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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自己,一大早就为了家计到田里做活。
母亲只是抱怨“那孩子也真是的”,完全没有认真责备弟弟的意思。
父亲去世后已经过了五年。母亲为了支撑这个家必须出外工作。她的工作是染布。每天傍晚,她回到家中时双手都变得相当粗糙。樱花希望至少在她不用上工的时候,能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也因此他才会承担起种田的工作。他不能任凭父亲留下来的田地荒废。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家人本应团结合力。但是……
弟弟才十一岁。他可以了解这个年纪的孩子特别爱玩。别家的小孩也都在外头玩耍。但是家里没有父亲,和别的家庭不同。
弟弟看到母亲的双手,难道都不会有任何感触吗?
吃完午饭,樱花又回到田里。他必须完成除草的工作才行。现在是最重要的时期。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母亲体贴地看着樱花说。
“不用了。不早点做完,天就要黑了。”
“说的也是,真是辛苦你了。”
樱花并不是要怀疑母亲,但他仍不免自问:她真的感谢我吗?那么何不将感谢的心意转移到别的方向,督促弟弟到田里帮忙呢?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樱花曾经数次严厉地督促弟弟。他并没有动手打他,只是想要硬拉他到田里帮忙。这时弟弟总是以母亲当挡箭牌。他会发出凄惨的叫声,仿佛受到了虐待一般,躲到母亲身后,以冷淡的眼神看着自己。
宠爱弟弟的母亲总是替他辩护,说:“他还是个孩子。”
结果樱花每次都得独自扮黑脸。我也还是个孩子,不想工作,也想要玩……他每次都会有一股冲动想这样大叫。但是这种话如果说出来,母亲大概就会自己拿起锄头到田里工作吧。所以他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心声。
邻居都称赞他是认真勤劳的孩子。他们不负责任地对母亲夸奖,说有这么了不起的儿子,即使没有父亲也不用担心。
也因此,樱花不论在任何人面前都得扮演认直勤劳的角色。只有他最明白自己的虚伪…
“我走了。”
樱花戴起粗织的草帽,拉低帽缘,走出了家门。
4
珂允的妻子——茅子——原本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家大型书店工作。她的工作地点是在二楼的非文学类书区。那里经常播放莫札特的嬉游曲,伴随着乐声不时传来“一共是——圆。”的声音。他记得在所有负责收银台的店员当中,她的声音最为明朗透彻。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声音便失去了张力。珂允每次到书店都期待着听到她的声音,因此对这项变化比其他店员还要来得敏感。后来他才知道,她那时正因为和恋人关系恶化而烦恼。
他是在三年又四个月前首度向她搭讪并开始交往。两年前,在一个星空灿烂的夜晚,他在公园向她求婚,她也接受了。
两个礼拜之后,他向家人——不,是向弟弟——介绍了未婚妻。
在那之后,茅子便常常利用假日到他家玩。她和珂允体弱多病的母亲也处得很融洽。“我很高兴多了一位母亲。”茅子经常这么说。她的母亲在她五岁时就过世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至少他是这么相信的。
没错,只有他这么想。
过了一阵子,他才开始怀疑妻子和弟弟对彼此怀着好感。因为经济景气的关系,珂允假日常常得加班。当他不在家的时候,茅子也常常来看他的母亲。他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在意,只觉得她很体贴。但那一天,他因为感冒提早回家,不小心听到茅子和弟弟在厨房谈话。他们两人坐在餐桌前方亲密地交谈,没有发觉到他己经回家了。两人之间的交谈方式不像是大嫂跟弟弟之间的对话,而是男女之间的对话。他们虽然不是在互相倾诉爱意,但亲密的程度却已经超出了家人的范围。他原本以为茅子仰慕的眼神和声音只属于自己,却没想到这些同样也属于弟弟。
当然,在自己面前,茅子和弟弟的态度都和先前没有两样。弟弟一个月会来访数次。每当他听到弟弟和孝子在谈话——即使谈话内容只是一般大嫂和弟弟之间的对话——他便越来越确信自己的想法没错。而当他和茅子独处时,也带得她显得心神不定。
……他在嫉妒。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最糟糕的是,对手竟然是襾铃……
