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1/4)
咽下滴出来的血液,一股甜甜的铁腥味顿时在口腔内扩散开来。损伤程度暂时还算不上严重,但是需要治疗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因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能依靠自然治愈来解决的范畴。
过去只能漂浮在魔力供给槽中度过一生的人造人,如今却变成了拥有齐格这个固有名字,介乎于人类、英灵和人造人之间的奇妙存在。
他不经意地看向左手的手背。本来的话,令咒一旦被消费就会消失而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但齐格的令咒却依旧残留在手背上,只有轮廓变得有点模糊。非但如此,以消失的令咒为中心,他的手也变得有点黑了。由于没有疼痛的感觉,这恐怕是令咒消费后的反作用吧——齐格暂且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身体总觉得有点沉重——他刚这么想,用双手抱着他脖子的rider就以严峻的表情盯着他说道:
“……你呀,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不必多想,他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知道,是我不好。”
“说的没错,不好,真的很不好!我的努力不都全白费了吗!”
双手搂着衣领周围、使劲摇晃着齐格身体的rider,露出了仿佛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先是猛撞上‘红’saber死掉!然后又马上复活!甚至还变成了servant!现在又恢复了原状!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嘛?快说,快说,快说啊!”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不是太明白。究竟我为什么会重新活过来呢?”
“我说啊,那种事你问我这个笨蛋也没有用对吧!真是的,笨蛋!笨蛋!笨蛋——!”
在使劲大喊了几声之后,rider忽然间把脑袋撞到齐格的胸口上。保持着脸朝地面的姿势,他小声嘀咕道: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但是你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再有第二次了!知道吗,知道没有?”
面对两眼湿湿地注视着自己的“黑”rider,齐格坦白地说道:
“不,这个我无法保证。”
“……咦?”
眨了两三下眼睛的rider,马上鼓起两腮说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嘛!一般来说在这时候都应该做出保证的啊!你应该说‘我太乱来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了’,一边流泪一边反省,然后我就原谅你,用手摸你的脑袋才对啊!”
“我就是为了这样做才回来的……rider,我还是很想帮助我的同伴,很想回报在那时候给了我怜悯的他们。”
“……那个——”
“我知道。其实我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愿望。正如你所说,我本应该是不再回头,就这样一直生存下去的吧。也许那样,我会更加幸福。”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自己还是无法对他们视若无睹而自顾自地生存下去。
rider听了齐格的解释,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你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啊~真是的~!”
rider使劲抓了几下脑袋,猛然跳了起来。齐格原本已经做好了被他训斥的觉悟,但跳起来后的rider却突然绽放出了灿烂的表情,他大叫道:
“太棒了!嗯,你果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本来就算见死不救也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你,但你自己还是会为此自责!多亏了你,我现在也做好了觉悟!不管如何,那也绝对是错的,错得很离谱,简直无药可救了!好,我们去救他们吧!一定要救他们!”
“……真的好吗?”
“咦,什么?”
“不……不管怎么想,这种状况下其他的servant也不可能会同意吧?”
“什么啊,是这个吗。那种事情等到那时候再慢慢考虑好了!来,走吧!”
