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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颖说:“是呀。抗战中,我随我丈夫到贵阳,在那里住了半年,然后我们就去了云南。”
林嘉禾说:“你丈夫是?”
雯颖说:“他叫丁子恒,在总工室。”
林嘉禾讶异道:“噢,原来你是丁工的太太呀!”
雯颖说:“你们认识吗?”
林嘉禾说:“在下游局时,彼此倒也不熟。来这边后,被规划室的李工介绍加入了农工民主党,常在一起开会。这一来就很熟了。”
雯颖听罢很高兴,说:“等丁子恒回来,让他当面谢你。”
雯颖告辞时拿出了那支关勒铭笔,请林嘉禾夫妇转送给林问天。林嘉禾执意不收,几经推让后,雯颖执意道:“如果你们不收下,我就送到林问天学校里去。”
林嘉禾夫妇无奈,只好接了下来。
夜晚睡在床上,雯颖还在想,原来他们也是从南京来的,原来他们也去过贵州,原来他们跟子恒是一个党派的,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也有不少人经历相似。
六
总院一封电报在路上走了六天,才到丁子恒手中。电文说:火速返院整风。这时的丁子恒早已开始想家,拿了电报,心里暗自大喜,当即便请了假。待丁子恒乘车搭船地抵达汉口时,天气已经呈现出夏意。
丁子恒肩扛行李径直去了机关。他到总工办向吴思湘大致汇报了一下土壤调查情况以及与中科院土壤专家合作中的问题,然后询问整风进展。吴思湘说,这次整风学习气氛非常之好,提出了很多问题。尤其《人民日报》的社论发表后,大部分党外人士都积极参与了这次整风。大家不光给共产党提了意见,也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了自我批评。都说每一次讨论皆是对自己的一次教育。
丁子恒说:“这不是跟平常讨论的那些也差不多吗?”
吴思湘说:“并非如此。看来这次共产党是认真的,真正把大家的激情调动起来了。我觉得机关里的知识分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焕发热情,共产党这次整风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们在上面把领导工作搞好,我们在下面把具体工作做好,上下一致,天下有什么事做不成的?三峡大坝的修建也指日可待。我这里有些近期的报纸和上级下发的材料,你可以拿回去看看。我相信你到会场就会投入进去。”
丁子恒对吴总的这份激情颇觉惊讶,他说:“是吗?”
晚上,丁子恒破例去了苏非聪家。他们虽是紧邻,两人既是校友又同在一间办公室里工作,但彼此却绝无串门习惯。丁子恒在吴思湘所给的一堆近期报纸及材料中,看到了《人民日报》五月一日的社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和费孝通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的《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他有些震惊,又有些激动。对于前者,他想,共产党终于愿意听我们说点心里话了,这是盼望了多少年的事呀。对于后者,他觉得文章写出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丁子恒想,不知道苏非聪是怎么看待这次整风的。
丁子恒往苏家走时,在走廊上遇到魏婉娴。丁子恒说:“苏太太,苏工在家吧?”
魏婉娴说:“在家哩,正在翻译他那本书。”丁子恒的脚步便顿住了。
魏婉娴说:“找他有事吗?我叫他去。”
丁子恒说:“你问问他我现在可不可以同他聊一下?如果他正忙,换个时间也可以。”
魏婉娴说:“没关系的。他那本书,早一点晚一点翻译都一样。”
苏非聪闻声而出,笑着说:“来来,进来坐坐。我也是没事干,找了本书翻翻,聊以度日。怎么样,你这次下去,田野风光优美乎?”
丁子恒边进门边说:“风景如画,只是埋头看土,无暇顾及矣。要说这种土壤调查工作绝对是应该做的,而且越早越好。只是成天在乡下跑,人都快变成土了,百事不晓,所谓‘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恐怕我们都不会知道。所以吴思湘跟我大谈一通整风运动如何令人激动,我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实在有点‘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感觉。”
苏非聪家的陈设跟丁子恒家差不多,都是大人一间屋,小孩子一间屋。所不同的是苏非聪家全是女孩子,墙上便东一张西一张地贴了些女演员的像。
苏非聪说:“坐。”然后一指墙说:“这都是她们的偶像。我不明白这些人有什么好崇拜的。让他们崇拜一下科学家,她们偏不。”
丁子恒笑说:“这就是男孩子和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