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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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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下来,caster……!”

“黑”archer为了制止他而猛然射出一箭,而“红”ncer则举枪迎击。只见他挥起神枪,准确无误地拨开了箭矢。刺进屋顶的箭随着震耳的隆隆声发生了爆炸。

“红”ncer注视着“黑”archer说道:

“在圣杯战争中,虽然aster通过魔力供给和令咒来使役servant,但我们也有选择aster的权利。虽然我不知道他的aster是怎样的存在……不过他的选择还是应该得到尊重的吧,大贤者。”

“红”assass皱着眉头抱怨道:

“别随意损坏我的庭院啊,‘黑’archer。凭你的力量根本无法破坏它,只是在白费功夫而已。”

“黑”caster一直都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也就是制造魔像的工作。但是反过来说,除此之外他完全没有对别的事情产生过兴趣。

无论是战争的结果,还是能否得到圣杯……所以,现在这样的结果或许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我承认您是我的aster,天草四郎时贞大人。”

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和罗歇·弗雷恩·尤格多米雷尼亚之间的契约,“黑”caster就这样成了shiroukotoe——天草四郎时贞的servant。

“事不宜迟,我马上下令——请把他们包围起来。”

“明白了,我的主人。”

“黑”caster依然保持着泰然自若的态度,只是轻轻拨动了一下右手的手指。

瞬间,几个魔像就猛地踹破礼拜堂的大门闯了进来。那些都是“黑”caster精挑细选制作而成的魔像。以青铜、铁和土块制成的那些魔像,就像真正的生物似的充满了跃动感。

然后,魔像们以无比敏捷的动作从上方、左右和背后被几个方向把两人团团围住。因为前方集中着“红”方的多名servant,“黑”archer和ruler现在可以说已经变成了笼中鸟。

“坦白跟你说,虽然这种手段实在很卑劣,也并非出于我的本意——但是ruler,你是一个很大的障碍。所以必须在这里把你和‘黑’archer一起消灭掉。”

跟shirou那冷冰冰的宣言相呼应,“黑”caster弹了一记响指,魔像们猛然发起了袭击。

“——!!”

“黑”archer挽弓搭箭,ruler则挥动圣旗向魔像展开迎击。虽然两人以魔像为对手也不会落于下风,但是由caster直接操纵的魔像却发挥出了足以媲美一流servant的敏捷度和准确性。[]

“archer、ncer、rider。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也能参加战斗——不知道两位是不是因为英灵的尊严而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呢?ncer,你打算怎么办?”

“……我对指责他人卑鄙的行为没有兴趣。如果必须在这里动手的话,我也会照做。但是神父,你这个愿望是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尽管“红”ncer举起了长枪,但他的视线却并没有朝着“黑”archer和ruler所在的方向,而是注视着刚才被魔像打破的礼拜堂的门扉。

ruler挥旗戳向魔像的咽喉,同时迅速转换了体势。

“archer!”

她向“黑”archer叫道。archer也理所当然地做出了回应,同时迅速向后方跳开。这时候,“红”assass举起了右手。

“——”

咏唱的长度尽管不足一节,但这里毕竟是“虚荣的空中庭院”的内部,在这里构筑的魔术全都是大魔术。光之利刃当然并不是朝着ruler,而是集中向着“黑”archer飞去。

这时候,一道红色的闪电闯了进来。

“什么!?”

对于这出乎意料的伏兵,除ncer以外的“红”方servant都不禁大吃一惊。如同一阵疾风般闯进来的“那个”,在释放赤雷的同时挥出手中的大剑,一下子就将两具魔像一刀两断了——!

“……来了吗。”

“红”ncer迅速踏前一步刺出长枪。但是saber却以巧妙的剑技挡开这一击,同时纵身攀上对自己做出反应的魔像的身体,朝着相当于其头盖骨的部分举剑直刺下去。

“‘黑’archer,刚才的那一箭原来是为了这个吗……!”

