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前方的未来（2/4）

将军瞪了这名多嘴的议员一眼。

「对了，昨天在帕库斯平原上好像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据说伤兵人数超过三百人，不过我们南亚尔提斯军并未出现阵亡者。」

议员被那眼神吓丁一跳，赶忙换了别的话题。

「好像是吧。在下在半路上也听说了。」

议员说的话，令将军的表情显得更加不快。

「我方伤亡人数之所以能够急速锐减，全拜圣女大人发明了头盔与防弹夹克所赐。那些的确是非常优秀的防具，但是……」

将军将拳头握得更紧。

「但是，圣女人人在军事与政治上毕竟是个外行人。即使已成为一国的首长，也不该对这些事务轻率插口……」

将军似乎对梅贝儿下令进行持久战的做法感到非常不满。看来他是打算就这个部分与梅贝儿直接交涉，才会回到拉库斯来的。

他轻轻吐了口气调整呼吸之後，重新向议员问道：

「那么，请问圣女大人目前人在哪里?」

「圣女大人不是在五楼的大总统办公室，就是在顶楼市长的办公室里，要不然就是在三楼的共和国议会场吧?」

「也就是说，圣女大人现在人是在市政府内罗?」

「是的，应该没错……」

咚咚咚咚咚咚……议员正在回答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激烈声响。那噪音打断了议员的话，他缓缓抬起头往上看，声音似乎是从上面的楼层传来的。

「布隆提将军，我想圣女大人八成是在市长那里吧。」

议员指着天花板，对将军说道。

「嗯?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将军似乎也有同感。

同一时刻，在议员猜测的市长办公字里——

「呵呵呵，动了、动了。」

轰隆隆隆隆隆隆!拉库斯的市长凯萨·法兰克站在一边移动一边发出巨响的机器前方，露出满脸的笑容。市长拥有一头醒目的白发与大鼻子，令人印象深刻。

只见市长丽前摆着一台筒形的机器，由其中伸出一根有如手臂般的连接棒，正忙碌地转动着曲轴。

「虽然可以动，但这个噪音还真是吵得让人受不了呢。」

留着一头粉红色金发的少女隔着机器站在市长对面，用手捣住了耳朵。她正是穿着索尔提斯教黄色圣女服的南亚尔提斯联邦共和国首任大总统——梅贝儿。

两人注视的机器，就放在市长办公室正中央的桌子上。

「喔喔。我本来还担心摩擦的热度会将四周熔化，没想到就像沙库拉断送来的资料上所写的，金属这种东西对热的承受度意外地高啊。」

市长露出愉快笑容，一脸专注地盯着发出噪音的机器。

「既然如此，问题就在这种引擎与蒸气引擎哪一种比较有力了，不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思付着该如何比较力量的大小。

「这种引擎的回转数远胜於蒸气引擎，由此看来，应该是这种引擎带来的动力比较大吧?」

梅贝儿捣着耳朵，对市长说道。但她的声音被那阵巨大的噪音给淹没，丝毫没有传入市长的耳里。

就在这时，有人打开梅贝儿背後的市长室大门。

「这是什么噪音啊?」

一名男子走进室内大声问道，他便是刚才在找圣女梅贝儿的那个将军。

「喔?原来我忘了装上火星塞啊。那引擎为什么还能够运转呢?」

但是，市长的注意力全放在引擎的状况上，根本没发现将军的到来。就连梅贝儿也同样没注意到站在她背後的将军。

「咦?没装上火星塞却还能运转?为什么会这样呢?」

梅贝儿好像对引擎没有火星塞却还能启动的事实产生了兴趣。

「市长先生，这两具引擎的汽缸长度不一样对吧?」

梅贝儿边大声向市长询问，边指向旁边的桌子。那张桌子上也放着一具与目前正在运转的机器类似的机体，只是尺寸略小一点。

「没错，只有汽缸长度不同而已……」

市长说着抬起头，这才看到站在梅贝儿背後的将军。

「哎呀，请问你是哪位?」

市长开口询问道。梅贝儿察觉到市长的动作後，也跟着转过头去看。

「咦?您说什么?在下听不见!」

市长的问话被机器的噪音盖过，并末传进将军耳里。

这时候。市长总算是暂时关掉了机器。

「市长，这具机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与将军一同前来的议员彷佛正等着这一刻似的，立刻发问。

