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卷 凉宫春日的惊愕 上 第六章(3/4)
老妹带进浴室的说得简短挂得干脆的电话,究竞是为了什么?
“唉唉唉。”
还以为能多过几天闲日子,不过为了世界和平,我可得对这位名唤渡桥泰水的一年级生稍加留心了。
只是,渡桥泰水啊——
春日将问卷轻轻一翻,念出备注栏里的字。
“你看她还写……‘请务必叫我泰水,能用片假名式发音就更好了’呢。”
汉字跟片假名念起来还不都一样。
“阿虚,这句话我就不同意了。汉字、平假名和片假名当然都有各自的语调跟语意啊,每个都不一样。不信的话就用平假名念念看我的名字。”
汉字又会比片假名柔和多少?先不管这个——
泰水啊……
想完了。经过约莫三十秒的沉思,我再次对自己记忆里查无此人这点确信得不能再信。即便考虑到她小我一学年,我的记忆之原却仍盖着一层新雪,遍寻不着半点与那姓名相关的足迹。绝不会错。
我不认识她。
但是,我也确定我脑壳下的细胞液里,正充斥着很久以前曾见过她的怪异矛盾。
“要先让新人做什么好呢?不可思议事件探索活动去年就办过了,让她当新电影的主角……也太早了点。啊,应该先问她会什么乐器的。”
看来春日全然不觉有异,她为了刚发掘的新团员,精神活动正一如往常地旺盛运作中。
听见这莫名的不协调音,感到小型炸弹闯入已经够不自然的日常生活般不安的只有我一个吗?
渡桥泰水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那会是什么?是以将她列入调查对象吗?
我将视线送向古泉。
但我们的sos团副团长,此刻正优雅地品味着副副团长朝比奈学姐奉上的热荞麦茶,对我使的眼色一眼也没眨。
嗯——
……算了,既然你不在意,我也不必操心。是不是啊,古泉?
β—9
隔天,星期三。
风平浪静,只是不断深思的一天到来了。
和三味线一起在被窝打滚的我,被老妹硬扯下床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啊……又要找事情来烦自己了”。操心的事实在太多,连该从哪里先下手都理不出头绪。
当然,这样的睁眼法绝不快活,使我一清醒就陷入忧郁,有些事总是在在提醒人们——能拥有这段失去意识的时间有多幸福。睡眠是逃避的最佳手段,但也有拖延眼前事或浪费时间的行为等说法就是了。
见到老妹一大早就天真地从后头抱着三味线摇来晃去,我却仅以微笑表示嫉妒,我这做哥哥的也许有什么重大缺陷吧。n年前的我应该也有这样的童心才对,不过我仍翻不出任何相关记忆,反倒是想起了一堆恨不得快忘记的事。两个人的dna明明差不多啊,到底是在哪里开始有了分歧呢?难道是性别与年龄差距惹的祸,还是血型不同?我完全不信abo式血型心理分析或星座占卜,也对迷信不屑一顾,但身边的人,特别是朋友,对人格形成应该有不小关联。
我长成了一个别扭的家伙,老妹仍维持着手随心想的直率。就算再过几年也不会有所变化吧,除非上了国中被不同环境污染,成为一个叛性全开的少女。做哥哥的我不禁偷偷祈祷这天不会来临,并希望她能永远当个鹤屋学姐那样的性情中人。干脆把她送进鹤屋家当临时养女好了,鹤屋学姐一定会笑弯了腰,自然而然地享受人生导师的新身分,然后替这份正中她下怀的工作画下完美句点。只是我对鹤屋二号的诞生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附带一提,鹤屋学姐是我所认识的普通人中最可靠的一个。我甚至不禁怀疑,前阵子替我豪爽地斩断一切围绕春日或朝此奈学姐的sos团大小烦务的恩公,会不会就是她。虽然看不出一点端倪,但是撇开我个人喜好不谈,你看起来也不像个局外人啊,学姐。
从鹤屋山挖出、仍在她手中保管的神秘不明装置,是个鹤屋一族祖先留言表示超越了当代科技的物体。那绝不是个单纯的文化遗产,它是我手中另一项杀手锏,也迟早会成为某件事的关键。虽不知会是对付未来人的利器,或是专克外星人的神兵,用武之日必定已不远矣。当然,如果那真是个元禄时代的古董废铁,我也有我的打算。
话说回来,鬼牌应该永远不嫌多吧,就像竞技麻将里的里宝牌、红五或明听一样(注:上述为日本麻将术语,拿到时可增加台数)。
每日上学免不了的一贯登山活动,只不过是素描般的日常晨景罢了。
为了实时钻过极可能在我眼前关上的无情校门,我的步调一如往常。总是如此的我无法成为漫步一族,全都是升上二年级也没变的起床时间让出门时间几乎固定的缘故。只要侥幸赶上一次,下次就会在同一时间出发,诚可谓是人类累积经验的成果。没事也想早早到校的,不过是一群对破烂校舍抱持倒错情愫的恋物癖患者罢了。
特别是今天,走在这条总是让我气喘吁吁的阴郁通学路上,有个意外的人物从背后喊了我。
“阿虚!”