“红”assass的双眼狠狠盯着刚才被箭射穿的屋顶。“黑”archer刚才朝着“黑”caster射出的那一箭,实际上根本不是想要阻止他们订立契约。那一箭,完全是为了用引人注目的声音和魔力传达自己的所在的位置而射出去的。因为这是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顺利到达这里所必需的条件。

“……原来如此。”

shirou马上明白了过来,以面带浅笑的表情迎向闯入者。

最初见面时戴着的头盔早已摘掉。艳丽耀眼的金发,充满野性的眼眸,还有——无畏的笑容。

“‘红’saber原来是你啊,结束了荣耀光辉的亚瑟王传说的人——叛逆之骑士莫德雷德。”

“哼!少在这里随便乱喊我的名字!”

在发出大笑的同时,“红”saber挥起大剑尽情肆虐,让“红”assass不禁为之咂舌,大声喊道:

“saber!你难道想要背叛吗!?”

“你是傻瓜吗!背叛的是你们吧!你们之前不是卖弄奸计想要杀死我的aster么!从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成了我的敌人!”

伴随着这充满霸气的宣言,描绘出圆弧轨迹的斩击在礼拜堂内一闪而过。就像要划出分界线般的这一击,把shirou和ruler完全分开了。地板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四周顿时弥漫着无数的木屑和碎石片。

下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礼拜堂的远处被投掷了过来。尽管残存的魔像反射性地挥起拳头迎击,但那东西似乎是有机关的,瞬间就喷出了大量白烟布满了整个礼拜堂。

“可恶,麻烦透了……!”

“红”assass怒斥道。

“archer、saber,现在马上撤退!赶紧,赶快!”

两骑servant以无言表示同意,“黑”archer和“红”saber马上有如脱兔一般奔出了礼拜堂。

“shirou,快追啊。”

“不,这个就请交给我吧。”

“黑”caster主动请缨道。没有理会面露困惑的众人,他命令一具魔像抬起自己,转眼间就从礼拜堂消失了踪影。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他好了。”

“真的没问题吗……那家伙可是caster啊?”

“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有ruler、saber、archer在,那肯定会被反过来干掉的吧。”

“……他大概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吧。”

听了shirou的沉吟,assass不解地问道:

“他到底要证明些什么啊?难道是因为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想要向我们展露一下自己的本领么?”

“不是的,assass……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制造的魔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罢了。其中并不存在任何对自我的执着,有的就只是纯粹的信仰而已。”

那和工匠有着决定性的区别。工匠总是会在创造出来的东西中注入自我,那是灵魂,是信念,是尊严,也是技术。

而“黑”caster盖比鲁勒之所以加入“红”方阵营,则单纯只是为了寻求“至高无上”的存在。而那样的他想要创造的宝具——正是某种意义上说是犯规级别的对军宝具“王冠·睿智之光。”

承载用的魔像进一步加速。如果用自己的双脚来追赶的话,恐怕就算追上一百年也不可能追上。但是采用这种手段的话,自己就能在毫无疲劳和焦躁的状况下持续进行追踪了。

那么,现在首先就要跟应该还处于混乱状态的前aster取得联络。caster接通了念话通道,向罗歇发送念话。虽然aster和servant之间的关联已经断开,但是在魔术道具的辅助下,进行这样的远距离通话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罗歇,你能听到吗,罗歇?”

“老——老师!?太好了,太好了!原来你还活着!”

尽管传来的只是念话,但也能清楚地听到罗歇那动摇不已、甚至是含着抽泣的声音。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毕竟是自己跟servant的契约突然断绝了,也难怪他动摇到这个地步。

“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现在无法说清楚详细的事情经过,但是你大可放心。现在你对我来说也依然是很重要的存在。关于接下来的作战,我想把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来完成。”

“是、是的,老师!是什么任务呢?”

“黑”caster把身体倚靠在一具魔像上,一边在空中庭院滑行一边以念话向前aster呼唤道:

“抱歉,我想让你帮忙从我的工房里把‘炉心’带出来。看来现在终于到了启动宝具的时刻。”

“……我明白了!”

