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2/2)
她突然将紫月宫的事给联系上了,木春瑶说过,看见阿琴手里的玉饰,当时人去过紫月宫看她。
有一点,付盈晏很清楚记得,她没有对阿琴说过,这玉饰其实是萧翌修的。
老太后面上不变,可是心中已经思虑千百:“你是谁?”
阿琴低着头,面上倒是平静,好像早料到会是如此:“是我做的,庄心兰是我推进井里的。”
付盈晏微诧,轻轻拽着阿琴的袖子:“你别瞎说,这是大罪。”
“美人,奴婢没胡说。”阿琴抬头,眼中痛苦,“对不起,我不想的……”
“为什么?”付盈晏方才是怀疑过,可是她不信,阿琴照顾她好些日子,那样细心,她看得出人是真心地。
老太后手掌拍在小几上,啪的一声,极具威严:“金嬷嬷,让她把话说清楚。”
金嬷嬷一个眼色,两名内侍即刻上前,站在阿琴身旁,以防人有什么突然举动。
阿琴惨然一笑,仿佛早已料到,并不哭嚎,只是划下两道清泪:“我和同父异母的姐姐前后入宫,当时我才十三岁,是一个最低微的小宫女,免不得被好多人欺负。好在姐姐在玉贵妃宫里,就会帮我。”
后宫里的事,说实话现在还是要老太后来执掌,尽管她并不想。说到这里,她也就清楚个□□。
“玉贵妃?”
“有一会我病了,人家都说治不好,是姐姐求了贵妃,让御医救回了我。”阿琴站着,想要留住最后的尊严,“我们姐妹记住了她的恩情。”
“呵!”萧翌修冷笑了声,眼神悠然变冷,“真是知恩图报的好奴才。”
阿琴咬牙,眼里恨意宣泄:“陛下一句话,整个兰馨宫陪葬,一片火海。”
两个内侍伸手抓上阿琴的肩膀,用力将人摁跪在地上,不容她丝毫反抗。
老太后抿了发鬓,脸上压下惊诧,道:“混账东西,宫里岂容你来兴风作浪?还胆敢做出复仇之事?”
“奴婢只是想报恩,没有贵妃,就没有阿琴。”阿琴道,可是声音带着虚意。
她明白,她比萧翌修又好到哪里?还不是利用无辜的人,那周国公主对她那样好,帮她,可她就是农夫救的蛇,恩将仇报啊!
金嬷嬷走到人前,一手抓上人的下颌,狠狠的抬起:“好大胆子,说庄心兰是怎么回事?”
无惧于人对视,阿琴艰难张嘴:“她想见陛下,我就顺她的意,很容易就会诓出来。我一直跟在付美人身旁,知道她去哪儿,想拿件东西还不容易?只需把物证留在庄心兰身上,一切事情就妥了。”
付盈晏不敢置信,之前两人还坐在暖炉旁,相互说笑着,转眼间便物是人非,她便就是个工具罢了。
“阿琴?”
一声呼唤,阿琴并不看她,只是嘴角艰涩的抽着,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金嬷嬷看了一旁的女官,对方点头,示意刚才的话都已清楚记下。
“这么简单?”
“自然不是,”阿琴瞪着眼,仿佛一眨便会泪流决堤,“还要煽风点火,那木春瑶向来自负,虽是贵女,却要凌驾于公主之上,自然妒忌美人的‘宠爱’……”
付盈晏木木的站着,看着阿琴的嘴一张一合,话语毫无保留的全部说出。是利用女儿家想争宠的小心思,为玉贵妃报仇。
金嬷嬷的问话已经差不多,老太后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之人:“说吧,谁指使你的?”
“无人指使,”阿琴颓然摇头,“暴君无德,斩杀手足,我为庆王殿下不甘。”
老太后笑了声,手指扫着护甲,感受到上面精致的纹路:“一派胡言,你恨陛下,就算庆王被玉贵妃养大,缘何冲着付美人下手?”