是国木田。应该是突然拔腿追来的吧,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还有种不知如何是好似的陌生表情。
“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你一样,完全没变呢。”
没想到开口的第一句,是与一般早安问候方向略为不同的话语。
现在说这个所为何事,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对我发表感言吗?
国木田来到我身旁,我也不经意地放慢脚步。呼吸稍微平顺下来后,国木田无视我的疑惑表情说道:
“佐佐木同学也和国中一样呢,我对她的印象到现在还是没变。”
那又怎样,为什么你一太早就提起她啊?
“也就是说,你、我和佐佐木同学都是一样的高中生啦。不过,我对九曜同学的第一印象就有点怪怪的。虽然对谷口有点抱歉,我想还是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好,当时的直觉到现在也没变。”
真敏锐——大概算不上吧。没有哪个正常人看到九曜那副德性还不起疑的,国木田的感觉只是极为平凡的正常反应。
“就一般、通常的概念来说,我想她不是个普通人。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我一定不会和她做朋友,会的大概只有谷口吧。对了,其实——”
国木田压低音量,凑上脸来。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我在朝比奈学姐和长门同学身上都有一样的感觉。原以为是自己多想,却又好像哪里不对劲。只是鹤屋学姐在你们那里出入那么频繁,应该没什么好顾忌的。啊,阿虚抱歉,你听听就算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已。如果你们sos团的活动又需要我帮忙,希望你们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可以的话,能找鹤屋学姐一起来最好。”
之后到教室这一路上,我和国木田都持续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一吐心声后就似乎不再关注旧题,将话锋漂亮地转移到对期中考的忧虑、抱怨体育课的两万公尺慢跑等日常琐事。
他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提供我一些简单的建议吧。尽管他对鹤屋学姐语带保留,但洞察力的确相当犀利。
总归来说,国木田对我们不甚了解,却仍在一旁关心着我们。他毕竞是唯一认识我和佐佐木的同班同学,就算察觉到我们之间有什么怪异或曲离的关系也没什么。人生中有这么一个聪明又亲昵的好友真是我的福气,既在考前猜题上受了他不少惠,又是个国中以来的朋友,没理由让春日对他的认识停留在同班同学甲。不过谷口就甭提了,他还是比较适合当个永远的单口相声家。
国木田一定也这么想。于是我在这只有我俩的时间点上,大致吐露了刚刚想过的那些话。
他的直觉好像渐渐变得比我身边的普通人更敏锐了,是被谁影响的呢?
上下午的课程平板顺利地进行着,放学钟声也在我恍神掉大半课程时在校园内回荡起来。
放学后,春日和朝比奈学姐便如前日所言赶往长门家探病,将我和古泉两个臭男生留在文艺社教室里。明知固定班底的三姐妹不会出现后,这间社团教室真是下堪入目到了极点,而且想体验sos团的新生一个也没出现。算了,不来也好,我还该感谢全体新生愿意把我们当空气呢。要是在这种状态下闯进来,一定和在店长休假期间跑来面试的打工族一样难处理。
“嗯?”
