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壹玖（2/2）

森然刚烈的刀意立即充斥在酒肆中。

那是一股莫名空寂的力量，有着水一般的沉静，仿佛沉沦于深海之下，万籁俱寂，悄然无声，任何一种惊扰都隔绝在外，那么舒坦惬意；却又危机四伏。细密的迫力从每一个毛孔里浸入，不痛不痒，当你惊觉时已经被它浸透全身，心脏被霸道的拿捏挤压着，这才感到冷，感到恐惧，感到窒息甚至绝望。

被刀意笼罩的人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引刀一快再退。

“7——”

凶狠凌厉的攻击引刀一快自是避得轻松，无辜被卷进战局的人却是惊惧万分，纷纷连滚带爬地逃出酒肆。又不肯错过这场好戏，于是在外面围成一圈，隔岸观虎斗。

黑衣人行云似的刀法中含着高山流水一般的畅快，又有大漠黄沙歌几何的苍凉豪迈，直让人血脉贲张，激荡不已。然而那寒刃一转，反射出白森森的刀光却满是刀锋饮血的可怖欲望，又让人汗毛炸起，不寒而栗。众人看得酣畅淋漓，一会儿为黑衣人精湛绝伦的刀法击掌叫好，一会儿为引刀一快乘风踏浪般的轻功身法喝彩赞叹。

空旷的酒肆里只剩下忽明忽暗的刀光交织成网。

“6——”

辛小素在角落里被刀光晃得得眼花缭乱，见引刀一快节节败退，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从容做裘倒在一旁逍遥自在地饮酒，兀地被辛小素踢了一脚，毫不在意地安慰她道：“放心，没事儿。”

辛小素皱着眉道：“你不是说引刀的伤还没好？”伤势未愈必会影响武功施展，黑衣人攻势如此犀利，恐怕引刀一快撑不了多久。从容做裘咂咂唇边残酒，又为自己满上一碗，“我说他未必能赢，却没说他一定会输。你听引刀的名字就知道他‘快’嘛，哥哥给你打包票，那人绝对伤不了他。拖到他内力耗尽，引刀就赢了。”

经从容做裘这么一提，辛小素才开始留意引刀一快的脚步，只觉得他的轻功奇怪得很。

这款游戏总共三十二个门派，各大门派的身法再加上隐藏在外的步法合计起来，轻功足有六十余种。有的如仙鹤灵动，飘然若仙；有的如灵鹫展翅，大起大落；有的如烟如雾，飘忽莫测；有的捕风捉影；有的风驰电掣……种类繁多，花样百出，却个个有章法可循，不似引刀一快这般杂乱。

然而说他脚步凌乱，偏又总能在危急时刻助他化险为夷——黑衣人的攻势时如暴风骤雨，时如怒江狂奔，时如雷霆电击，变化多端，诡谲无比。虽占尽优势亦久攻不下，当真如从容做裘所言，奈何不了引刀一快半分。

辛小素连猜带蒙想了半天也辨不出他的轻功究竟源自何门何派，反而注意到另一件更为奇怪的事。

“5——”

目光细细在黑衣人的大刀上走了一个来回，辛小素心里暂时有了谱，但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便命令好乖好乖扫描黑衣人的资料。小精灵即刻给出令人沮丧的回答：“江湖路远，萍水相逢，何足挂齿。”换句话说就是对方用道具隐藏了自己的信息，连基本的门派和等级都不肯透露。

——这样才更让人生疑吧。

辛小素瞬间便有了计较，正欲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从容做裘却先她一步开口，又似乎自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真是怪得很。”

彷佛自己的观点得到了有力的支持一般，辛小素喜道：“你也看出来了？”

从容做裘愣了愣：“起初不敢肯定，现在肯定了。”

辛小素兴奋的直点头：“嗯嗯。其实他一开始就露出破绽了，只是掩饰得太好，我现在才发现。”

从容做裘迟疑半秒：“破绽？掩饰？你在说什么？”

“……”辛小素挫败地掩面。

从容做裘拍拍她的肩膀象征性地安慰一下，好奇追问道：“你刚才说的‘破绽’指什么？”

辛小素：“就是觉得刀客有古怪。”

从容做裘眼里忽然透出一丝异样的光彩：“你也看出来了？”

“……”辛小素默默看着他。大哥，这是我的台词……

“4——”

从容做裘被辛小素的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道：“我说那人‘古怪’是指他的步法——他用的武器是天龙门的紫极刀‘青龙偃月’，使的也是天龙门的刀法，怪就怪在他的那套步法却并不属于天龙门。比如那招‘蛟龙出海’，刀既成腾龙之势，脚下理应配以‘分波踏浪’，他却踩了个‘不动如山’，实在怪异得很。好像其他门派的人故意模仿天龙刀法，有种‘画皮’的感觉。”说罢，又问，“你又觉得他哪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