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前方的未来（1/4）

在世界最大大陆——佛尔提亚斯大陆东方，有一个由全大陆最大宗教统合而成的帝国。其宗教名为索尔提斯教，该教义信奉抽签是神的教诲，每当教徒遇到犹豫不决或是必须做出重要抉择的事情时，就会交由抽签来决定。

这个宗教的中心所在地——宗教都市沙库拉斯，就建在由雪花妆点成一片银白景色的岩山南坡上。那里不仅是该宗教的核心，同时也是王国联台帝国的帝都。

在帝都中央的圣沙库拉斯教会内。一栋邮件的收受递送设施中——

「我看看，上好发条之後，只要按下这个开关就可以开始了对吧?那我们等克劳先生把醋拿过来……」

「上面虽然写说直接按下去也能听，不过加醋之後音量会变大。」

两名修女打开放在柜台上的木箱，似乎正在研究着什么。

戴眼镜的蓝衣修女此时一脸稀奇地看着木箱。她是正修女芭希拉·亚维西丝，那张圆圆的脸蛋与一头漂亮的翠绿色金发是她的特徵。

站她身旁的黑衣修女将一幅图表摊开放在柜台上，这名少女是见习修女雷吉娜·提鲁尔，那头金发与红眸十分令人印象深刻。

置於两人面前的木箱上盖着盖子，箱盖与箱子相连，比木箱本身大一些。盖子打开之後。可以看到里面铺着一层粗网格的黑布。

箱底被黑布垫高，中央露出一个小小的齿轮箱，用来驱动两组小滚轮。滚轮前後装设有宽约一公分的导轨，好像是用来让什么东西通过的。只晃两组滚轮之间的导管上方架起了一座小小的桥，由桥上垂下了细针。

此外，木箱里面还有发条的螺丝与一个开关。如果硬要再举出什么的话，就是右侧的滚轮前方有个小斜坡，似乎可以让什么东西透过导轨爬上斜坡飞出箱外。

几名职员聚集在面对木箱的两人四周，一脸兴致盎然地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让你们久等了，我从餐厅拿醋过来了。」

这时，一名近卫小队长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走进收受递送设施。他是在帝都担任近卫骑兵队小队长的克劳，至於全名因为太长在此就省略了。

「餐厅里就只有苹果醋而已，用这个也没问题吗?」

克劳说完将手中的醋递给芭希拉。她接过後拉开位於箱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附有管线的小瓶子。

「既然说明书上没有提到醋的种类，我想应该是不要紧吧?」

雷吉娜一边看着芭希拉操作，一边随口回答。

只见芭希拉已经将克劳拿来的醋倒入小瓶子中。这个小瓶子的瓶盖上连接着两条管线，管线内伸出两根金属棒。芭希拉小心翼翼地盖上瓶盖，两根金属棒大约有一半是浸在醋液中。

她把小瓶子放回抽屉里，静静地关上木箱。

「终於要开始了吗?」

「梅贝儿送来的语音信件，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围观的几名职员仿佛正等着这一刻似的，纷纷聚集到三人的身边，看来他们都对那台机器很感兴趣。

「那就启动吧。」

雷吉娜拿着图表，以眼神向邑希拉示意，将负责按下开关的荣耀交给她。

「那么。我要按了～」

芭希拉接收到她的眼神，一脸紧张地将开关扳向『开』。

一声咔嚓声响起，齿轮箱的齿轮开始转动。滚轮同时也跟着回转，发条的螺丝随即缓缓动了起来。

聚集在周遭的职员们目不转睛地望着运转中的机器。

「巴希拉，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嗯～……什么也没听到耶～」

机器虽然已经开始运转了，木箱里却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这东西是从南亚尔提斯千里迢迢送过来的，该不会是坏掉了吧?」

雷吉娜看着转动的齿轮，喃喃自语着。站她身旁注视着机器的芭希拉，则是将目光从木箱转到了一旁的两个金属圆罐上。

「对了，雷吉娜—那两个圆罐是做什么用的……?」

「……啊…………」

雷吉娜望着芭希拉指出的金属罐，愣愣地喊了一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雷吉娜的身上。

