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摹（1/2）

（4）

白印怀这么一问，卓蒙都蒙了。他们分明有那么多选择，偏偏现在在这走道里，听着哐哐砸墙的声响大眼瞪大眼。

卓蒙先笑出来，白印怀跟着一齐笑出声。

本来去白印怀办公室看样是最好的，但白印怀当时想的是反正他得来看一眼进度，卓蒙又住附近，所以他过来，省了卓蒙的事。

卓蒙也可以把白印怀约到租的地方，那边有电梯，白印怀上下楼也方便。再不济，他俩能在白印怀的车里看……总比蹲在走道里跟着砸墙的动静一起震的好。

但眼下事情已然如此……

卓蒙耸了下肩，指了指楼梯，“也只能在这了。”白印怀点着头，挑了块比较平整的样板递给卓蒙。

“这是？”

“地上这么脏，垫着点。”

等卓蒙坐定，白印怀划着轮椅靠过去，调整了几次才停在一个相较合适的距离。

卓蒙曲着长腿，人略微前倾探着头，手则规规矩矩攥成拳抵在胸口，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等家长来接的小朋友，愣是把白印怀给看笑了。

卓蒙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好玩，他不明白你的时候会拧着眉，眉头微扬，眉峰和眉尾连成一道，略略下压，仿佛一个委委屈屈的“八”字。

白印怀舔了下唇，调整好表情，冲卓蒙摇了下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委屈你了。”

卓蒙倒是无所谓地伸手从白印怀那接了样板看起来。

白印怀今天来主要是和卓蒙再确定下油漆和瓷砖的颜色，油漆算是个老大难问题，电脑上看的和色卡上看的其实都不怎么准确，但相较而言还是色卡更接近实际一些。

主卧卓蒙选了蓝白相间的墙纸来增加层高上的视觉效果，主要这两个色的碰撞极为干净简单，是卓蒙这种直男工程师喜欢的调调。

客厅被卓蒙要求设计成了工业风，他想走性冷淡的路数，先选了咖色觉得太暖软，又换了成了近似于水泥的浅色，觉得出不来效果，最后改成了一个比较深灰的色。

“实际效果会比色卡上亮一些，不过……这么深的灰用来做墙面会显得压抑。你如果很喜欢这色，可以单刷一面。譬如你沙发放在这个方位，那沙发正对的这面墙就可以刷成这个颜色。”白印怀随身带了pad，直接在电子图纸上给卓蒙粗略看了下效果。

卓蒙选择困难症百级病患，好不容易定下心挑的色，被白印怀这么一说又摇摆了，在灰色偏白和浅烟灰色里头徘徊游离。他想了半天，苦苦拧着他的眉，求助似地看向白印怀。

白印怀哽了一哽，偏头轻笑一声，“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想。我回去查查有没有什么样板房看着差不多的。”

卓蒙可劲点头。

白印怀一直靠向卓蒙那侧坐，刚谈论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眼下身体回正，打算重新换块板子的时候，后腰疼得他一咬牙，得亏还抓着扶手，才没整个人往前折下去。

卓蒙见他动作明显慢下来，问道：“怎么了？”

白印怀摒了口气直起身，脸上还是那和煦的笑，“没事，我们继续。”

瓷砖样板不好带，白印怀只按着卓蒙的喜好挑了几个系统色系和图案。卓蒙托着腮帮，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看着，越看嘴撅得越高。

这是他无意识的动作。

等他对上白印怀带笑得眼神，立马就把嘴抿了起来，默默垂头挠了挠鼻翼。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自己平时在外也不这样……

“选不中？”

“嗯……选是也能选到，就总觉得差点意思……”卓蒙一下下拽着自己的耳垂，“但我又说不上来……”

“没事，我回头再去找找。”白印怀从兜里掏了一指宽的橘黄色小标签贴在卓蒙点出的那几块样片上，标上了卓蒙喜好的百分比。

白印怀的字一看就是练过的，横平竖直，连笔流畅，有些草但又不至于让人看不懂，是相当大气的字。白印怀写字偏重，有一种几乎要透纸的的遒劲，笔尖带起的沙沙声很是干脆利落。

“你的字练过吧？”卓蒙又羡慕了。

“嗯，小时候练过行书。没练成，学了个半吊子。”

这叫半吊子，那卓蒙写得多半都不能叫字了。

白印怀余光扫到伸长了头看他写字的卓蒙，笔尖微微一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点好奇卓蒙的字长什么样。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回头去市场里再找找你要的这种瓷砖。”

“你、自己去？”卓蒙好奇反问。

“当然，我最清楚你的需求和喜好。”白印怀将手背到身后，暗自用劲推了下发僵的腰底。

卓蒙站起来把屁股下的板还给白印怀，“要不然，我一起去吧……”

白印怀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没事，我底下还有小朋友可以使唤。”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最了解我自己的那个……”卓蒙挑着单侧眉峰幽幽道。

白印怀张嘴忘词，只能傻笑着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