rider使劲拉住齐格的手,朝着快要崩塌的米雷尼亚城塞走去——但是,他马上就停住了脚步。理由非常明确——有一名魔术师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哎呀呀,被发现了,不过也对啦,毕竟在那座城塞里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嘛。”
rider满怀歉意地搔着脑袋。伫立在两人面前的,是以一副锐角形镜框的眼镜强调着自身的攻击性氛围的冰之美女,也就是“黑”rider的aster——塞蕾尼凯·爱斯科尔·尤格多米雷尼亚。
她正处于暴怒的状态,齐格是这么认为的。他曾经听rider抱怨过,说自己的aster塞蕾尼凯对自己怀抱着某种明显的妄念。
出乎意料的是,塞蕾尼凯脸上露出的却是微笑。她正以陶醉般的表情注视着互相拉着手臂的两人。
“呜哇,这样倒不如被痛骂一顿更好受耶。”
听了rider的沉吟,齐格也仿佛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塞蕾尼凯根本没有生气。准确来说,她应该早就超出动怒的阶段了。她的愤怒,在超过某个阶段后就会发生“冻结”。
在那种状态下,感情会被分解,思维也会变化为最具合理性的方式。但是,方向本身是没有变化的。对于耻辱必将以千倍奉还的憎恶,对于侮辱也会以万倍的残忍作为回礼。
在到达那个阶段的过程中,所有的犹豫和踌躇都会消失,其中甚至包含着利害的关系。是的,在看到rider即使接到撤退命令也一动不动、反而竭尽全力去保护人造人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把圣杯大战的胜败都抛诸脑后了。
必须以合理的方式为rider安排一个最痛苦的结局。但在这种状况下,rider早就连自己的死亡也考虑在内了。就算用令咒逼他自尽,这个乐天派的骑士也绝不会感到绝望的。
或者说,就算再如何侵犯他也是一样。就算用刀子把他全身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最多也只会让他发出痛苦的shen • yin声吧。但是——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手段能够让名为阿斯托尔福的英灵陷入绝望。
“我说,rider。说一说你的真名吧。”
塞蕾尼凯以甘甜的窃窃细语声如此说道。面对如此莫名其妙的要求,尽管rider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地回答:
“阿斯托尔福,是查理曼大帝的十二勇士之一,怎么了?”
“不对啊,rider。你知道么,你只不过是从英灵这个源头分离出来的servant。简单来说,只是一个劣化的复制品。就算你再怎么拥有生前的记忆、再如何行使生前的力量,名为阿斯托尔福的存在也早已从世界上消失了。”
“……呦。”
原来如此,的确也有点道理——rider点了点头。虽然是一种侮辱的说法,但是这些来自他人的侮辱,rider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那么,我这个复制品又怎么样了?”
“也就是说,对于英灵阿斯托尔福,我是充满敬意的。说到底他也是查里曼大帝的十二勇士之一,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嘛。但是啊,rider,你认为我会对身为伪造品的你怀抱敬意吗?”
“哎呀,这个我可以肯定地说,aster——不管我是英灵还是怨灵,我都不觉得你对我抱有丝毫的敬意啊~”
“也许是吧。不过,这样你就明白了吧,我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阿斯托尔福来看待。你只不过是我召唤出来的一个有趣的玩具罢了。”
“…………”
面对她那冷酷的浅笑,rider不由得立即举起了枪。尽管这并不是对自己的aster应有的举动,但rider的头脑却向自己发出了警告的信号。
“齐格,你从这里逃出去。”
“什么……?”
“别问了,快点!”
尽管对发出怒吼的rider感到惊愕,齐格还是为了离开现场而开始后退。但是,塞蕾尼凯却马上举起了左手上的令咒:
“第四之‘黑’以令咒下令,马上给我杀了那个人造人!”
怎么可能——齐格顿时哑然。他实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使用令咒。
rider也有着同样的感想。当然,在这种状况下回想起来,自己的aster塞蕾尼凯,也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对圣杯抱有什么样的愿望。而且她对这场战争的态度也显得略为消极——当然,她确实有着取胜的欲望。但是跟其他的aster相比,她对胜利的执着却显得有些淡薄,如果是考列斯的话还是可以理解,毕竟他对跟自己的亲姐姐菲奥蕾互相争斗这件事产生抗拒感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个最有魔术师样子的魔术师却为何对圣杯表现出如此淡薄的态度?
答案非常明显——因为她早就放弃了胜利。
为什么她会放弃胜利呢?
这个答案也同样非常明确——就是为了凌辱自己。
“快逃啊……!”
