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民反（1/2）

幽幽月光，惨白如雪，死寂祠堂上，只有打铁的声音，丝丝入魂，渗进空灵黑暗的大堂。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张财主的夫人已经显得老态龙钟，她比张财主年长七岁，这些年来，张家大小事务都经夫人过问。如今危如累卵，这很可能是她过问的最后一件事。

“官人，放粮，或许还能保命！”

“他们如果知道我做下的事情，还能放过我吗？”

“他们就在外面，等你一个解释，你跪在这里他们就能放过你吗？”

“夫人！不能让他们进来，他们看到这些粮食，一定灭我们满门啊！”

“你个糊涂蛋！”张夫人哭骂，“你早点换成银票还能压箱底，这么多粮食，你藏哪呀！”

“烧了！烧了就没了！”张财主忽然喊起来，“我们家失火，粮食烧光了。对！就是这样！就这样没错！”

啪！

张夫人大怒。“你疯够了没有！家中起火，壮丁冲进来抢粮，我们全家都要陪你一起死！你要张家灭门不成吗！”

“夫人，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张财主痛哭流涕，“那些人，他们饿死是天灾，和我没关系呀！”

“没事的官人，你出去磕头道歉，我把粮食搬出去，他们拿了粮食，杀了你泄愤，就不会为难张家了。”

“夫人！我不想死！”

“你不走我们都得陪葬，我无所谓，我们家老小几十口人，还有小翠肚子里那个，你不走不行的！”

“夫人！不不不！”

“没事的官人，就一会儿就过去了！”

“不！”张财主跳起来，浑身颤抖，嘴唇发黑，“我不要死！我要拼命！金坷垃！我的刀！我的宝刀呢！”

“拦住老爷！”夫人喊道，可家丁们平时都听老爷的，这个时候人心惶惶谁也不敢乱动。张财主跑到院子里，金坷垃的刀已经研磨好了。

“金长工！我的刀呢！”老爷喊着。

金坷垃不紧不慢，从木桌上拿起一把朱色苗刀。“刀已铸成，请容小的给老爷试刀。”

说罢也不等他答应，取出事先预备的轻丝纱巾一条，抛向空中。幽幽月下，寒光无影，刚刚还是飞舞飘落的纱巾刹那间一刀两断。

“老爷，依规矩，宝刀已成，由我为她起名。”

张老爷哪里还能等，伸手就把刀子拿走。

“刀乃凶器，无名而用，大凶也。”金坷垃喃喃说着，看着张财主匆匆远去的背影。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了他们，我就能活！”张财主一边狂笑着一边暴走。

都这个时候了，傻子都明白，杀光外面的壮丁就是屠村，他们死了，谁来守住村子，饥民冲进来，照样死路一条。但凡有一丝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每一粒米，都是地主的命，除非他死，否则决不放弃。

“管家！管家！”张老爷吼道，“把家丁叫过来！”

“老爷！你疯了吗！”夫人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来，“你要害死全家吗！”

唰！

钢刀入肉的钝响。

刀无名，却可shā • rén。“你们听着，守住这里，我们就能活着！守一天，活一天！”

张敬贤狰狞大笑，笑声可怖，惊诧人心。

“夫人！”侍女惊魂甫定，只见夫人已经尸分两半，嚎哭不止。

张敬贤早已陷入疯癫状态，挥起屠刀，大吼一声，鲜血如雨，血泊渐宽，众人胆颤心惊，谁还敢靠近他。

“看见没有！”张敬贤喊道，“乱我军心者死！跟我来！跟我来就能活！”

刀，无论如何名贵，终究是shā • rén的凶器，凶器终究是不祥的，越是神器就越是shā • rén如麻，越是凶神恶煞。金坷垃突然明白了金三胖子为何手握屠龙之技，却是这么些年只打了一把“夕影”刀。他是惜福啊！徒弟终究是徒弟，就算得了师傅的形，也没有领悟其中的奥秘，当初“夕影”成刀，金三特地留下缺憾，而今天他徒弟补上了缺憾，却让这把刀成了“魔刀”，她太完美，太闪亮，当凡人注视刀锋，凛凛寒光摄魂吸魄，主人也就产生了shā • rén的欲望。这种欲望是如此的强烈，正常人都难以抵挡，何况是已经陷入绝境的张敬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