阿琴也笑了,笑的苍凉:“那就该问陛下了。或许,我杀了他最心爱的人,让他一辈子痛苦!”
说完,她蓦的挣脱,从地上爬起,趁所有人不备,朝着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女子触柱而亡,血迹混在红色的朱漆,慢慢从柱子流去了地上。
金嬷嬷赶紧挡在老太后身前,帮人遮住了可怕的血腥;宫人面无表情,迅速前去收拾着。
付盈晏愣在原地,她越来越糊涂,甚至这件事情都不算弄清楚,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是阿琴就这么死了。
耳边还是每次出门时,人家对她的句句叮嘱,晚上等着她回来用膳,一直帮她照顾这狮狮……
她呆呆的看着阿琴的尸体被裹了一层布,抬了出去。
老太后双手叠着放在腿上,好像对这样事情司空见惯,也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毕竟宫闱中的龌.龊事太多,有时候真的揭开来,那是不堪入目,总归还是披着一层华丽外皮好。
她轻叹一声,眉眼失望:“这宫里到底是缺个主事的,以至于这些奴才这般胆大。付美人此事受惊了,现下也说清了,一干人等必须严办。”
付盈晏看过去,还未从阿琴的死中缓过神来:“太皇太后……”
“既然皇上说了,那些美人便送出宫去吧,”老太后又道,一身深色衣装让人觉得疏离,“只是眼看年节了,到底太过扎眼,便等上元节后,连着一道送去行宫。”
显然,这件事老太后想到此为止,看似一件女儿家之间的争宠,其实深挖的牵扯到先帝妃嫔。
对于这样的处理,萧翌修只是看着,见惯了死人,谁的命他都不在乎,只是一只手总是缠着翠色丝绦。
“皇祖母所见,庆王该如何处置?”他问。
老太后的手握上茶盏,金色护甲捧着杯盖,轻轻一声脆响:“可今日之事,并不是庆王所为。”
萧翌修点头,难得嘴角见了丝笑意:“是,皇祖母所言,一切事情,中元节后再办。”
话语说着轻巧,当中的丝丝冷意只让人觉得寒毛直竖。
老太后扶着金嬷嬷的手站起:“皇上事忙,哀家回寿安宫了。”
青凤阁今日也算是热闹了一番,虽然是见血,墙角的狮狮趴在那儿,可怜巴巴的朝着付盈晏摇尾巴。
“陛下,我能带着它吗?”付盈晏问,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后宫的美人中元节后全部送去行宫。
萧翌修扫了眼墙角,就见那小东西缩了脑袋,想要藏进垫子里似的:“连养的狗都爱缩脖子。”
付盈晏没听清:“什么?”
“养着吧。”
没想到人会这么好说话,付盈晏忙道:“谢陛下!还有……”
她心中略有踌躇,总觉得有些事情她不该管:“我觉得,阿琴不太像会做那种事的人。”
萧翌修往后倚了倚,颀长的身子靠上软枕,眼睛微闭:“你能看出来?”
“不知道,”付盈晏摇头,“我就是觉得她不会。”
“咳咳,”萧翌修一手勾起挡在唇边轻咳一声,脸色比方才苍白不少,“在你眼里就没有坏人,是不是?”
付盈晏走过去,拿了一条毯子帮人搭在身上:“你是不是累了?要睡一会儿吗?”
萧翌修睁眼,手里抓上毯子的边缘,对上女子漂亮的眼睛:“不用管了,谁敢对付你,孤就让他不得好死!”
那眼神太冷,付盈晏手一抖,差点掉了毯子,剩下的话也没说出口。
。
勤政殿。
赵良才小心翼翼的端着茶,轻放在龙案一角。
他见着主子手里一直玩着那枚玉饰,可以说从紫月宫事件后,这件配饰就没离过身。
萧翌修转了转手腕,一抬眼皮:“救回来了?”