在匆忙地应了一声后,罗歇就中断了念话。接下来,如果“黑”archer到达城塞的话,罗歇说不定会知道caster已经背叛的事实。

——但是即使如此,罗歇恐怕还是会照自己的吩咐赶过来。

caster怀抱着这样的确信。就算真的相信自己背叛的事实,对自己怀抱着憧憬的少年也一定会赶过来的吧。

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caster不由得苦笑起来。讨厌人类、讨厌小孩子的自己,在这个最后的关头却不得不信赖别人。

所谓的人生就是讽刺和背叛的连续,要实现梦想总是必须克服极大的障碍——但是,盖比鲁勒在悲观的同时却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

由于作为servant被召唤到现世,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极其接近梦想的领域。这是所有卡巴拉术师都梦寐以求的、不断制造魔像的人们毕生追求的最高境界。

对“黑”caster来说,相对于这个最高境界,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甚至就连他本身也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

“红”saber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两人的面前消失了。而ruler和“黑”archer则一起朝着城塞的方向疾驰。

“‘黑’archer啊,‘黑’ncer和他的aster达尼克已经被消灭了。就目前来说,‘黑’方和‘红’方的对立构造应该算是完全崩溃了吧。虽然并不是说要偏袒,‘黑’方,但我还是希望向你们提出互相协助的建议。”

听了疾驰中的ruler的发言,“黑”archer也表示同意。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现在的状况已经远远超出“由哪一方阵营获得圣杯”的阶段了。

“没有问题,既然达尼克已经灭亡,后任的指导者将会由我的aster来担当。只要她明白现在的状况,我想也应该会同意的。尽管如此,就算把你也算上,我们也依然处于明显的不利地位呢。”

“现在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红’方阵营……不,阻止天草四郎时贞的行动。”

圣杯之所以不惜以附身这种勉强的方式把我召唤来这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他并不是纯粹为了满足私欲而强夺大圣杯的。他正在企图利用那个大圣杯做一些极其可怕的事情。

“那还用说吗。是全人类的救济啊,圣女贞德。”

少年那没有丝毫迷惘的眼神。

如果只是糊涂人说糊涂话还好。如果他只是在陶醉于梦境的状态下说出这句话,那还有挽救的余地。

但是,那不管怎么想也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他有着周全的计划,做好了一切准备,并且经过无数次的反复思考……才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以“通过圣杯战争收集英灵们的灵魂、令自身得以启动”作为使命的大圣杯——现在他却企图以恐怕连身为铸造者的爱因兹贝伦、远坂和玛奇里这御三家也难以想象的手段来付诸实现。

“全人类的救济……”

“ruler,他——那个名叫shirou的少年所说的话,你觉得是真的吗?”

“嗯,我想是真的。我也很明白为此所必需的手段就是那个圣杯。但是,只有结果是无法预测的。”

所谓全人类的救济,只不过是一个文字游戏罢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圣人、什么样的王、什么样的国家,在过去漫长的历史中都没有将其实现过。幸福与不幸都是被等量放置在天平两侧的。假如有人获得了幸福,那就必定有人蒙受同等程度的不幸。

当然,在最小值的情况下,说不定也存在着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可能性。故事中的小小世界,或者是一个家庭、一个集团,一个国家。

但是,随着世界范围的巨大化——不幸的存在也会随之增殖,这是毫无疑问的。

“即使如此,他还是断言说‘我要救济全人类’,恐怕那是一种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手段。”

“……问题就在于那是不是真正的救济。”

当然,答案是肯定的……那样的救济根本不可能存在。不,是不应该存在。光凭一个人的思考、一个人的行动,无论如何绝对无法救济全人类。

“‘红’saber那边要怎么应对呢?”

