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第 233 章（1/2）

沈无疾知道,君天赐一案，洛金玉是审不了了的。因为，东厂永远不会寻到君天赐的下落,就连当初君天赐能被江干从锦衣卫手中劫走,都是沈无疾授意所致。

这件事,洛金玉不知,皇帝也不知，只有何方舟知道。何方舟却也不解于沈无疾为何竟愿意放君天赐一线生机。

沈无疾道，以前君天赐护过洛金玉几次,他不愿欠那病秧子的。且看形势，君天赐再也翻不起风浪了,就让这家伙死远点清净。

……

五年之后,洛金玉终于不再催问君天赐的下落,他渐渐接受了沈无疾的说法：以君天赐的病躯而言,这么些年流落在外,要吃多少苦头颠簸且不说,也再难寻得以往吃的那些珍贵药材,恐怕早已病逝。

关于君天赐案的卷宗从此封束于高阁深处。

与此同时，江南多了一户极其平凡的兄弟二人。兄长身患顽疾,终日闭户不出,鲜少被人见到；弟弟倒是与邻里来往和睦，人也长得俊，身手利索，很是能干,颇得姑娘欢心，也有愿意嫁到家中帮忙操持、不嫌弃要一并照顾他家那病弱兄长的，可他却都婉拒了。

君天赐如今好了些,至少能说出话来了。只是他的话比以往更少，难得因听闻洛金玉又高升了的好消息而心情愉悦了几日，竟愿意和江干说几句闲话。

“你不必管我，去娶妻吧。”君天赐道。

江干在温暖的阳光下给他梳着满头银丝，平静道：“人多口杂，恐泄漏身份。”

“不必拿这搪塞我。若非沈无疾授意，你我早被东厂寻着了。若非你早知此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带我定居此处。”君天赐很缓慢地说着。如今他若说得快了，就容易喘不过气。

江干继续给他梳发，没有接那话。

君天赐沉默一阵，很轻微地笑了下，道：“我知道，你是看我乃微末之躯，没几年能活了，索性送走我再论其他。”

江干仍然没接话。

“你倒真是个忠仆，”君天赐长叹一声，感慨道，“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

又过去五年，某夜京城风雨大作，洛金玉去关窗，忽然坐在床边的沈无疾神色一厉，飞身过去将他护在身后，同时抓起手边茶杯向窗外扔去，骂道：“什么东西也敢来这儿造次！”

外头传来语调平静的回话：“江某并无恶意，只是替主人送信。”

洛金玉听这声音耳熟，皱眉思索片刻，惊道：“是——”他看向沈无疾，“好像是总跟在君天赐身边那人的声音！”

沈无疾也听出来了，却比他平静许多，过去开了门，冷冷打量了一番穿着蓑衣站在院中、对自己抱拳行礼之人，最终不冷不热道：“雨大，廊下说话吧。”

江干过来门口廊下，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取出其中的信封双手递向沈无疾。

沈无疾接过来，打开看完，神色不变，只对身旁的洛金玉道：“如今你可彻底结了那案了……君天赐死了。”

洛金玉早以为君天赐死了，只是此刻听到确切消息，忍不住还是叹了声气，却也叫人分辨不出他这道叹息中究竟蕴含了哪些情绪。

沈无疾又看向江干，冷冷道：“你看过这封信了吗？”

江干道：“不曾。”

沈无疾哼笑了一声：“那你可知，这信中君天赐提了一句让我杀了你？”

江干仍旧面色平淡，道：“若是如此，江干不敢违命，请沈公动手便是。”

沈无疾翻了个白眼，也无心情戏耍一个心死的傻子了，道：“这信中你主人说让我给你换个身份，送你白银百两，保你一生平安。不过，你从此得为我所用——简而言之，他将你送给我了。”

江干平静道：“江干不事二主。”

沈无疾嗤笑道：“你刚不是说绝不违你主人的命令吗？”

江干只道：“若无它事，江干告辞。”

沈无疾沉默片刻，道：“没事了。”

江干便转身离开了。

洛金玉皱眉：“可——”

沈无疾忙拽住他，也不顾江干听得见，道：“不必管他。”

“可他也牵涉当年案中！”洛金玉急道。

就在两人说这话间，江干已不见了踪影，气得洛金玉质问：“你为何要助他离开！”

沈无疾叹了声气：“木头就是木头……你难道看不出，他也活不过明日了吗？”

洛金玉皱眉：“何意？”

沈无疾却不解释，只望向江干离开的方向，幽幽道：“我难得发回善心，你就当是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他吧。”

……

一日过后，何方舟传来消息，说江干在某地挖了个坑，将他自个儿与君天赐的尸体一起埋进去了。

沈无疾对此毫不意外，因为前夜他从江干的眼中除了死志根本再见不到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