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小说 > 昭昭入怀 > 64、六

64、六(1/2)

目录

往年的冬天,他因为服药的关系,总是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儿。

所以顾淮并不喜欢冬天,冬天总是让他觉着死气沉沉,没有丝毫人气儿。

不过今年的冬天,过上去却是轻快而又鲜活的。

他在州府衙门里,整理好了卷宗,又与林大人商议好了关于府学重建一事后,便向阿罗怙提出了他的想法,还拿出了他同林大人一起整理好的方案。

他同阿罗怙关上门,商量了快要一日。

阿罗怙总算是松了口答应了下来,不过也给了他时间限制,一年的时间内,若是府学中学子不过百人,从此以后他同昭昭的婚事,提也不用提了。

自此开始,顾淮终日里为了府学一事,而忙碌了起来。

这个冬天过的格外快,转眼就到了春天里,春天的凉州,比起冬天里,蓝天白云,绿草如因,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色草地,足够让人心旷神怡,从而忘掉所有的烦恼。

用来做府学的书院收拾了出来,焕然一新。

衙役们在各处都张贴了府学招收学子的告示,只是贴上去快半旬都没人来报名。

飞廉先急了,“主子,这都没人来报名啊,咱这府学真能开起来?”

顾淮正从箱笼中找东西,他从长安来凉州,带的行李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当年他外祖家留下的遗物,还有的就是这些年,他日常所用之物。

“你急什么,这才几日而已,府学招生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凉州每个角落。”顾淮从箱笼里取出了他要找的东西,是一叠长安大儒名士们所作的文章手稿,他打算抄录一遍,然后拿去给城中书铺刻印。

“我这几日都在外头打听,城中几处私塾的先生倒是都在议论,若是府学能开办起来,兴许私塾的学子们也都能打起精神来,好好念书,可他们还说,就凉州府的学子资质算不得好,这么些年,也没有几个有资格参加春闱的。”

顾淮对此不认同,他翻阅着手中书册,一边道:“哪里是资质不好?”

“我翻阅过凉州州年录,二十年前,与西戎大战前,正值春闱,那一年,凉州本推送了近百名学子参加科考,只是科考前夕,阿罗部与西戎开战,凉州无一男儿临阵脱逃。”

顾淮将整个箱笼里的文章卷集都搬了出来,分拣着。

“那年后,凉州再无人有资格参加春闱。”

这哪里又是学子们资质不行呢,明明就是因为被迫拿起刀\\枪保护家园后,哪里还有心神去拿毛笔呢?

后来这二十年,凉州百姓之重武轻文的趋势愈发严重,就算有那愿意念书习文的,也会这样的环境之中,从文这条路压力颇大。

顾淮收拾好了所有打算抄录一遍的手稿,将他们装箱,方道:“算算日子,长安那边的回信应该也快送来了。”

他给赵成珩送了一封信去,也该有信送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一道女声,“哟,这不是巧了吗?顾世子的信刚好送到,我刚好瞧见,就给你带过来了。”

昭昭挥了挥手中的黄色信封,笑着踏进了房门。

她原是过来找顾淮出去走走,他们各自都忙,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二人昨日约好了要去草原上走走。

却见顾淮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不免好奇道。

“我想将大儒们的手稿誊抄后,拿去刻印。”顾淮道。

昭昭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这法子不错。”凉州虽然也有几位才学不浅的先生,到底这么多年过去,对春闱这件事极其陌生,就算是想要刻苦学习,也不知该朝哪方面使劲儿。

二人在一起说上了话,眼中就没有了旁人。

“郡主,您坐,我给您沏杯茶去。”飞廉识趣儿,立马闪人,只到底是无人理会他。

昭昭将信放在书桌上,而后看向地上摆放的箱子。有些箱子上面还有封条,是前些日子送来的崔家遗物,崔家没了人,就剩下顾淮这么一个血脉亲人,宣帝下了诏要收回崔家在长安的府邸,崔家老仆就收拾了所有旧物,同顾淮母亲的嫁妆一并送来凉州。

满地箱子,堆得都快要无处下脚了。

满屋子的箱笼,昭昭难免好奇,“我能看看吗?”