“要是我和你在那里被歼灭的话,一切都会完全顺着shirou的计划推进。我想她恐怕是因为厌恶这种结果才采取的行动——但是说到底,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我们联手。”

毕竟那个saber是有着相当自信的人呢……ruler暗自嘀咕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毕竟是给亚瑟王的传说打上终止符的叛逆骑士莫德雷德。

“其他的servant们,是不是可以认为都站到他们那边了呢?”

“……不知道。无论是‘红’rider还是archer都是有着极高尊严的英雄。但是。现在的aster却是那个shirou。既然有令咒在手,他们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红”ncer,是印度的大英雄迦尔纳。“红”archer,是希腊神话中最强的女猎人阿塔兰忒。还有“红”rider,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阿基里斯。“红”assass,是亚述的女帝塞米拉米斯。

还有另一名ruler,被誉为奇迹之子的天草四郎时贞。那时候并没有现身的“红”caster,恐怕也同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吧。

在这样的形势下,连“黑”caster也被拉拢到了他们的阵营。传说中的卡巴拉术师,世界上最强的魔像操纵者盖比鲁勒。

而且现在连大圣杯也被夺走了。这是一个压倒性的窘境,焦躁感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膨胀。但是即使如此,也决不能弄错要做的事情的先后顺序。目前最首要的问题,是必须让“黑”方认识到现状的严峻。

◇◇◇◇

很糟糕,很糟糕,那绝对是糟糕透顶了。狮子劫界离以跟外表相反的敏捷迅速奔跑着,跟“红”saber准备一起从空中庭院逃脱出去。

“啊啊,可恶,果然是没有那么顺利啊……!”

“嗯?aster,有什么必要叹气么!”

“那当然是要叹气了啊!可恶,由servant当aster什么的,犯规也该有个限度吧。而且还是ruler?六十年前的第三次圣杯战争的幸存者?啊啊,真是糟透了!”

跟他并肩而行的“红”saber则高声笑道:

“哈哈哈哈哈,这样简单明白不是很好嘛!总之只要把全员都视为敌人就好了吧!”

“一点也不好!首先我们有必要跟‘黑’方的家伙联手啊。然后,那个拿着旗帜的女骑士,看样子似乎是真正的ruler……”

我们不是敌人——对方当然也应该会有这样的想法吧。毕竟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才让“红”saber闯入那个混乱局面大闹一番的。

地板开始晃动,看来空中庭院已经开始上升了。

“好,aster,我们要脱离这里了!”

“喂喂,稍微等——”

还没等他回答,saber就一下子把狮子劫的身体扛了起来。连出言制止的时间也没有,“红”saber马上以“魔力放出”纵身一跃,就这样逃离了正在上升中的空中庭院。

那可不是类似跳伞降落那样的悠哉游哉的状况。具体来说,这就跟被舰载机弹射器***的感觉差不多,也就是如同外侧拼命用手抓着一架音速飞行中的战斗机一样。

“我、说、你、这个、太乱来、了啊——!!”

“哈哈哈哈哈!没什么,不要紧的。相信我吧!”

“我对你的信用度,可是现在进行时地急速下降中啊!”

耳边响起了“嗡嗡”的耳鸣声。狮子劫凭着瞬间的判断吞下一颗暂时强化肉体的药丸,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恐慌心理。当然,那也只是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罢了。要是saber调整失当的话,就肯定会酿成一场惨烈无比的事故。

从亚音速降低到二百公里左右的时速,然后着陆——那一瞬间的冲击虽然大部分都通过saber在地面上的滑行相抵消了,但狮子劫的腹部却还是遭到了仿佛被重量级的拳击手狠揍了一拳般的冲击。

噔、噔、噔——saber就像踩着舞步似的在地面上踏行,然后速度逐渐减慢,saber和她扛着的狮子劫总算平安无事地着陆了。至少从肉体上来说是平安无事的,不过在精神上就苦不堪言了。

——差点以为要死掉。

要简明扼要地概括此时的感想,就是这样了。下次入侵空中庭院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人类用的飞行道具——狮子劫在心底里暗自发誓。