「对不起～还有一个步骤没有做。」

众人的目光令雷吉娜心生胆怯，她一边道歉，一边将开关扳回『关』的位置。

「怎么了，雷吉娜?」

「哈哈哈……我完全忘了还有纸带这回事。」

雷吉娜对克劳的询问回以一阵乾笑，将手伸向了圆罐。

圆罐的盖子上分别标示着『l』与『2』两个教字。她打开写着『1』的罐子，从里头拿出白色的纸带。

「我看看，将纸带有沟的那一面朝上，从左边的滚轮放进去。然後把针稍微提起，再隔着下面的右滚轮……把针放在沟槽上就可以了……」

雷吉娜一边看着操作说明图，一边把纸带装在机器上。

总算准备完毕的她，仍然受到众人冰冷目光的洗礼。

「唔，已经弄好了。开始吧，芭希拉。」

她试图以虚张声势甩开那些视线，脸颊上却依旧留下了涔涔冷汗。

「那我要开始罗～」

芭希拉大大作了个深呼吸，再度神色紧张地将开关扳向『开』。

随着咔嚓一声响起，机器再度运转了起来。纸带同时也被吸入机器里头，经滚轮由左往右移动。

『哈罗～芭希拉～你好吗～?』

「哇啊，是梅贝儿的声音～」

从机器中传出来的开朗音调令芭希拉瞪大了眼睛。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芭希拉的好朋友梅贝儿·瓦伊斯。聚集在她身旁的职员们，也为了机器能发出声音这件事而起了一阵骚动。

『雷吉娜该不会也在你身边吧?』

在一片嘈杂声中，梅贝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到机器发出声音，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吧?这台机器是南亚尔提斯的佛罗里亚发明出来的，他们给了我三台试作机，因此我便把其中一台当语音信件送回沙库拉斯。看来不止是文字，今後要进入连语音也能当作信件传递的时代了。』

自机器中传出的梅贝儿嗓音听起来非常鲜明。「那我呢?」站在芭希拉与雷占娜对面的克劳，指着自己僵在原地。

『今天是圣历八o四年二月十一日。因为这边有人接下来有急事要赶到沙库拉斯，我会托他们把机器带回去，如果旅途顺利，东西大概在二十六日或二十七日左右就会送到吧。』

「今天是二十七日，也就是说他们只花十六天就从拉库斯抵达这里了?好快。」

雷吉娜听到之後，在一旁小声嘟哝着。

『在距离现在时间四天前的二月七日，南亚尔提斯已经统一为一个国家了。我要就任作为国家代表的大总统职务，这个消息也传到沙库拉斯了吗?七日那天，南亚尔提斯举行了盛大的建国典礼。很遗憾的是，这个机器是在典礼隔天才发明出来的，所以来不及记录当时的内容。』

「喔喔～」这番话让几名职员发出了感叹。

『不过，能够记录声音的机器还真是了不起的发明对吧?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只是在纸带上涂蜡，再以针将声音的振动刻在纸带上而已。很简单吧?至於要消除已记录的语音，只需把纸带重新涂蜡，或是藉由热将原来的蜡融化掉就行了。

还有啊，这台机器现在只能从单一方向发出声音对吧?不过，发明这种机器的人带试作机来拉库斯时曾告诉我，纸带的宽度足够，因此如果将两根针并排放在一起，同时在纸带上刻下沟槽，然後用左右两边的扩音器输出声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因为原理同样很简单，试作机也许马上就会做好了。但是，当时碰巧在晚宴上演奏的音乐家们听到这个发明，却一脸慌张地说「如果这种东西问世的话，我们就要丢饭碗了」。真的是这样吗?』

「梅贝儿，你离题了啦～」

芭希拉听着语音信件的内容，喃喃说道。

「她还是老样子。」

雷吉娜听到芭希拉的抱怨，也露出了苦笑。

『……既然已经谈过机器的话题，那么接下来就进入正题吧。』

梅贝儿仿佛在回应两人的意见般，放下机器的话题，打算切入正题。然而……

『喂，梅贝儿，纸带已经录完啦。』

『咦!?已经……噗叽～』

机器里传来这个男性嗓音的同时，梅贝儿的话也跟苦突然中断了。

播放语音的机器滚轮纸带已经全数卷完，从木箱的右侧吐出来卷成一团。

「唉～我就知道……」

雷吉娜双手擦腰，一脸苦笑地看着那堆纸带。

「接下来要换『2』号纸带对吧。」

她停下机器，伸手拿超瓶盖上写着『2』的瓶子。

「最後面出现的，是不是纳巴尔先生的声音呀～?」

另一方面，芭希拉则是一边将播放完的纸带卷好，一边看着克劳问道。

「没错，那是纳巴尔的声音。」

克劳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器看，回答了她的问题。

记录在录音带上的另一个声音正是纳巴尔·佛尔，他是克劳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刚才的效果真厉害，那是什么魔法呀?」

