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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明日下午交卷。丁子恒见题目很是简单,不觉大喜。吃过中饭,姬宗伟便来找,姬宗伟说:“丁工,这样的测验,你不至于长考吧?”
丁子恒忙笑答道:“不至于,不至于。顶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做完。”
姬宗伟说:“好啦,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们现在是三缺一,就看你的表现了。”
丁子恒说:“你的意思是?”
姬宗伟说:“1963年就要过完了,还不快快乐乐地把剩下的几天享受掉?”
丁子恒笑了起来,说:“我明白了,好吧,我晚上再做题。”
姬宗伟笑道:“你还晚上?我们就是想今天打一次持久战。明天上午再做题还不一样?”
丁子恒想想,说:“行行行,明天也行。”
丁子恒说罢便同姬宗伟一起去了他的房间。这一场牌打得夭昏地暗,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收场。躺在床上,他想看一看书,却一行也看不进去,身心都有一种疲惫不堪的感觉。这种疲惫感在他学习最紧张的时候也未曾出现过,今天,却因打牌打倦了自己。丁子恒心里突然就有了些内疚,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经常说的一句话:最快的失败就是自己把自己打败。现在他不就是在自己打败自己吗?日文搁下不学,大坝有许多可思考的东西也不去思考,就是这里的哲学课,如果多用些心,不也可以学得更深入一些?丁子恒想着,便起了床。他找出一张白纸,用钢笔写上:“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写完看了看,又加重了腕力,重新描了一遍,然后将它贴在了自己的床头。贴罢,他看了看,再次拿笔,在上面加了几个字:“子恒谨记”。
从这天起,丁子恒便拒绝牌场。姬宗伟来过几次,李昆吾也来过,丁子恒都没有被劝动。三十日晚餐时,毛学仁也出动了,说:“我跟你坐对家已经坐顺了,换一个简直打不顺手。眼看就要过元旦了,你还是给自己放放假吧。”
丁子恒几欲动心,突然他想起今晚月食,便说:“今天实在不行,今晚月食,我是要看的。”
毛学仁无奈地笑笑,说:“这是一条好的理由。”然后离去。丁子恒心里竟有些歉意。
月食从六点二十七分开始,八点四十七分结束。丁子恒穿着大衣一直在露天里观看。夜里颇冷,四周亦静,偶尔能听到姬宗伟房间里的笑声。姬宗伟长年在外业队,跟工人打交道极多,便也渐渐地有了工人似的开朗和爽快。他常常能讲出许多笑话,有的甚至带有yín • huì色彩,但极能令人发笑。丁子恒想起姬宗伟的种种幽默,便忍不住想笑。于是牌桌上的诱惑有如一根绳子一样,把他的心朝那边拽。丁子恒便同自己作斗争。他在冷风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学习班几个外出回来的人见他如此,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不迭地过来询问,有一个从东北来的学员问话时神情甚至有些警惕。这使得丁子恒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慌忙解释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看完月食后散散步而已。
丁子恒这天晚上终于没有去打牌,他从外面回屋后,便趴在桌上给雯颖写信。
中午刚刚收到雯颖来信,家长里短地说着孩子们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内容。
雯颖的信中夹了一张三毛的信,三毛一笔歪歪扭扭的字令丁子恒看了发笑。三毛说他原本元旦可以入少先队的,可是他跟对面的刘三熊为弹子球打了一架,这样就把红领巾打掉了。他表现好了一年,可这一颗小小的弹子球,让他一年都白表现了。
他希望爸爸从北京回来时能多买点礼物,安慰安慰他。丁子恒暗笑,想,什么道理,自己打了架,少先队没入成,倒要礼物安慰?
丁子恒先给三毛写了几行字,对他的打架行为进行了批评。然后才给雯颖写。
对雯颖,他总有满腹话想要倾诉。雯颖虽然不能为他解决任何问题,却是他的一个最好的听众。每每他倾诉完了,心里也就平和了许多。他在信里将打牌的事以及对自己打牌的懊恼都写了,他信誓旦档地表示,决不再上牌桌。写完信,已经十点,那边的牌局也已散场。丁子恒从头看了一遍信,发现自己大部分的文字都是关于打牌的。他想这哪里是给雯颖写家信,分明是为了克制自己打牌的欲望而选择文字作为宣泄。这样想过,丁子恒笑了笑,又把写好的信撕掉,只简单地给三毛回了一封信。
1963年的最后一天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到来了。上午他们仍然在讨论,本来下午有大报告,但因作报告的领导突然公务缠身没能前来,便改在了晚上。于是下午变成了自由阅读时间,而晚上则在会餐结束后,集中听报告。
但是早在头天,便已发下《红楼梦》的电影票。于是会餐时,大家纷纷提意见,说是年关了,又发了电影票,怎么还要听报告呢?就算我们愿意听,也得让首长好好过除夕呀!饭间,不少人都表示仍然要去看电影,因为看电影也是学习,也是受教育。
丁子恒亦有同感。他想去看电影,却又怕万一不去听报告,会造成什么后果。
所以,有人问他听报告和看电影二者如何选择时,他支支吾吾拿不出一个明确答复。
姬宗伟却回答得很干脆:“我们在野外时,很少有机会能看一场电影,但报告一点没少听。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我要去看电影,请有志于听报告的同志听仔细一点,明天传达给我听。这样电影报告两不误。”姬宗伟的话让很多人都笑了,就连一起参加会餐的老师也笑得哈哈响。
丁子恒想,姬宗伟有一个外业队的理由,他这么说,人人都可以理解,而我呢?
如果我选择了看电影,人们也会如此这般宽容地笑出声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又何必非要在这样的时候去看那场电影?倘若因贪看一场可以不看的电影而生出其它的事情来,岂不是冤哉枉也?苏非聪不就是因为一句完全可以不说的话招来横祸?
丁子恒盘算了几个来回,都觉得电影可看可不看,而报告得去听。就算不值得一听,也必须去这个会场,这是一个态度。一旦有事,追究起来,他无可挑剔。纵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最了不起也就是少看一场电影而已。想到此,丁子恒心里倒也坦然。
会餐结束后,去听报告的人也不少。丁子恒注意了一下,年长者为多。毛学仁也去听报告了,见了丁子恒,他说:“我知道你会来这里的。我们不同呀,我们都是旧式人物,不敢像姬工那样翘尾巴。”
丁子恒点沣头,表示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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