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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古德寺,便感到气喘吁吁。
雯颖说:“换我来背一背吧。”
丁子恒将嘟嘟转到雯颖背上,说:“看来我是有些老了。”
雯颖背了一段路后,也颇觉吃力。丁子恒说:“还是我来。”
大毛说:“我来背妹妹。”
于是嘟嘟被转到了大毛背上。大毛背着嘟嘟走到大茅屎坑时,二毛又换了上来。
回到家里,嘟嘟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奇怪地看了看,说:“我不是在看电影吗?
怎么在这里了?“
三毛说:“嗨,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呀。你睡着了,一共坐了四路公共汽车才到家的。”
嘟嘟眼睛瞪得溜圆,疑惑地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丁子恒说:“三毛,你又哄妹妹干什么?”
三毛说:“怎么不是?喏,爸爸是一路汽车,妈妈是二路汽车,大哥是三路汽车,二哥是四路汽车。嘟嘟呢,就趴在汽车背上,回家啦。”
丁子恒恍然而笑,说:“哦,原来我是一路汽车,真不错。”
这个春节过得非常愉快。虽然吃得十分简单,但丁子恒想,同我在外奔波时见到的那些饥饿人群比,我应该感到满足了。
春节后一上班,国家科委便有通知:北京香山即将开一个关于三峡科研的扩大会议。林院长将亲自率队参加,吴思湘、金显成以及丁子恒、张者也、洪佐沁等十几个工程师都在参加者之列。
次日他们便登上了北上的火车,火车哐哐地向北方行驶。春日的气息尚未随季节抵达人间,火车两边依然是冬日荒凉的土地。坐在车上,大家谈的仍是大坝问题,言语间似有兴奋之情,觉得国家这么困难,仍有决心上三峡,可见重视。丁子恒随意地点着头,心不在焉地唔唔几声,私下却想,一个天天都在饿死人的国家,一个人人都吃不饱的国家,有能力支撑起这座世界首级大坝吗?这么一想,便又想出许多的忧郁,浓浓的化解不开。
二
早晨起床,雯颖熬好大麦糊糊,安置几个孩子吃了好上学。大毛的外套掉了个扣子,雯颖忙找针线,替他缝上。缝时,方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大毛,个子已比自己高出一点了。雯颖有些惊喜,说:“大毛,你比我高了呀。”
大毛说:“那当然。要是吃饱了,我还能比妈妈高得多一些。”
二毛正艰难地吞咽大麦糊,听见这话,亦搭腔道:“我要是吃饱了,也会长得比妈妈高的。”
三毛说:“我也会。”
大毛说:“你们俩吹什么牛?”
雯颖笑道:“好汉汉汉汉,只要吃得饱,都比妈妈高。”
二毛说:“哈,妈妈,原来你也会写诗呀。”
雯颖说:“这就叫诗?”
二毛说:“当然。我们在学校念的诗,就跟妈妈写的差不多。‘稻粒赶黄豆,黄豆像地瓜,芝麻赛玉米,玉米有人大,花生像山芋,山芋赶冬瓜,一幅丰收图,走进农民家。’”
雯颖说:“这不就是打油诗吗?以前有个人叫张打油,有一天下雪,他写了一首诗,说‘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后来人们就管这种诗叫‘打油诗’,因为是张打油写的。”
二毛说:“那是哪一百年的事了?新社会叫这是新诗。你听这首:”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雯颖说:“嗯,这不能叫打油侍,这应该叫打架诗,凶巴巴的。”
二毛说:“妈妈你怎么什么也不懂?这是一首很有名的新诗哩。”
雯颖说:“如果这也叫诗,那李白杜甫写的那些叫什么?”
二毛说:“那就叫古诗嘛。”
雯颖说:“那……石评梅写的诗算什么诗?”
二毛说:“什么石评梅?”
三毛说:“我知道,就是话梅,我吃过的。”
雯颖大笑起来。大毛整一整外套,扣上纽扣,说:“两个二百五。”
二毛说:“石评梅是个人?而且是个诗人?”
雯颖说:“对,是个很有名的女诗人。”
二毛说:“那……我们老师怎么没有讲过?”
雯颖说:“她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女诗人,我很喜欢她的诗。”
二毛说:“是吗?不过我还是觉得郭沫若的诗写得比较好。”
大毛说:“哪跟哪呀?你们小学生懂什么诗?妈妈,我走了。”
大毛说着,头发一甩,吹着口哨下楼去了。二毛和三毛呆望着他出门。三毛说:“大哥真神气。”
二毛说:“我今年就上中学了,我也会跟大哥一样神气。”
三毛说:“现在我跟你一样神气。”
二毛说:“你别扯我了,还是跟嘟嘟去比吧。”
三毛立即做出一副即将昏倒的架势,说:“天哪!我跟嘟嘟比?”
雯颖笑了起来,二毛却严肃着面孔没有笑。
中午的时候,雯颖正炒菜。二毛放学,书包没放下便径直去厨房找雯颖。二毛说:“妈妈,我找老师问过了,老师说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石评梅这个女诗人。所以,我们认为一定是妈妈记错了。”
雯颖说:“是吗?如果你们这样下判断,我也就不跟你们辩了。等你长大就晓得是妈妈记错了,还是你和你们老师不知道有这么个诗人。”
二毛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没说话,走出厨房。雯颖望他一眼,心想,唉,居然连老师也说没有石评梅这个人。
下午放学,一般情况下,都是二毛最先回家,大毛次之,三毛最末。三毛之所以回来得晚,是放学后,要在外面玩个够,最后迫不得已,才磨磨蹭蹭地往家走。
为了这个,雯颖骂过他多次,却依然不见他改。
每次挨骂,三毛都委委屈屈,说:“我的心很想改正这个缺点,可是我的脚他就是不肯改嘛。”
雯颖说:“那你就要用心去帮助脚来改正。”
三毛说:“可是我的心很小,我的脚很大呀,大的就是不肯听小的的话。”一番话说得雯颖不知道怎么答才好,最终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收场。
然而这天,连三毛都回来了,二毛却仍然没有踪影。雯颖让大毛去甲字楼二毛同学金晓茹家问问,大毛去后转眼便跑了回来,喘着气说:“妈妈,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劲了,金晓茹说二毛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就请假走了。”
雯颖大惊,说:“她有没有说二毛去哪了?”
大毛说:“她说她听见二毛跟老师说家里有事,要提前回家。”
雯颖说:“家里有什么事?二毛为什么要说谎?”
大毛说:“妈妈你别急,二毛一向做事很稳当的,他一定有什么事要办。”
雯颖说:“他小小一个人,能有什么事要办呢?”
大毛说:“妈妈,我再去他同学家里找找,你一定不要着急。”说着又转身下了楼。
天渐渐地黑了,已经烧好的饭菜亦渐渐地凉了。丁子恒出差在外未回,一旦二毛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呢?雯颖六神无主,焦急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知如何是好。几近八点,大毛再次返回,说是二毛的同学都不知道二毛去了哪里。
雯颖的心开始扑扑地乱跳起来,所有民间流传的坏消息,泉水般一下子涌上雯颖的脑海。雯颖说:“大毛,你想想,二毛还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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