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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Knight of Fate ACT-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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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

「我们搏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背上无数百姓的性命啊。」亚瑟剑尖直指对手心脏。「别当作享乐,切莫讪笑。路修斯,你那样的笑声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你这么觉得?」

路修斯右手轻扬巨剑,剑身一转就扛上了肩。

自由的左手伸向灰色天空──

「支配这片大陆,无非是代替天上诸神统驭万物。在我呵护下诞生的无辜生命,与我在战场上如草木斩去的凄惨生命一律平等。无论贵贱,全都操之在我。」

他的左手,彷佛要抓住无形的光。

「既然你也身为王者,多少有这种感觉吧。我们庇护百姓,使国家兴盛,使我们拥有取所欲取、为所欲为的权力!我们──」

他的左手,彷佛要握碎荣耀。

「就是地上的神!」

剑帝加深笑容,如此宣告。

魔剑剑身覆上魔力,荡漾出鲜红雷光。

帝王之剑弗罗伦特。与象徵高卢支配者的魔剑克拉伦特为兄弟剑,象徵支配大陆全土的帝权,有至高宝剑【festsword】之称。剑身上绚烂的百合雕饰,据说具有花神芙罗拉的护佑。

百合是象徵诞生的花,也代表著这把剑的意义。

剑帝路修斯,却将生命之剑变成了鲜血之花。

「传说中,我国神祖罗慕路斯在雷光中升天!

那么我这当朝罗马皇帝操控雷电,乃是理所当然!」

「在地上,每个人都是脆弱的凡人,绝不是神。」

亚瑟架好了剑,并将双手握持的圣剑高举。

以傲慢二字评断剑帝的话是轻而易举,而事实上这个大陆的支配者,也听不进亚瑟半个字吧。那就是王者的桀骜,王者的不驯。剑兵无法判别那究竟是否出于神性,但他有不需要思考的直觉、确信。

如果有话必须对他说,就得用剑论述,以剑呼喊。

没错,罗马皇帝路修斯8231希比流斯已经以全身阐明了。

──那我就回答你吧。

──以我双手所握的圣剑之重!

「不,你应该了解吧?我们就是神,我们将永生不灭。」

「你──」

「你和我都一样啊,红龙。我很清楚!

你不承认嫡子的存在,就是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种人!那正是身怀统御人间之力,肯定自己永生不灭的人才能到达的境界!」

「闭嘴。」

──圣剑拘束解放──

──魔剑限制解除──

这是王与王赌上彼此一切,堂堂正正的对决。

剑与剑,圣剑与魔剑的激斗。

如同离开不列颠,远征大陆那晚,亚瑟在船上作的梦。

咆哮震撼海岸万物的飞天巨熊,而来自西方,眼发万丈光芒的飞龙喷出炽焰,将巨熊烧成焦尸,坠落大地──在这场梦中,巨熊正是皇帝,而龙就是亚瑟王。

圣剑光辉的尖端吞没了皇帝,甚至将他从历史上抹消。

溪谷地形也连带遭到破坏,使拥有无数凶悍暴力的帝国军就地瓦解。

命定的胜利荣耀就在此处。荣誉就在此处。

尽管撒克逊人的民族大迁徙这个人类史上的重大事件不会因此停止,亚瑟仍击溃了眼看就要让西方小岛生灵涂炭的大帝国野心。

这重大的胜利,让人对明日燃起微小希望。

如今回忆起来──

这或许是最后一场充满荣耀,值得亚瑟挥动圣剑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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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使役者现界的种类。

大致上分为两种。

第一,是由于与传说、乡野传奇相符而获得强化者。

假如其事迹曾经证实为实际发生过的历史事件,多属此类。

无论是如何勇猛果敢的知名将领,天生能力也将止于现实范畴。

第二,是力量受到职阶框架塑型而衰减者。

纯粹属于神话、传说或传奇的人物,多属此类。

例如神话时代的大英雄,应属此类。

即使是第一类,只要具备魔术等神秘,当然是另当别论。

无论如何,他们都身怀因传说而成的神秘,超乎常理。

同时,也具有与人类无异的精神──

(摘自某册陈旧笔记)

8224

「剑兵,你怎么在这里?」

深夜,沙条邸。

为搜寻地下大圣杯,而在东京四处游荡未果的深夜一点过后。

在通往植物园的联络走廊门口,沙条广树喊住了剑兵。剑兵早已从声响认出了他,没有回头的必要,不过他还是转身面对允许他在屋内自由行动的沙条家之主,这是应有的礼节。

以这年纪而言,他脸上的皱纹相当深。沙条家现任当家广树,表情渐显疑色。

「爱歌在哪里?」

尽管早已料到八成会是如此,但还是果不其然。

他也摸不清爱歌行动的全貌。

「地下大圣杯找得怎样了?魔法师的定期报告说过已经得到小圣杯,可是从昨晚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络,你有听说些什么吗?」

「没有。」

该告诉当家说,爱歌已经找到大圣杯了吗?