顾淮点了头,“嗯,自然可以。”

“这是什么?”昭昭看见一个长形木盒,想要拿起来,入手之后更为诧异,这盒子也太重了些,她险些没能拿起来。

“我看看。”顾淮见她拿不动,伸手将那盒子给取出来摆在桌上,而后打开了锁扣,露出里头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三尺长的腰刀,许是因为材质的关系,看上去就显得格外沉重,顾淮也是隔了快有十几年,没有见到过这把刀了。

他眼中浮现起了些许怀念,将刀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刀鞘是鹿皮削制,刷了防腐防虫蛀的黑漆,保存完好,这么多年也丝毫不见坏处。

他握住了刀柄,拔出了刀身,刀身出鞘的一瞬间,似有巨兽嘶鸣之音划破了空气。

顾淮拿着桌上的丝绢,轻轻擦拭着刀刃,一边怀念道:“这是我外祖父的腰刀。”

“当年他就是用这把刀,创立了北镇抚司。”当年的北镇抚司权力还未被分化削弱,崔家何其显赫,只是如今却也散了,只留下他一个。

顾淮轻轻叹了口气,“我从小就喜欢缠着我外祖父,让他教我刀法,外祖父临终前也将这柄刀传给了我,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他弟弟虽然也颇有天赋,但是更喜欢念书,外祖父就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将崔家的刀法传授给了他,还时刻勉励他,好生练功。

他没有一个好父亲,外祖父便是他见过的最伟岸的男子。

他发誓是要成为一个能同他外祖父比肩之人。

“九岁以前,我虽每日里酷爱调皮捣蛋,唯独刀法一日不曾停止练过,这柄刀一开始我连拿都拿不动,后来能拿动了,却又出了事,我只能将它供奉回外祖父灵前。”

“不想,如今我又拿到它了。”

顾淮拿着刀在空中挥了一下,利落飒爽,刀光凛冽。

他有些感慨,“若是当年没有出事,我就会遵循外祖父遗愿,入北镇抚司,让被镇抚司重整当年的名望。”

崔公一出刀,就能让朝中震上一震。

这是他小时候的梦想,只可惜梦想总是与现实相差甚远。

这个梦想此生再也实现不了,但他如今也并不遗憾。

只是可惜,这把刀如今他是用不上了,只是可惜它要待在刀盒中蒙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以见天日。

“日后,我想若是有机会,便将这柄刀传下去,让外祖父的传承不会消失,你觉得呢?”

等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可以像教授飞廉刀法那般,亲手将崔家刀法传授给自己的孩子。

传承不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往下传,一直不断绝,以至于很久之后,这世上还会流传着先祖存在过的痕迹。

他的眼前忽而就浮现起了日后的米画面。

他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小萝卜头一般大小的孩子,围着他,一如他和他弟弟当年那般,缠着外祖父,让外祖父给讲故事,表演刀法。

老天爷待他不错,让他能继续活着。

他分明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

他等了半晌,却不见昭昭回应。

他余光瞥见昭昭似乎僵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不动,忙放下手中刀,去关心昭昭,“你怎么了?”

昭昭说不出此刻自己到底心神有多么震撼,这把刀对她而言,熟悉程度不亚于顾淮,她早就熟悉这柄刀,这柄刀上的每一寸,她都在梦中见过。

那个人,就是用了这柄刀,护住她离开战场。

冥冥之中,有道声音在她耳边疯狂吼叫——你终于找到了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你早就找到了他。

她为了这柄刀,让子桑羽查遍了整个被镇抚司所有拥有这柄刀的人,甚至还……

自打想通了后,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做那场梦了。

谁能想到天意弄人,她已经不再对梦中人执迷不悟时,老天爷又让她得以窥见了其中真相。

她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神情着实令人担忧。

顾淮微微皱着眉,走到她跟前,抬手轻轻触碰着昭昭的脸颊,“不舒服吗?”

昭昭吸了吸鼻子,握住了他的手,“你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去长安本来是要找一个梦中人的。”

“可是那场梦里,我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所以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人。”

“我灰心丧气了许久,后来我又想通了许多,这世上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个人,一切都只是因为那是一场梦罢了。”

昭昭笑了一笑,眼中泛着泪光,“你说是不是很荒谬,梦里的事情直到现在都没有在现实之中出现,那个人也定不会出现。”

她伸手轻轻抚上安静躺在桌上的腰刀,腰刀似乎同她有了共鸣,冰凉的刀刃,却让她的手指像是被火灼烧起一般。

“我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它,真的会找到他。”

她都已经不在意那场梦和梦中人了。

结果就在这么平淡的一天里,这柄刀忽而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没有刀山火海一般的战场,也没有任何轰轰烈烈的情景。

它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出现在她面前。

还有它的主人,兜兜转转,在她认定了不是梦中人后,依旧被他吸引,喜欢上了他。

这人世间的事情,可真是不能从头到尾的全都按照所思所想发展,让人难以捉摸。

顾淮轻轻将人抱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哄着。片刻之后,等昭昭平复好了心情,他方才低头道:“你可有想过,那场梦同你现实所经历的或许是相反的。”

昭昭靠在他胸前,不解道:“你为何这样说?”