我猛然惊觉,sos团一旦没了春日就什么也不是。不仅无法营运,连个说明会都办不成,像个失去火车头动力的乘客车厢,只能在铁轨上忐忑地站着等死。
“该怎么做好呢。既然没人能和我们玩桌上游戏了,不如就动动筋骨吧?”
被苦闷的沉默压了一会儿后,古泉以爽朗得摆明有鬼的音调问道。
“也号。”
正好我也想舒缓一下。
古泉搬下堆在柜子顶的瓦楞纸箱,在我眼前打开。
里头是凹坑处处的铝棒和破烂手套,都是之前参加市府举办的草地棒球时用过的装备。春日没有处分掉这些从棒球队暗杠来的中古棒球用具,硬是留了下来,简直是只什么都想拖进巢里的黄金鼠。她该不会今年也想参加棒球大赛吧?那倒也还好,要是连续两年都用自动导航球棒和我的魔球作弊,绝对会遭人白眼,我也不想再站上投手丘了,草地足球还有得谈。
我仔细端详纸箱内容,却不见任何硬式或软式棒球,只有春日不知打哪儿弄来的网球在里头打滚。如果要在中庭玩,这应该比一般棒球安全得多了。
于是,我和古泉拿起满是裂纹的手套和毛茸茸的荧光黄网球,离开了乏人问津的社团教室。
中庭连只小猫也没有。回家社的早就都完成任务,不会逗留校园,文艺性社团也都在各自教室内煞有其事地进行活动。听得见的只有管乐社的破喇叭声,被来自操场的运动性社团团员的示弱喊声微微盖过。
因此,像午休那样打开饭盒团团围坐的学生们已不复见,会阻碍我们传接球的只有错落中庭的樱树。现在花办几乎谢得一朵不剩,新绿正扩展着势力范围,蓑虫一定爱死了这个时期。
“我先开始啰。”
我接下了爽朗王子古泉投出的下坠球。
手套几乎没有冲击和声响,他明显地留了手。
我跟着握紧网球,以侧投还击。
“投得好。”
古泉接下球,像平时那样说点表面话又回传给我,好比内野手接下软趴趴的滚地球再传给一垒手那样轻松。
和古泉传接了一阵子只算是杀时间的球,我不自觉地想起橘京子说过的,像是差点忘了也像是很想忘记的话。
——我却有点尊敬他呢。
会将sos团副团长视为崇拜对象的人一定不多,先不论长相和人缘在同年级女生间造成的人气——
“古泉。”
“什么事?”
“呃……”
我支吾起来,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不齿。古泉就是超能力集团的首脑?森小姐、新川先生和多丸兄弟都是他的手下?我还没简单到这么快就把这种事当作事实。
“没事。”
古泉对唐突闭口的我没有露出一丝疑色,反倒以一切了然于胸的口吻——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开口反问。
“你听过‘诺斯底主义’这个词吗?”
“完全没听过。我对政治语词生疏得很,连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也分不清。”
古泉苦笑一声,以“所谓的诺斯底主义”替下句话起头。
“可说是一种思想性或宗教的主义。在我们居住的这个无度采用各国宗教节日的类多神信仰国家中,可能是种较为陌生的概念。简单扼要地说,这在信仰唯一真神的国家里,是种被称为异端的主张。若要追溯起源,应该会追得相当久远吧。虽然现在完全被认定为异端,但这种想法早在基督敦确立前就流传多年了。”
很不巧,公民课几乎都被我睡掉了,所以根本听不出来你想说什么。
“那么,我就简述一下诺斯底主义吧,请容我长话短说。”
如果能简略到小学生都听得懂,我倒是没意见。
“古人认为世上充满了罪愆。假如世界是全知全能、绝对正确的神所创造,那么理应不会赐与人民如此荒谬的苦痛,甚至打造成一个完全的乌托邦也不过。然而,世界在社会的种种矛盾造成的不合理之下扩展,时而恶势力当道,使弱者饱受欺凌。为什么神会创造这个残酷的世界,又弃之不理呢?”