“是,”赵良才退后两步,声声回道,“庆王在狱中意图自尽,现在派了人时刻盯着。”
萧翌修松了玉饰,轻蔑的嗤笑:“没用的东西,自尽?他要是硬杠,孤还会看得起他一眼。”
赵良才脸上带着笑,不敢再多说。主子的看得起,天知道是什么?那庆王也是惨了,顺风顺水的长大,还是养在玉贵妃膝下,原本皇位唾手可得……
“赵良才,你看这编的好不好?”萧翌修提着玉饰穗子问道。
“好,”赵良才不假思索,眼睛就落在那平平无奇的结扣上,“奴才觉得比宫里养的那群工匠手艺都好,您看看这里,又密实又整齐,这得是多心灵手巧?”
他伸出手指指着一段,眼神中满是赞赏。
“啪”的一声,他那只厚厚的肉手被人一把拍下,手背上留下了红色指印子。
“陛下就算打断奴才的手,奴才也得说,真的好看。”这时候不说好看,那就是他的下场变得好看。
别说一条丝绦玉饰,就是陛下手里攥着一把烂草,他也能夸出那是仙草苗苗。谁叫那是人周国公主编的呢?
萧翌修瞪了人一眼,随手捞起桌上茶盏,抬起送至唇边:“都安排妥了?”
“陛下放心,万无一失。”赵良才觉察到主子心情不错,因此也敢提着胆子多说两句。
“这茶……”萧翌修皱了眉,盯着碗中茶汤,“味道怎么不对?”
“不对?”赵良才一慌,这茶他一直仔细,断不会让人做手脚。
看主子把茶水放下,突然明白上来,并不是茶不好,而是人想喝姑娘家泡的吧?
说实话,赵良才曾经试过付盈晏泡的茶,真的不如他。水还不错,但是时候掌握不住,过涩或者过淡,无奈主子就是认,恐怕人姑娘送上一碗毒药,也会张嘴乖乖喝下。
。
付盈晏依然住在紫月宫,这回,再无人找她麻烦。
对于当日之事,她虽然很多不解,但是太皇太后压下,人人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说回来,这种事情在宫廷里常见,周宫发生的更多。
皇兄的妃嫔很多,时常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严重时候更是伤及为出世的孩子。这样想来,萧翌修虽然有个暴君之名,但是后宫真的干净。
郎莲现在对付盈晏几乎是寸步不离,上回就是因为一件事情要办,差点被人钻了空子。
事后,她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就阿琴一个宫女,会设置这样一个局?木春瑶和庄心兰又会轻易听信?
不过经此一事,她相信这位性子简单的公主会得到成长。
“郎莲,行宫是什么样?”付盈晏问,人坐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本书。
郎莲站在一旁,推了下桌上的灯台:“远在百里之外,有山有湖,种满奇花异草。”
付盈晏合了书册,扬起脸:“我听说过。”
“是吗?”郎莲倒是不意外,那行宫是先帝所建,后面萧翌修登位,总有许多人讨好,便在行宫里收了许多美人。
“是,”付盈晏应着,眼神中犹豫了下,“木春瑶怎么样了?”
灯火映着郎莲的脸,寻常端庄,却又带着一股子神秘:“死了。”
她只说了两个字,至于是怎么个死法儿,当日陛下只给了两个选择,哪一个拎出来也不好看。
付盈晏垂下脸,手指画着衣裳的桃花纹路,声音变小:“项元正应当会把人的尸首带回去吧?”
