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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迷惘、欺瞒、恋慕(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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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冲刺三个小时之后,她发现了一条涓涓流水,在那里停下了脚步。

等了数分钟,另一个人——从后头追上的人影从树丛探出了脸。

「速度满快的嘛。」

型羽心服口服地赞美了那名少女——槛江。

「本以为你会再更慢一点的。」

「……我累了。」

槛江只喃喃说了一句话后,便来到河边蹲下。上下起伏着肩膀喘气。

背负着母亲力挺神乐叛乱的罪孽,她并未完整接受过村里的武术训练,所以没什么体力。因此,她跟得上被视为本家守护役『轧』的继承者、而经过严格训练的型羽的速度,教她有些难掩惊讶。

「维持这个步调下去,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变强了。」

型羽露出了微笑。

「槛江姐姐的可塑性很高喔。」

槛江只当耳边风。她用手捧起河水生饮。

「……真是的,态度如果能更亲切一点不是很好吗?」

「你有说什么吗?」

槛江怔怔地转头回望。型羽则是摇摇头。

「没事,我们来吃午餐吧。」

说完,她当场坐了下来。

型羽和槛江两人是从这个月起,感情才开始热络的。

留住在迷途之家的人先前合办了宴会,庆祝型羽生日。那时,型羽为了生日礼物的事起了一点小争执,闹得心情不愉快——后来好心去安抚她的人,正是槛江。原先型羽并不怎么信任脱离繁荣派的槛江,可是自从发生这件插曲之后,就化解偏见接纳了她。两人外在的年龄看起来相近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或许是型羽觉得面无表情且没有感情起伏的槛江性格表里一致、很好相处吧。

型羽把背后的背包放在地上。槛江靠了过来,打开背包翻找。

饭包里面装的是饭团。是一早拜托棺奈做的。

槛江挑了块岩石坐下后,型羽毫不犹豫地坐在她的膝上,背部依偎在她的胸前。

「来。」

槛江拿起一颗饭团,凑到型羽的嘴边。型羽直接张嘴咬下。

喂型羽吃饭的同时,槛江自己也拿起另一颗饭团,小嘴微张。

一边的吃相宛如初生的野兽狼吞虎咽,另一边则好似大只的栗鼠,一口接着一口细细地咬。

「还有多远?」

「已经剩一半不到的距离了。接下来只要沿着这条河前进就到了。」

两人一边用餐一边对话。

今天两人结伴外出的目的,有一半是型羽为了锻链槛江。

另一半则是槛江顺道陪同型羽去一个地方。

这一条路,型羽在三年前也走过。

那时只有她一个人独行,花了整晚的时间才抵达:心中满是期待与不安。然而这次就不一样了,不仅不再是独自一人,应该也不至于那么耗时。

不过,同时心中也少了期待,只剩不安。

「我们走吧。」

用完餐后,两人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再次打起精神出发。

这回沿着河川往下游前进了约莫一个小时。

两人发现位在林子另一头的目标建筑,停下了脚步。

一栋五层楼建筑座落在森林内一瑰被夷平的空间,彷佛只有那里经过砍伐似的。混在绿意里的陈年灰色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

「……就是那个。」

型羽以视线指出那栋楼房,抬头仰望。

又名阳光洒落之家。

那里是为了帮助某些因特殊理由而无法上学的儿童重回社会所成立的感化设施。在大自然中过着集体生活,找回健康的心灵。打着那种正当理由,数十名小孩和几名工作人员在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三年前,型羽的父亲跟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在那里。

撇开父亲不谈,如今妹妹已经不在了。

她现在跟型羽合为一体。

这间设施里的大人们过去曾群起虐待。或许是藉由向弱者施暴舒缓压力的方式,集团才能维持集团的机能运作下去吧。

型羽的妹妹被当成『弱小的小鸡』,不只受到设施里小孩们的欺负,甚至连亲生父亲也助纣为虐,对她施暴虐待,最后她从这栋楼房跳楼自杀身亡——就在一无所知地前来见父亲的型羽面前。