黄金之枪已经刺到了齐格的面前。然而,颤抖着身体的rider还是咬紧牙关,在发出苦闷shen • yin的同时拼命压制着黄金枪继续往前刺出的动作。
令咒——那是aster所掌握的王牌,是能够轻易冲破英灵的尊严、矜持和信念等所有束缚的命令执行权。
本来的话,无论在意志上是何等的抗拒,servant也是无法拒绝执行令咒的。但是,如果拥有极高对魔力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哎呀,还真努力呢。”
“……aster,拜托了!请你取消吧!”
“不要,我才不要呢!啊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就是想看这个呀!我说,rider,你现在一定很绝望对吧?而且你也很明白吧?虽然现在你依靠宝具的对魔力还能勉强保持着势均力敌的状态——”
塞蕾尼凯再次举起了刻印着令咒的左手。这一次,rider的表情就真的充满绝望了。
齐格也愣愣地说不出话来。难道她仅仅是为了杀死自己就要消费掉两划令咒吗?那怎么可能……不,不对。这是大有可能的。杀死自己,其实并不仅仅是杀死一个人造人那么简单。
挫败rider的心,让他陷入绝望——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不管要做出什么样的行为,这个aster也不会有丝毫的踌躇吧。
“好,现在我就用第二划令咒。”
“不要啊……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有这个是万万不能的……!”
那沙哑的声音和痛切的恳求,却反而进一步刺激了塞蕾尼凯的嗜虐心。rider那像小动物般颤抖流泪的姿态,看起来是那么地美丽和可爱,充满了诱惑力。
“啊啊,就是这种表情啊!很好,太棒了!我就是想看到这种表情啊!不,我就只想要这样的表情!”
那是压倒性的恶意。塞蕾尼凯恐怕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在用完两划令咒之后的事情。无论是圣杯战争还是自己的死,大概都已经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现在的她,只是纯粹的——贪婪地享受着自己的servant陷入绝望而发出苦闷shen • yin的快感而已。
齐格无法动弹。一旦自己有逃跑的举动,恐怕塞蕾尼凯就会马上发动第二划令咒。在宝具依然起作用的现在,rider还算是能勉强承受住压力。想要欣赏rider的绝望表情的塞蕾尼凯,目前只是暂且把第二划令咒用作威胁的手段,并没有真正付诸实行。
当然,她是绝对不可能手下留情的。但是在维持现状的这段时间里,她至少也不会马上发动令咒。
……然而,这样做也只能稍微拖延一下破灭的时刻而已。也许在十秒钟后,又或者是在二十秒钟后……无论如何,塞蕾尼凯是一定会发动令咒的。
那样一来,齐格就会被rider杀死。毕竟齐格的“龙告令咒”还没有完成发动第二划的准备。
就算真的发动了,他能够坚持的时间也只有三分钟。对于令咒效果在受到两划令咒的强制下会持续多长的有效时间,齐格根本就不知道……恐怕连rider和塞蕾尼凯也不知道吧。
事到如今,齐格才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采取积极的策略,还可以拖延三分钟的时间,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那么,如果杀死塞蕾尼凯又怎么样呢?
那样的话,令咒的命令应该会被自动取消。当然,让rider的存在维持在现世的因果线也会随之消失——不过这方面倒是有一个对抗的策略。
最关键的就是时机。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必须做到天衣无缝。
看到塞蕾尼凯没有把注意力投向自己,齐格悄悄地用手握住了挂在腰间的细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好!
就在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的瞬间,塞蕾尼凯的脸转向了齐格。写满了对胜利的确信的她的脸上是残忍无比的表情。
失败了——这种感觉瞬间让齐格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与此同时,强烈的头晕目眩和呕吐感向自己袭来,他忍不住蹲下了身子。
“哎呀,好像不怎么见效嘛。”
齐格看了看自己向前踏出的那只脚。凝视地面,可以隐约看到某种类似黑色印痕的东西。看来是用黑魔术布下的陷阱。
“真是太小看我了。区区的人造人,以为这样就能轻易战胜我吗?黑魔术师对敌意和恶意都是特别敏感的哦。在你刚握起剑的瞬间,对于你想做的事情,我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塞蕾尼凯一把抓住因痛苦而伏下身子的齐格的后脑,狠狠地把他的脸撞向地面。
“快住……手……!”
