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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渐起,蚊虫嗡嗡的在耳边叫唤,颜舒颓然的坐着,连挥手驱赶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一切的错,不是她离开白石村赴广陵,也不是萧言的出现,而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该救他,不该掩盖自己所有的悲伤陪他走过那段痛苦昏暗又漫长的时光,更不该自作多情地陪他苦读,陪他入仕,一陪就是十四年。
原来,她这么多年,只活成了“不该”。
她以为,他们是彼此的亲人的。原来,一切都是她以为。他有了更好的选择,二话不说就把她丢弃了,如今……
两行泪,滚过脸庞。颜舒抬手拭去,笑了出来。
“阿、阿颜,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不是……”话一出口,楚蕴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他怎么会,说出这么混账的话呢?可是他还没找到解释的方法,就看到颜舒哭了,她一哭,他就更慌乱了。
颜舒听不进他那苍白无力的解释,只捂着心口强撑道:“是,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师伯冒着生命危险带我去太傅府,而是应该听他的话立刻逃出去。我千不该万不该拉着你,痛苦的活了那么多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若是有怨,就该冲着我来啊,你何苦去害那么多条性命啊!”
说到后面,颜舒直接崩溃了,大吼大叫,泪如雨下,“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啊!那些人,都是被我害死的!”
“不、阿颜,我不是……我刚刚胡言乱语,你……”楚蕴想过去抱她,却被她伸手挡住了,心里又急又痛,不禁跟着落泪,“阿颜我错了,真的错了,你、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是我的错……我的错……呜呜呜!”颜舒心如刀割,这么多年,她自认为的无愧于心原来都是笑话!
她救了楚蕴,让他痛苦了那么多年,又害死了那么多人,还害得萧言被皇帝猜忌,一身军功也只能守在那苦寒遥远的烟瘴之地。
“阿颜!”无法靠近颜舒的楚蕴捶胸顿足,跟着泪如雨下,“我错了,真的,求你了……”
“你走开!”颜舒一把推开努力靠向她的楚蕴,逃离般的朝着门边踉跄而去,月上东山,凄冷地照着这片大地。
“阿颜……”
“呜呜呜……”
颜舒靠在门边大哭不止,楚蕴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这么多年,他过得痛苦,她又何尝不是呢?甚至她过得比他更难,因为她还要照顾他。求学入仕,她还要时刻注意掩盖自己的女儿身份,他怎么就说出那种伤人的话了呢!
苍穹遥不可及,青冥浩荡不见底,唯有一轮明月寂静的挂在天边。
“父亲,母亲,女儿想你们……”颜舒顺着门框跪了下去,她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撑不下去了。
“阿颜,我错了我错了……”楚蕴连扑带爬,跪到她身边,涕泗滂沱。
这么多年,不论是在谁面前,颜舒从不当自己是女子,甚至比一般的男子更加坚韧,如今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否则那一句“女儿”是不会说出来的。
楚蕴给了自己一耳光,“阿颜……”
“萧言,你在哪里啊?”颜舒哭得满脸都是泪水,擦都擦不干净,“萧言,你在哪里啊?在哪里啊?”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也真的想他了,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阿、阿颜……”
一句“萧言你在哪里”,把楚蕴从愧疚慌乱中敲醒了过来,她在呼唤萧言?!她在想萧言!
颜舒只是抱着头哭,根本缓不过来。
哭了一会儿,楚蕴正想撇开萧言专心劝慰她时,颜舒忽然吐了起来,将刚刚喝的几口粥全部吐了出来。
楚蕴手忙脚乱,“阿颜,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滚!你滚!滚!”楚蕴给她拍背顺气,可是他刚刚碰到她,她却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连连躲开,还叫唤着让他滚。
屋里没点灯,借着从墙头斜斜照进来的清辉,楚蕴只看见她满脸的泪光,从鄂下一滴滴掉落,心下一片惨然。
他站起来,一步三晃的朝着大门走去——阿颜,他的阿颜,不要他了……
跌跌撞撞离开,吹了一阵儿的夜风,楚蕴恢复了些许神智。
他不放心颜舒,但是她现在又十分抗拒他,所以出去之后,楚蕴去找了陆文彦,后者刚刚从外面回来,见到一副死人样儿的楚蕴给吓了一大跳,再一听说颜舒又哭又吐,吓得拔腿就往顺宁坊跑。
他刚刚拐进楚蕴说的小巷子里,陆文彦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在朦胧的月色之下,如幽灵一般。
他背脊爬起一阵寒意,但还是壮着胆子过去了,“颜舒?”
虽然来人身形瘦小很像颜舒,但是什么也看不清的陆文彦还是不确定,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见来人脚下顿了一下,才又上前几步,靠近一看,果然是颜舒。
她已经没有哭了,也没有在吐,但是她脚步绵软,左摇右晃的,加上头发乱糟糟的如蓬草一样垂在脸上,陆文彦怎么看怎么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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