「这是内燃引擎，我打算用它来取代蒸气引擎。」

「咦～又是新发明吗?」

议员似乎对市长的发明颇感兴趣。

「这种引擎是怎么运转的?」

「这个嘛?是怎么运转的呢……」

议员的问题，让市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

「那边的机器明明装上了火星塞却不会运转，而忘了装上火星塞的这一边，不知道为何却顺利地运转了……」

「火星塞是用来点燃燃料的零件，可是，装上火星塞好点燃引擎的机器不会运转，而忘了装火星塞，照理说应该无法点燃的机器却反而动了。这个实验发生了与我们的推测恰好完全相反的现象……」

梅贝儿接在市长之後，这么补充道。

「嗯～真是不可思议。」

议员听完後，稍显敷衍地回应着。

「圣女大人，请您撤回要求我军进行持久战的命令。」

将军选在这时候插嘴加入话题中。

「我军的军力远远凌驾於西亚尔提斯之上。既然如此，一口气发动攻势驱逐敌军才是上策。可是圣女人人却要我们进行持久战，请问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

他挺起胸膛，以强硬的口吻陈述着。这名将军足个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男子，看他站在梅贝儿面前抬头挺胸的样子，简直就像在威吓她一样。

「啊，你说那件事呀，那是因为……」

但是，梅贝儿却毫不畏惧地开口回应对方。

「以力量压制敌人固然简单，但却无法带来政治上的胜利啊，将军阁下。」

不过在她回答之前，已经有人从将军背後抛来这样的说明。

「喔，是凯尔爵士啊。」

「法兰克市长。因为实在太吵了，所以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向将军提出说明的，正是将一头金发全梳到後脑勺的贵族凯尔爵士。他的全名为马契斯·马克西米利安·李·萨泣·德·凯尔·加尔达，是位於拉库斯下游的水乡都市加尔达的侯王。同时也是南亚尔提斯统一时站在最前线推动统一运动的人物，在统一後就任联邦政府的内务大臣。

凯尔爵士站在市长室门口，一手放在门把上。

「政治上的胜利是什么意思?」

将军露出不悦的神色，转过头去瞪着凯尔爵士。

「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只以武力来推进战局，凭着南亚尔提斯的工业与军事力量，想必很轻易地就能够压制住敌军。但是，这么做同时也会替敌我双方带来更多的牺牲者吧?如此一来……」

凯尔爵士耐着性子对将军解释着。

「说得白话一点，战争不就是互相残杀?有牺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将军像在表明事情没得商量一般，还没听完就脱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唉，像你这种彻头彻尾的军人最让人头疼了。看来你只是单纯地将战争视为武力冲突，完全无法理解政治方面的考量吧……」

「你说什么!?」

凯尔爵上的挖苦令将军气得横眉竖目，肩膀也因为愤怒而颤抖着，看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出手揍人的模样。

「军人只需要考虑战场上的事情即可，但政治家却必须以将国家未来也考量进去的宽广视野思考才行。布隆提将军，阁下可曾想过战後的事情?」

「战後?那种问题应该是交由你们这些政客来想的吧?」

「唉，说得也是……」

凯尔爵十听到将军的反驳，刻意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布隆提将军，关於这次的战争，即使南亚尔提斯最後获得顺利了，难道一切就可以算是结束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

「以力量压倒对方，终究只能结束国家之间的战争而已。在这次的战争中失去亲人、夥伴、财产的西亚尔提斯市民里，很可能会有人因此对与他们为敌的南亚尔提斯产生强烈的怨恨，继而化身为游击队或恐怖份子不断地抗战下去。」