“rider,你先给我闭嘴。最后我还是会要让你来解决他的哦?”
说完,又一次把齐格的脸撞向地面。她拿出一颗似乎是魔术道具的旧钉子,将它钉进了齐格的右手。对于这非同寻常的痛苦,齐格忍不住发出了嘶哑的惨叫声。
“很痛吧?但是,我可比你还要痛哦?因为我的servant就是为了你这样的渣滓而痛苦不堪耶!”
但是,那并不是被钉子刺进手的疼痛。那种神经被暴露在外后被锯子直接割断的剧痛,即使是现在变得壮硕的肉体也难以忍受。
“黑魔术呀,是一种阴湿、险恶、不快和残忍的东西哦。光是纯粹给对象制造痛苦的术式就已经有上百种之多了。本来我是想让你一种一种来体验的,不过很可惜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只能就这样——”
齐格的左侧腰间挂着rider借给他的细身长剑。所以,他必须用右手握住剑柄才能把它从剑鞘里拔出来。
但现在他的右手被钉子贯穿了。现在的他只能用左手来拔剑,而且还是以蹲着身子的不便姿势。即使如此——即使如此,齐格也不会愚蠢到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扭动左手,摸到了腰间的长剑。在对方察觉到之前,他不由分说地把剑拔了出来,目标当然是她的项脖——!
对塞蕾尼凯来说,这一击应该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反射性地后仰身体,想要躲过这一剑。
但是,这样的话就可以砍下去了。一击,必须以一击砍掉她的脑袋——然而,现在却是用左手拿着挂在左侧腰间的剑,所以不得不以反手的姿势拔剑。
也就是说,跟右手持剑的情况相比,在轨道的深度上就会有所不足。
“呜……!”
这一记本应致命的斩击,结果只停留在划破了一层皮的程度上。塞蕾尼凯慌忙向后跳开一步,仿佛要掩饰内心的恐惧似的叫喊道:
“你这个区区的人造人……对我……对我做了些什么!!”
“齐格,快逃……快点!”
但是,右手的钉子却无法拔掉。齐格怀着“就算手掌穿洞也不在乎”的决心握住手腕想要将手拔出,但全身顿时传来一阵痉挛般的剧痛,使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身。
“——第四之‘黑’现以令咒下令!”
塞蕾尼凯那扭曲的脸上充满了喜悦的色彩。闪烁着残忍光芒的眼瞳炯炯有神,看起来就如野兽一般。那正是身为黑魔术师的塞蕾尼凯平时一直掩饰着的本性。只有在纯粹为了自己的嗜好而shā • rén的时候,她才会展露出这样的表情。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ider哭喊着大声叫道。当然,塞蕾尼凯自然不可能大发慈悲在这时候停手。就在她为了下达“杀死人造人”这个命令而张嘴吸气的瞬间——
“吵死了啊。”
随着这样的抱怨声响起,塞蕾尼凯的头部消失了。她的意识毫无疑问是在那一瞬间断绝的,塞蕾尼凯本人恐怕就连自己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吧。从“能在满怀喜悦的状态下死去”这个意义上说,也可以算是一种幸福的结局吧。
砍掉她脑袋的人,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一头偏短的金发随意束在脑后,上身穿着便于活动的套筒胸衣和红色皮夹克,下身则是是暴露出大腿的平角牛仔裤。同时,她的手上拿着一把跟身材毫不相称的大剑。rider马上就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红’saber……!”
听了他的话,“红”saber小声说了句“答对了”,同时露出一脸无畏的笑容。“黑”rider依然保持着握枪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视线中充满了强烈的杀意和敌意。
但是,即使面对被誉为英雄的“黑”rider的视线,“红”saber也依然保持着浅笑。
“算了算了,‘黑’rider。令咒的束缚现在还有效,在魔力完全消失之前不老实呆着的话,你的身体马上就会夺去最重要的‘这家伙’的性命了啊?”