被“红”berserker斯巴达克斯推倒了大片树木的伊迪亚森林,位于其最北段的湖就是约定的地点。

罗歇·弗雷恩·尤格多米雷尼亚正操纵着行走用魔像使其全速前进,同时全身都因为内心的欢喜而颤抖着。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圆桶状的巨大钥匙。这就是“炉心”,现在终于到了使用它的时刻。

a级别的对军宝具,至高无上的魔像——“王冠·睿智之光”。至今为止,即使是老师利用闲暇时间铸造的魔像,也被用上了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技术、术式和素材。

而这却是被那样的老师评价为“绝对”的魔像。罗歇尽管身为一介魔术师,现在却获得了一睹其尊容的荣耀。

这如何能让人不为之欢喜呢。少年天真无邪地遵照老师的命令径直向前疾驰。如今的少年,已经早就把圣杯战争什么的抛诸脑后了。只要自己的servant成功启动宝具,那一瞬间对他来说就已经胜利了。

“——老师!!”

在那充盈着清澈湖水的湖边,“黑”caster就像往常那样轻轻点了点头,以此迎接罗歇的到来。

“这就是‘炉心’了。没有问题……吧?”

“做的很好。”

“太好了。但是老师,这个‘炉心’应该是很久之前做的东西吧?但是直到今天也没有起动过,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呢?”

听了罗歇的提问,“黑”caster却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把罗歇交给自己的“炉心”刺进地面,然后蹲下身子把双手浸泡在湖水中。

“……老师?”

“黑”caster在嘴边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罗歇见状慌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于是,面对明净如镜的湖水,“黑”caster开始朗朗地吟诵了起来。

“生于大地,吞之以风,充之以水。”

那是为了给土块赋予生命的天之祝词。

“挥之以火,病魔散去。不仁为击碎自身之头盖,义即引导自身血脉流向清静。”

这片土地,这些树木,这个身躯,所有的一切都是奉献给主的供物。这是对名声和力量都毫无追求的男人才能创造出的神秘境地。

“有如灵峰之巨大身躯,其坚牢堪比岩山。拥有守护万民、统治万民、支配万民之貌。”

那已经是超出宝具这个领域的奇迹结晶了。

“汝虽为泥团却并非泥团,汝虽为人类却并非人类。汝乃伫立于乐园之人,统治乐园之人。汝乃吾等的梦想,吾等的希望,吾等的爱。”

受难的民族,将其信仰实体化而成的东西。

这是主的奇迹再现——是背负着改写世界之重任的人偶。

“拥抱圣灵之名——汝乃‘原初人类(亚当)’是也。”

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忽然间“咕噗”的冒出了一个泡。那是“黑”caster和罗歇利用平时铸造士兵魔像的暇余时间秘密制作的作品。

在铸造的初期,罗歇只认为这是一具大型的魔像。其身高大约为十五米,虽然确实很高,但也还没有到惊异的地步。即使仅凭罗歇的本领,这种程度的大小他只要用上五年的时间也是可以铸造出来的。当然,他能再现的就仅仅只是魔像的大小,在质量上自然是无法比拟的。

即使如此——这也不算是罕见的东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是据说某个魔女所保有的魔像有着与此相当、甚至更大的巨大身躯。

恐怕从神秘的古老程度来考虑,反而是那个魔像更胜一筹吧——罗歇做出了这样的推断。使用的材料虽然确实非常昂贵,但是其中的每一样都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东西。如果要勉强说有的话,恐怕就是使用的都是持续存活的自然材料这一点了。

明明如此,对这个魔像,罗歇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无比的惊叹。

因为这个魔像本身的定位就很异常。不,从“他”(caster)的角度来看,这恐怕才是最正常的出发点吧……

“这个,就是最忠实于原点的魔像……”