所以,有了这层隔阂,项元正必不会再帮她,那封信看来也是无望了。临近年节,总是忍不住想起ru母,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熟悉的,唯一一个阿琴,居然是心存算计儿接近她。
“阿琴,她……”
郎莲帮人收了书册,听出人的遗憾,有些不忍:“美人不必多想,早些休息吧。”
付盈晏不再问,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再执着又有何用?可她知道,阿琴心里对她的愧疚,那日对她说的“对不住”。
人不在了,她没法知道那个一直想害她的是谁?是木春瑶吗?那是大公主的人……
上到榻上,郎莲在外面放下床幔,暖橘色的布料遮住了外面的光线,付盈晏身处在这种朦胧中。
她拉起被子盖到身上,一头乌黑的头发简单扎住,斜搭在肩头,柔软的小衣裹在身子上。
温暖让人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郎莲,这香料真好闻。”
外面,郎莲站直身子,对着面前的布帐,嘴边露出笑意:“自然是的。”
付盈晏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着一个小脑袋在外面:“行宫那边也有这种香吗?”
外面一阵静默,随后灯火熄灭,人的脚步声慢慢离去,那是郎莲准备去外间。
“美人不会去行宫的。”
留下这一句话后,整间房里静了。
付盈晏的脸颊蹭了蹭滑溜溜的枕头面,找了最舒服的位置,只当人的这句话是安慰她而已。
临近年节,宫里开始忙碌。萧翌修后宫空着,原本还封了周国的公主做美人,后面人又送去了紫月宫,据说全部送去行宫。
正是二十弱冠,身边却没有女人,这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正常的。当然有很多人巴不得他孤独终老,最好马上暴毙而亡。
因此,虽然是忙碌,也不过就是换下旧的东西,挂上新的,然后各处仔细打扫。
这一日也与往常一样,付盈晏走出门来,想带着狮狮走走。狗子的腿好了许多,偶尔会惦着脚跑几步,身子更是胖了一圈,圆滚滚的,好不可爱。
因为已经得知要被一起送去行宫,那些没了领头的美人除了不同付盈晏说话,倒也老老实实了。毕竟之前对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可是实实在在的惩罚。
小狗子在院子里转着圈跑,偶尔会调皮的跑到别的美人脚边。大抵是这里的日子太过单调难熬,近日闷郁,那些美人也会弯下腰来逗逗狮狮。
付盈晏并不介意,狮狮可爱,女儿家都会喜欢的。
“陛下有旨!”一声尖细的嗓子喊着。
紧接着,紫月宫里进来几个内侍,打头的一个手中拖着明黄色布帛卷轴,一脸严肃。
这边仅剩下的几个美人齐齐的跪倒院中央,头垂下,盯着灰色石板,付盈晏在最边缘。
这几日也算是人心惶惶的,不说木春瑶与庄心兰的事,就说上元节后送去行宫,那便是让人孤独一辈子的意思了。都是花一样的年纪,若是在家中,早就议亲嫁人,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葬送一生。
太监垂眸扫了眼,见女子们乖顺,便仔细撑开卷轴,清了清嗓子。
“陛下有旨,周国公主付盈晏,即刻起搬去安云宫。”
只有短短一句话,再无别的意思。
付盈晏抬头对上那内侍的目光,就见到人脸上讨好的笑意。
“付美人还不快点接旨?”太监干脆亲自过来,就差直接搀着人扶起来,“安云宫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跟着咱家过去看看?”
安云宫?付盈晏并未摸清楚状况,歪头看着两步外的郎莲,想要跟人求证什么。
郎莲伸出双臂,身子前倾,替着付盈晏接下圣旨:“美人赶紧谢恩。”
依着郎莲的提醒,付盈晏谢了恩。
一旁跪着的美人们还有何不明白?付盈晏是要真正进驻魏皇后宫,这可是他登基以来,真正的第一个女人。
太监在宫门外等候,郎莲去屋里去取要带的东西。
付盈晏没想明白,萧翌修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个宫婢把狮狮抱过来,送到了她手里。当她察觉到手心里被塞了东西后,那宫婢只留下一个背影,转过拐角去消失了。
付盈晏摊开掌心,一卷小小的纸卷躺着,是谁送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羞羞:谁敢动我媳妇儿,炮烙,虿盆,油锅……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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