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燎原（1/2）

年级主任办公室内,窗台几盆三色堇开得正盛，浓淡相宜，半敞的书柜弥散淡淡的油墨香气。

张方军坐在办公桌前,反复翻看手里的一沓成绩单，又抬头看看身前的少年，半晌，终于相信了这份成绩似的，喜笑颜开,“江逐同学，这回终于想开了？”

江逐略侧头,神色不起波澜，“算是？”

张方军笑得满脸褶子，看样子很满意,“我马上把你调到理科实验班,那边氛围好，也方便你随时准备出......”

江逐打断他，“不必了,老师，我只想开这一回而已。”

张方军疑惑地抬头,“什么意思？”

“我已经决定好转体育生了。”

张方军雷轰电掣一般张大嘴,看着江逐淡淡然的样子,深呼吸好几次后才说：

“这事我从蔡老师那里听说了,江逐，连他都支持你继续学业,出国深造，你在想什么呢？”

江逐眸色深深，“老师,我的意思很明白，我不想受人摆布。”

“你家里可是替你安排好一切了，怎么到你这里就叫受人摆布了呢？”

“......”

张方军知道他脾气古怪又固执，否则也不会一入学就从状元落成不学无术的混子，喝了口茶水，才继续劝道：“听说，你最近训练伤了腰？你听老师一句劝，走这条路看似容易，实际上要付出多少身体上的伤痛啊，你现在只能体会到百分之一。”

江逐并不理他，甚至所幸转过头去，只留个冷硬的侧脸。

软磨硬泡数个小时，张方军最终瘫在椅子上，恨铁不成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江逐，你疯了吧？”

.......

李与谭晕乎乎用笔尖戳草稿纸。

圆点斑斑，很快覆盖刚开始认真演算的笔记。

她忽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戳出来两个字是什么之后立即将这页纸撕掉，烫手山芋似的团作一团扔到垃圾袋里。

过道里站了个人，下意识抬头，看到那人只是厉海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厉海时不时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第一节晚自习很快结束，江逐一直没回教室，李与谭的心也一直吊着，不上不下，心思不能集中，写作业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终于熬到下课，厉海立即戳戳同桌。

“擦，你猜我听见什么了？”

王段没抬头，“有屁快放。”

“逐哥，江逐，跑人理综考场考试去了，然后考了个年段第一。”

王段转笔的手一顿。

“你特么当我傻呢？”

“不信是吧？”厉海不知从哪掏出张成绩单甩在王段脸上，“自己看。”

王段看了眼成绩单，半晌，缓过神来，看看厉海，嘴唇蠕动，“不是作弊吧？”

厉海一巴掌扇他大脑瓜上，“做你妈|弊，不知道现在监控多高清？”

王段愣愣点头。

“而且我听说，当年F城中考第一也他妈叫江逐，肯定就是逐哥，真是，居然被他骗了这么久。”厉海忿忿。

王段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他吗本来以为这已经是年度最吓人的消息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厉海拍了下大腿，“刚才我在老蔡那里听说逐哥考试前三天都在封闭训练呢，就是说他白天体能训练，晚上还得熬夜做那破文综题，每天就特么睡两三个小时，这不是赶着作死么，怪不得老蔡骂骂咧咧，也怪不得他一头栽在操场上，但是就这样，人还能考第一。”

王段问：“那他最后怎么考了理综？”

厉海啧了一声，“这我哪知道，可能文综实在做不来？”

王段无奈地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损招，一个文科生去理科生考场考试......”

厉海嘘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哎，我怎么记得，逐哥之前还说家里想把他弄国外去来着，当时不时成绩不行才没走，那现在......”

王段顿了几秒，思及前因后果，恍然大悟，“所以他最近那么拼命训练，是要走体育生的路子啊，不就不用出国了吗。”

厉海也悟了，“怪不得年级主任把他叫过去了，是为了这事吧？就主任那脾气，估计能留他劝一晚上。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么好的脑子，不走文化生可惜了......”

“谁知道呢。”

“这个第一就这么重要吗？”话题绕回原点，厉海不解。

王段耸肩。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转头，看向教室角落还在写作业的小姑娘。

.......

江逐考了理科年段第一的消息很快向油锅进了水，火光四溅。

那个教室角落不起眼的座位瞬间成了宝座一样的存在，许□□番来蹭‘喜气’。

连带着李与谭这个‘大神’的同桌，也被围观。

“同学，请问你知道你同桌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吗？”

“同学，你知道江逐他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吗？你说我用这个他会答应我表白吗？”

“同学同学，你帮我看看这份题他会不会想做吧......”

身前团团围着几张陌生的面孔，个个目光灼灼，李与谭有点紧张，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

“同学，学校规定不许串班，你们再不走我告老师去了啊。”

几个女生虽然不快，还是很快散去，李与谭感激地看着替自己解围的许萳。

“谢谢你，许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