不过型羽今日会重返旧地,并非为了当年的理由。

促成她前来的动力是两天前秋津依纱子所说出的那句『弱小的小鸡』。

她知道这间设施所发生的过去。以及型羽头部以下是妹妹身体的事。

「走吧。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型羽催促槛江,朝着楼房迈步前进。

穿过树木,拨开草丛,眼前豁然开朗。

顷刻间两人抵达了灰色建筑的前方。

「……果然。」

乍看之下,建筑感觉荒废了许久。

疑似入口的大门缠上了锁练,玻璃窗几乎无一完好。脏兮兮的外墙爬满了数量惊人的藤蔓。庭院的花坛也落入茂盛野草的支配之下。

里头俨然早已人去楼空。

「要进去吗?」

「那当然。」

向提出问题的槛江点头示意后,她放下了背在后面的长刀『攫食玉藻』,将刀从鞘中拔出。只见她举刀一挥,玄关的锁链随着尖锐的声响被一刀两断。

「槛江姐姐,暂时先别收刀。」

「嗯。我知道了。」

型羽同样亮出两手的铁爪。

两人打开玄关,进到了建筑内。

建筑内部的构造给人的感觉就像医院和学校加起来除以二。壁面上黏贴有小孩的画作和标语海报,部分房间里头排满了一张张的床。从掉在走廊上的球、标示有供餐室的房间里头摆放了餐具柜等小地方来看,不难发现曾有人生活的痕迹。可是所有东西全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不知这里已经荒废多久了呢?」

型羽喃喃发出的疑问声反射在壁面上,阴森森地回荡着。

槛江茫茫然地观望四周回答道:

「我想应该有一年以上了。」

「我上次来是在三年前……那时候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大概型羽妹妹死后,这里的人就被迁出了吧。」

「是有那个可能。」

凡是过去住在这里的小孩,都知道型羽的妹妹自杀的事情。因为他们不分男女,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从这栋楼房的窗户俯瞰着妹妹的尸体。

没有告知设施的工作人员,型羽擅自把妹妹的尸体带回了村落——当然,事情的真相并未全部据实公诸于世。设施方面的人员应该是把这件自杀事件当作病死之类的处理掉了。

型羽对这个地方的了解也只到这里为止。

毕竟闹出了人命,设施事后没多久便因此被勒令关闭的可能性也很高。

「秋津依纱子……」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她会知道型羽之妹的过去?

根据景介她们的调查,户籍上的『秋津依纱子』似乎另有他人。那么,身为神乐女儿的『那个女人』在得手秋津依纱子的名字和屋子之前,究竟是栖身在什么地方呢?那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就是这里。

「我们从明显的地方开始调查吧。」

槛江淡淡地提议,型羽点头附和。

两人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虽不至于到连只老鼠也不放过的地步,不过两人还是翻箱倒柜地从一楼找到五楼,甚至掀开床铺、把书撒得满地都是。

理想而言,若能找到曾入院、住在此地的病患病历表自然是最好。最少也希望可以找到能证明秋津依纱子存在的证据。然而,两人花了三个小时把整栋楼翻过来找了一遍,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太阳西下,差不多该踏上归途了——可是至今依然可说是一无所获。

再继续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下了如此判断的型羽向槛江提议打道回府。

两个人全都弄得灰头土脸。到时枯叶肯定会大惊小怪地好奇她们究竟干什么去了吧。

「假使这里发生过事件,或许也有上过新闻吧。」

熬到这时也难免面露出些许倦色的槛江,灵机一动地向型羽说道:

「要不要拜托景介帮忙调查?」

「好是好……可是……」

型羽一脸不是很乐意的模样点了点头。

型羽并未向砂姬坦白自己在村里跟秋津依纱子对话的事。之后会同枯叶等人开会的时候,也是一字不提。

爬下楼梯的同时,她向槛江说道:

「这件事我看还是先保密别说好了。既然没查出任何有利的情报,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因素招致大家的混乱。」

「既然型羽不想公开,那就不说了。」

槛江的脸看起来面无表情。所以型羽再一次强调拜托保密的意思后离开了楼房,踏上返回迷途之家的归途。

一路上,型雨一直带着徒劳无功和疲倦所导致的沉重面色。

——然而,型羽忽略了一件事。

她说服槛江的理由,不过只是个藉口。

其实她打从心底感到惧怕。

对于有可能虐待了自己妹妹的秋津依纱子的存在——

对于挂着居心叵测的笑容讥笑自己是『弱小的小鸡』的女人——

拒绝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畏惧敌人的事实,这样的不成熟逞强心态正是使她三缄其口的最大主因。