“……呜!!”
这句话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以令咒下达的命令,除非aster自己取消或者令咒的魔力被消耗殆尽,否则都会持续执行下去。第一次的令咒已经在行使中,而且现在塞蕾尼凯已经死亡,就连取消也无法做到。
但是,令咒基本上都是一次的消费方式,而塞蕾尼凯如今也无法再行使下一划令咒了。因此,只要rider一直抵抗下去,令咒的魔力就只有被白白地浪费掉——等到完全耗尽的时候,rider就可以获得解放。
不过反过来说,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即使敌人近在眼前,rider也是无法动弹分毫的。
“——哼,很不巧的是,现在我可没有闲工夫去理会你。因为我们要到空中庭院那里去。你就像个杂兵一样老实呆在那里吧。”
“咦……?”
听了这出乎意料的发言,rider和齐格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红”saber把目光转移到齐格的身上——当然,刚才跟她展开过一场生死厮杀的齐格马上警惕了起来。由于塞蕾尼凯的死,他右手上的诅咒用的钉子也消失了。
但是,少女的眼神中并没有浮现出丝毫的战意……反而可以隐约看出某种类似同情的色彩。
“哎呀呀,真让人不习惯……我要走了,去那里夺取圣杯。如果你打算妨碍的话我就把你干掉,下次再遇上我我也会杀了你。圣杯你们就老实放弃吧,那并不是你们应该拥有的东西。”
一边搔着脑袋一边这么说的“红”saber,在说完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两人,就这样不见了影踪。作为碰巧路过的见面礼,帮他们杀死了aster——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
“rider!”
“哇、哇、哇!别过来啊,笨蛋!要是不小心杀了你怎么办!”
听到rider罕见地发出了焦急的声音,刚想走近他的齐格也不禁慌忙停住了脚步。rider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表情也显得极其憔悴。持续性地抵抗令咒的强制力,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不,不仅仅是这样。
“rider……你的魔力不要紧吗?”
“幸好,我是被允许‘单独行动’的。只、只是一会儿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呜……”
那苦闷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确实,只要有“单独行动”的能力,就算来自aster的魔力供给被切断几小时到一天的时间,他也依然能够自由行动。
但是,现在的rider正进行着“抵抗令咒命令”这种即使在通常状态下也不一定能坚持得住的行动。
那也就是说——他至今一直都在持续性地使用着宝具书籍。这样下去的话,别说是一天了,就算只是几分钟恐怕也难以支撑得住……!
“rider!”
“不、不要啊!我无论如何也不要……!我绝对、绝对不会杀死你。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我怎么能认输……!与其那样做,我宁愿消失……也无怨无悔!”
尽管已经变得满头大汗、全身也在不停地颤抖,但是rider还是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跨越了对死亡的恐惧。然而,齐格却丝毫没有要让rider就此死去的打算。
“rider!跟我订立契约吧!”
“啊!?……哎呦呦,呜哇好危险好危险!快~躲~开~!”
听了齐格这出乎意料的提议,rider似乎有一瞬间放松了意识,手上的枪差点就要刺向他的心脏了。齐格慌忙闪身躲开,而rider也在关键时刻压住了自己的动作,结果枪尖只是在齐格的面前擦过而已。
“别、别突然间吓我一大跳啊!而且,你说契约!?servant和servant订立契约不是违反规则的吗!?不,那本来就不可能做得到吧!”
“……我虽然是servant,但同时也不是servant啊。”
“咦?”
面对困惑不已的rider,齐格向他举起了自己刻印着令咒的手臂:
“你还不明白吗,rider。既然有令咒,就意味着我也拥有aster的资格啊。”
“不,这个。但是——但是,要把你卷入战斗什么的——”
“rider,我也许只是一个诞生了不足一年的小孩子,是一个即使头脑里有知识,也不懂得如何活用的黄毛小子。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我要跟你订立契约。”
rider正要杀死自己——这个他当然明白。但是,他同时也很明白,如果自己在这时候逃走的话,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事态。他甚至很清楚,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的时间去犹豫了。
“……在这种状态下,要我跟你订立契约?就像刚才那样,在我一旦放松警惕就会杀掉你的情况下吗?”
