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撒什么娇？（2/2）

花和玉本想站起身离开，闻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魔龙幼崽断了的龙角上，怔了怔，方道：

“外面的人类是怎样的？”

魔龙幼崽攥紧拳头，扬起脸看着花和玉，圆润的瞳仁闪烁着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恨意：

“他们会砍断我们的手脚，得意洋洋地炼做法器；还会炼化我们的内丹、血肉，当做进补之物，期望早日突破，得道成仙。”

魔龙幼崽摸了摸自己残缺的龙角，垂眸敛去所有的情绪：

“五十年前，我在人魔两界的交界处寻找一味草药，以期能在突破至筑基期时能多几分胜算，谁料却不幸被人族抓去，强行摘取了半只龙角。”

“纵使我之后想尽千方百计逃出，但本体已经受损，纵使成年，我的身形也只能永远保持在幼崽的形态。”

“自此，修为一落千丈。君后，你说说，他们人类，可不可恨？”

魔龙幼崽在生理上还是个幼崽，纵使心性已经近似成人，但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花和玉见此指尖僵麻，身形微顿，半晌才蹲下身，擦去魔龙幼崽的眼泪，掌心在他背上拍了拍，安慰道：

“别哭了，好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静，像是山谷中独自流淌的清泉，带着特有的温柔与沉缓：

“没事了。”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湿意，花和玉动作不停，慢慢地拍着魔龙幼崽的后背做安抚，思维却不自觉地发散，无声凝眉。

或许人界和魔界，还有更多的争端与矛盾，是他所不知道的。

需要尽快安抚成缺，然后回到人间，查看一番。

听到耳边低声的啜泣，花和玉指尖微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成缺哭过。

不知道对方哭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这个问题一直到几日后的晚间，花和玉才得到答案。

成缺这几日一直忙得焦头烂额，自花和玉醒后，万魔祭台的封印不知被谁偷偷打开过，好在对方所持的祭品不够，否则祭台一旦开启，万魔剑出鞘，魔界必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青崚在得知万魔祭台被人试图打开过后，或多或少地暗示成缺：

“清沅仙尊一醒，万魔祭台就被人打开了，会不会是.......”

“不会是师尊，”成缺修补完残缺的封印，消耗了打量的灵力，脸色有些发白，自空中踉跄地落地站稳，闻言眼刀冷飕飕地刮了青崚一下，暗含警告：

“同样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个人提起。”

他体内的血情蛊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脖颈魔纹若隐若现，丢下这句话便负手大步朝花和玉的寝殿而去，衣角翻飞。

青崚目送着他，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花和玉这两天听着魔龙幼崽说着有关人界的消息，心中大概有了一个了解，不比正暗自思忖着要回人界一趟，眼见为实，见成缺气势汹汹地推门进来，从塌上直起身正想说话：

“你来的正好，我.........”

话音未落，就被成缺扑了个满怀。

成缺在花和玉面前，到底还像个缺爱的孩子，整个人蜷缩进花和玉的怀里，像个小猫般蹭了蹭他的脸，摊成了一团幸福的魔尊团子。

花和玉习这些天习惯了魔龙幼崽各种得寸进尺在他怀里卖乖，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后背，像安抚幼崽般上下拍了拍，语气含笑：

“撒什么娇？”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怔了怔。

成缺从未听过花和玉如此温和地同他说话，本以为花和玉会推开他，此刻慢半拍地抬起头，眼珠转了转，不可置信地轻声道：

“师尊？”

花和玉“嗯”了一声，看清了成缺眼底的青黑，到底没舍得冲他摆脸色。体内的母蛊此时也蠢蠢欲动，令花和玉下意识搂紧了成缺的腰，两人肌肤相贴，微凉的体温如水般缓缓流进心尖，惹得成缺眼底漫上一层薄雾。

只听花和玉轻声在他耳边道：

“师尊在呢。”

成缺哽了一哽，到底没有忍住，像是贪恋得来不易地温暖般，缓缓收紧了这个怀抱，严丝合缝，尾音飘忽如山间一吹就散的岚雾，不敢惊动眼前人：

“师尊，这是你第二次主动抱我。”

花和玉怔了怔，心道约莫是血情蛊的作用，面上却不显分毫：

“小时候，为师没有抱过你么？”

成缺指尖微微攥紧了花和玉的一角，定定地看了看花和玉茫然的眼睛，自嘲一笑，眼睛却红的吓人：

“没有。”

他道：“一次都没有。”

“........”

花和玉昏迷已久，实在想不起前尘往事，但是料想成缺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又下意识求证道：

“那我可曾抱过毓儿？”

殊不知，这无心的一句话简直是疯狂在成缺的雷点上蹦迪。

大颗大颗的眼泪自成缺眼眶里无声滑落，像极了断了线的珍珠，成缺眸子泛着一片水色，声音如弦般轻轻颤动，声音破碎不成调：

“抱过的。从小到大，您一共抱过柳川毓一百零九次。”

“而我，一次都没有。”

“您总是看不见我，总是忽略我，不相信我。”

“您就这么讨厌我吗？”

花和玉闻声，默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替主角柳川毓铺路的，收成缺为弟子就是顺带，况且他早已知晓剧情，知道成缺身为配角早晚会死，当然不会在成缺身上费心力。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花和玉还是知道的。

花和玉头一次感觉事情有些棘手，指尖微动，对上成缺的眼睛，似乎从他眸子里看出几分委屈，眼睫毛轻颤着，带着一点色厉内荏，难得的有些挫败。

一阵漫长的沉默自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成缺见此，也觉得难堪，看着花和玉依旧清冷的脸，微微松开力道放开了花和玉，呼吸沉缓间缓缓平复心情，低眉掩下眸底淡淡的失落：

“师尊休息吧。徒儿告退了。”

他能对花和玉怎么样呢？

舍不得多恨一点。

只要花和玉多看成缺一眼，成缺心底所有的委屈与痛楚皆会化为爱而不得，像心上日久未愈的伤口，不管岁月如何变迁，都会不断汩汩流出鲜血，如针扎般密密麻麻地泛着麻痒刺痛，反复提醒他：

你舍不得伤他，舍不得害他。

成缺站起身正想离开，花和玉却突然动了。

花和玉俯身上去，动作带了几分强硬，猝不及防地攥紧成缺的手腕，身形颠倒间将成缺抱到怀里，微凉的肌肤紧紧相贴，衣料摩挲发出细碎声响，呼吸交缠间四目相对。

花和玉听到了成缺逐渐加快的心跳。

成缺情绪思维还有些混乱，被花和玉突然的动作吓的胸膛起伏不定，眯着眼看向花和玉，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却被花和玉无情地镇压：

“别动。”

成缺身体一颤，耳尖绯红一片：“..........”

花和玉没想到他这么听话，指尖微顿，半晌才淡声解释道：

“为师以为，是你不愿。”

那时的成缺，天天冷个小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连花和玉也摸不清他的所思所想，便逐渐冷落了他。

成缺没想到花和玉会解释，愣了愣，抿唇没说话：“.......”

夜色冰凉，缓缓淌在花和玉还带着些许薄茧的指腹上，逐渐贴上了成缺的腰，辗转摩挲安抚，惹得掌心下的人身形一僵。

花和玉缓缓收拢了这个怀抱，感受到成缺紧绷到极点的后背，瞳仁幽邃，掌心微微沿着脊背向下，语气刻意放缓时带着连本人都不自知的温柔与磁性，瞬间击垮了成缺的所有心理防线：

“是为师的错，别哭了。”

“一百零九个，以后为师一个不落地都补给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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