即使明白道义上是该说,可是剑兵终归是爱歌召唤的使役者,并不属于沙条家,不该在此泄漏爱歌的行动──想到这里,剑兵稍微沉下了脸。

自己为何会在这时候乖乖当一个主人的仆从【使役者】呢?

明明都花了一整天寻找大圣杯,就某方面而言算是违抗了爱歌的等待命令。

「也对。那东西也有很多事瞒著你吧,对我也一样。」

「老爷。」

「别说了。没必要说。剑兵,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那东西也绝不会为自己家人操半点心。只会认为没必要吧。」

当家说得一点也没错。

经过数秒的沉默,沙条广树望向植物园。

沙条家的人都不用「庭园」称呼那充满众多植物的绿色园地,就连不受拘束,为自己决定任何事的爱歌也是如此。不是庭园、植物园或魔术工坊,纯粹是习惯叫它植物园。

据说那是因为已不在世的夫人来自英国的缘故。

她不称那里为庭园,只是叫植物园。

「绫香在那里。看不到姊姊,她一定很寂寞吧。你去陪她说说话。」

「这──」剑兵想问他为何不自己去,却被他举手制止。

「我毕竟是个魔术导师,无法给她正常人那样的父爱。」

大多数魔术师的生活都非常自制,沙条家也不例外。

尽管在剑兵记忆烙下浓烈印象的花样女魔术师,给人的感觉距离禁欲与克己有段距离,但确实与世俗之人相差甚远。路途或许不同,但那同样是超人者的处世方式。

真是残酷。剑兵心想。

倘若是已经到了能认定自己要走什么路的年纪,爱怎么选都无所谓。

可是对孩童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假如会有第二场圣杯战争……谁来保护绫香?」

这只是当家的自言自语,并未要求回应。

在不见星月的黑暗夜空下,他彷若恳求般地道来。

说出圣杯战争在他眼中是多么可怕。经过那几场战斗,使他痛切感受到家系魔术师之间的争斗,只呈现了虚有其表的惨烈。东京湾神殿、神王、救世一箭、半神发狂。居然是如此残酷的战斗──

「假如爱歌也抵达根源,她也会像过去投入那漩涡的先人一样消失。就算有第二次圣杯战争,以我个人之力实在不够。我这双手,究竟能不能保护我这个女儿?」

是为了延续家系,还是为了爱?

剑兵没有问那是代表两者之中的哪一种。

「玲珑馆那边,美沙夜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真想不到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在超越人类智慧的暴威中幸存。」

当家发出深深的喟叹。这是出自于交换立场的想像?

「如果有你这样的骑士陪伴,应该能多少轻松一点吧。」

这句面带苦笑,玩笑参半之言。

其中无疑寄托著殷切的恳愿与祈求。

──父与子的羁绊。

──那恐怕是直到最后一刻,我都得不到的东西。

在那遥远的时代,不列颠的末日。

荣耀在一夕之间瓦解。

战胜罗马帝国后,等待亚瑟凯旋的却是反叛。妖姬之子,形同他分身的孽子,圆桌武士莫德雷德勾结撒克逊人与皮克特人等外侮,率领强力魔军竖起反旗。

那是场泥淖般的内战。圆桌遭毁,卡美洛覆灭,不列颠失去了应有的一切。

最后,在卡姆兰的山岭上──

「父王,我要破坏你所爱的一切!我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想要,此后我只会爱你绝望哭号的惨状!亚瑟8231潘德拉冈!」

剑兵与手持魔剑克拉伦特的莫德雷德,展开一场最终死斗。

并非因为父,并非因为人。

仅仅以王的身分,用圣枪诛杀反叛的骑士──

暴虐的火焰,夺走了数不清的事物。

百姓死灭,香火断绝。

直到最后,救赎之日仍未到来。

因此,因此。

剑兵【亚瑟】不断否定那涂满鲜血的过去。

「……嗯?」

当意识的焦点从过往记忆返回现实的那一刻。

待回神时,剑兵发现当家广树不在身边。

自己也已踏入植物园内。

应该是穿过联络走廊,动手打开玻璃门来到此处没错,但并没有清晰的认知,自然就走来了。虽然不是没有记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明确意识到自己是如何行动。