“我死的话,你也会死。这就跟一起自杀没什么两样,没有必要为此赎罪……与其白白看着你死,我宁愿自己死。”
“知、知道了!真是的,知道了啦!既然这样就豁出去吧!我跟你订立契约!订立契约好了!”
听了这句话,齐格点点头,然后向rider伸出右手。rider一边咬紧牙关,一边握住了齐格的手。令咒的杀害命令依然有效,对令咒的抵抗,以及巨大的魔力消耗在不停地折磨着rider。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齐格马上高声吟诵出契约的誓言:
“——吾宣告,
汝之身托付于吾,吾之命运托付于汝剑。
愿遵循圣杯之托,循此意此理者,请回应。
遵从吾的意向,请响应吾的呼唤。汝是否愿意将命运托付于吾!”
“我以rider之名在此宣告,愿意接受此誓约!
我的主人就是你,我就是你的——servant!”
瞬间,两人互握着的手顿时掠过一阵闪光。回路被强制性开放,两人之间形成了因果线。
“黑”rider就这样获得了新的主人,从而能够继续留在这片大地上。契约已经完成。身为servant的同时也是aster的齐格,和立誓与他共同进退的servant——rider。
“……契、契约……已经成立……了吧?”
“啊啊。”
“那、那样的话——你快点离开!”
听了这句话,齐格不禁反射性地往后跳开。瞬间,枪尖就在齐格的面前横扫而过。
看来即使是成了aster,前aster塞蕾尼凯的命令也依然有效。在晃动肩膀喘着粗气的同时,rider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太、太危险了……契约后马上杀害什么的,我差点就变成一个最差劲的servant了……”
“大概会名留青史吧。”
“我才不想留下这种美名!比起这个,既然契约已经完成的话,你还是尽快从我面前消失比较好。啊,不,我是说直到这个令咒的命令消失为止啦。等命令消失之后,我会马上追上你的!”
“知道了。那么我就先到城塞那里去。现在魔术师们也应该无暇顾及人造人们了。我要再确认一下他们的意向。”
“明白……不过,你要小心caster哦。因为特别执着于你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他了。不过他现在似乎已经去了空中要塞那里——”
我知道——齐格点了点头。那里存在着危险是毫无疑问的,现在的齐格对尤格多米雷尼亚来说是站在一个既非敌亦非友的暧昧立场上。即使是齐格自己,实际上也还在这点上犹豫。
究竟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尤格多米雷尼亚相敌对呢?还是说应该跟他们达成和解呢?就连这一点他也拿不定主意。
说起来,人造人们的前途也同样是让他烦恼的一个问题。假设他们都退出了这场圣杯大战,那么接下来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呢?为了被杀戮,被榨取而诞生的他们,今后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又应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只有这件事,齐格无法为他们提供协助,同时他也认为自己不应该那样做。因为一旦那样做,到头来他们也只是在遵从别人的意志,跟以前思考停止的状态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应该凭自己的意志去选择自己的道路。即使只是如同蜉蝣般脆弱的生命,不,正因为如此——齐格决不认同放任他们停止思考的做法。
仰望天空,那巨大的要塞几乎把月光都遮住了。对于圣杯本身,齐格没有任何的兴趣。因为如果要实现愿望的话,就应该凭自己的力量去实现。
但是,在那个地方,servant们恐怕正在展开着一场生死决斗吧。究竟谁会获得胜利,最后实现什么样的愿望呢?而圣女贞德——ruler,又会对他们的战斗做出什么样的裁决呢?
对于自己加入圣杯大战这件事,ruler究竟会感到悲伤,还是感到愤怒呢?
