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1/2）

（43）

“让一让，让一让！”大梁急急忙忙穿过人群，往地上一瞥，“艹！还真是你这个逼！居然敢让我再见到你！？”

张齐见到大梁吓得肝胆俱裂，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几步。人群也跟着移动，散得更开。

大梁咬着牙，指着张齐，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揍人。

卓蒙的声音冷冷传来，“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我都是一张嘴。你今天演得如此真情实感，引了这么多观众，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张齐像是知道卓蒙是什么意思，爬起来就想跑，被大梁一把钳住。

“想跑啊？门儿都没有，这火我压了五年，你既然自己给自己搭了这个台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大梁皮笑肉不笑地掏出了手机。

“不要……大梁哥，我求你，放过我。”张齐见人越围越多，甚至有人掏出了手机来拍，挣扎得更为厉害。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梁点开了音频，他听到五年前自己的声声痛哭，身体便是一软，跌跪了下去。

白印怀的身子微微一震握紧了轮圈，然而下一秒，卓蒙的手就盖在了他的耳朵上，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哭声。

他们四目相对，眼里只剩下彼此。

卓蒙用口型，极慢地对他说：“别怕。这次有我。”

他也是第一次听到那两段录音，一段是在白印怀病房里，一段是张齐跟人吹嘘时。

在病房里的那一段，几乎在卓蒙心上血肉飞溅地凿个洞出来。那时的白印怀还很虚弱，说话都不连贯，说几个字就要咳一声。

但他却对张齐说：“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走吧。”

而下一段录音里，张齐张扬的嘲笑声，夸张地模仿着白印怀的语音语调，那些污秽不堪地侮辱词汇，简直让人恨之入骨，想要扒开他的胸腔看看，那颗烂掉的心到底有多脏。

白印怀将温热干燥的手掌盖在卓蒙的头上，轻声说：“都过去了。”

卓蒙抬头看他，那人就在这么狼狈、纷乱、嘈杂的环境里，对他温和一笑。笑得他鼻子都泛酸。

为什么会有白印怀这样的人存在……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录音放完，全场静默。那些指摘他们的人此时都是一脸菜色。卓蒙站起身时已收敛了脸上的温柔表情，嘲讽地问：“你们不是要救他么？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我们么？我接受，我就是这么恶劣的人。这人我不愿意救，如果你们想救的话，你们随意。”

他这话说得让人不舒服，也有人仍然捧着一颗圣母心在那小声说着什么，他全然不顾。只是带着白印怀离开，经过张齐时，卓蒙露了个十分扎眼的笑。

吝啬地没再留下只字片语。

大梁收拾完残局追上来，一拍卓蒙的肩，“卧槽兄弟，刚啊！”

其实卓蒙也没料想到自己能发这么大火，这可能是他活了这么将近三十年，发过最厉害的一次火。现在冷静下来，整个人都在打颤，脚步都变得有些虚浮。

想到刚才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着白印怀又抱又靠还捂耳朵，还……还被揉了头，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气血再次翻涌上来，这次不烧眼睛了……只是把他的脖根和耳朵全都烧得滴出血。

“你这怎么了？”大梁点了点自己的脖子。

卓蒙一捂脖子，“没，我、我生气容易皮肤红。”刚才伶牙俐齿，能生吞活剥张齐的人，这会儿秒变结巴。他退了一步，“人还你，我……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疾步走了。

还走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