在结婚典礼前一个月,他曾认真地询问茅子,她是不是喜欢弟弟。“如果你喜欢他,请你老实告诉我。”他心中的怀疑强烈到几乎让他发狂,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但茅子在表现出一瞬间的迟疑之后,立刻笑着回答“你在说什么呀”?他听到茅子开朗的回答,暂时得到了满足。他自以为自己得到了满足——不,或许他只是装作满足,实际上却在逃避。
不论如何,两人在一年多前举行了婚礼。六月新娘——他觉得这是最符合茅子的词。他非常幸福,甚直觉得自己不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
即使他心中仍旧暗藏着怀疑,接下来的两个月当中他仍旧处于幸福的巅峰。两个月后,刚好就定弟弟一年前失踪的时候。
他的妻子感到相当狼狈。“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对我来到这个家中感到不满?”她甚至苛责自己。但即使在这个时候,珂允心中的怀疑仍旧包裹得很小心,没有爆发出来。他只是温柔地安慰妻子,没有这同事。
弟弟过去也曾经失踪过好几次。第一次是在十五年前左右。当时他还是个国中生。家里的人非常担心,甚至还报了警。但是在一个礼拜之后,他却若无其事地回来了。母亲因为担心,甚至还长了黑眼圈。他却只是笑着对母亲和珂允说:“我去逛了很多地方。”
第二次失踪则是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接下来他几乎每三年就会远征一次。前一次的失踪事件刚好也是在三年前。也因此,珂允并没有特别担心,并以同样的理由安慰妻子。但他其实也有些在意,怀疑弟弟这次失踪的珲由与自己的婚事有关。
弟弟果然在半年后回来了,就和他离开的时候同样突然。然而某个重大的改变发生了。珂允不知道弟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但襾铃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展露过笑脸。
在那之后,茅子又开始显得心神不定。表面上虽然没有特别的差异,但珂允仍旧强烈地感受到茅子心中的变化。
他的工作相当忙碌,每天都要加班两、三个小时,有时甚至要到凌晨才能回家。在这段时问,弟弟和妻子是不是正在亲密交谈?虽然孝子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仍明显地感觉到妻子比较喜欢弟弟。他的怀疑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束缚了妻子的自由。是否因为珂允,因为身为rén • qī,使她无法和襾铃在一起?
当他提出心中的疑念,茅子便会歇斯底里地问:“难道你讨厌我?”“你是不是在后悔?”但即便如此,珂允仍觉得她只是在演戏。
原本应该属于两人的爱巢,现在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侵犯者。他开始流连在居酒屋,等到最后一班电车才回家。
“你不再爱我了吗?”妻子反复询问他,眼中噙着泪水。
“不,就是因为爱你,我才无法回家。”
面对妻子的眼泪和质问,他有好几次想要这样大叫。但他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要他一开口,妻子和弟弟之间的关系就会崩解。他们为了体恤他,也许会结束彼此之间的爱情。他仍旧爱着妻子,但如今他只能永远单恋下去。
……不,他也许只是个伪善者。也许他只是畏惧喜子和弟弟之间的关系会公开。他自己也不明白。
只有强烈的妒意困扰着他。
三个月后,母亲过世了。他决定离婚。之前他之所以无法立即下定决心,理由之一便是顾虑到病床上的母亲。妻子一开始只是哭着抗议,但是在了解到他心意己决之后,终于答应离婚。
“离婚之后,你就不用再对我有任何顾忌,可以尽情和弟弟见面。”
他这番话原本是出自体贴,但妻子只是以哀怨的眼神瞪着他。
离婚协议书交到市公所,两人的离婚成立。想到妻子从此终于得到解放,珂允独自举杯庆祝,心中同时感受到悲伤与喜悦。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襾铃被杀了。
弟弟的遗物当中有一本笔记本,上面书写了对茅子的思念以及关于这座村庄的记载。此外还附了简单的地图,标示着“地图上不存在的村庄”。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让妻子得到自由,没想到却被一名shā • rén犯破坏了。原本应该值得庆祝的日子,就这样轻易地被破坏。
茅子悲恸欲绝。
珂允不禁自问,自己心中的挣扎到底算什么?自己痛苦的选择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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