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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十六岁那年,文化革命开始,学校停课,奶
奶死了。奶奶死后,房子被叔叔们收回,她无家可归,日夜流浪,在一个夜晚,她
来到黄浦江边,想来想去想不出有什么出路,便跳江了。刚跳下去,便被一个船民
捞起,她湿淋淋地躺在江边,啼哭着。天渐渐亮了,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她的身边,
那是一个自杀事件频繁发生的年代,人们并不问长问短,只啧叹着她的年轻和可怜。
这时,江边走过一个妇女,一眼认出她来,说:这不是我家女儿的同学吗?曾经到
我们家来玩过。于是,那女人便将她带回家,让她换了干净衣服,又让她休息。她
睡不着,只坐在里屋床沿上发愁。这天,这家来了一个客人,是一个车床工人,自
十三岁做徒工,至那时已有二十年工龄,一手好活,是个八级金工。人却很老实,
还是孑然一身。这家的母亲正在为他做媒,介绍了一个女人,却不中他意,他正是
来拒绝的。那家母亲先是不乐意,觉得被拂了面子,紧接着却心头一备便向里屋指
指,示意他去看看。他探进门里,见一位愁容满面的女孩坐在屋内,退出门来时,
只说了一句:问问她的意见。她并没有什么意见,跟了这男人,就将有住有吃有人
养,她的问题就解决了,她跟了这男人去到他家乡成了婚,后来有了三个儿子,她
才发现自己犯了错误。她想离婚了。他有什么不好呢?我们问。他没有什么不好,
也没有什么好,可是我不喜欢。她说,他只喜欢这世界上两件事,一是车床,二是
钓鱼,除此,他对什么都没兴趣,我想和他一起逛街,他除了看钓鱼竿,什么商店
都不肯进,我想和他聊天,他说我为什么那样话多,我要给儿子买几件衬衫,他说
买几尺龙头细布做两件就行了……离婚那年,她是二十四岁,她把儿子全都要了过
来,住在市郊的小镇上,做些临时工。这段日子,是艰苦异常,总算平安度过。到
了一九七六年,有一个晚上,镇上的政府办公室有一个秘书冒了雨匆匆赶来,说有
一个美国打来的长途电话找她,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她的家,要她立即去听电话,
电话还没挂断。她跟了秘书跑到镇办公室,拿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夹带着
啜位的说话声,说是她的母亲,她只感到茫然和惊愕。放下电话时,那秘书说你怎
么那么冷静?她奇怪他说:为什么要激动?过后不久,母亲给她寄来了钱,共有两
千元人民币,她这才激动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钱,她数来数去数了多少
遍,最终也没有数清楚,总是两千元多一点,或者两千元不到。她挑了一个星期日,
带了三个儿子来到上海南京路上,对儿子们说:你们要什么,快说,我都给你们买,
儿子们一向只习惯约束自己的欲望,这时几乎提不出要求。她便自己下手了,买了
一大堆的玩具,儿子说:妈妈,我们已经大了!她说,不管,这都是你们小时妈妈
欠你们的。然后母子四人又去国际饭店吃饭,尽兴而归。这一日在他们四个人记忆
中至今仍是美好而激动人心的,后来,她的母亲为她办理了香港签证,与她在香港
会面了。这一对阔别多年的母女相见的情景有一些滑稽,母亲抱住她就哭了,而她
无动于衷,母亲说:你怎么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呢?她说:我实在是哭不出来,我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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