顾淮笑了一笑,眉眼间都带着爱意。

“也许那场梦境之中,并非是那个梦中人在战场里救了你。”

“他被心魔所困,十一年里,没有一日不被心魔折磨,是你出现将他心魔打败,他这才得以解脱,重获自由。”

“让他能够真真正正的重活一回。”

他不再被十一年前,亲眼看着弟弟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而种下的心魔而所困,他挣脱了心魔绑住他所用的铁链,重新站在阳光下,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这一切,皆是因为眼前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老天待他何其眷顾,能让他在原本对未来根本没有期待的时刻,遇见了她。

昭昭被他逗乐,她早就不执著于那场梦,可是此时此刻,她依旧因此事,而心神震荡。

“你这样说起来,倒像是你遇见了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儿咯?”

顾淮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一丝泪意,听见这玩笑一般的话,他并没有随意回答,而是神色专注,满是认真道:“当然,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值得庆贺之事。”

*

飞廉口中说着去茶水间倒茶来,出了书房却拐了弯儿走向了别处。

他不无得意的想,“我又不是个傻子,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能打扰主子和郡主小聚了。”主子和郡主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虽然他早就怀疑是王爷故意让这两人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都忙的见不上一面,明明住的地方离得就不远。

可他将此话一说来,就被顾淮拿书敲了头,说他整日里练功都不用心,还有力气胡思乱想这许多,每日里都让他多加了半个时辰的练功时间。

飞廉累的说不出话来时,可算是想明白了,他家主子那么聪明一个人,分明比他还先看出王爷的计量,只不过现在是乐在其中,心甘情愿罢了。

他将腰刀抗在肩上,不免又想,这世上的感情可真是复杂。

他还是个单纯的不懂情爱之人,完全无法体会其中之意。

他大摇大摆地出了如今他们二人住的客院,打算去找今日不当值的王府亲兵们比武,如今来了凉州,他不用再憋屈着整日里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练功的枯燥,他日日都能找人同他比试,这日子倒是过的如鱼得水了。

只他刚踏出了院门,就被人撞到了胸口。

他下盘稳当,被猛地撞了一下,身形竟然丝毫没有闪动。

倒是撞上他胸口的人,猛的哎哟一声,捂着头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当心。”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对方的手,让她免了摔一跤的罪。

子桑采捂着额头,哎哟了一声,仔细看她眼眶都红了,显然是撞得不轻,“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不成,撞得我头疼,我肯定额头上都起包了。”她委屈的不行,她头疼的很,飞廉这小子竟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还抱着刀站在她跟前,像是在嘲笑她此刻的滑稽。

“别别别,我又不是故意的,倒是你急急忙忙做什么,也不看路,撞了上来,怎么样,将自个儿撞疼了吧。”

子桑采委屈的瞪了他一眼,飞廉被逗乐,这小兔子红着眼瞪人的样子,就更像是只兔子了,忍不住想让人欺负她。

他凑近了些,佯装大度道:“要不然,我也让你撞一回,咱们两就算是扯平了,怎么样?”

子桑采捂着额头,嫌弃的呸呸两声,“呸呸呸,我又不是个傻子,你撞我,受伤的还是我。”

倒也不算太笨,可是这小丫头脸颊鼓鼓的,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飞廉简直快要笑出声了,但又怕子桑采恼羞成怒,到时候同郡主告状,他主子会罚他,他只好捂住嘴假装咳嗽起来,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等他咳嗽完,他才想起来,“这里是客院,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如今你不是已经回家去了,不用伺候郡主了吗?”

子桑采并非是王府的婢女,只是因为郡主喜欢她,当初她又非要跟着郡主,说要保护郡主,才被郡主带在身边,带到了长安去。

子桑采被他一提醒,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意图,“都怪你撞了我一下,耽误了我的正事,我问你,郡主是不是在这里,我来找郡主的。“

思及此刻他主子同郡主好不容易相见,飞廉便忽悠起了子桑采,“若不是急事,你就等会儿再来找郡主,你陪我去个地方可好?”他抓了子桑采的手臂,忽悠着她往外走。

二人远离了客院,飞廉还真是有个地方想要去的,二人走到那里,子桑采疑惑看向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你阿兄是不是喜欢青眉?”飞廉先是嘘了一声,而后小声问道。

他们两个人躲在墙角,探头看向在槐树下站着的两个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新书推荐: 美漫哥谭没有蝙蝠侠 火影:刚当海贼王,我重生成佐助 医仙之纵横无敌 村野小神医 以暴制暴,从暴君杀成千古一帝 出国后,我带回光刻机能一等功吗 我以道种铸永生 古仙传说 盘龙之亡灵主宰 末日进化:开局捡到一个美女丧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