又或者……她可能已经把这看成是已知的命运接受下来了吧。不管如何,虽然只是一种直觉般的预感——
“恐怕会被狠狠地教训一顿吧。”
伴随着这样的自言自语,齐格默默地吐了一口气。
◇◇◇◇
这是由“红”assass制作出来的空前绝后的大宝具——“虚荣的空中庭院”。强夺了大圣杯、并成功地将其收纳在内的这座浮游要塞,如今正笼罩在一片冰冷的沉默中。
互相注视着对方的少年和少女。有着褐色肌肤和银色头发的少年,在展露出温和笑容的同时,却以蕴含着某种异样色彩和不祥氛围的视线注视着少女。
少女则有着如雪般白皙的肌肤和金色的头发,紧紧地抿着嘴唇——以带着灼烧般的凌厉光芒的眼神睥睨着少年。
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这两人都互相把对方认定为与自己不共戴天的存在。仅仅是这样,在圣杯战争中就已经属于异常状态了。
而且,现在是ruler作为“红”方的aster参加了圣杯战争。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天草四郎。难道你就那么想得到圣杯吗?”
“那当然了,同样信仰着神的你也应该非常明白吧?”
“请不要开玩笑了……冬木的大圣杯并不是信徒们所认识的圣杯,这一点你也应该非常清楚。”
仿佛不允许对方有半句虚言似的,ruler向shirou追问道。这时候,伴随着一声轻笑,shirou的servant——“红”assass塞米拉米斯实体化了。
“——哈,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那么郑重其事地守护着那个圣杯了吧。”
“‘红’assass……这是你的图谋吗?”
面对ruler如此率直的提问,“红”assass仿佛很愉快似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原来如此,说不定是我欺骗和教唆了这个纯情的aster,把他推上了邪恶的道路呢。不过很不巧的是,我只是一个servant。servant当然是要服从aster的吧?”
“assass,我们的aster怎么样了?”
身披翠绿色衣服的“红”archer阿塔兰忒向她诘问道。她的眼光如野兽般锐利,看上去仿佛要一口咬破对方的喉咙。
“是前aster才对吧?”
“红”assass若无其事地回答道。archer正要飞扑上去,“红”rider却迅速制止了她。尽管如此,“红”rider的表情也同样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敌意。
“你不用担心,当然还活着啦。我不是说过吗?我已经让他们以和平的方式把aster的权力移交给了我。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他们都深信着自己已经在圣杯战争中取得了胜利。毕竟太过可怜,还是请你不要吵醒他们吧。”
听了shirou的这番话,“红”archer和rider几乎同时展开了行动。archer挽弓搭箭射出了箭矢,rider的枪则直取shirou的喉咙。
但是,两人的攻击都分别在同一时间被“红”ncer和assass抵挡住了。ncer一手抓住了射过来的箭矢,assass则以左手挡住了枪尖。当然,她并非单纯地把手伸出来,而是在自己的手臂上展开了一块黑色的鱼鳞状的装甲。
尽管rider的枪轻而易举地粉碎了那块装甲,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唔,神鱼之鳞也理所当然地被贯穿了吗。不愧是阿基里斯,果然是神之子啊。”
“红”assass皱起眉头,用手揉了揉滴着血的手臂。
“哼。如果我是动真格的话,不管是鳞甲、手臂还是你的脸面,大概都全被我刺穿了吧。”
“大概吧。但是rider,你刚才这样做可是自杀行为呢。因为你现在的aster是我。”
听了shirou的发言,rider只是随意地耸了耸肩膀。
“我可没有答应过更换aster啊。就算实际上连一次面也没有见过,要我背叛主君也是做不到的。”
“这大概只是见解上的差异吧,你其实并没有背叛哦。”
rider咂了咂嘴,然后就不哼声了。另一方面,archer则逼近把自己的箭抓住的ncer,她责问道:
“ncer,为什么要妨碍我?汝该不会要承认这家伙是aster吧!”
“——严格来说的话,他的确是aster。不过即使是我,也没有同意过更换aster这件事。但是你这样做也未免太过性急。在射出箭矢前,不应该先问清楚事情的真相么?”
