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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回首向平一指道:“平大夫,我这三年来都未出谷,不知江湖上可有我爷爷的消息么?”平一指迟疑了一下,道:“这三年来曲长老并未回过黑木崖一次,教中诸人对其去向多有揣测……”他这话说得颇为委婉,但曲非烟却也听出了他语中之意,那老头子所说之事恐怕也并非全然是空穴来风!曲非烟暗叹一声,忖道:“爷爷与刘正风音律相交也便罢了,怎地又会露了形迹?既然如此,我却是不能在此蹉跎光阴了。”躬身向平一指一拜,道:“平大夫,这三年来你替我尽心治疗,又传我医术,此恩我定不敢忘。”平一指呆了一下,急声道:“你病势犹未痊愈,也还未曾学完我一身医术,莫非便想要离开么?”
(十七)路途偶遇
曲非烟微露歉然之色,却是咬唇不语。她初到此处之时平一指也只当她是教中贵客,可随着两人渐渐熟稔,却也是相处甚笃,平一指虽是性子古怪,对她却是极好,又将一身医术倾力相传,两人虽非师徒,更胜师徒,她心中自也是多有不舍。平一指见她如此,叹了口气,道:“你性子倔强,今日我是劝不动你的了。你的病势虽已有所好转,气怒激动之时却依然可能发作,唉……你独身一人在外,终究还是有所不便,还是小心些的好。”曲非烟心中感动,却又抿唇笑道:“我省得,你放心。只望我下次回来你和夫人能够和好如初才好。”平一指面色一红,他与平夫人夫妻感情甚佳,但二人均性子急躁,难免时时摩擦,此次离谷也是为了劝回愤而离家的妻子,未料非但无功而返,还因此被曲非烟调谑,一时心中极为尴尬,怒道:“我和那婆娘吵了几十年,还用得着你这丫头来穷操心么?”曲非烟本意只是为了岔开话头,当下也并不辩驳,只淡淡一笑,回屋拾缀了行囊,也不向平一指告辞,径自离谷向开封城而去,衡山路遥,她却是欲雇得马车代步。熟料只行得数里,只闻天边几声雷响,乌云掩了日光,瓢泼大雨兜头落了下来。曲非烟暗暗皱眉,只道今日定会被淋个通透,却见前方路途一转,已露出了一角破庙来。曲非烟心中一喜,忙快行几步进得庙来,却见堂中已有几人席地而坐,服饰各异,想来均是过路避雨的百姓。曲非烟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寻得一角席地而坐。这庙宇处于官道之旁,过往之人甚多,陆续又有数名路人进庙避雨,儿啼畜鸣之声混杂,一时之间极是混乱。曲非烟正自闭目养神,却未料一片嘈杂声中竟隐约听到有人道:“日月神教伤我嵩山弟子,我史登达与他誓不两立!”
曲非烟微微一惊,不动声色地转首望来,却见两名身着黄衫的男子并肩立在庙宇一角,面上均有忿然之色,其中的那名高瘦男子口中兀自怒骂不休,继而却又冷笑道:“今日得到此消息,却是天意要我们为两位师弟报此血仇!”那稍矮的男子点头道:“师弟说的极是,谁又能想到那日月神教的圣姑竟然不居于黑木崖之上,反到是在洛阳城中隐居?若我们能将她擒下,真真是大功一件!”说罢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二人只道这庙内杂乱,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所谋之事当不传六耳,熟料却被曲非烟在旁凝神听了个清楚。
过得半晌,雾散雨收,众人纷纷收拾离开,那嵩山派的两名弟子也自离庙而去。曲非烟默默望着二人背影,一时之间却是难以决断。她这数年来虽然不覆江湖,却也知道东方不败封任盈盈为神教圣姑之事。她自幼与任盈盈相识,自知其性格极为刚烈,东方不败虽顾及当年旧情予以高位,但若有朝一日任盈盈得知了任我行之事,却是必定会全力与东方不败为敌,届日纵然东方不败武功高绝、本领通天,日月神教恐怕也难逃分崩离析之祸!她此刻既已拜东方不败为师,自该全心为日月神教筹划,但她与任盈盈毕竟是相交与总角之时,虽然后来任盈盈年岁渐长,两人的友情逐渐少了几分单纯,多了几分利益,但其间却也还算有几分真心,因此虽是明知任盈盈对神教有害无益,心中却是委实难决!她几年前本对日月神教中争权夺利的沆瀣之事全无兴趣,可如今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神教中知她身份者不在少数,若非她身无实权,那些人又怎敢堂而皇之地与曲洋为难?她虽然生性淡泊,却绝容不得他人欺辱自己的亲人,若她再继续避让,恐怕任我行之昨日,便是她和曲洋的明日!当年任我行无故失踪,以任盈盈的聪慧机敏又怎会没有任何疑心?此次曲洋与刘正风相交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谁又能担保其间没有任盈盈这个圣姑的推波助澜?眼见那两人背影已将转过拐角,却还是犹豫难决。
便在此时,一匹遍体纯白的骏马自前方拐出,马上端坐的却是一名未及弱冠、锦袍玉带的俊秀公子,那骏马自满是泥污的官道上直直掠过,泥浆四处散开,行人莫不皱眉躲避,但片刻之后却又纷纷惊呼了起来,却是路中有一名耄耋老者正在缓缓而行,眼见便要被那骏马撞倒!那少年虽是跋扈,却也是良心未泯,大惊之下伸手狠拉马缰,却又如何还来得及?眼见便要酿成大祸。那老者听得众人惊叫,慢慢转回了身来,目中一片浑噩,竟似乎已骇得呆了。曲非烟不禁眉头大皱,可事发突然,她离得又远,欲待相救却是万万不及。眼见那老者便要惨死马下,众人尽皆转首掩面,直是不忍目睹,殊料只闻砰地一声大响,两厢狠狠相撞,那老者竟只是微退了半步,神色间依旧一片平静,反是那骏马一声惨嘶,躬身屈倒在地!