在回忆当中,没错,似乎还有别人的声音。

当家的声音?不。

孩子的声音?不。

稳重优雅,宛如从前湖中女神的呓语。

「薇薇安?」

剑兵不自觉地说出这名字。接著,一旁的绿意发出声响。

是那个小女孩。沙条家当家之女,爱歌的妹妹。即使不刻意分析她的气息也看得出来。

她从树丛后微微探出头来,偷偷窥探剑兵。

真是可爱极了。

那温暖的童稚之举,令人想起幼生的小动物。

他虽自认不擅长当小孩的玩伴,但仍模仿儿时养父艾卡特那样蹲下,配合对方视线降低高度。该用什么表情,该如何开口才好?时间是午夜过后,对象是在这片绿色园地遇见的孩子。不当自己是统治人民的王,也不是杀敌武器──

「幸会了,二小姐。」

「幸…幸会。」

「今晚夜色真美,这座庭园也好美。」

啊,这样不妥。

骑士在宫廷向女士对话才会这样开场。

今晚没有星光,哪里算美。而且更糟的是──

「不对喔,这里不是庭园,叫做植物园──」

说得没错。

这里是植物园,是她们的母亲所遗留的安宁绿地。

「抱歉。对,植物园。好美的植物园。」

「嗯。」孩子微笑。「呃,你是爸爸的客人吗?还是姊姊的朋友?」

「我是骑士。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要代替你父亲保护你。」

「骑士?」

孩子面露惊讶。

这种说法是不是太童话了点?虽然年纪小,但应该已经能识字了,这样太把她当小孩哄。剑兵开始考虑是否该订正,可是想不到该怎样修改路线。

那么,只能硬著头皮继续演了。

「女士,请容我护送你回寝室。」

「呵呵,怎么叫我女士,我还是小孩耶?」

说著,孩子跳出树丛之后,露出全身。

羞怯的神情转瞬间消失不见。

她笑得好开心──

(真是耀眼。)

剑兵不由得眯起了眼。

明明是深夜,确有见到朝霞光辉的错觉。

「骑士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感觉没必要隐瞒真名,就告诉她吧。剑兵灵魂某个角落正疾呼著应该告诉她。「我的名字叫亚瑟。二小姐,我有知道你芳名的荣幸吗?」

「我叫沙条绫香。」

嗯,我知道,也觉得是个好名字。

虽不知父母取这名字是否有其用意,多半是为了配合爱歌名字的押韵吧。

「然后,这里叫植物园喔。」

绫香羞怯地指著一颗颗绿树说。

像在自我介绍?

那稚嫩的言语间,隐约透露她将这绿色园地视为自己。

「我啊,一直把植物园当作念书的地方……可是爸爸最近告诉我其实不是那样……」

「有秘密藏在里面?」剑兵轻声问道。

「嗯。」

绫香点了点头,就没有抬起来了。

剑兵耐心等候。一秒、两秒。

约莫过了五秒,绫香才终于抬头,依然是羞答答的。

「植物园就是我。」

为何会将它视为自己?才这么想的瞬间──

「──因为植物园和我都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所以都一样──」

有风吹过。

尽管玻璃窗紧闭,也无疑有阵清风。

轻轻抚触亚瑟8231潘德拉冈的肉体与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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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

充满良善、可贵的温暖与光辉。

留给孩子的绿色园地。

托付给孩子的心意。

时过数年也依然留存。那是血脉、宿命,还是事业?……不,都不是。

世人称之为「爱」吧。

「过去与现在……」

我──

我──

亚瑟8231潘德拉冈不禁以母语低喃。

「……啊,我懂了。原来这么单纯。」

「咦?呃,你说什么?」

对不起啊,绫香。突然自言自语,吓到你了。

过去和现在是紧密相系,过去是建立现在的基础。

我追求的地方,其实就在这里。

我渴望的明天,必定就是绫香。

「谢谢你,女士。多亏了你,我终于明白自己真正的使命。」

「嗯?」

「我要的都在这里。就像令堂留下了你这个﹃明天﹄。」

你的话,使我重获新生。

我和不列颠的一切,一定没有白费。

一定留下了像你这样的明天。

当然,不会整个世界都获救,每天依然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流血新闻。可是我愿意相信,救赎之国已经近了。对,我相信。

我当然能相信。

因为证据就在我面前。

若是怀疑,就亲眼看个清楚吧。

──看看你这个在母亲遗爱中,成长茁壮的可爱孩子吧。

救赎之国就在此地。

救赎之日就在此刻。

即使不列颠这个遭巨大事象磨灭的过去,在现今人类历史中定论为一段血洗的历史。

「过程和结果并不相依。」

无论过程、结果、成果都是人的意志,各自dú • lì。

「有时候,选择本身就是正确答案。」

我在没有星光的夜空下仰望群树。

令堂的选择,无疑就在这里。

以具体形式,留下她的爱。

以生命形式,表达她的爱。

那是多么耀眼、多么美好的答案啊──

「我会守护这个世界,也会守护你,沙条绫香。」

不因为王,不因为人。

只因我是要让任何人都能留下明天的一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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