「才不是魔法，那是最新技术啦!梅贝儿不是已经说明过了吗?」

「嗯，她是有说明没错，不过我根本听不懂啊!」

围在三人周围的职员们趁等待下卷录音带播放的空档，七嘴八舌议论着。

「那么，我要播放下一段罗!」

雷吉娜声明道，接着将开关扳向『开』。因为先前负责这部分的芭希拉正在卷纸带，所以这回轮到她来启动机器。

『……哈哈，我都忘了要注意录音带的长度。不过，照这情形看来……』

才开始播放。机器里便傅来梅贝儿碎碎念的声音。

『梅贝儿，录音带已经在动了喔!』

『哇啊啊!!在动之前先告诉我嘛!』

纳巴尔的声音再度传来，接着便听见梅贝儿向他抱怨。

『啊哈哈，刚刚真是抱歉。因为这次比较匆忙，没时间准备更长的录音带。这台机器每录一分钟就需要三公尺长的纸带，现在只有六公尺左右的纸带，还录不到两分钟呢!』

在第二卷纸带中，梅贝儿的口吻依然开朗。

『那就来谈谈正题吧。我之前也有提到，我现在担任南亚尔提斯的大总统。职位听起来就像女王一样，不过政治事务其实都是交由专门人员去负责。虽然必须尽大总统的义务发表演说、参加典礼，但工作量比起得到处巡回的圣女时期要来得减轻一些。相对地，文书工作则是略为增加。除此之外，我的工作和先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他们给了我不少自由发挥的空间。』

她以略为急促的语调说明自己的近况。

『另外，我想接下来这个消息应该也传到你们那边去了。目前，南亚尔提斯受到西亚尔提斯的侵略，两国正在交战中。我正在研究，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安全地进行战争。南亚尔提斯在内战期间发明了来福枪、炸弹等具有破坏力的兵器，这些技术已经有部分流入西亚尔提斯。一旦以这些兵器正面对决，双方势必会出现大量的牺牲者。要如何才能在不造成伤亡的情况下结束战争，实在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八成又要没完没了了，我还是就此打住吧。我想说的还有……我在拉库斯也过得不错。就像在沙库拉斯的时候一样，几乎都是在研究所或图书馆里度过闲暇时光，偶尔也会进厨房做一下料理。至於和待在沙库拉斯时最大的不同，就是将学习博物学的时间拿来发明各种东西吧。』

「呵呵，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芭希拉两手撑在柜台上托住脸颊，一脸微笑地聆听着梅贝儿描述近况。

『纳巴尔，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好像也不太好，你有什么话想告诉大家吗?』

梅贝儿突然将话题转到纳巴尔身上。

『想告诉大家的话?你突然这么问我……』

纳巴尔以困惑的语调回答。

『你难道都没有什么话想跟克劳先生说吗?』

『克劳?那就告诉他「我们的感情很好」吧。就这样。』

『咦～就这样而已～?』

机器中传来了梅贝儿责难的语气。

「感情……很好是吗?感情很好……」

克劳听到这句话之後，表情一僵，脸颊痉挛了起来。

「哎呀，看来刚刚那句话的杀伤力很大呢!」

雷吉娜看到他的表情，露出一抹坏心眼的笑容。

『那个～录音带还没录完耶。』

沉寂一阵子之後，梅贝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一起唱首歌吧?』

『笨蛋!录音已经结束、统统结束了。後续内容就等准备好正式的录音带之後再来录吧。』

『嗯，说得也是，下次我们就准备更长一点的纸带……』

「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耶。」

芭希拉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忍不住喃喃说道。

「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克劳双手捣住耳朵，眼眶含泪地猛摇着头。

『那就这样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下次要送录音带过去的时候，我们会准备好够长的纸带，录到尽兴为止。下次见了，芭希拉。还有雷吉娜。你也要多保重，别生病了。如果克劳先生刚好也在的话，就再见罗。拜拜～…………噗叽～』