那锦衣公子猝不及防之下,不由惊呼了一声,随即却是毫不犹豫地自马背上一跃而下,踉跄几步,险险站定。虽是神sè • láng狈,却也并未受伤,想来也是身负武功。那老者面无表情地瞥了那少年一眼,淡淡道:“年轻人出门在外,还是小心则个。”那锦衣公子虽是自幼娇惯,心地却是颇为良善,此刻见奔马险些伤人,心中已是后悔不迭。待到见那老者力御奔马,自知武功不敌,却又不禁暗暗生惧,生怕那老者借故为难自己。此刻见那老者言内并无为难之意,不由松了口气,抱拳道:“今日之事实在抱歉,前辈的话在下记下了。”
(十八)父子见面
路边众人见此情景,均是暗暗称奇,此时虽是武风颇盛,却又有几人见过这般的高手?旁边已有几名向往江湖生活的半大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名老者,若非不知其底细,心中仍存顾忌,多半已经出声拜师求艺了。那老者向那锦衣公子微微颔首,目光一转,已是落在了嵩山派二人身上,上下打量二人了一番,忽地冷笑了一声,道:“便如你们这般的人物也想和圣姑为难?”史登达目睹了那老者力敌奔马的情形,自知武功比这老者弱了太多,心内正在又嫉又羡。此刻听那老者如斯一说,心中不禁咯噔一响。他心思甚是活络,片刻之间便反应了过来,沉声道:“你莫非是日月神教之人?”那老者哼了一声,道:“老夫便是你们方才说的神教圣姑下属了。”听得此言,史登达心中一惊,想起方才在庙内避雨之时那老者曾立于他的身侧,定是听见二人对话心内不忿而有意出言挑衅,不禁暗暗叫苦,心道:“这魔教恶徒虽是武功甚高,但我与师兄合力,未必便不能胜!”却也并不畏惧,与身旁那稍矮的嵩山弟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拔剑出鞘。见三人对峙,眼见便要动手,路旁的百姓们发一声喊,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生怕遭受池鱼之灾。那锦衣公子吃了一惊,急急退后了几步,但他年少意气,又颇为好武,一时之间却是心内踌躇,迟迟不愿离去。曲非烟随着人流退到了一旁,面上虽依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惊疑不定。日月神教教众均分属十堂,而这老者竟说自己是任盈盈之属下,这却是何道理?私蓄教众乃是大犯忌讳之事,究竟是那老者信口妄言,还是任盈盈凭借自己神教圣姑及前教主之女的身份有恃无恐?她心思转动之间,那老者已倏然前跃,与史登达二人战在了一处。他虽身无兵刃,但以空手入白刃之术在两柄长剑之间穿来插去,一时间竟是占尽了上风。史登达勉力挡下了对手攻势,心中本已存了几分畏惧,回首却见自己的同门师兄已在缓缓向后退去,不禁心中一凛,暗忖:“莫非他想抛下我逃走?”心神恍惚之下手中招式不由缓了一缓,那老者目光一闪,袖中一簇银针直直射出,正钉在了那名较矮嵩山派弟子的胸口。此伤原本并不甚重,但那弟子却惨呼一声,一跤跌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史登达见此情形,不禁大惊失色,急急后退了几步,颤声道:“黑血神针!这是黑血神针!你莫非是曲洋?”那老者皱了皱眉,却并未出言辩驳,竟似乎是默认了。
曲非烟冷冷盯着那老者,面色已是难看之极,无论这老者此举何意,他的行止已触了她的逆鳞!但此刻出手着实并非明智之举。她内功虽不及这老者,但凭招式之高妙想要胜过其也并不为难。但她并不以轻功见长,若这老者一意脱身,她恐怕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还有那嵩山派的史登达和一名不知根底的锦衣公子在旁虎视眈眈!正在此时,前方却有数十驾马车辚辚行了过来,为首的中年汉子骑着一匹遍体漆黑的骏马,顾盼之间颇有威势。