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数18(3/4)
俊夫紧紧地抱着她。
9
正午时分,山田小枝来了。
“有客人来了。”女招待招呼道。俊夫应声正准备出去,门打开了,女招待抱着两个纸箱站在门口,接着小枝抱着一大堆的纸袋钻了进来。
“我的动作快吧。我可在银座跑了一圈啊。”
“这么多啊。”俊夫之前盘算过可能会花两万日元左右。可是,他打量了一下纸袋,感觉到可能会比自己的预算高出一倍。
对于突如其来的到访者,启子惊恐万分,僵硬地站在角落里。与昨晚在研究室的入口处第一眼看到俊夫时的表情相比,惟一不同的就是启子现在浮肿的双眼。
小枝朝启子笑了笑,向俊夫低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从阿浜平时的爱好来看,我就猜到应该是这样一个人。这套套装绝对合适。”
小枝在最大的那个纸箱前面坐下,动手把它打开。不过,她的手可没嘴巴那么灵巧,盖得严严实实的纸箱怎么也打不开。
启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盯着小枝的手。还有那个搬纸箱过来的女招待,也饶有兴趣地等待着里面的东西出现。
小枝注意到了直愣愣站在自己面前的女招待的粗腿。她停了下来,直起身子,说道:“啊,对了,辛苦你了。”
说着将两张一百日元的钞票递了过去,女招待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边走边回头地出了房门。
“阿浜,你也回避一下吧!”
“什么?”
“我要把她打扮得像一个时装模特!男士请回避。”
看着启子那浮肿的脸庞,小枝似乎把她想成连套装怎么穿都不知道的乡下姑娘了。
在这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俊夫都只能孤孤单单地和他的“和平”牌香烟一同被关在阳台上了。
终于听到里面喊了一声“行了,可以了”。俊夫再次回到了房间里;小枝前后左右地转动着启子让他看。接着,小枝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
俊夫将她送到玄关处。
“一共多少钱?我手头的现钱没多少了。”
“哎呀,行了。”
“行了?你……”
“全部都是赊账买的啦,没关系。这多亏我在银座吃得开。账单到了的话,阿浜你再付钱吧。她看起来怎么样?我买的不错吧?”
“啊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那是她生就个美人坯子,再加上我的精雕细琢,你当然认不出来了。阿浜,你非得请我一顿不可!”
“一点小意思,”说着,俊夫将准备好的两张一千日元的钞票递过去,“回去的车费。”
“哎,你这是干什么呀?算了,你可得好好把握哟,拜拜!”
看着小枝往车站走去,俊夫才回到了屋里。
启子跷着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桌上摆着一个小巧的化妆盒。
“小枝向你问好。”俊夫说着,在启子对面的藤椅上坐下。
“她是个好人呢。”启子微微笑着。她穿着无缝长筒袜,跷在上面的那只脚轻轻摇晃着拖鞋。
“是啊,是个好人,只是说话稍稍有些粗鲁……启子,你口红的颜色是不是稍微浓了点啊?”俊夫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眼影和眼线都画得很浓,活脱脱一个郊区夜总会的女招待。
启子放下二郎腮,手飞快地伸向化妆盒。“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那位……”
从耳根处可以看出她那张藏在浓妆下的脸已羞得通红。她迅速站起来,朝梳妆台奔去。
大约十分钟后,启子回到俊夫面前,小枝在她脸上苦心经营了一个小时的“劳动成果”已被洗得干干净净。
