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小仙女(1/2)
“谢谢,不。”
对面的人迟疑了片刻后说,然后,就退回了大门里。
年年瘪了瘪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呢?打面包这么好玩,傅安澜为啥不想打咧?
他总是独个儿,有点可怜,那他叫他,为啥他还不来呢?
“年年,你居然敢跟他说话?”保国的眼睛追着安澜的背影,惊呼,“他是城市人呀,恁干净,恁洋气,肯定不会跟咱搁一堆耍呀。”
保山看着年年,也感到吃惊:“我看见他光想藏起来,你还自个儿去跟他说话?”
年年吸吸鼻子,把手里的面包狠狠地砸在保山的面包上,翻了,他把保山的面包装进布袋里,然后才说:“再洋气,他来咱这儿了,也不能天天都独个儿吧?我想跟他耍咋着了?”
“嘶……你真毒气。”保国由衷地佩服道。
“他就是老小,还是傻子咧,不知怕人。”保山说着,又拿出一个面包,“等他再大点就不这样了。”
年年不理保山,用自己的面包,接着砸保国的。
差一点,保国的面包被砸得几乎竖直,忽闪了两下后却又倒了回去。
保山输掉一个面包,接下来该他打。
他先打保国的,翻了;他收起自己的,用保国的砸年年的,没翻。
保国接着砸,先砸年年的,翻了;把年年的装进自己兜里,再用自己的砸原本属于他但现在已经属于保山的那个。
动都没动。
保山说:“你就是嫌你自个儿的不好,故意不打翻。”
保国不承认:“没,我真的使劲了,它不翻我也没法。”
接下来该年年,他刚对着面包吹了口气准备打,西边传来高永春的叫声:“您几个打面包咧不是?等一下,算上大庆俺俩呗。”
年年停住手看过去,就见高永春背着他小兄弟,高大庆背着他小妹子,高红梅背着她小妹子,三个人排成一溜,东挪西跳,拣着好路往这边走。
保国喊:“那您快过来,人多打着更美。”
年年收起自己的面包,等着一会儿打多人回合。
“蜀黍剥完了没你就耍?你是一天不挨打皮就痒,看您伯一会儿回来我不叫他打死你。”
柴小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年年和保山、保国同时扭过头。
柴小丑瞪着保国说:“看啥看?还不好好坐那儿剥蜀黍?”
保山对着柴小丑不耐烦地说:“不就是一篮蜀黍嘛,这儿才清早,保国耍会儿咋着了?到黄昏剥不完你再告状。”
“哎你这孩儿……”
“你别瞎吆喝了,俺一会儿都帮保国剥,你今儿想叫他挨打他也不会挨。”年年恶狠狠地乜斜着柴小丑,恨不得把这个恶毒的老女人一脚跺下沟堑。
“这可是您说的哦,”柴小丑完全不计较被小她两辈的孩子当众呛白,跟占了大便宜似的高兴,“要是到黄昏他剥不完再说。”
年年快被她给恶心死了,把面包往兜里一塞,过去坐在家庙门口的树疙瘩上,对保国说:“给篮提过来,咱先给你的蜀黍剥完再打面包。”
保国把装满蜀黍穗的荆篮提过去,年年拿起一穗蜀黍,小声说:“您奶奶真孬孙,俺都是剥一五升篮,她给你弄镇大的荆篮,大人一天剥一荆篮手也得疼死。”
荆篮,就是用荆条编的篮子,荆条比较粗,编的篮子也就比较大,比较粗糙,年年他们薅草都是?这种篮子,容积至少是五升篮的两倍,
保山跑过来,趴在年年耳朵上说:“这儿不能剥,咱要是这儿就帮保国剥完,柴小丑肯定后晌会再给保国拾一篮。”
年年如醍醐灌顶,一下扔了手里的蜀黍穗,站起来拉着保国招呼正好赶到的高永春三个人:“来来来,开始,看我不给您几个的面包全都赢完。”
柴小丑一直在瞄着这边,看到年年气得去剥蜀黍了,她本来已经开始偷笑,没想到下一刻情况就翻转了,她气哼哼地纳着鞋底,往井台那边走去。
井台边,孟张氏跟几个老年妇人扎堆,一边干着各自的针线活,一边聊天。
高红梅一过来,看到四国和增国,就嫌弃地对保国说:“你都不会给您兄弟擦擦鼻子?”
虽然太阳很好,可毕竟是季节到了,小孩子该加衣服了,可刘家的大人粗心,增国和四国穿的破烂又脏不说,还不够厚,两个人都冻得鼻涕横流。
保国看看增国鼻涕邋遢的小脸,为难地说:“使啥擦?”
袖子擦自己的鼻涕可以,给别人擦就太膈应人了,亲兄弟也不行。
高红梅找了一圈,看到祁长福家院墙里伸出的构树,叶子因大雪落了好多,可树枝上也还留着好多,她往那边一指:“拽几个构树叶不就中了。”
保国嘿嘿笑着跑过去拽了一把构树叶,回来在高红梅嫌恶的指导下把增国和四国的脸擦干净了。
年年刚才都不愿意看四国和增国,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对两个整体还是脏巴巴的小孩说:“您俩要是长大待您三哥不好,就是没良心。”
四国看看保国,巴巴地表决心:“我待俺三哥好,给俺三哥吃好东西。”
保国傻笑:“其实,俺四国跟增国都可乖。”
年年看不上他那窝囊样,不搭理他,招呼高永春和高大庆猜宝猜,然后五个人开始打面包,吆喝的声音半条街都能听到。
一直打到快晌午,几个人都出了一身汗,高大庆他小妹子饿了,吭吭咔咔哭,高大庆要背着她回家吃奶,年年趁机结束了游戏,回家?了一五升篮蜀黍穗出来。
几个人坐在家庙前,晒着太阳剥蜀黍。
保山帮年年剥,高红梅和高永春围着大荆篮帮保国剥,保山跟几个人吹他跟着王立仁去青阳吃过的那些好饭有多好吃,引来一阵艳羡的惊叹;年年吹他未来的字写的会有多好看,引发一阵敬佩的赞美,好像他已经写出了绝世佳作一样,几个人热闹的不行。
——***——
安澜以前从不知道自己有择铺这种矫情毛病。
过去母亲去体验生活的时候,他跟着去过的一些地方比这里还原始落后,第一次睡在还带着新鲜叶子的藤蔓吊床上他都没有失眠。
几个月前去看父亲,离干校最近的那家旅社,房间潮湿阴暗,床上用品一股霉味,他都能一觉天亮。
可到这里的两天,房间温暖干燥,被褥干干净净,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他却失眠了。
昨晚上他试图用书催眠,可看书时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放下书吹灭油灯,脑子里各种事情就开始走马灯一样轮番上场,鸡叫时他才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窗户微微泛白。
外面到处泥泞不堪,他没地方去,只能去隔壁家庙,那里没有人,感觉上稍微自在些。
他在大殿的走廊下活动,踢腿,原地跳,跑跳着摸走廊上的横梁……
穷极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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