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2（1/1）

（10-2）

卓蒙本来津津有味地拿了一片娃娃菜包着米饭送进嘴里嚼得欢，随着一连串不间断的震动和提示音，卓蒙嚼得动作越变越慢，嘴角也落了下去，眼睛盯着屏幕，眼皮微垂。

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放下筷子伸手去拿手机，却有一人的手比他快了半步，修长的指轻轻一拨，将他的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那人表情认真地对他说：“影响情绪的东西，先放一放。好好吃饭。”

卓蒙又无端拽起了耳垂，埋着头往嘴里猛塞着饭。白印怀刚才那样子像在教育小朋友，让他着实有点丢脸，总觉得是自己的情绪太容易外露了，也影响了白印怀。

卓蒙低着头，白印怀只能看到他腮帮鼓起的那个小弧度，他微微勾动嘴角，轻出了一口气。

酒足饭饱，卓蒙吸着奶茶开始回复今天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工作，只是想到今天下午莫名扣上来的老黑锅，他便烦躁不堪，想在领导层的群里怼回去，又觉得算了日后还要共处。一行字打了删，删了打。

越想越烦闷，头垂得都快磕桌上去了。

“卓蒙。”

卓蒙闻声抬头，牙齿还咬着吸管，“嗯？”

“如果，”白印怀犹豫了一下，才又接着说下去，“如果真的很累的话，就歇一歇吧。”

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这样说，也不知道在卓蒙眼里他这样算不算多管闲事，但他还是选择再一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并不是圣母，非要拉一把陷在情绪里的卓蒙，显得自己有多关心他似的。

他只是经历过这种疲惫的瞬间，给出他的建议罢了。

卓蒙长叹一口气，兀自一笑，“真的可以吗？”他把手机屏冲着白印怀晃了晃，一连串的小红点，都昭示着有做不完的工作在等他。

“可以。只要你想。”白印怀道，“你也不是没有钱还房贷对不对？你只是害怕停下会让很多人失望，也是自己的责任感迫使你不断去承担，去接受。但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强迫你去达到某种高度，完成他们所有的期许。觉得累就休息，觉得不值得就放弃，担不了的责任就说担不了。”

“白老板，你……”卓蒙笑起来，“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了？”

“别人都劝我再忍一忍，再熬一熬。现在苦归苦，等攒够了经验，攒够了阅历，攒够了年限，就可以往上爬得更高。但没有人劝过我放弃。”卓蒙道，“从来没有人劝过我放弃。”

白印怀一下顿住，觉得自己说话可能是失了点分寸，颇有对着别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的意思。一句对不起就要出口……却是见到卓蒙对自己笑得愈发的开了，露出八颗贝齿。

卓蒙往前一倾，双手托着下巴，凑得更近了些，“其实，我就是一个特普通的人。上学的时候成绩总徘徊在中下游。大学也得很普通，只是我运气好，遇到了很好的导师，刚工作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好的师傅。

“如果不算遇人不淑那一趴的话，我这一路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只是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上，我真觉得很累。我有做不完的项目，加班时间凑起来能攒出三十天的假期，”卓蒙苦苦瘪了下唇，“我不过是个花里胡哨的菜逼，却被他们推得很高，我拼命跑拼命赶，上班上得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回家就睡，睁眼就是做项目，呵……好惨一打工人。”

看着卓蒙撇在桌子上的脑袋，白印怀的指尖微微一动，出言劝慰道：“太辛苦的话，就停下来吧。如果不能一下子放手，也给自己点时间去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