“对,这样子最好。”俊夫觉得自己又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这是你的吗?”启子指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问道,“……放在梳妆台旁边的,你可别忘了。”启子说的就是那本写着奇怪字符的笔记本。
“哦,对了,启子,你认识里面的字吗?”俊夫闻道。
启子拿起笔记本,还是按照战前的读书习惯,从右到左“哗啦哗啦”地翻起来。忽然,她露出怪异的神情,看看翻开的笔记本,又望望俊夫的脸。
俊夫瞥了一眼笔记本,“啊”地叫出声来。原来,那一页写着日语。
“给我看看……”俊夫从启子手中夺过笔记本。
“此事一目了然”
一行字印入了俊夫的眼帘。他连忙翻到下一页,同样是日语。俊夫注意到后面的笔记全是用日语记录的。然后,他又翻到开头,第一页照样是阿拉伯文字似的东西。他一直翻到有一半都是同样字符的那一页。不过,从那页以后,将笔记本竖放,写着的便都是日语。
俊夫从日语部分开始阅读。
“四月三日(星期六)我觉心(决心)从今天起用日语写日记,况且已经学了不少日本文字……”
俊夫“啪”地一声将笔记本合上了。
10
这个笔记本里似乎记着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俊夫思量着自己有必要先读一读。而在这期间,必须将启子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才行。
“看电视吗?扩俊夫试着问道。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电视的发达程度,可能是战前的人们无法想像的。现在的电视一定会让启子感到无比惊讶。
果然,启子向屋里张望,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啊,电视机?是那个吧?”聪明的她好像立刻就意识到摆放在壁龛旁的就是电视机。
“十年前就开始播送了。东京就有五个电视广播台。”俊夫一边解释,一边走到电视机面前。
跟过来的启子,仔仔细细地把电视机打量了一番,说道:“好小的屏幕啊。”
听了这话,俊夫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来。启子是个外行。在战前一般人看来,所谓电视,就是用无线电播放的电影。
“屋子里亮着灯也没关系。”俊夫抢先说道,随即把电视打开。
“嗯嗯……”
他看了一下手表,一点半了。
“今天星期天,现在不知在播放什么节目?”
刚要换频道的俊夫,看了看启子,停下手来。此时的启子就像阅兵式上的旁观者那样,一脸庄重地盯着电视画面。
不一会儿,她像发现了知己似的欢呼了起来:“哎呀,这不是花柳章太郎吗?”而后,转向俊夫道,“花柳章太郎长胖了不少啊!”
听启子这么一说,俊夫转到电视机的后面,调整了一下垂直振幅的旋钮,花柳章太郎的脸看起来不再那么圆了。一般来说,很多家庭电视机的垂直振幅调得都不是很到位。很多人都认为上电视的人,腿都会显得比较粗。所以俊夫没有理由嘲笑现在的启子。
俊夫拍拍手上的灰尘,向启子问道:“肚子饿了吧?”
自己倒无所谓,可启子早饭时几乎没吃什么。
启子答了声“不”,眼睛仍然盯着电视里明治座剧场上演的新派剧。
“不吃东西,对身体可不好啊。这里不供应午饭,不过,可以让女招待做点饭团之类的。吃点饭团,怎么样?”
俊夫正要拿起室内的电话时,启子转过脸来说道:“太浪费了。我带着吃的,就吃那个吧。”
“什么?”
启子起身,拿过放在劳动服上面的帆布包。
“这是备用食品,看来现在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启子笑着从包中掏出一个纸袋,打开。
里面是军用干面包。褐色,橡皮擦大小,两面各有一个凹孔。
“尝点吧?”
俊夫从递过来的纸袋中拿出一块,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毕竟是十八年前的东西,还能吃吗?