说到底,所谓的魔像究竟是什么呢?按照一般常识来说,那就是以某种魔术的手段构筑而成的人工生命体。但这其实只是说对了一半。

所谓魔像(gole),本来的含义是指“胎儿”或者“未定形的物体”。换句话说,那正是主在创造人类时所用的秘术。

把泥土捏成人的外形,吹一口气使其成为生命。但是,大多数的魔术师就止步于此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接下来更高层次的领域是所有卡巴拉术师的悲愿,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觉悟是绝不应该踏足的。而且越深入魔像的领域,魔像反而会越发变成不符合魔术师们期望的存在。

所谓至高无上的魔像,说白了就是亚当的再现。

他是把艰难地熬过了受难时代的民众引导到乐园的王,同时也是守护者。

一只巨大的手臂从湖水中伸了出来。原材料是岩石、泥土和树木——全都是有着颇长历史的东西,是从来没有被用于城墙和木材的自然物。达尼克为了搜集这些材料,足足花费了自己三成左右的资产。

不一会儿,那拥有古城般风格的上半身已经完全露出水面。这时候,他的动作停住了。是的,他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此。如果不让身体浸泡在这个湖里,这个魔像就连动都动不了……至今为止都是这样。

“那么,现在就开始装配‘炉心’。aster,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

◇◇◇◇

齐格看着半崩塌的城塞,心情也不禁变得阴郁起来。从瓦砾堆中隐约能看到的纤细手臂,似乎是某个人造人的身体——在察觉到那只手稍微抽搐了一下的瞬间,齐格慌忙跑了过去。

“喂喂!”

听到他的声音,那只手又做出了反应,仿佛在渴求什么似的,把手掌朝向上方——应该是在求助。如此确信的齐格,马上把手掌按在压着人造人身体的瓦砾上。他所使用的魔术,完全是以破坏对象为目的的。因此,他决不可能对被压在下面的某个人造人造成更大的冲击。

魔术回路开始加速,在完全理解了瓦砾构成后,齐格迅速打碎了瓦砾。魔术展开得非常顺利。压在人造人身上的重物几乎全都化作了粉尘……但是,已经迟了。

“啊——”

如果刚才是以全力跑过来的话,是不是就有救了呢?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在她被瓦砾压倒之前替她挡住是不是就有救了呢?这样的假设根本就毫无意义。

如果真的想救她的话,就必须让她自己来做出选择,做出不参加战斗的选择。

“得救了,非常感谢你。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恐怕在瓦砾砸中头部的时候丧失了大部分的视力吧,她睁开白浊的眼眸,朝着别的方向伸出了手。

尽管瓦砾已经被击碎,然而不幸的是走廊上的烛台已经刺穿了她的腹部。再加上似乎遭到了“红”berserker斩击余波的直击,她的双腿已经消失了。

大概本来就已经没有痛觉,或者是已经有意识地遮断了吧。她只是平淡地向齐格询问着自己的使命是否已经结束。

“……啊啊,已经结束了。”

听到齐格的话,她立刻就像放下心来似的舒了一口气。她的动作看起来实在充满了人类的感觉。

“——那么,我要回去打扫卫生了。啊啊,不过这样子是会弄脏地板的。真是太不像话了。我要快点换上新的衣服,把战斧换成扫帚,但是在那之前,必须先止血才行——”

齐格一边强忍着感情,一边以平静的态度——稳稳地握住了少女的手。

“不,不用了。打扫卫生就由我来干好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是真、的吗?”

少女的声音中渗透着一丝的安心。

“——老实说,我现在稍微有点累的确是事实。如果可以拜托你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实在很抱歉,我暂时休息一下。请在五个小时后叫醒我。”

“……你就多睡一会儿吧。”

“人造人的睡眠,只要有五个小时就应该足够了。但是,看来我的身体已经变得相当疲劳,像这样的昏睡感、还是、第一次——”

就像要睡觉似的,少女合上了眼睑。回握着齐格的手的力量也开始逐渐减弱。在这段时间里,齐格拼命在心里思考着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有那样的事。不一会儿,她的手已经完全丧失了力量。齐格只是稍微放松了握力,少女的手就滑落到了地面上。

