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拔不了的刺(2/2)
我有事,摔得狠,手肘后来都肿成了个球,他是第一次没有接住我,还让我伤得那么重……
他抱着我,吻住了我颤抖的指尖。
之后,我才知道,他被人暗算,膝盖上中了一枪,他去医院取了子弹后就又赶来等我从酒局上下来。
我是流着泪把他再送进医院的,当时,他失血过多,医生说再来晚点儿,就有生命危险,他躺在床上笑得还挺开心。
“陪着老子,哪儿也不准去?”
他是笑着说的,嘴唇却依然苍白,我主动吻了吻他与我十指交握的手,用心感受着我们掌心的湿润,“那你也答应我,别再走做危险的事了。”
“知若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子归你管。”
从此,霍仁风瘸了,还偶尔在别人面前自嘲作瘸爷,可我心里越来越难受,我很讨厌他对我说一套做一套,脾气渐涨,洋行要在大浦落地生根,很难!
我的洋行,打着外国商行的旗号,却里里外外都没个洋鬼子,我跑了几次工商,想改成商行也办不成。
只能抬出我几个在海外白手起家的哥哥姓名,桌上桌下跟别人强调我们林家有留洋的背景。
没有码头的过路费,我们的货以优质价廉在大浦给我夺了个“童叟无欺”的美名,像是被打上了一个标记,我严厉着把控着这已立在心中的锦旗。
全副身心都扑在了洋行的生意上,有一次,为了一批到货的延迟,我一连两日都不着家,霍仁风瘸着腿来找我时,我正在码头指挥工人们卸货。
他二话不说,就把我给扛回了家,不管我的挣扎与反抗,也不顾我的脸面与羞耻,硬是把我关在家里三天三夜。
期间,他伺候着我吃喝拉撒,也承受着我的花拳绣腿,除了让我跟裴舟电话联系着把洋行的生意照顾打理,几乎是三天三夜都未踏出过这大宅一步。
后来,他把这把德国枪塞到了我的手上,拉着我边走边说道:“老子不在的时候,就让他陪着你,看,这里还有一个保险,你只要不打开就……”
来到了大宅的地窖里,有工人正往里面搬面和米,望着这像个洞穴一样的地方,他搂着我的肩说道:
“知若,如果遇到危险,你什么也不要管,自己先躲进来就好。知道吗?”
我把他的腰抱得更紧,心里的安稳却徐徐要散……
枪被我放在抽屉里,锁了起来,一直没敢再动过,后来,听说他跟保安队开始对大浦全城进行军火清理,的确纠出了偷袭他的人,起因是他新占的又一处码头。
也许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久后,所有的码头都是他霍爷一个人的了,渐渐地他就开始在大浦真正做到了只手遮天。
所有商船都要向他缴靠岸费、下货费,甚至还要负担码头上的工人薪水。
我的应酬越来越少,他不见得有更多时间陪我,但,天天总要见上一面,温存一会儿。
想想那段时光,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就积累了一肚子的怨。
直到后来又忍受了他那不见踪影的一个多月,对我来说仿佛是遥遥无期的等待与消磨,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就变了质。
清脆的鸟鸣将我的注意力分散,将枪放回了抽屉里,我再次锁了起来。
我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望着从露台上探进的那抹碧蓝天色有些出神。
端着咖啡,径直走到了一台柜氏留声机前,我足足在那台柜机前停了约有1分钟,脑子好像突然就空白了一片。
目光扫过柜机旁,那数十张整整齐齐被精美纸壳套着的碟形唱片,但我没有心思把它们播放出来,只能转身走上了露台。
露台下,我的目光所及是一片绿莹莹、点缀着零星花朵的小园子。
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陌生的小野猫,它通体漆黑,正伸长了爪子紧抱着霍然的腿,那绸缎制的睡衣被勾着。
霍然正蹲下来给它揉着大肚皮,就听霍仁风远远喊了声“霍然”,那只猫就警觉地翻身跳走,闪电般窜进了一片矮丛中。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就被人叩响了。
“知若哥哥!”
我一拉开门就见到站得端端正正的霍然和刚刚刮过胡子的霍仁风,霍然带着满园轻风,霍仁风嘻皮笑脸地将一只大手放他肩上随意地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