启子已经津津有味地啃起干面包来了。眼睛仍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画面不放。
俊夫不放心地瞧了会儿,也没发现启子出现肚子疼的迹象。
他拿起电话,要了点茶水。然后,拿起两片干面包,朝阳台走去。
点燃“和平”牌香烟后,俊夫翻开了笔记本。
他先将用日语写的那部分粗略地看了一下,是用日记体写的,但时间间隔较长。平均每个月写一次左右,每次两三行到两页不等。从一九三七年四月三日开始,一直写到一九四五年五月二十五日为止。之后剩下的几页是空白。
翻开一九四五年四月十三日后面的那一页,也就是最后一次日记,俊夫开始读了起来。
“五月二十日(星期五)今晚我终于决定实施计划了。盟军方面近日可能会对日本发出最后通牒。美军的空袭日益激烈,似在牵制日本。这一带也不安全了。而且,当局对我追查得越来越紧,或许在明天我就会被捕。事态已刻不容缓。”
最后两段字迹潦草,可能当时空袭警报已经拉响,事态紧迫,不容老师再写下去了。
然而,这篇文章只是提到了“计划”一词,具体指什么却不清楚。于是,俊夫又往前挑着读了两三段日记,也没有发现与此相关的字句。
俊夫最后决定从头按顺序慢慢往下读。
由于第一次的日记是从二年的中间开始写的,日期没有写年号。他稍稍往后翻了翻,查到了第二年的年号,因此确定第一年应该是一九三七年。
“四月三日(星期六)我觉心从今天起用日语写日记,况且已经学了不少日本文字,这样也是一种练习。启子今天在学校被选为年级长,这太让人欣慰了。启子说六号要去给‘神风号’送行,考虑到是半夜,我劝还是不去为好。启子已经能够挑一些新闻来读了,我也要努力。”
时间是一九三七年,因此“神风”应该不是指神风特攻队,而应该是朝日新闻社派出访问欧洲的专机。
然而,让俊夫吓了一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伊泽老师会是外国人。老师身高一米五五左右,戴着无框眼镜,留着小胡子,皮肤比俊夫还要黑一些。但至少不是白人。俊夫一边想着,一边朝屋子里老师的直系亲属启子看了一眼。
她依然目不转睛,纹丝不动地盯着电视画面。从侧面看过去,她确确实实跟很适合日本发型的电影明星小田切美子一模一样。
俊夫接着往下读。
之后的内容几乎全部是有关启子的。像什么启子在学校取得了甲等成绩呀,第一次给父亲做了可口的酱汤呀,都被他一一记录了下来。
日记中出现了好几次的“机器”这个单词,引起了俊夫的注意。“机器无异常”、“保养了机器”之类的字眼随处可见。而且有几天,日记只写了日期和这几句话。里头提到的“机器”到底是不是研究室里的那个物体?俊夫百思不得其解。倘若真是那样,就意味着那台机器早在一九三七年就制作好了。
老师还在日记中写下了关于自己工作的事,日期是一九三八年二月。从那以后,日记里基本上没出现错别字,而且文笔流畅。
“二月十五日(星期二)我终于找到了工作。多亏朋友小山君提前为我斡旋,我才有幸谋得文理科大学讲师一职。今日去面见系主任,他告诉我,他曾读过我的论文,并且将我夸奖了一番。我教授古代生物学,月薪一百五十日元。从四月开始便不用再制作‘悠悠’了。”
“悠悠”是一九三三年左右一种非常流行的玩具。俊夫还在摇摇晃晃学走路的时候就在家中的那个“悠悠”上留下了自己的牙印。俊夫还记得,直到空袭前家里还摆放着“悠悠……
从一九三三年到一九三八年,已经过去了五年,“悠悠”恐怕也不流行了。所以,老师必须寻找别的工作,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大学讲师一职。俊夫读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模样长得像天皇的老师去做“悠悠”,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对于老师而言,可能教授古代生物学和制作“悠悠”一样,只不过是为生活所迫而已。从这之后,老师在日记里,便没有再提及有关自己工作的事了。
一九四一年三月的日记中,老师颇费笔墨地记录了启子通过圣仁女子高中的入学考试。当时的学费是三元五十钱日元。
但是,关于十二月的宣战布告,老师却只字未提,也许是与他毫不相关的缘故吧。老师反而在日记中对法国哲学家贝格森和波兰政治家巴岱莱夫斯基的逝世,表示了沉痛的哀悼。
一九四五年初,老师写下了这样一番话:“一九四五年一月一日(星期三)按这个国家的计算方法,启子今年该满十八岁,已经是大人了。按理说正是向她吐露实情、离开日本的良机。然而今日我却有别的打算。去年末,美军开始空袭东京,局势日趋严峻。尽管这样,我也不会弃启子于不顾,而且,到了紧急关头,为了启子,我一定会使用机器。也许启子会受到沉重打击,但为了她的安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段话像是日记的关键,俊夫反反夏复看了几遍。然后,又浏览了一下后面的部分,便将笔记本合上放到桌上。电视里传来耳熟的广告歌曲。俊夫抬头一看,启子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广告。
“《干练妈妈》已经看完了吗?”俊夫问道。
多年以来,俊夫已经习惯了边做事情,边听电视。即使眼睛看着笔记本,耳里仍然听得清电视里演的是什么节目。
“什么?”启子总算转过脸来朝向俊夫。
“到这边来吧。我已经把日记浏览了一遍。”
“嗯,眼睛好累啊。”
启子站起身来,眨了眨眼睛。然后,她走到电视机前面,像是要触摸爆炸物品似的,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电视机的开关。看到这儿,俊夫连忙起身关掉了电视机。之后,二人走到了阳台。
面对面坐下后,俊夫刚把烟叼在嘴上,启子就擦燃了火柴。
“啊,谢谢……电视好看吗?”