凯尔爵士转向将军，提出他担心战後会发生的问题。

「哼，到时再派兵镇压那些家伙不就好了?」

「你真的认为有办法镇压得了他们吗?」

「唔……」

凯尔爵上的反问令将军一时为之词穷。

「如果这一类的抗争长期持续下去，谁也无法保证南亚尔提斯的工业与军事力量能够一直保持优势。未来，一旦西亚尔提斯拥有与南亚尔提斯对等以上的实力，战乱恐伯会再度降临。」

在将军还来不及回答之前，他说出了最大的隐忧。

「我们这边不是有圣女大人吗?」

「布隆提将军，圣女大人现在的确是南亚尔提斯的大总统没错，但她并不是南亚尔提斯人，总有一天，她也会回沙库拉斯去啊。」

「呜呜……」

将军再也无话可说，只见他皱着眉头发出低低的沉吟声。接着像是要寻求什么解答似的望着梅贝儿。

「凯尔爵士，这些场面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吧。」

梅贝儿轻轻叹了口气，加入了对话。

「嗯……有关政治考量上凯尔爵士说的的确没错，不过我之所以希望军队进行持久战，并不是基於这个理由，纯粹只是希望能藉此减少战争的牺牲者而已。」

她轻轻坐在放置机器的桌上这么说道。

「将军先生，之前我一直在思索着要如何让南亚尔提斯的士兵们尽可能安全地进行战斗。这些构想大致已完成，接下来该想想要怎么在不伤害西亚尔提斯士兵的情况下，解除其武装，再让他们回家的方法了。」

「嗯。头盔与防弹夹克的确是很了不起的发明……」

将军露出不悦的表情，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闭上眼睛。

「但是，同情敌人就太天真了。将这种天真的想法放在战场上，只会害士兵们送命。」

接着他张开右眼，对梅贝儿这么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

梅贝儿同意了将军的意见，缓缓吐出一口气。

「西亚尔提斯军对南亚尔提斯来说或许是侵略者没错，不过相信西亚尔提斯军里的每个士兵，都有家人在故乡等着他们回家吧?所以我想快点结束战争，尽可能让多一点的人能够回家团聚。」

梅贝儿如此说着，一脸严肃地转向将军。

「而且，这场战争并非西亚尔提斯国民一致的决定。我认为这是比兹马思爵士个人发起的战争。即使在我们眼中，西亚尔提斯军的士兵是侵略者，但大家都是战争的……不对，是比兹马思爵士意志下的受害者。如果南亚尔提斯以武力强行打倒他们，那些受害的十兵们也会出现大量的伤亡吧?许多人都会因为这场战争而失去家人啊!但始作俑者比兹马思爵士只因为拥有大贵族的身分，便可以受到地位保护，即使在战争结束後依然是西亚尔提斯的国王。你不觉得这点实在很不合理吗?」

「嗯，的确没错……」

这同轮到将军同意梅贝儿的话了。

「因为这样，我在联邦议会上讨论过这个问题，而结论就是能够制裁比兹马思爵士的，大概只有西亚尔提斯的国民了。」

「西亚尔提斯的国民?圣女大人认为他们能够制裁比兹马思爵上?」

「这点我还不能确定。但是，南亚尔提斯就是靠着市民的力量完成统一的吧?就像我们一样，我认为西亚尔提斯也呵能靠着国民的力量放弃战争。只是还没想到该怎么做而已……」

梅贝儿说到这里，闭上了嘴巴。

「直到实现这个可能性为止，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点我也完全不确定。」

梅贝儿不知该如何告诉将军自己其实还没有任何头绪。

「将军先生，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吗?虽然要军队进行持久战是很辛苦的事，但我方受到的损伤应该不大吧?」

她如此请求：希望将军能给她时间思索可行的方案。

「啊……还有，能不能尽可能让士兵们回家呢?我希望他们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嗯，如果接下来还要继续进行持久战，的确是有这个必要。」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将军仍然答应了梅贝儿的请求。