听了这句话,“红”archer才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谢谢你,ncer。”
对于shirou的感谢,ncer头也不回地说:
“不需要道谢,本来这也不是为你而做的事。不过凭你的力量,要躲开刚才那一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别总是指望着我。”
“……嗯,说的也是啦。”
shirou苦笑着耸了耸肩膀。然后,他又重新转向ruler说道:
“——接下来是我们提出的要求。这场圣杯大战,可以说已经是分出胜负了。‘黑’方的servant,除了assass之外还剩下三骑。”
“是四骑,saber、archer、rider、caster——”
面对ruler的指摘,shirou的表情不禁变得有点阴郁。
“把saber也计算在内也未免太不切实际了吧。根据我的估计,他能战斗的时间最多也就几分钟而已。”
“……即使如此,saber也是确实存在的。”
shirou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反驳。因为即使是说出这句话的ruler本人——她的表情也同样充满了苦涩。
“黑”saber——真名为齐格弗里德,aster是人造人。但是严格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完全的servant,而是以“附身”的方式通过人造人来现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状态。
其现界的时间就只有短短的一百八十秒。因此,shirou并没有把重心放在齐格上——与他相反的是,ruler却相当重视齐格的存在。
“嗯,就算是那样吧。至于‘黑’assass——虽然至今依然行踪不明,不过最近的连续猎奇shā • rén事件,我看那就是他的动作吧?不管怎么想那也不是正常的aster和servant。要他们统一战线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也要除外。那么,在这种状况下你会怎么做呢,‘黑’archer?”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从目前状况来考虑,ruler应该可以看成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而‘红’方的servant似乎也不是团结一致的样子。既然如此,这种状况对我们来说也并非太过不利吧?”
archer的说法决不是在逞强,其中确实是有着他自己的根据。至少就目前来说,“红”方的servant们应该不会同时向这边发起袭击。因为比起跟敌对势力之间的对抗,现在他们对astershirou的不信任感反而显得更加强烈。
“——原来如此,那么‘黑’caster,你觉得如何呢?”
“……这个么,就我来说,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何没有同时发动袭击来一口气歼灭‘黑’方的势力?作为ruler的王牌——她手上的令咒对你不起作用。先不说archer和ruler,一旦被你们攻击,我肯定会很快被歼灭吧。于是我在想……你是不是想向我们这边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对于他的这句关键性发言,ruler和archer立即提高了警惕。
“caster……!?”
但是,头戴面具、以蓝色装束覆盖着全身的“黑”caster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笔直地面向shirou所在的位置。
“——的确是呢,盖比鲁勒。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你能归降。”
shirou若无其事地说出了“黑”caster的真名。不过,那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了。作为ruler的特权,尽管他没有对参加圣杯战争的所有servant行使命令的令咒,但毕竟还有另一个“真名看破”的能力,所以他早就知道了在场的所有servant的真名。
“但是那样一来,如果不杀死我的话,圣杯不就无法启动了吗?必须被歼灭的servant人数足够么?”
“没有问题的啦。我比任何人都更理解这个大圣杯。完全不需要担心,我的愿望和你的愿望,一定会毫无冲突地得到实现。当然,前提是你的愿望的内容正如我推测的那样——”
“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我会尽量满足的。”
“要把你当作aster是没有问题,但是关于我的前aster罗歇·弗雷恩·尤格多米雷尼亚,可以交给我来处理吗?”
“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不要伤害他了。”
原来如此——shirou点了点头。“红”assass很愉快地笑道:
“噢噢,还真是个忠诚的servant呢。以自己作为交换条件来保障主人的安全吗——”
“caster,你难道是——”
“黑”archer的声音冰冷得像要冻结起来。“红”rider非常明白,这是他被激怒的证明。
“那么,请把手伸出来。”
“我戴着手套,多有失礼。”
“黑”caster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shirou握住他的手,开始吟诵出订立契约的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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