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还（1/2）

（42）

等卓蒙再有机会和白印怀有交集，是两周之后的一次偶遇。

卓蒙组里的一位男生加班的时候突发阑尾炎，进了医院做了个手术。公司在这个时候通常会派人慰问，所以周五这天卓蒙便和人事一起前去探望。

等出大厅，医院大门口围了一群人，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起哄的人还不少，议论四起。卓蒙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和人事部的同事分手后，独自穿过人群去取车。

“噢哟，这是个什么人啦，心肠这么坏。难怪坐轮椅呀。”

“帮帮他怎么了啦，人家都这么求你了，而且他生了大毛病诶。”

“就是讲呀，都是认识的，见死不救过分伐啦？你良心有伐啦？”

“啧，真是看不下去了。什么人哦，活该瘫痪，摆明了是老天爷罚他的。”

光是这些言论就让卓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股无名邪火，真踏马的谁就活该坐轮椅了？坐轮椅的得罪谁了？！

“白哥，我求你了，你再帮我一回好不好？”一道哭腔陡然钻进了卓蒙的耳朵里，“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心肠好，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会死的。”

“我给你磕头。你帮过我一次的，不会对我不管的吧？再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你帮我先垫一下透析的费用行不行？我之后去打工，我一定把钱还给你……这点钱对你而言不算什么的吧？但对我可是救命的钱……”

“白哥，我求您，我求求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

卓蒙骤然停住脚步，换了一轮呼吸，还是忍不住用力拨开人群……

不要是白印怀……不要是白印怀……

然而……见到那人的刹那，卓蒙只觉自己浑身的血全往脑门上涌，内心顿时烧起一股火。他三步并两步上去，一把推开了扒着白印怀轮椅的人。那人被猝不及防一拽，大力之下直接往后摔在了地上，手上蹭破了点皮，一副惨之又惨的模样。

一时间，指责声、谩骂声翻涌了起来。卓蒙全然不顾，只蹲下双手扶着白印怀的肩，问那唇色惨白的人：“他伤着你没？”

分明已经气得眼底爬上血丝，对着白印怀说话的语气，却仍是刻意放柔了。

白印怀摇了摇头，将自己掉下落下去的腿重新放回踏板上，“放心，我没事的。”

张齐见此情形，演得愈发的过分，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似的很是柔弱，把自己的唇都给咬破了，声泪涕下。

“张齐是吧！？”卓蒙阴恻恻地从齿缝里喊出这个名字，直起身挡在白印怀的面前，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终于见到你了。”

“你、咳咳、你是……”

“挺能演的。”卓蒙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发了条消息出现，又蹲下对着张齐露出笑容，“哦……我差点忘了，你当初就是这么骗他的。装得楚楚可怜，上有老下有小。也是这么哭着跪他求他原谅的吧？啧，你这双腿拿来跪人倒是挺物尽其用的。”

张齐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浑身散发着戾气，分明看着不是个凶相的人，但那双眼里的冷光，看得叫他有些心颤。他现在身体状况在外人眼里惨得很，刚好能有恃无恐地在舆论包围下装柔弱博同情，所以也没反击，只在眉眼里演出惊惧来。

“当初我是真心实意的和白哥道歉的……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原谅我……可是我、我真的后悔……”张齐哭得不能自已，“白哥，你能不能不要怪我……我当初真的不是故意的！”

“后悔？”卓蒙语气极为狠厉，“你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你这医药费我都能帮你垫，毕竟对我来说，你的命够贱，就值这些。但很遗憾……你太脏了。你以为引得这些人的同情，就能逼他就范？再救你这个垃圾一次吗？”

卓蒙站起来，轻佻地垂下眸，将鞋尖送到张齐的面前：“不好意思，这次他身边有我。你再敢伤他试试？”

张齐跪起来，在那不住地磕头，他是很瘦但没到他演的随时要倒的程度，“我给你们磕头，你们大人大量……我真的会死的。你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为什么不会啊？”卓蒙冷笑着反问，“今天要跪在这里的是个人，我救他到底，但你不是，你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