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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平刚要发火,梁子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冲着他大骂起来。
“你tā • mā • de急着投胎哪!”
李海平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包车远去的踪影,又胆怯地翘首看了看黑乎乎的胡同深处。觉得里面有些异样,他推着车子慢慢走了过去,在黑暗的墙角,他看见一个人抱着头躺在地上,身子不住地蠕动着,李海平把车子支好,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推他,不料,躺在地上的九斤猛地坐起来,闭着眼睛朝前方挥动着双手,不住地说:“你们别打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李海平吓得倒退两步。
躺在地上的人感觉没动静,放下双手,睁开了眼睛。
李海平一看,九斤脸上流淌着红红的鲜血,嘴肿得像吞了个包子没咽下去,眉骨也凸了起来。但是血肉模糊的额头下,一双眼睛却异常发亮。
李海平从兜里摸出一张餐巾纸,颤颤巍巍地递过去。
九斤仇视地看着他。
“你,你别过来!”
九斤说着,往胡同口看了一眼。
李海平明白了,赶紧说:“你别害怕,他们走了,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真的,他们是,是什么人啊?”
九斤似乎相信了他的话,抱着头靠在墙上,但是态度上依旧很警惕,无望地看着头顶上方,李海平赶紧拿出照相机,对准了那张沮丧、绝望和疼痛交织的脸庞。
3
工棚里,在混沌的灯光照射下,一百多个民工赤裸着身子躺在上下两层的大通铺上。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不时有人坐起来,噼啪地拍打着蚊子,陆长有坐在地上的一个破板凳上喝酒。王家才趴在铺上摆弄着频率不稳定的半导体,半导体里时而是走了调的歌声,时而是声音颤抖的女声。
还有几个民工坐在混沌的灯光下打扑克牌,每个人脸上都贴着纸条。
杨至刚脚翘在一个破桌子上,不停地玩弄着一把弹簧刀,弹出弹进的,目光始终在谢老大的脸上固定着。
栓子坐在他旁边,眼睛有点发困了。
烟雾缭绕的暗处,谢老大叼着一个烟袋坐在靠墙的铺边上抽烟,烟火忽明忽暗的,还不时一长一短发出像叹息一样的“咝咝”声,手里的蒲扇不停地扇着。
突然。杨至刚手里的弹簧刀“咚”的一声,扎在了离谢老大不远的一根立梁上,谢老大吓了一跳,本能地站了起来。
谢老大看着杨至刚:“你,你干啥吗?”
杨至刚走过去,把刀子拔下来,在手里把玩着:“咋啦?你心里有鬼啊?你是不是害怕大伙找到张彪啊?”
“我怕啥啊?恁谁能找到谁就找去。”谢老大猛吸了两口烟。
陆长有说话了:“我们找算什么啊?你是工长,是大伙的头啊,当初是你把大伙找到一起的,工地上二百口人只有你和工头说得上话,和工头一个桌子上打牌,人家还给你烟抽哪,我们哪个抽过工头的烟啊。”
谢老大脸上挂不住了,冲着陆长有吼起来:“陆长有,你不要灌点黄汤就说怪话。我叫恁来的?恁们哪个是我用刀子顶着来的……当初求我的时候咋个个都会说好话呢?都啥机巴人啊?你,还有你……”
谢老大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缺口,他指着王家才:“你当初为了来这个工地哭得跟三孙子似的,是我逼你来的?”
王家才停止了摆弄看着谢老大正在冲着自己发脾气,看着半导体嗫嚅道:“我又没有说啥。”
杨至刚反驳谢老大:“你别拿当初说事,当初要是没人来,你跟工头还没法交差哪,你就说现在怎么办?”
谢老大站了起来,把烟袋锅使劲在桌子上磕了磕:“大伙要是这样说,那就听我的,我可以让恁们既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