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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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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无堪称天才之人,又没有作案犯罪分子,没人捞得勋章,也没人同女演员视死如

归。其中仅有~人属“新撰组”成员,名字虽全然不见经传,却是明治维新之际因

忧虑日本国前途而在某处寺院门口剖腹自杀的志士。这是我先祖中最具光彩的人物。

不过,他们似乎没从我的诸位先祖身上得到特别美好的印象。

那时我已在法律事务所工作。他们问我是否打算参加司法考试。我说有此念头。

事实上当时尽管相当犹豫,毕竟学了一场,也还是打算多少挣扎一下争取中榜的,

然而若查阅我在大学的成绩,中榜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这点一目了然。总之,我

是不适合同他们女儿结婚的人选。

但他们终归----尽管很不情愿----同意了我的求婚。这一近乎奇迹的转折得归

功于本田先生。本田先生在听取有关我的各种情况之后,断言若府上千金结婚,此

人乃无与伦比的最佳郎君,既然千金本人有意,万万反对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久美子父母当时百分之百信赖本田先生,自然唱不得反调,于是无可奈何地接受我

为他们女儿的丈夫。

但归根结蒂,对他们来说我属于进铝门槛的局外人,是未被邀请的来客。同久

美子结婚当初,半是义务性地每月去他们家聚餐两次。那乃是介于毫无意义可言的

苦行与残忍的拷问的正中间的一种行为,委实令人难以忍受。吃饭时间里,感觉上

他们用的好像是足可与新宿站等量齐观那么长的餐桌。桌的另一端他们在吃着什么

说着什么。而我这一存在由于相距甚远,在他们眼里无疑相当渺小。婚后大约~年,

我同她父亲惊天动地吵了一架,此后再未见面。我因此总算从心里往外舒了口长气。

再没有比无意义且不必要的努力更使人心力交瘁的了。

不过婚后起始那一段时间,我还是尽我所能,努力同妻的家人尽量保持良好关

系。在诸多努力当中,每月一次同本田先生的见面显然是痛苦最少的。

付给本田先生的酬金全部由妻的父亲出。我俩只消提一瓶一升装白酒,每月去

坐落于目黑的本田家拜访一次即算完事。听他说话,听完回家,仅此而已。

而且我们很快喜欢上了本田先生。除去耳聋总是把电视机开到最大音量(那实

在吵得很)这点之外,他是位十分和蔼可亲的长者。喜欢酒,我们拿一瓶去,便显

出乐不可支的样子。

我们去本田家一般在上午。无论冬夏,本田先生总是坐在客厅坑式地炉旁。冬

天上面蒙上棉被下面生火,夏天则没有棉被也不生火。他虽说是很有名气的算卦先

生,但生活极其简朴,莫如说近乎隐士生活。房子很小,门口空地仅可容一个人脱

鞋穿鞋。榻榻米磨花了,打裂的玻璃窗上粘着胶带。房子对面是汽车修理厂,经常

有人大声哈欠。身上穿的是既像睡衣又像工作服那样的东西,几乎找不出不久前洗

涤过的痕迹。一个人生活,每天有个女佣前来清扫和做饭。不知何故,他好像坚决

拒绝别人洗自己的衣服。瘦削的脸颊上稀稀落落长着不修剪的白胡须。

室内陈设多少像模像样的,是那台不无威严之感的超大型彩电。荧屏上显示的

总是NHK节目。不知是本田先生特别钟爱NHK,还是仅仅因为懒得转换频道抑或电视

机特殊而只能接收NHK,总之我无从判断。

我们去时,他正面对壁龛里的电视坐着,在地炉上横七竖八地摆弄卜签。同一

时间里,NHK分秒不停地大音量播送烹调讲座、盆栽花木修剪技巧、定时新闻和政治

座谈会等等。我向来就怎么也听不惯NHK播音员的腔调,因此每次去本田家都有些烦

躁。一听NHK播音员开口,就觉得好像某人试图通过人为地消耗人们的正常感觉来将

社会的不健全性施与他们的种种痛楚消除掉似的。

“你恐怕不大适合搞法律。”本田先生一天对我说----也许是对后面20米开外

的~个人说。

“是吗?”我问。

“法律这东西,一言以蔽之,是司掌人间事象的。这个世界里,阴即阴,阳即

阳,我即我,彼即彼。所谓‘我即我被即彼,秋日正西垂’。可是,你不属于这个

世界。你属于的是:其上或其下。”

“其上或其下,哪个好些呢?”我出于单纯的好奇心问。

“不是哪个好些的问题。”本田先生说,然后咳嗽了好一阵子,“呸”一声在

粉草纸上吐了口痰。他盯视一会自己的痰,团了草纸扔在垃圾箱里。“不是哪个好

哪个坏那种性质的东西。不要逆流而动,该上则上,该下则下。该上之时,瞄准最

高的塔上到塔尖;该下之时,找到最深的井下到井底。没有水流的时候,就老实待

着别动。若是逆流而动,一切都将干涸。一切都干涸了,人世就一片漆黑。‘我即

被彼即我,春宵何悠悠’。舍我方有我。”

“现在是没有水流的时候吗?”久美子问。

“什么?”

“现在是没有水流的时候吗?”久美子大吼大叫。

“现在没有,”本田先生径自颔首道,“所以乖乖待着别动即可,什么都不用

做。只是最好注意水。你这人往后很可能在水方面遇到麻烦。该有水的地方没有,

不该有的地方有了。一句话,最好多注意水。”

久美子在旁边神情极其肃然地点头,但我知道她是强忍住笑。

“什么水呢?”我试着问。

“不知道,水就是了。”本田说。

电视荧屏上一所大学的老师正在讲什么日语文法的混乱同生活方式的混乱步调

一致地里应外合,“准确说来不能称之为混乱。所谓文法,可以说和空气是同一道

理,纵使有人在上面决定以后应如何如何,也不可能乖乖就范。”这话题听来蛮有

意思,而本田则继续谈水。

“说实话,我也曾被水搞得好苦。”本田先生说,“诺门坎根

本就没有水。战线错综复杂,给养接续不上。没有水,没有粮食,没有绷

带,没有dàn • yào。那场战役简直一塌糊涂。后方的官老爷只对快点攻占某地某处感兴

趣,没有一个人关心什么给养。~次我差不多三天没喝到水。清早把毛巾放在外面

沾一点露水,拧几滴润润嗓子,如此而已。此外根本不存在算是水的东西。那时候

真想一死了之。世上再没有比渴更难受的了。甚至觉得渴到那个程度还不如被一枪

打死好受。腹部受伤的战友们喊叫着要水喝,有的都疯了。简直是人间地狱。眼前

就淌着一条大河,去那里水多少都有,但就是去不成。我们同河之间一辆接一辆排

列着苏联的大型坦克,都带有火焰喷射器。机关枪阵地就像针扎地一般排列着。山

岗上还有一手好枪法的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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