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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收麦,还不用惦记着工钱泡汤。”
说着,用烟袋锅敲打着正在酣睡的民工:“起来,起来,都别睡了。都听我说……”躺在铺上的人都坐了起来。
陆长有接过话茬:“从头到尾大伙一直就在听你的,没听过别人的,可是……”
谢老大:“你还让不让人说话啊?”
大伙都用麻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谢老大。
谢老大说:“咋,看着我干啥?我说的不中?恁们要是相信我,明天就都先回去收麦,我留在这儿给咱要钱,妈的,谁让我是工长咧?我活该倒霉,恁们要是不相信我,爱咋办咋办?我谢老大是个实在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谢老大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陆长有。
陆长有阴阳怪气地摇晃着头:“实在人不是说出来的,有没有花花肠子大伙都看在眼里的。”
谢老大一本正经地:“我说的大伙同不同意啊?同意的明天就赶紧回去,别耽误了夏收,不同意的爱咋地咋地!那我也没办法了。”
大伙都互相看着,都不说话。
王家才站起来,嗫嚅着:“我,我不回去,我家不缺我这个劳力。”
谢老大不屑地冲王家才撇撇嘴:“你爱球回去不回去。还有谁不回去?”
杨至刚起身穿上衣服,朝工棚外走去。临出门说了一句:“大伙都别听他的,回去就是死。”说完,踢开门出去了。
谢老大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说道:“妈的,吃枪药长大的,半天不说一句人话,说话就崩死人。”
杨至刚走出工棚看见周双喜呆坐在灶房门口。
周双喜问:“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至刚瞥了一眼工棚:“不想听那老小子闲扯。”
他刚走到工棚大门外面,只见被打伤的民工,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看见杨至刚还没说话,身子就软了。
杨至刚大声喊着:“周师傅,快来!”
杨至刚和周双喜扶着被打伤的民工走进工棚,正在踌躇的大伙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谢老大吃惊地说:“九斤,你这是咋回事儿?又去哪儿惹事儿了?”
杨至刚瞪了他一眼:“你咋说话哪,他是被张彪的人打的。”
“不会啊,张彪打他干啥?”
九斤靠在床边,喘了一口气说道:“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了老在工地上的工头,就是那个叫,叫张彪的,我看见他和几个人在一个饭馆吃饭,我寻思就坐在门口等等他,问问啥时给咱工钱啊,他们吃完饭,我刚想上去问话,工头就上了一辆面包车了,我拍了拍他车门的玻璃,董飞和几个黑脸的人就从车上下来了,冲着我围了过来,手里都拿着木棍,我一看就跑,谁知道那车就猛追我啊……追了好几条街。”
谢老大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把人家玻璃打坏了?”
这时,栓子端了一盆水进来。陆长有拿过一个毛巾给九斤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
陆长有一边擦,一边冲着谢老大说道:“你屁股上长疮了?怎么老向着人家说话啊?你看他那个样子是打坏人家车窗的人吗?”
“我……我就是问详细点。”谢老大白了一眼陆长有。
九斤说:“那车一直追到了背街上,把我堵在一个死胡同里,几个人一顿猛打啊,我都求他们了,我说,我不要钱了还不中,他们还打……”
九斤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大伙围拢着九斤,表情都很沉重。
4
红光昏暗的房子里,李海平正在冲洗白天拍到的照片,门外吴英的唠叨和敲门声让他心神不安。
“整天背个破照相机在外面瞎晃悠,你装啥新闻工作者啊?你还以为你是在厂子工会那会儿哪?那会儿你也不过是个报社的特约通讯员,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干啥的吗?”
李海平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你现在就是一无业游民……让你回来给儿子做饭,答应得跟真的一样,天黑透了你才回来,你要是回不来你就别答应,离了你儿子照样吃饭……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别躲在里面给我装啊。”
吴英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在外屋叨叨着。
李根放下本子,走到妈妈身边:“妈妈,你别叨叨了,我还有造句没问爸爸哪。”
吴英朝着紧闭的门嚷道:“你答应给人家虎子做的什么广告策划案,你当正经事儿干了吗?自从离开厂子,你找过一个正经工作吗?”
李海平在屋里低低地说:“我这几天就是为虎子的事儿在忙哪。”
李根敲着里屋的门:“爸爸,你快出来吧,老师让我造句我还没完成哪!”
李海平在里面问道:“啥造句?”
“难过!用难过造句。”
李海平把洗好的照片举在灯下,仔细看着。嘴里小声嘟囔着:“难过,这老师出的什么题啊?难过……李根的爹现在就很难过,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日子都很难过啊?”
5
与往日不同,松江长途汽车站今天显得格外拥挤,嘈杂,成群结伙的民工背着厚厚的行囊,等候着返乡的班车。
九斤头上缠着绷带,完全被打蔫了,已经坐上车子准备回家了。几个民工站在汽车下面,围着谢老大仍然嘟囔着要工钱的事情。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是很放心的。
谢老大挨个拍着肩膀说:“放心走吧,有我在哪,工钱不会泡汤的。”
然后,敲了敲车窗玻璃,冲着九斤喊道:“放心啊,你被打的事儿我会跟他们念叨的,兴许还赔你点药费哪,回去好好养养啊!”
杨至刚背着一个旅行包走过来,看到忙着送人的谢老大、王家才和栓子,装作没有看见,闪身往车站里去了。这时,几个背着各种乐器和旅行包的男男女女从车站里出来,其中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火红的运动装,在人群中很惹眼。
杨至刚定定地看着红衣女孩,有点走神。
谢老大和栓子从站里面出来,看见杨至刚后走过来,谢老大问道:“哎,你咋没走哪?”
杨至刚没搭理他。
栓子蹲在他旁边,兴奋地问:“至刚哥,你真的不走了?”
“嗯。”杨至刚点点头。
谢老大瞥了杨至刚一眼,也蹲在一旁,从身上抽出一个半长的烟袋,往里面装着烟丝,栓子赶紧掏出打火机,给谢老大点上。
突然身后传来奔跑声和急促的“抓小偷”的喊声。
几个人回头看,栓子认出逃跑的两个青年正是刚才在车站行窃的小偷。
两个小偷从他们身边跑过时,杨至刚头也不回地伸出一条腿绊倒了跑在前面的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小偷,红头发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还没爬起来,就被追赶来的人抓住。红头发一边挣脱,一边用充满着威胁和仇视的目光看着杨至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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