录音似乎到此完全结束。虽然纸带还在机器中继续卷动，但剩下的纸上却不见沟槽痕迹。

「结束了吗……?」

雷吉娜看着还在读取纸带的机器，没特别针对谁地开口问道。

「好像结束了。不过，在相隔这么久之後。总算又能听别梅贝儿的声音了……好棒的一封信。』

芭希拉双手交握在胸前，看来颇为感动。

「啊……这卷录音带可以重覆播放吗?」

她突然想到这件事，於是便指着机器向雷吉娜询问。这时机器终於将所有的纸带跑完，卷出的纸带在木箱右侧堆成一团。

「我想应该是可以吧。要试试看吗?」

「说得也是～」

听到雷吉娜这么说，芭希拉笑着回答。她将堆成一团的纸带重新卷起，接着关掉机器上好发条，先把纸带放进滚轮间的导轨上，再抬起针头将纸带放到垂针下方。

「那我要再度启动罗～」

等准备完毕之後，芭希拉开朗地说着并按下了开关。不同於先前混杂了紧张与不安的心情，现在的她心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期待。咔嚓，只见她以手指将开关扳向『开』。

『……哈哈，我都忘了要注意录音带的长度。』

「哇啊～内容和刚刚一模一样耶～」

机器中再度传出的声音。令芭希拉一脸感动地喊道。

「当然呀，如果每次播放的内容都会改变，岂不是变成怪谈了。」

雷吉娜吐槽道。毕竟这是记录声音的装置，重覆播放时自然还是一样的内容。

「好厉害，这个可以反覆播放啊?」

「我看果然是魔法吧?」

「才不是，我在大学里是学魔法的，我可从来没有看过这种魔法。」

不过，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职员们似乎对这种能让声音重现的技术感到惊讶不已。

就像先前一样，机器播放着梅贝儿对於白己的近况报告。芭希拉听着她的声音，满脸幸福洋溢的表情。

但是，与芭希拉隔着柜台相对的克劳，内心似乎相当地不平静。他看起来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模样，眼角更是泛出了阵阵泪光。

『纳巴尔，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好像也不太好，你有什么话想告诉大家吗?』

听见机器传出这句话之後——

「呜哇啊啊～梅贝儿明明是我未来的老婆，为什么会和纳巴尔变得这么要好啊～!?」

克劳仿佛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喊出声，接着便拨开人群从机器前方逃走。

「我受不了了啦」

他大哭出声，头也不回地冲出大楼。收受递送设施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然後，因为这起突发事件而变得一片寂静的室内!——

『那就告诉他「我们的感情很好」吧。就这样。』

——再度响起了纳巴尔的声音。

好了，说到送来这封语音信件的梅贝儿与纳巴尔，此时正位於沙库拉斯南方千里之外，一个叫拉库斯的水都。那里是大陆最大宗教索尔提斯教的圣地之一，目前暂定为统一後的南亚尔提斯联邦共和国的首都。

拉库斯位处的皮斯克平原是片拥有无数湖泊的人地，每个湖泊都是长方形的人工湖，大河佛雷齐河便从星罗棋布的人工湖间婉蜒流过。

皮斯克平原上，如今开满了黄色的花朵。虽然现在还是冬季，但这片地处亚热带的高原地带，已经进入这种类似油菜花的黄色小花盛开的季节了。

拉库斯就位於盛开着花海的平原上，是个由五角形防壁守护着的大都市。

在都市中央，可以看到一座拥有醒目大圣堂的教会。那就是领导索尔提斯教南方教会的核心教会，索尔提斯教圣地之一的圣拉库斯教会。教会南端有个大广场，是市民们平日的休憩之处。

环绕着广场的教会东侧，则是有十层楼高的市政府大楼。

「圣女大人在哪里?」

一名穿着气派军服的壮年大汉走进建筑内，大声喊道。

「喔，这不是布隆提将军嘛。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名男子注意到高大的将军，停下脚步询问他的来意。从男子的衣着与胸前的徽章来看，可以看出他是新成立的南亚尔提斯联邦共和国的联邦议员。

「将军不是在帕库斯的前线作战吗……?」

「在下是回来与圣女人人直接交涉的。」

将军打断议员的话，告诉他自己归来的理由。

「直接交涉……?」

「没错。日前我军在兵力与防御上部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趁这个机会一口气发动攻势驱逐西亚尔提斯军是最好的策略。然而，圣女大人不仅不同意我方发动任何攻击，还命令我们进行持久战，她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嗯，持久战是吗…………」

议员听到将军这番话之後，露出初闻此事的表情。

「战争就该一口气进攻即刻分出胜负，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

「不过南亚尔提斯直到去年为止，都在拖拖拉拉地进行内战啊。而且还是胶着状态。」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