「谢谢你。万一我确定无法找到答案，到时候我会下令发动总攻击的。虽然我希望事情不要走到那一步……」

梅贝儿这么说着，以略带感伤的表情微笑着。

「总攻击是吗……?这道命令的确……」

将军看到之後，也面露复杂神色地伸手搔了搔头。

「伤脑筋。看来凯尔爵士说的没错，在下的视野的确太狭隘了。要求圣女大人下达攻击命令，也等於是把最严苛的责任推给您。」

他猛然吐出一门气，苦笑着说道。

「但是一旦拖延太久，势必会让士兵们的士气跟着下滑。虽然希望圣女大人能够尽快想出方法……哈哈哈，这种冗长的持久战，与打内战的时候果然没什么两样啊。」

先前的严厉表情从将军睑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嘲的神色。

「哎，真是失礼了，请忘了在下前来直接交涉的事吧。在下就相信圣女大人，等待一个好的结论出现吧。」

「谢谢你，将军先生。」

将军的态度似乎已经完全软化，这让梅贝儿松了一口气。

「对了，圣女大人。我们抓到的俘虏该如何处置才好?在下已经先把人暂时关进收容所里了。」

将军突然停下离去的脚步，这么问道。

「抓到的俘虏?」

侮贝儿听到将军的话，表情愣住了。

「请问。什么是……俘虏啊?」

「嗯?」她的问题令将军觉得疑惑，眉头跟着动了一下。

「喔，圣女大人不知道什么是俘虏吗?就是被我方抓到的敌兵啊。」

一脸意外的凯尔爵士这么向她解释。

「我方抓到的敌兵?抓他们来做什么??」

梅贝儿似乎完全无法想像抓俘虏有何用意。

「圣女大人，抓走敌兵作为俘虏，等於是削减敌方的兵力。敌兵成为俘虏之後就无法拿着兵器作战，因此抓到多少俘虏，就等於是夺定敌军多少的战力啊!」

这次换成市长告诉她抓敌兵的意义。但是，梅贝儿好像一时无法理解，只见她依然一脸傻愣愣的表情。

「那个……我想知道，那些被抓到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她抬头仰望着将军的脸庞问道。

「该不会遭受什么残酷的对待吧……」

将军听到梅贝儿的说词，个禁爆笑出声。

「圣女人人，在下刚刚不就在询问圣女人人该如何处置他们吗?」

「……咦!?啊，对喔……」

梅贝儿苦笑着吐了吐舌头，忍不住抓抓後脑勺。

「那些被抓到的人……目前是受到怎样的待遇?」

「所有俘虏部收容在战场附近的俘虏收容所里。」

「你说的收容所是个怎样的地方?该不会是监狱……」

「收容所有用铁丝网围起来以防止他们逃走，除此之外就和普通的小木屋一样。俘虏们只要待在铁丝网的范围内，便可以自由行动。」

「是吗?至少没有遭到残酷的对待吧?」

听到将军的回答，梅贝儿稍微放下了一颗心。

「但是，不能到外面去还是很可怜。不可以……让他们回家吗?」

「圣女大人，在下明白您的心情。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又会拿起武器回到战场上的。」

将军当场反驳了梅贝儿的意见。

「圣女大人，为了让俘虏们无法再度拿起武器，直到战争结束为止，都不能让他们离开收容所啊。」

凯尔爵上也补上了这么一句。

「若在内战时期，等春天来临，开始播种的时候就会放俘虏们回去了。」

市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但因为声音太小以致没有传进梅贝儿耳中。

「啊，是吗……说得也……是……还真是伤脑筋呢……」

梅贝儿一边小声嘟哝，一边想着是否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她默默思考了一会儿，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似乎难以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将军先生，这件事也请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好吗?在尚未看过收容所的实际情况之前，我实在很难下判断……」

她突然拾起头，向将军提出这个请求。

「没问题，您慢慢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