“嗯,非常……电视上说有一种神奇的药。我真想尝尝。”
“每到周末,下午三点都会播放洗涤剂的……不,播放外国电影吧。”
“嗯,是的。我很久都没看过外国电影了。自从太平洋战争的前一个月在日比谷电影院看了《斯密斯先生进京》后,就再也没看过了。已经四年……哎呀,实际上应该是二十二年呀。”
启子说着,笑了起来。然而俊夫却没有笑。“那个,可不可以给我讲点老师的事情。实际上,除了老师的姓名,其他事情我一无所知.所以……既然见到了你,我想多少了解一点,为老师做法事的时候也好……”
“实在是对不起。”
“没关系……那个,老师的家人,就是你的母亲,她呢?”
启子紧盯着俊夫的脸,沉默片刻,而后,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什么?”俊夫不由得大声叫道。
“我是个弃儿,至今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我一直待在国立孤儿院,直到七岁那年,现在的父亲将我收为养女。”
俊夫听启子这么一说,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刚才,得知启子的父亲是外国人时,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过,现在得知她是个孤儿,和老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刚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虽然俊夫觉得这么想对不起老师,但也没办法。
“去井头郊游回来的电车上,有人给我让座位,那个人,就是父亲。他说我与他死去的女儿一模一样,怎么也忘不了我。后来他就凭着我佩戴的胸章,找到孤儿院来了……我见到父亲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
启子掏出小枝带来的手绢儿。
俊夫站了起来,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进了房间。
他在房间里站了片刻,之后便一个人出去了。
11
回来后,俊夫看到坐在电视机前的启子,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担心,万一要是启子想拜祭父亲,独自一人跑了出去怎么办?
达时的俊夫,不能不对包括自己在内的电视机技术者们心怀感激。启子似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看到俊夫后,启子自己“啪”地关掉电视,站了起来。
“你回来啦。我想你就快回来了,所以把饭准备好了。”
“那个……”
俊夫刚一脱下上衣,启子便把它接过挂到了衣架上。
“据说有一种叫气体打火机的,‘嗖’的一声就跟火焰放射器一样……”
“噢,我也有呢。你看。”
多亏有了电视广告,俊夫才可以把这个东西拿给启子看。之前,他在启子面前一直是用火柴。
启子想让俊夫吸烟,两人坐到了烟灰缸前。
“我刚刚在看相扑呢。扩
“是吗?今天是比赛的最后一天了。大鹏胜了?全胜?”
“嗯,就是叫大……鹏的,那个相扑运动员。有一点像狄安娜·特宾呢。”
“啊?”
“颁奖的双叶山穿着印有家徽的正装和服,大鹏从他手中接过优胜奖杯……哎!这个,怎么用啊?”
“不对,是按这里,这儿。”
“哎呀,给我……啊,点上了,快,快把個……”
“啊,多谢。”
“然后,是一个长得像相扑运动员玉锦的叫若什么的,他撒了好多好多盐……”
“若秩父?”’
