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2/2）

慢慢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已经积攒了太多的负能量，变成了一个无穷尽的黑洞。

他看着白印怀，他知道那人因为他方才的那句话似是有些低落，但这人很快调整了回来，只是用话语拉远了他俩之间的距离。卓蒙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句，又觉得事不关己。

他称述的只是事实。

“哦没事，没什么麻烦的。”卓蒙道。

白印怀看了看手表，问了一句，“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卓蒙点着头，“下个项目还没开始，我这五天都休息。哦对了，前段时间真不好意思啊，天天拉着你到半夜三更。”

白印怀开口没发出声，倒是咳了一连串，又喝了几口水后，“没事，只要能把方案定下来，不耽误工期就行了。毕竟你是我的雇主，迎合你的时间也是应该的。”

卓蒙盯着白印怀看了半天，看得白印怀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问他怎么了，卓蒙才讪讪开口问道：“你平时说话都这么官方？”

白印怀一怔，随即垂眸一笑，轻声说：“我好像是有点这个毛病……”说着，白印怀想起来件事，“对了，有些材料还没跟你确认完，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这几天都行。”

白印怀调出手机日历，“那就后天吧，周四的下午两点，我带着样板过来，再和你确认一下颜色、涂料和材质，有一些还是得看实物才比较准确。”

“我直接去你办公室也行。”卓蒙调出日历记上一笔。

“没关系，我总还是要来现场的，都是顺便。”

卓蒙便随了他，反正白印怀来或者是他去都没什么差别。之后两个人又扯了几句，卓蒙觉得这儿也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就道了别。

走时，他鬼使神差地停在了楼梯中段往回看了一眼，他看到白印怀自己划着轮椅到了门槛前，然后一手把着轮圈，一手扶着门框配合着把前轮翘起越过门槛，再推了一把门框借力让轮椅进去。

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冷，白印怀的指关节有些泛红。

卓蒙转回过头，抬起脚，眼睛看着脚腕，慢悠悠地下了一格台阶。他其实不太明白，白印怀这样的身体，为什么非要干这一行。

或者准确而言，这个人为什么非要事事亲躬。这很奇怪，非常奇怪。虽说是新晋小老板，但拖着不方便的身体还来现场监工，未免太身残志坚了一些。

再者……既然是老板，能养活一个装修队，那想来请个会作图的设计师应该还是请得起的吧？这人衣着方面看起来很是讲究，说明自己本身条件不差，那有什么必要亲自陪着他天天熬夜帮他画方案稿？

“嘶……”卓蒙想不明白。

最后只能归结为白印怀自强不息，托着病弱的身体，也还是想要寻找自我价值……

一言蔽之，也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卑微乙方。

不用纠结装修方案的夜，美好且静谧，卓蒙给自己煮了包螺蛳粉，烤了根烤肠，舒舒服服地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享受着。

然后，他看到一张图，图里是特别眼熟的农夫山泉……看得他一惊，牙齿就咬在了滚烫的烤肠上，被烤肠里爆出的油烫了唇，吱哇一顿嚎。

他曾百无聊赖的时候点进silenc的朋友圈里看过，这人很少发朋友圈，一年也就那么两三条，几乎都是随手拍的，非常有意境的街边一景。有时是枯叶，有时是水洼，有时是两三只猫团，有时是夕阳西下。

都是安静且美好的事物，给人极度的静谧之感。

这忽然来了张农夫山泉……要不是这瓶水是卓蒙亲手给出去的，他大概要以为白印怀被盗号了。

得亏没配文字，否则卓蒙又能徒脚抠出一座迪士尼城堡来。

他扇着自己发痛的舌和唇，就当没那回事，继续往下刷朋友圈，刷了没两条又倒回去，给农夫山泉点了个赞。

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照片拍的不错……

那是在瓶身里存进了一抹斜阳，透明的纯净水被镀上了暖黄，水波折射的光点被虚焦，不再那般刺眼，反而变得柔和，零散成了光点。

卓蒙兀自点着头：不错，连水都能拍得这么温柔……

他叼着筷子，飞快打下了一条评论。

——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