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3(1/1)
大梁是搞拓展的,出差是常事,但像这次要走这么久的情况倒是不多。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凑巧,每次他出差都能挨上他女朋友的点。他女朋友是空姐,飞国际航班的那种,本来能对上趟的次数就少,他工作上再这么一弄,都快搞成异地恋了。
“这次也没吵。”大梁絮絮叨叨地说,“我就是心里挺难受的,看到她那么委屈,觉得是不是不该继续下去。所以想出来透口气,把这一茬事情想明白了再说。”
白印怀听过算完,不是他无情,而是已经对大梁这档子事情免疫了。早两年的时候大梁说要想清楚、要分,他还帮忙劝着点。结果呢?这不到现在都还如胶似漆的。
大梁这人就是感性,没事给自己整个四十五度角的忧伤,朋友圈发点抒情散文。
白印怀后来才晓得,那就是这丫的变着法作,变着法想找存在感,想让女朋友疼他。这都是病。
但治不了。
“你这一身怎么弄得?”大梁问道,“你趴人地板上给人拖地了?”
白印怀想把自己弄上沙发解压,结果腰太疼,自己转移不了,咬着牙对那两袖清风的人道,“过来扶我一把。”
“这怎么脚上还有伤?”大梁一撩白印怀裤管,揶揄道:“这小黄鸭的袜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白印怀提着膝窝把腿捞上来,他腿僵的在打颤,一下下扯着后背疼,他微喘着答道:“卓蒙的。”他那袜子全沾着血,没法再穿,清创之后卓蒙就找了一双新的袜子给他。
“嘶——”
“别瞎想。”白印怀拧了下眉,“我在现场摔了跤,弄脏了,借了卓蒙的而已。”
“哦~~”大梁拖长了音转了好几个弯,“那我问问,你十点半就和我发消息说等下就回,”大梁指了指桌面时钟,“你这是上哪儿浪去了?”
白印怀无奈叹气,“去打了一针破伤风。”
“卓蒙非要带你去的吧?”按白印怀那性子,大梁不用猜都能知道故事走向,他越想越好笑,“卓蒙啊卓蒙……诶,你说卓蒙要是知道自己好心好意帮忙,却把你折腾成这样,会是个什么表情?”
白印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大梁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是是是,白圣人放心,不会多嘴的。”大梁看白印怀疼白了脸,给人倒了杯水,又管不住嘴地说,“白印怀,你有没有觉得你遇上卓蒙之后,似乎有点惨啊……”
“我给你捋捋,上回被放鸽子,跑一天市场又去约饭,把自己弄得第二天都下不来床。今儿又摔成这幅狼狈样子,咱平时穿戴得体的白妹妹脏了吧唧的一整天,手上腿上都是伤,还被人压着去打了一针,倒腾到这个点回来独自熬痛。”大梁边说边笑得喘不上气,“我说白印怀,你下次见到卓蒙,要不然问问他生辰,回头去算算你俩八字?”
白印怀回着消息,不予理睬他那张嘴,随口说了句:“睡你的觉去。”
其实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不会知道太多截瘫方面的知识,在他们看来,下肢瘫痪的人顶多就是腿没知觉,没法行走。更深一层的,平时不接触他们这类人群,便不会知道。
卓蒙也一样。他只是按照十分正常的方式在和白印怀相处。他所忍受的痛和不便并不是卓蒙带给他的,如果真要追究,那也是白印怀自己的问题。
是他的身体不争气。
怪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头上。他不需要别人小心翼翼地对他,把他当成是碰不得的玻璃。
所以卓蒙很好。这样就很好。
“这么晚了给谁发消息呢?”大梁好奇地问道。
“给卓蒙报平安。”
大梁一口水呛气管里,咳了个惊天动地。白印怀嫌弃地挪动了些身体,怕他殃及自己。
“白印怀……”大梁哑着嗓子开口,语气十分古怪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