3

达成目的后,景介本想就此打道回府,不过却受到了木阴野父母的极力挽留。尽管景介当下的心情就恍如刚得手新玩具的小孩,一心只想赶快回家拿『贺美良之枝』做多方尝试,不过听说有客人想见自己一面,于是也只得乖乖应挽留坐了下来。等了约莫十分钟后,随着响起的门铃声进入起居室的,是砂姬和她的丈夫玄。

「阿玄,好久不见了。」

慎一起身走向玄,状似开心地和他握手打招呼。外表怎么看都像是黑道份子的玄则默默地低头弯腰致意。

「那我们去楼上喝一杯了。」

然后两人随即一同离开了起居室。

蓟一副无奈的模样,向看得一头雾水的景介笑说:

「雾泽,你以后可别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大人喔!」

「……呃。」

照这演变看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玄会和慎一跑去喝酒——也就表示,来这里有事的并不是他。

这么说来——

「要见我一面的客人是……」

「是我。」

果然没错。

坐在沙发的砂姬以盛气凌人的视线注视着景介。

坦白说,景介实在不晓得跟如何跟这个人相处。第一次见面时被冷言冷语教训了一顿固然有所影响,不过还是她那没办法开玩笑的气势最教景介无所适从。

「个性很可怕,但也有温柔的一面」——这是木阴野给砂姬的评价。

不过景介总觉得她的温柔并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不想跟我说话吗?」

砂姬面露宛如去除了温和成分的解热除痛药一般、只剩猛烈药效的笑容。

「没、没有……」

「人类要怎么看待我,也不关我的事情就是了。」

「我没有那种意……」

「你应该很清楚我找你是为了哪件事吧?」

与其说是问话,倒不如说是带有确认意味的质问。

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头绪。

见景介闷不吭声浑身僵硬,砂姬锁起了眉头。

「……是为了枯叶的事。」

「枯叶的事?」

枯叶她怎么了吗?

景介怔怔地傻在那儿。砂姬见状,不知何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像是在发牢骚似地喃喃自语了起来:

「……受不了,搞不懂她到底看上这男的什么地方了?」

——呃……

记得以前也有听到别人说过类似的话。对了,那次是型羽说的。

看样子,自己在一族某些女性的心中印象恶劣到了极点。

拜托,想唉声叹气的是我好不好……就在景介如此思忖时,有人跳出来缓颊。

「小砂姬别这么说嘛,人家没你想像得那么不中用啦。」

那个人正是蓟。她一边帮忙续添咖啡,一边笑说:

「虽然看起来感觉不是很可靠,不过他可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喔。」

「我不明白。我看,枯叶只是被那个叫做灰原吉乃的少女的感情牵着鼻子走而已吧?」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铃鹿之女本来不就是该接受身体原主人的感情,一同携手活下去吗?她可是枯叶看上眼的女孩所欣赏的男孩子喔,不会有错的。」

这就是所谓「姜是老的辣」吧,砂姬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被人家当面嫌弃得一文不值,景介也觉得非常尴尬难堪。可是——既然连灰原的名字也被搬上了台面,他便念头一转,觉得是该展现气魄的时候了。

而且不光是因为灰原的关系。

枯叶同样在景介的心中占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那个,砂姬小姐。」

该吐露的心声还是不吐不快。

「我或许让人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和繁荣派发生冲突时可能也发挥不了什么战力……可是我绝不会丢下枯叶、自己一个人逃走。」

「这我明白。」

会获得砂姬的认同倒是出乎景介的意料。

「好歹你也击退供子,成功把槛江拉拢到我方。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贬低你这小子。况且我一看就知道,那些家伙全都很仰慕你。」

「雾泽,你别见怪。因为铃鹿一般都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所以大家都是情同手足地长大。所以对年轻女子的男人会怀有类似姑嫂情节的感情,也可以算是一种风俗了。」

砂姬用没好气的表情向补充说明的蓟顶嘴。

「你少加油添醋。」

「哎呀,你该不会忘了吧?当初你把玄带回村子,遭到我极力反对的时候……你可是怒气冲冲地痛骂了我们一顿耶?」

被翻出旧帐,那个砂姬居然露出恨不得想找地洞钻的表情。

景介有股想提倡木阴野蓟最强学说的冲动。这母亲简直是天下无敌。

「总之你别再批评枯叶看上的人了,这是婆婆我下的命令喔。」

「我知道了啦。真的是辩不过你。」

顿了一会儿,她的视线从蓟移回景介身上。

「蓟说得没错,跟你抱怨再多也于事无补。」

不过表情跟先前不同,显得有些忧郁凝重。

然后——她说出了令景介极其诧异的话。

「毕竟,我今天是来跟你致谢的。」

「……咦?」

砂姬端正坐姿,开口说道:

