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春秋（2/3）

孰料康履笑道：“官家已经知晓秦学士要这般说。口谕：今朝廷用人之际，勿不得推辞。”

秦桧听了再拜，却是从怀里掏出了第二个奏本道：“皇恩浩荡，秦某敢不奉召。还烦请公公转此扎子。”

康履不由一讶，却是一甩拂尘，盯着他片刻，方道：“也好。”

“九月初二，金人攻城，车梯具备。其鹅车、洞子为先，填护城河壕。又列炮陛上，石如雨下，震动城壁。

“臣按行在先时下发牌令，预设虚栅，下又置糠布袋，楼槽坏寻补。战至次日天明，虏人不就。晨，杨揆率决胜战车出城拒敌。金虏亦铁浮屠列兵城下，揆侧扰袭，以斩马蹄计，又与金将兀术力战，至傍午退，斩敌七百……初六，副将王安道、冯由义自水军寨击敌于岸，杀敌一百五十二人。初七，金人再攻德州，驰援告大名……”

德州知府赵叔皎的这封扎子，正与秦桧规规矩矩，详述自己“如何趁金人不备，杀守卫南归”，并且为“丁禩水寨中护送南下的五人及舟子请功”的扎子并列，放在一起，于赵构眼前细细端详。

只是赵叔皎的这封战报乃几天前送到，字迹已旧。而秦桧的崭新笔墨之间，所提到的一些金人东路军中的布置，倒确与赵皇叔这份奏报，颇有合应之处。如金人细备石炮、火炮、鹅车，以及兀术铁浮屠之类，皆是对上。

不过，赵叔皎在请功奏折上，除了略略谈战况，以及褒赞一番齐州、兖州的贺密知州二人为他借兵借粮提供的援助外，便是狠狠弹劾了一番刘光世：“臣乞治刘光世按兵不救之罪！臣九月初八日，即与郦琼部求援，闻郦部欲动，三恳于节帅府，然刘光世拖延不报，致使贻误战机。一城百姓，险遭涂炭……”却是提供了一个新的说辞，完全不同于李纲和赵鼎。

赵构对刘光世麾下人马的矛盾略有耳闻。刘光世父亲乃镇海节度使刘延庆，自小便在鄜延路作战，乃正宗的关中将门世家子弟。也便因此，麾下关系错综复杂，难以弹压厘清。

上一世因为张浚刚愎自用，不顾岳飞、赵鼎反对，强用吕祉，分刘光世兵权，导致淮西糜烂，郦琼一气之下，率领四万人马投奔伪齐，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更致使之后朝廷与武将间的关系一度紧张起来，便是从放令各大将节镇四方、如唐故事，变成了戒惧武人在外、尾大不掉。

而于德州这份赵皇叔的一手反馈来看，刘光世陕西兵马的部属不和，却是早已埋下了祸根。

赵构将二人扎子递给康履，道：“下枢密院议论。”站起身来后，却想着，分割刘光世兵权，确实该趁早提上日程。

只是眼下大战未毕，不好寒其心，然则说起来，刘光世无论是比起骄兵悍将的张俊、韩世忠都有一个优点，便是称得上乖巧听话，只是难以约束手下罢了。

又念起秦桧这一奏疏里的卑恳小心之态，赵构未免一笑，看来先时候敲打，仍是颇为有用，只是又想起尚书中说的，玩人丧德，玩物丧志。笑容不免一敛。

早上的例朝结束后，赵构便于殿中问起：“今日新侍读来了没有？”

“回官家，已在殿外候旨谢恩。”

赵构点了点头，吩咐道：“传秦桧进来。”

须臾，便见一身红袍秦桧入内后，俯首拜倒，道：“臣秦桧拜见陛下，躬问圣安。”

赵构瞥了他一眼，平平问道：“甘露做茶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