大概是发现自己玩进坏结局路线就懒得碰了吧。
“也许就是那样。”
古泉将手上的球轻轻抛高,再一把抓起。
“那么换个角度想怎么样呢?答案可能很单纯喔。也就是说,世界并非由善神所创,而是某个心怀恶意的神级人物设计的。”
两边都差不多吧。用错误设计图盖了房子的木匠究竞是不是出于恶意,让司法去论断就够了。
“若真出自恶意,那么神常对恶行恶状视而不见便有理可据,因为它的本质就是恶。可是,人仍拥有良知,不是全都是恶人。能将罪恶视为罪恶,即证明人类拥有能与其对比的善。若世界真被罪恶塞得水泄不通,那么善的概念也不会产生。”
古泉让网球在指尖上旋转着说:
“所以古代人开始深信世界是假神所造,而这个认知,是的确存在的真神赐给人类的一丝光明。换句话说,神不存于世界之中,而是在外界守护着人类。”
不这样想就没完没了了吧。
“的确。正因为这个主义将世界创造主称为恶魔,才会成为一般信仰的多数派信徒打压的对象。你世界史上过艾伯塔十字军(注:1209年,法国教宗英诺森三世为镇压法国南部的基督教艾伯塔教派所组织的军队,暴力镇压长达二十年)了吗?”
不知道耶,我再问春日好了。
“另外,诺斯底主义的教义和现代社会可说是相当契合呢。不过,和史前时代相比,现代人在精神层面上其实没多大差别,我们现在会想的,以前人也可能想得到。即使科技和测量精度再怎么进步,也无法大幅提升生物学上的思考层级。现在我们已陷入进化的死胡同,而且不是近年来才发生的事。这将是人类史上永远的难题呢。”
虽觉得古泉的理论跳得有点快,但是对学术性吐槽不拿手的我只好放亮罩子保持缄默。让低劣注释造成对话脱序和我的原则相抵触。
“好吧,都说了那么多,现在就稍微整理一下我们所卷入的现况吧。”
原来刚说明的一大票都是引论啊?爱兜圈于这点真是死性不改。
“橘小姐那一派就是认为凉宫同学不是真神。也许凉宫同学的确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但她实在过于缺少自觉,而无自觉的事实,让他们认为她不是真神。相对的,是以让他们信奉的真神一定就在他处,而他们也确实找到了,不过也可能只是自以为找到了也不一定呢。”
所以才找上佐佐木啊?那个和我国中同班,自称我的挚友的怪女生。
“闭锁空间也是评断标准之一。”
古泉闲聊般地说。
“凉宫同学的闭锁空间充满了破坏的冲动,没有身为造物主的建设性,又不是要招揽公营事业到里面去大兴土木。”
居然还加上无聊到爆的冷笑话。
“另一方面,据说佐佐木同学的闭锁空间相当稳定,就像稳恒态宇宙论(注:于1948年所提出的宇宙观,认为宇宙虽然不断膨胀,但是任意空间中的质量却是定数,宇宙的基本构造不会随时间改变)一样,里头似乎有着永恒的宁静。也许向往没有‘神人’,宁静得使人安心的非现实世界的人会比较多吧。”
我想起那个被微光包覆的无人街景。人烟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种莫名的柔和,能窥见某种恬适。想静静准备大考又苦无自修室的学生,大概会掏钱买张入场券吧。
“更进一步地说,如果像佐佐木同学那样经常制造闭锁空间,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然而要是凉宫同学的精神尚称稳固,懂得压抑,也不会因为一点不顺心就立刻爆炸。这种状态就像着了火的引线,若能半途浇熄就一切平安,若是不断累积,就会一路烧进火药库。”
你当她是二十世纪初的巴尔干半岛啊?
“砰!”