“对,就是他。他不觉得那样做很浪费吗?”
“这个嘛……总之,现在食盐已经不实行配给制了。”
正说着,晚饭端进来了,俊夫不用再担心她提难题了。
摆饭菜的食案上添了两瓶啤酒。女招待的身影一消失,启子便马上开启瓶盖,往俊夫杯子里倒酒。原来这两瓶啤酒不是旅店推销的,而是启子自己点的。“谢谢……”
俊夫往食案前一坐,拿起酒瓶。
“那,启子也来一杯吧……”
“那就喝一点吧。”
俊夫真的只往杯里倒了一点啤酒,然后注视着启子。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刺激启子,所以俊夫心想或许启子稍微带点醉意会好一些。不过,如果她是一个酒后爱哭的人,反而会适得其反。
虽然只有半杯啤酒,但启子喝了好几口才见底,一瞬间脸就变得通红。启子用双手紧紧捂着火辣辣的脸颊。
俊夫从挂在衣架上的上衣口袋里,取出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其实是昨晚从那台机器里找到的。”
“啊……那,那是父亲的笔记本,快给我。”启子说着从俊夫手中夺过笔记本,立刻读了起宋。她紧皱着眉头,将日语部分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计划’是指什么呀?”
果然不出所料,启子也觉得这是日记的关键部分吧。
“我认为这个‘计划’可能就是日记的前部分所写的内容。”俊夫回答。
启子马上翻到笔记本开头,也就是有奇怪字符的那部分,开始浏览起来。
“启子,你知道老师的国籍吗?”
启子仰着脸,对俊夫摇了摇头。
“是这样啊。那,你只知道老师不是日本人?”俊夫一边这样问道,一边猜想倘若启子看了日记后才知道老师国籍的话,肯定会十分震惊。
“毕竟我们一起生活嘛。父亲最初连日语都看不懂……但是,我没有想要刻意去追问父亲这件事,时候到了,他自然会告诉我实情的。何况,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我眼里,他和蔼可亲,是个好父亲。”
“……”
“那?”
“哦,刚才我去了一个从事语言学研究的朋友那里,我们查阅了很多资料,发现这种字符既不是阿拉伯语的文字,也不是其他国家已知的文字。”
“啊!”
“朋友揣测那种字符是一种暗号,但我还是认为也许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的文字……”
“……’
“启子,不管怎样,我觉得,只要花时间就能解读这种字符。其实,我已经读懂了好几个字符。”
“呀,真的?”
“嗯,”俊夫喝了一口啤酒,拿道启子手中的笔记本,“这是日记,所以有日期,并且每年年初还附了年号,那些写着奇怪字符的部分也是同样的道理。瞧,从开始用日语进行记录的那页往前的第四页。因为后面接着的日期是用日语写的‘昭和十三年’,所以这页上的这六个字符是……”俊夫往那个地方指了指,“姑且不论这六个字符是否表示‘十二’这个数字,但一定是代表‘昭和十二年’这个意思。”
“嗯!”启子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我挨着你坐吧。”
说着,她就把自己的食案移到了俊夫右边。
启子坐下来后,俊夫接着说道:“这样的六位数字共有五种。分别表示昭和八(一九三三)年、昭和九(一九三四)年、昭和十(一九三五)年、昭和十一(一九三六)年、昭和十二(一九三七)年。可是,比较一下这五种数字……”
“哎呀,俊夫!”启子打断了俊夫的话。
“怎么啦?”
“如果是这样的话,每一次的日记上不是都标有日期的吗?而且,一般都是一个月写一次,第一次又写了月份的,只要比较一下,从一到十二的具体数字不就都明白了吗?”
“是个好办法,”俊夫微笑着说道,
“可并不那么简单啊。你看,这儿好像是日期,可是只有一个数字。而这里是两个,这里是三个,是三位数。老师他们国家没有‘月’这样一个单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像是从一月一日开始计算是第几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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