齐格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少女。现在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自己还有必须完成的使命。通过履行自己的使命,来作为对少女的镇魂——

“竟然特意为了我们而跑回来,你还真是有礼貌到了可悲的地步呢。不过,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得到了救赎。”

齐格不禁愕然地转过身来,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检查脉搏。但是,这次少女的生命可真的是完全断绝了。

她似乎从中途、或者从一开始……就察觉到自己那不入流的蹩脚演技了。自己就连安慰少女、让她带着幻想离去这一点也没能做到。

……这样的我,也实在是太无能了。

即使如此,在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向自己道谢了。尽管她对自己的礼貌感到可悲,她依然满怀感激地说得到了救赎。

强忍着几乎压碎心胸的悲伤和愤怒,现在必须把救人放在第一位。为了解放人造人所需要的东西并不是力量。力量只不过是一种抑制效果,真正需要的仅仅是话语而已。

战争的状况已经变得混乱不已,servant们全都到外面去了。至少在这座城塞里,只要不是assass的话都应该能感觉到才对。

齐格通过被破坏的城墙潜入了城塞内部。走廊的照明原本是被特意赋予了魔术效果的蜡烛,但是现在都因为先前的强烈一击而彻底熄灭了。

齐格默默地走在昏暗无光的走廊上。同伴们——人造人们的气息几乎完全感觉不到。胸口传来了仿佛被什么紧紧勒住的感觉。刚才遇到的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女,难道已经是最后一人了吗?

“有人吗!”

静寂。尽管明知道尤格多米雷尼亚的魔术师们还在这里,齐格还是对这种静寂感到莫名的恐惧,于是再次呼唤道:

“有没有人在这里!”

……耳边传来了微妙的声音,他马上凝神静听。虽然很有可能是魔术师,但现在的自己已经是aster,也拥有跟他们同等的权限。虽然也许他们不愿意认同,但是在力量关系上处于对等位置这一点,他们是不得不承认的。而且,自己还拥有作为”黑”saber的力量。

齐格壮起胆子继续往前走。即使如此,他的内心却依然潜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不快感。为什么呢——在这样自问的瞬间,他马上领悟过来了。

“……这里,正是我的出发点。”

在走廊上行走的过程中,齐格想起来了。没错,现在自己正沿着和那时候相反的方向走在这条走廊上。当时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只是一步一步地——怀着无比的恐惧拼命地往前走。

那时候的恐惧感直到现在也依然烙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明明除了性命之外什么都没有,却不愿意连这条性命也被人夺去,只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现在……现在,已经没事了。虽然不快感是存在的,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想到了过去的痛苦回忆,并不是内心还怀抱着恐惧。

“声音——是从那个房间传来的吗。”

那是过去自己诞生的地方,也就是放置魔力供给槽的地下室。为了供应魔力而被铸造出来、本来命中注定就只能被榨干魔力死去的自己,却极其偶然地获得了自我的意识。

或者说那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怀着某种类似于感悟的想法,齐格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扉。

“——什么啊,入侵者原来是你吗。”

人造人把战斧举到了齐格的面前。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

“……你是——”

记得他好像就是自己第一个搭话、也是第一个逃离战场的人造人。

“接受了你的建议,我从战场逃回来了……实在很幸运——大概也只能这么说了。最后的那一击,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他说着就把举起的战斧收了起来。周围的供给槽还漂浮着许多人造人。他们那茫然睁开的眼眸中,完全看不到一丝的生气。心脏依然在脉动,但是却不存在思考的回路。他们并不是活着,仅仅是存在着而已。但是,他们也跟过去的齐格一样,很渴望得到救助——只要有适当的契机,他们是一定会清醒过来的。

“快点把他们——”

解放了吧——齐格刚想这么说,面前的人造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冷静点。现在我正让他们准备道具。”

不一会儿。两名人造人就扛着几个似乎用窗帘做成的简易担架走了过来,另外还带着擦拭身体用的床单和衣服。

“因为没有具体的人数指示,所以我们准备了尽可能多的数量。”

来到这里的人造人少女似乎是全力疾奔过来的,呼吸也显得有点急促。当她看到齐格的时候,马上竖起眉梢盯住了他——似乎正在生气。少女伸出手指向齐格说道:

“还活着的话就该好好说出来,你这个笨蛋。”

“啊啊。”“就是嘛。”

跟少女一起来的人造人少年和原本就在这里的少女都点头表示赞同。齐格起初对这突如其来的责备感到不知所措,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

“难道,你们全员……都感觉到了我死的征兆吗?”