那锦衣公子原已惶恐不安,此时突地面露喜色,疾步向那迎面而来的车队走去,大声叫道:“爹爹,孩儿在此!”那中年汉子皱眉望了那伏尸在地的嵩山派弟子一眼,举手挥停了车驾,却并不理会那锦衣少年,先抱拳向那老者和史登达一揖,道:“在下福威镖局林震南,这是犬子林平之,我这孩儿年幼识浅,若是得罪了二位,请多多担待。”行止间极为有礼。这福威镖局在南方也颇有几分名气,在各大城镇都有分局,林震南身为总镖头,原本毋需对史登达这般的嵩山派小辈如此客气,但此刻毕竟是出门在外,外加他一时间看不出那老者的路数,因此也并不敢太过倨傲。林平之看出父亲疑虑,上前一步低声道:“爹爹,这老人是日月神教的。”
林震南心中一震,不由暗暗叫苦。他本以为是爱子心高气傲得罪了二人,却未料竟莫名其妙地被扯入了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的争斗。看史登达狼狈之态多半是不敌那日月神教的老者,自己武功虽强与他,却也未必能胜。做他这一行当的少不了江湖朋友的帮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若今日他对这嵩山派的弟子见死不救,他日传将出去,恐怕福威镖局在五岳派所在之处将寸步难行!但若他父子二人因此有何不测,这份家业即便得保又能如何?更何况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向为死敌,那老者想来绝不会饶了史登达的性命。他此次携的镖师和趟子手俱是心腹,自是不虞他们说出今日之事,又看见周遭并无旁人,心中已是存了退意。但转目看见树后的一道纤细身影,面色不由一僵,微一思忖,低声向林平之道:“你去看看那树后是何人,莫要将他放走了。”
林平之讶然望了其父一眼,却还是点头应下,转身便向那大树行去。史登达虽听不见二人的窃窃私语,但看林震南的面色也将他的打算猜出了七分,心中一片惨然,暗道:“莫非今日我要毙命与此?”狠厉之气大生,咬了咬牙,大喝道:“今日我史登达与你曲洋不死不休!”他自忖必死,便故意将这老者的身份透露出去,有心要激得那老者和福威镖局众人相斗。林震南面色一变,方欲开口,却听见树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江湖上用针作暗器之人不知凡几,莫非这些人杀的人都要算在曲长老的头上?”
(十九)神针黑血
此言甫出,众人尽皆一愕。又见自树后转出的竟是一名只有十来岁的少女,不禁又呆了一呆。林平之本已走到树前,却见树后走出的少女比自己还要年幼几分,面上一红,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那老者盯着曲非烟看了半晌,面色渐渐阴郁了下来,皱眉道:“你是何人?”曲非烟缓步走上前来,淡淡笑道:“连我都不识得,可见你这‘曲长老’做得并不称职。”旋即左掌一张,一蓬银芒向那老者爆she开来,竟是曲洋借以成名的暗器手法“漫天花雨”!曲洋以暗器成名,曲非烟身为其孙自也不会一窍不通,只是她不喜暗器,不常使用罢了,此时使将起来,却也有了六七分的火候。那老者面色一变,右袖暴张,将迎面而来的一簇银针险险拨了开来。却又突地闷哼一声,右臂软软垂了下去。却是曲非烟趁他抵挡暗器之时无声无息地贴上前来,将食中两指间夹着的银针刺入了他右臂的肩井穴。此招虽有几分偷袭的意思,但曲非烟年纪幼小,以弱胜强已是难得,所用的方式却已是次要的了。众人非但不好见怪,反要暗赞她一声足智多谋。那老者只觉右肩先是一痛,继而便传来一阵麻痒之感,面色不由大变,颤声道:“这……这是黑血神针!你莫非是曲非烟?”
曲非烟咦了一声,讶然道:“你既知道我,想必当真是神教中人,你是哪位长老座下?”那老者自知失言,慌忙紧紧闭口,不发一言。曲非烟目光在林震南和史登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