古泉两手一张地说。
“于是闭锁空间就这么产生,并在‘神人’助长下扩大。”
古泉搓着下巴,活像个准备在决定性一刻公布精心推理的名侦探。
“相反的,佐佐木同学经常制造出定量的闭锁空间,使其不至于失控。这就是她被选上的原因吧。”
那哪边比较好啊?不定期释放沉积物和平时就抖出一大堆,哪个比较会受到人民抬爱?
“这个嘛……”
古泉爽快地放弃回答,用大拇指弹起网球。
“由于我是站在凉宫同学这边的,所以我的判断可能有所偏颇。即便有人能做出客观判断,也肯定不会是我。我只要贯彻自己的使命就够了,我还是有自信完全不涉入逾越职权的事态的,尽管有自信,一旦事情牵连到凉宫同学,我的眼就蒙上了一层薄雾,只好把这个任务托付给某个熟知凉宫同学和佐佐木同学的人了。”
是喔是喔,那个人到底是谁咧。
“能再听我说一件事吗?”
古泉语气如早春的云雀般轻巧。
“此时此刻,我们sos团仍团结在一起,而且比过去更为紧密。无论是外星生命体、实为地球上着的未来人还是拥戴凉宫同学的限区超能力者,之间的隔阂等同于零,抱持同样的心念朝同一目的迈进。中心人物就是凉宫同学——”
古泉像是执行舞台导演演技指导般拉长语尾,动作夸张地低声说道:
“还有你。”
现在装蒜也没意思,尽管丢给我接吧。于是我顺手拍了一下手套,待古泉开口。
“这个问题不仅关系到sos团全体,和每个人都有关。长门同学和九曜小姐、朝比奈学姐和自称藤原的未来人、我们‘机关’和橘京子一派、你和佐佐木同学,所有人应该都是被同一条线联系、交缠,然后朝唯一的中心点前进。姑且不论在那中心会发生什么事、会出现些什么,行为后果必将产生一个结论。恐怕,这很快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
“那我该怎么办?要搞笑还是旁观?还是将这一切老老实实纪录下来,替后世历史学家省点力气?”
“怎么做都行呀。”
古泉像个思考二缝线或四缝线球的投手,将手指贴上棒球缝线。
“我想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或是不得不做些什么。你只要顺自己的心意去做即可,甚至不须多做思考。人类的判断力要是没被磨钝,就能在紧要关头采取正确行动。你至今所有的行动都是正确的,而我也半是确信、半是期待你以后将依然如此。”
言尽于此,似乎无话可说的古泉再次向我出招,这回是颇有后劲的直球。手套里捏紧的球,告诉我该听的都已经听完了。
的确——
不是古泉、朝比奈学姐或长门,当然也不是春日。
必须做个了断的任务已经交到了我手中,而且一开始就是如此。平时我大概会来个“唉唉唉”混过去,不过既然被我封印了,就不必再端出来用。
一开始我就有此打算,我早就察觉到了。当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仍会放手一搏。春日和朝比奈学姐担心长门的模样在我脑浆里挤出一个气泡,我怎么还在这里和古泉传接球啊?
这才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无论以前以后,sos团业务中绝不会有这么无聊的项目。
“哼!”
我高举双臂,用标准投球姿势朝古泉的手套奋力一扔。
“好曲球。”
他虽这么夸我,但我想投的其实是直球。
“唉,算了。”
尽管不如意,却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和平时的我相去无几。这样子也能够扰乱打者吧?
现在,是不是该站上投手丘迎战未知的下一棒了呢?
尝尝我卯足全力的变化球吧。
我投出的球在古泉手中击出略为清脆的响声。
“如果我能变成超人那样的美漫英雄——”
即使不可能,我还是说出了口。
“并得到能爽快解决世上一切麻烦事的能力,那我才不会加入正义的一方,只求把惹人厌的家伙全都揍扁。”
古泉停下回传的手,用生物学家在丛林深处发现珍稀生物的眼神望着我,发出特有的呵呵浅笑。
“那并不是不可能喔,只要凉宫同学如此希望的话。要是她能确信——你身上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和某些人朝朝夕夕生死论战,你就能成为你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不会吝于驰援,问题是你真的想当个能一拳击飞外星异形,一吼轰散未来诡计的武斗派英雄吗?我再重复一次,没有什么不可能,全都取决于凉宫同学的意念喔。”
想都不用想,那根本不是我的工作。超能力突然觉醒然后斩除眼前敌人?靠的还是武力?