「我不晓得你发现了没。枯叶……她其实是很脆弱的。」

——『脆弱』。

听闻这个字眼,景介立刻将嘴合拢成一直线。

「思。」

景介点头回答。他早已发现枯叶的那一面。

「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坚强。纵然如此,她的心灵还是比年纪要稚嫩多了……我想她本人对此应该也心里有数,不过她的认知还是太过天真。」

「您的意思是,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脆弱吗?」

「没错。偏偏她的个性却倔强又顽固。唉,这缺点倒是跟她的母亲一个样。」

砂姬像是在吐苦水似地露出了微笑,但随即又绷紧了表情。

「雾泽景介,你可曾听枯叶提起过木春的事?」

木春——就是被繁荣派火攻村落害死的枯叶之姐。

「呃……」

景介试图回想。可是并没有特别的印象。

「像是——原本的预定是姐姐继任首领,又或者她本来没有行丧服的计划。她有说过这类的话吗?」

「啊啊,有。」

的确是有听过这些话的印象。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是有说过这些事情。」

「……果然吗?」

不知何故,砂姬面露出沉痛的表情。

而且连蓟也不例外。

「那孩子还坚持那么认为……」

「……怎么了吗?」

景介难掩讶异。砂姬略为垂低了头。

「前者是正确的。次期首领原本应该是木春,然而后者就不是如她所说的那么一回事了。」

——说法怎么会有出入?

「你知道槛江生了什么病吧?」

「知道。」

据称是生长会停止的铃鹿一族之病。

砂姬接下来说出口的事情,是景介第一次耳闻的情报。

「枯叶的姐姐也罹患了一样的病。而且还是在初经来潮之前。」

「……咦?」

「那不是行丧服就能药到病除的疾病,所以生育继承人的责任自然降到枯叶的头上。枯叶得代替木春,生下在木春之后接替首领位子的女婴……这样的安排村里的人大家都接纳了。抗拒接受的,只有枯叶一人罢了。」

为什么枯叶要坚持这种不合理的主张?

景介稍微想了想,马上就理解她的理由。

「她……一定是认为姐姐的病终有一天能痊愈吧。」

「没错。她坚信姐姐患的才不是不治之症……纵使自己的身高已经超过了木春,她还是坚持那套理论。所以才会固执地不行丧服、不生小孩。」

枯叶这个人就是倔强又耿直。这也造成当她面对这个世上的——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时,会显得无法适应。槛江那次也是一样,枯叶无法理解她抹杀了自己内心的事实。

不愿放弃、拒绝承认、不容许有那样的事情存在。她愈是这么钻牛角尖,就愈是固执不知变通。由于无法舍弃梦想,因而变得无法接受现实。

「原来如此……枯叶她是不是觉得承认是一种脆弱的表现呢?」

只因为她试图让自己坚强,只因为她觉得自己非坚强不可。

然而却浑然没有发现,其实那是逃避面对『没有勇气正视现实的自己』的表现。

「但那个倔强的态度才是软弱的写照。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折断的。」

砂姬弯低脖子垂下了头……

「雾泽景介,我请求你——能请你成为枯叶的支柱吗?」

……向着前一刻才以冷峻的视线睥睨的景介深深地一鞠躬。

「我们也无能为力。能扛起这个责任的只有人类……不对,是非你莫属了。只有能让枯叶死心塌地的你。如果是你,或许她会愿意把软弱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吧。如果是你,或许有办法帮她找出软弱之处吧。所以,我拜托你。」

以成人对小孩子而书,这样的礼数说是过当也不为过。

景介闭上眼睛。

回想枯叶的人、枯叶的坚强、枯叶的软弱,然后——

「砂姬小姐,请您抬起头来。」

景介的脑海浮现了另一个人的脸孔。

「您不用担心,不会只有我一人而已……能扶持她的人,不是只有我。」

「这话怎么说?」

「还有另一个值得我和枯叶依靠的人。我和枯叶都十分仰慕她。只要思念起那个人,就能变得坚强。所以……」

没有错。

人类的软弱与坚强——枯叶曾说,丧服其实是为了借助人类的软弱所衍生出来的坚强。

若是如此。

那个人的坚强,应该会弥补枯叶的软弱吧。

那个人的软弱,应该会支持枯叶的坚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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