三人都点了点头。齐格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苦涩的感觉。尤格多米雷尼亚所铸造的人造人,他们彼此之间都存在着类似servant的因果线,虽然这种联系在程度上是比较微弱的。也许是由于大量生产而获得的能力之一吧,虽然在个性上有所欠缺,但即使不是有意识地进行”念话”,诸如”死亡”之类的重要情报,不管身在何处也能实现传达。

当然,对于缺乏个性的他们来说,这种能力其实是不必要的。不管自己以外的哪个人死了,那也只不过是统计上的数字罢了。除了唯一的、唯一从这个城塞里逃脱出去的那个人——齐格之外。

他们缺乏个性,感情也只维持在相当迟钝的水准上。即使如此,对于逃出去的他也还是有着倾向于维护的情感。

当齐格平安无事地逃出去的时候,他们心中究竟涌起了何种程度的喜悦,还有在他重返战场后死去的时候又是何等的失望呢。

“……抱歉。”

“别说了,快帮忙吧。现在我们就来解放他们。servant们全部外出的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要是我们的主人到来的话——”

人造人们同时把视线集中在齐格的身上。我明白——齐格点了点头。恐怕能够跟魔术师门对抗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了。

“明白了,到了关键时候我会掩护你们的。现在,我们来解放大家吧。”

——他们一旦动手做起来,作业却是出乎意料的轻松。

用战斧斩断供给槽,去除了吸收魔力的机器。在用床单擦拭身体后,就给他们穿上衣服抬到担架上。在”沉着冷静地做事”这一点上拥有最高素质的人造人们非常妥善地进行着作业。

“要运到哪里去呢?”

“总之还是先运到我们的房间去吧。毕竟是大房间,要照顾他们也更方便。医疗班应该还有幸存者,要马上通知他们过来诊察一下。不管怎么说也总比负责战斗和打杂的我们来照看要好一点吧。”

“知道了,那么我们先运过去。”

两名人造人抬起了担架。

“啊……”

仿佛在渴求空气似的,”患者”的嘴巴一开一合地动了起来。但是却发不出声音。一直没有使用过的声带已经变得完全僵硬了。齐格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在祈求着对方能听到的同时轻声说道: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躺在担架上的人造人点了点头,原本紧绷着的脸也稍微松弛了下来。

对他来说,他可是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被抬出了供给槽。不管之前发出过多少次”救救我”的信号,对现状感到混乱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了,在搬运的途中也跟他搭搭话吧,这样也可以稍微让他放松一点。”

两人点头答应,一边搭话一边把他抬出去。没过多久,幸存的战斗用人造人和留在城塞里待机的杂务用人造人都陆续赶过来帮忙了。

最初在这个地下室里的人造人举起战斧,非常熟练地下达着各种指示。齐格也握住被解放出来的人造人们的手,向他们搭话好让他们安下心来。

“已经没事了。”“放心吧。”“不用担心。”

虽然没有人能发出声音,但只要看表情就可以知道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在现场默默地从事着救出作业的人造人们都非常明确地感受到了。

从供给槽中被救出来的并不全都是生存者,魔力早就被榨取殆尽最终只能被扔掉的牺牲者也陆续出现了。大概都是在这次的大规模战争中被”消费”掉的吧。

人造人们并没有把他们抬上担架,而是以原来用于擦拭身体的床单把他们包裹起来。希望以后有机会凭吊他们——齐格拼命强忍着涌出眼角的眼泪,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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