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折戟第三（1/2）

天折戟第三

顾长渊真是气急了。

他知道自己这几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老二母家已经落败，方丽华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连带着老二也没什么脑子，因此也跟着没什么野心，方丽华倒是明里暗里地想扶持这个儿子，可是没了母家的支持，李家也自然不会让他有能耐，这么多年一直也都压着的。

老三虽然出身卑微，但从前脑子也是足够机灵的，否则也不能带着他那个妹妹，在没有母妃庇佑的情况下还能让李元芩注意到他们，从而保住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命，可是那点小聪明，在摊上了李舒易后，便显得捉襟见肘了，空有野心，却没有足够的能力能支撑，最后也只能成为他人的挡箭牌。

顾淮君将顾墨昀从沧澜山带回来之后，顾长渊连见这个儿子的心都没有，直接将人下了牢，而后下令彻查府上。

李舒易既然一早便做好了失败后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打算，自然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派去的人只在顾墨昀府上搜到了顾墨昀与自己麾下一名幕僚的弑君弑兄的证据，半点没有关系到李舒易。

顾长渊知道这人居然蠢到谋害顾淮君，甚至还派人去谋杀自己之后，勃然大怒，顾墨昀的同胞妹妹，大梁唯一的公主在殿外跪了一天也没能见到他顾长渊，最终还是念在血缘的份上，将顾墨昀贬为庶人，贬至北疆，终生不能回京都。

至此，这件事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那些真正的领导者，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过的依旧是风生水起。

那些肮脏的黑手，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幕后。

不过这些都与白砚他们无关，顾长渊拖着身子上朝亲自处理顾墨昀的事，顾淮君也在跟着忙，他们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待在殿里，偶尔听跳着往外跑的白知知带来新消息。

顾墨昀今日被遣至北疆的消息，就是白知知从宫女的口中听来的。

她跪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抓了一把瓜子磕着，唏嘘道：“顾长渊也是挺能狠下心的。”

白砚道：“正常，顾长渊没能抗住朝堂压力，妃子众多，可有所出的，只有丽贵妃和顾墨昀的生母，丽贵妃是因为当年她的母族力量足够强大，而顾墨昀的生母是个宫女，据说是偶然一次顾长渊喝醉了，这才怀上，你不觉得奇怪么。”

无相神色淡淡地道：“他很有可能，是故意不叫那些妃子有孕的。”

白砚点头，也将跟着捏了个瓜子在磕，道：“顾长渊这个人，说得好听些是对沈贪欢长情，难听些就是无情，心爱之人已死，他便无所谓娶的是谁，后宫塞再多人也没用，入了宫就都是他的人，皇帝不叫她们生，那些人再怎么努力都没用。所以啊，顾长渊对除了顾淮君以外的几个儿子，都没怎么上心。”

白知知悚然一惊，又想起顾长渊那天对自己说“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可她这时一想，才发觉那日顾长渊来来回回和她讲了许多他们父子的事，而在他口中，那个儿子永远指的是顾淮君，顾墨霖和顾墨昀，仿佛是不存在的。

她略一愣怔，手上的瓜子仿佛都失了味道，她无意识地拈了两下，才道：“师父，做父母的，当真能做到如此绝情么。”

白砚拿搁在一旁的折扇轻轻敲了她一记，道：“瞎想什么呢，顾长渊从来就没给过顾墨霖和顾墨昀父爱，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位置是要给顾淮君的，没有倾注过感情，又怎么会难过呢。”

看白知知还是一副萎靡的样子，无相淡淡地道：“四皇子待会儿要来。”

白知知原本也就只是有一瞬间的难过，被这话题一转，就转移了心思，眼睛一亮，道：“知礼要过来？我去接他！”

说完，她就咋咋呼呼地拽着一旁的鹤归就要往外冲。

正在默默磕瓜子的鹤归被她扯的一趔趄，无奈道：“你能不能矜持点！”

白知知完全不听他在说什么，只顾着道：“这皇宫这么大，我们不去接着，万一他迷路了呢？”

这话说的鹤归都有些哭笑不得，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他从小就在宫里长大，比你都熟，你就是馋人家给你带的零嘴……哎你慢点儿！别拽！”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无相回过神，才发现白砚一直在看他，他一怔，下意识地垂下眼，道：“看什么？”

白砚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闪躲，但什么也没问，只是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哄孩子。”

无相收在袖中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下，道：“我不会，是之前有人教过的。”

“哦。”白砚原本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这是，他动作忽然一顿，低声道：“好像不太对。”

无相道：“怎么了？”

白砚抬手，手心朝上，一运气，淡金色的光芒流转，一副缩略般的美人画浮现在他的掌心之中，而此时，那幅画上的人物，整个人忽然渡了一层金边，卷轴也在轻颤。

白砚道：“神器之间会有感应，许是察觉到其他神器的动静了。”

两人对视一眼，白砚手腕翻转收回手，无相一抬眼，起身道：“走，去房间里。”