不语,不久,她抬起手走起棋子。

我们边下棋边听着窗外的雨声。

我毫无谋略地横冲直撞,让玉澜忍不住笑出来。

“你太乱来了矢三郎,将棋没这种下法。”

“我真的下得那么差吗?”

“我觉得你的棋子都在咯咯笑。”

“傻瓜下的棋,棋子也会变成傻瓜吧。”

南禅寺玉澜在红玉老师门下当助手的时候,我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尽管如此,玉澜待我依然亲切有加,在红玉老师的棍棒下袒护我,在我屁股上长蘑菇生无可恋的时候,带我去狸猫肛门科医院。最初向我灌输“屁股发冷是百病根源”观念的,就是南禅寺玉澜。

“玉澜从这里下去之前,就跟我这个傻瓜下将棋吧。”

“放过我吧,会笑死的。”

“那就下去嘛,大家都担心你。”

“……现在立场颠倒了呢。”玉澜从棋盘上抬起脸微笑着说,“还记得你以前被吊在云畑大杉树上的事吗?”

“你是说红玉老师把我绑上面忘了,自己回去的事?”

“那时候你还逞强,说‘我不要下去!’。”

“有这回事吗?”

“有啊,我现在还记得。都傍晚了还没见你回来,矢一郎很担心。所以我就跟他一起去云畑找你。”

那天晚上,大哥和玉澜为了找我横穿了整片草原。

云畑作为天狗的修行地,本来就不是狸猫熟悉的地方,到了夜晚更加阴森恐怖。抬头望天,平常街上看不到的满天星斗也让人害怕,像大海一样辽阔的草原,吹来阵阵令人迷失的暖风。

走到草原正当中的时候,玉澜突然有种窒息般的恐惧感,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好像再也走不出这片草原,感觉天地逆转要坠入这无限星空当中。在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时,大哥靠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于是坠入宇宙的窒息感逐渐远去,玉澜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地面。她就这样一直握着大哥的手,没有放开。

终于,他们来到了耸立在黑暗中的大杉树下。

叫了声:“矢三郎!”

“噢!”树上传来无忧无虑的声音。

大哥和玉澜爬上大杉树,找到了完全被红玉老师遗忘的我。他们总算松了口气,差点哭出来。但是年幼的我却像个毛茸茸的地藏菩萨一般板着个小脸。何止如此,我还闹着“不要下去”让大哥他们大吃一惊。我说:“我要在大杉树顶修行,变成天狗!然后把红玉老师从如意岳踢下去。”我竟然表明了身为一介狸猫本不该有的决心,可见我当时对红玉老师是多么生气。

玉澜下着棋,笑着忆起那晚的事。

“那天晚上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弄回来,你真是固执得要命。”

“谁叫我当年还是个傻瓜呢。”

“你现在不还是这样?”

“那玉澜你打算怎么做?也要一意孤行继续闭关吗?”

被我这么一说,玉澜笑了,“傻瓜将棋我已经下够了。”

我们走下狭窄的楼梯,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快停了。南禅寺正二郎还坐在将棋盘前。玉澜低头鞠躬道:“哥哥,我回来了。”正二郎抬起头微微一笑,“欢迎回来。”

“接下来我打算去纠之森,可以吗,哥哥?”

“……有什么不可以,去吧。”

我在纠之森里流淌的小河边坐下。暮色四合,黑压压的树林对面,是灯火通明的下鸭神社。

眼前是从糙叶树洞里取出的父亲的将棋盘。我认真地摆着棋子,听着小河潺潺的流水声,飞舞的萤火虫落在棋盘上,若隐若现地照亮了大哥留下的齿痕。

不久有人拨开草丛猛地探出头来,是大哥。

“矢三郎,你把父亲的棋盘放哪儿去了?”

“在这里,想要的话就跟我道歉。”

“道什么歉?”

“不想道歉就用将棋跟我一决胜负,我要是输了就还给你。”

“我不会下的。”

“哎呀,你是怕输给我吗?”

大哥盯着我看了半天,他似乎笃定不会输给我,于是勉强走到小河边,在将棋盘对面盘腿坐下。

仔细想想,我还是第一次跟大哥认真下棋。

大哥用“叩石渡桥”[译者注:即使是坚固无比的石桥,也要敲过确认安全之后才渡过。形容过度谨慎小心。]的方式下棋,我则用一流的反常方式。大哥对我说:“认真点下!”我则回他:“这是我的新战术。”随着盘面上的战局越发混乱,大哥脸上的不安也越发浓重。我只是贯彻自己的傻瓜下法,但大哥却用不知变通的头脑反复推敲我的战术,很快就被我弄得晕头转向。

不久大哥闭上眼睛,陷入长时间的思考中。

一直等待这一刻的我,屏住呼吸悄悄地离开棋盘,跟藏在灌木丛中的玉澜交换。她下定决心坐了下来,睨视着棋盘上的一片混沌。

当大哥睁开眼睛看到玉澜时,吃惊的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怎么是你?矢三郎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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