那是哪个年代的儿童节目啊,这种梗早在三十年前就用烂了吧?现在还在搞这套的人,就是人类文化精神在复古风吹起之前就没啥长进的铁证,我比较想接触新时代的传说。
反正我就是这么别扭的人,王道桥段在我眼中,就跟摆在蹲式厕所旁的卫生纸一样,值下了几个钱。
我接下古泉小便球般的超慢曲球,并开始打量该让球如何旋转才能变成吓坏打手的魔球,却只想起一句空想不如作梦。
扔够了球的我和古泉终于回到社团教室,里头当然空空如也。不过想报名的新生不用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真让我有点意外。来了那么多新生,总有一个脑袋齿轮异于常人的吧?话说回来,我的脑大概是被春日菌侵蚀得差不多了才会这么想。
春日和朝比奈学姐一通电话都没打来,大概是在长门房间里玩得乐不思蜀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嘛。春日一定以为长门只是不小心受了风寒,想靠自创的民间偏方和毅力医好她。尽管想必已帮了不少忙的朝此奈学姐对长门有些恐惧,但是看到同伴虚弱的样子,就把意识对立什么的抛诸脑后了吧。大人版朝比奈虽是另当别论,可是现在的朝比奈学姐可是个大好人。朝此奈护士啊,该不会真的换上护士服了吧。
回到了社团教室,能做的事就和在职棒一局下半就被请下场的菜鸟先发一样多。
总之,我和古泉随随便便收拾球具,检查有没有人开过计算机后就锁门离校。好机会,赶快回家打坐冥想,看看自己决心到医下了多少。
我在门前停好爱马并打开没上锁的门,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老妹乱脱散置的彩色小鞋鞋,以及没看过的黑皮鞋,就尺寸看来应该属于女性。以为美代吉又来玩而没多想的我,一踏进自个儿房门就吓得差点后空翻逃出房间。
笑咪咪地端坐在内的老妹擅自出入我房间当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但她的伴儿却给我像在乡间野道被无霸勾蜓(注:一种大型蜻蜓,体色黄黑相间,复眼为绿色,展翼宽约有12公分)迎面撞上的惊吓。
那个女生轻柔地抚摸着大腿上的三味线下巴,抬起头来对我弯目微笑。
“嗨,这只猫很不错耶。你知道吗,在下忘记是哪里看来的论文了,内容是说养猫有分中奖和铭谢惠顾,和种类或血统无关,反而和饲主的自主性关系比较明显。就在下所见,能养到三味线真是中大奖了呢。不是说你有福气养到公的三色猫啦(注:三色猫几乎都是雌性,雄性稀少到甚至能上新闻),该怎么说呢,它有适度的智能和适度的野性,说不定比人类孩童还了解人类呢。”
“这家伙有时比人类还嚣张,我看它根本不觉得自己是猫咧。”
“阿虚,其实刚好相反喔。猫是把人类当成同类,也就是当成稍微大一点的猫而已,所以不会跟人类客气。在它们眼中,人类只是没比自己敏捷也不会抓老鼠,老是坐着的笨重迟钝生物,但是狗就不一样了。狗和人类自古就拥有同样的社会性历程,两者过着同样的群居生活,所以容易打成一片。狗大概认为自己也是一种人类吧,所以才会对饲主或首领忠实服从。”
“佐佐木。”
连书包都忘了放的我发出干巴巴的声音。
之俊我才转向老妹——
“老妈呢?”
“去买晚餐的菜了~”
她还是答得那么无忧无虑。
“是喔。好吧,总之你快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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